“顧大人,我忙著呢。”地裏的草還沒扯,泥還沒翻。他的辣椒籽也沒有種下去。他也不得閑。顧恪決隻能看著元阿笙匆匆走遠,目光落在著赫連公主的身上。“顧冬,好好安頓公主。”見她直直地盯著小少爺的身影,就差提步去追了,他冷下聲道:“不要招惹你不該招惹的人。”赫連公主低頭,手指撥了撥自己的鞭子。要不是她是有事兒,幹脆直接套上一匹馬將人擄走就是了。哪裏有他們這麽多的彎彎繞繞。*雲瀟院。“少爺,姑爺真的被賜婚了啊?”元阿笙撿起自己剛剛的鋤頭。“沒有,都是謠言。”“哦。”豆兒失落地點點頭。可是他都聽說那公主已經追到顧府裏來了,姑爺還把人留下來了。他擔憂地看了一眼元阿笙,隨後緊緊握住拳頭。少爺要是走,他也跟著少爺走。小院的生活簡單,久了就像關在籠子裏一樣,也單調得很。偶爾來這麽一劑調味,也不失樂趣。元阿笙心裏沒有半分的不舒服。反而期待著那公主以後的表現。麵朝黃土背朝天,元阿笙將院子前麵的一塊地收拾出來。依舊是灑種,蓋好稻草。怕的就是倒春寒。前院的事兒忙完,元阿笙又去後頭。曲涯的雞已經借去了許久,現在還沒有還來。他得找個時間去問問。好在院子裏的幾隻鵝也養大了,又熱鬧了不少。不過那雞棚現在養著的牲畜多了難免會顯得擁擠。“豆兒,隔壁的院子圍好了嗎?”“好了!”“那豆兒過來幫我抓鴨抓鵝。”那邊的池塘比雲瀟院裏的大,養鴨養鵝最適合不過。顧恪決既然都說交給他霍霍,那他也不客氣了。雞棚裏,“嘎嘎嘎”的叫聲此起彼伏,不知道的還以為遭賊了。一通混亂之後,元阿笙頭發上頂著一根鵝毛將它們送去了隔壁的院子。隔壁的院子屋子不多,布局與雲瀟院一樣,前後都帶著一個院子。不過後頭修了個豬圈,剩下的地方也不用單獨圈出來一塊。那一大片都是放鵝放鴨的地兒。莊子上送過來的豬還小,元阿笙是用米糠和著不要的菜葉子一起喂的。要是喂的東西不夠了,還可以去大廚房勻一點剩飯剩菜過來。元阿笙笑眯眯地看著裏麵活蹦亂跳的兩頭小豬仔。過幾天,等他們適應了就可以騸了。*幾天後,雲瀟院的人再次聚在一起。不過是豬圈外麵。顧柳挪著匕首,聲音艱澀。“少爺,真的要這麽做嗎?”“有麻沸散,不疼的。”元阿笙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我……還是阿棲來。”顧柳將手中的匕首往顧棲的手上一推,“阿棲的手比我穩些。”顧棲睨他:“你就是不敢。”阿餅阿團拉著豆兒往後縮,害怕元阿笙目光落在他們身上。劁豬這一事兒,在大燕朝可是聞所未聞。少爺說閹了之後肉會好吃。他們是一點都不信。阿團甚至暗地裏猜想,是主子做了負心漢,讓其他人入了顧府,所以少爺才這樣拿豬撒氣。亦或是……練習!阿餅與阿團的眼神裏全是驚恐。阿餅:要不要告訴主子?阿團搓了搓胳膊:主子肯定知道的,肯定。顧冬之前不是說了,讓我們不要摻和他們的事兒嘛。阿餅點點頭,默默拉著豆兒與阿團離笑得一臉和藹的元阿笙又遠了些。顧柳愈顧棲爭來爭去,最後刀子到了顧棲的手上。元阿笙給他講了幾句技術操作,隨後拍了拍顧棲的肩膀道:“要是成功了,你就是大功臣。”以後的生意隻多不少。說完便別開了眼睛。“嘿嘿嘿,阿棲,我看好你哦。”顧柳遠遠地蹲在牆上,笑得眼角都是褶子。顧棲冷笑:“嗯,你等著。”元阿笙隻能說顧棲吃飯的手藝一點不差,手起刀落,他還沒反應過來呢,顧棲就已經在洗手了。元阿笙嘿嘿一笑。“阿餅啊,好好看著那豬哦。”阿餅抹了一把額頭。“誒。”阿團:少爺笑得好可怕……*皇宮。番薯的事兒並沒有聲張。而元阿笙隻提過一句的土豆也就顧恪決知道,他已經在顧府的莊子上進行培育。這時候,燕淩坐在禦椅上做他該做的事兒。燕寒州則被他那能動手絕不動口的皇後壓著喝藥。“阿靜,我等會兒再喝還不行嗎?”賀子靜一手托著燕寒州的臉,一手將藥抵在他的唇邊。“相公乖,喝了身子好。”燕寒州蹙眉,一副美人示弱的樣子。“阿靜。”賀子靜壓低身子湊在他耳邊輕輕道:“難道你想在兒子麵前失了做父親的威嚴嗎?”燕寒州看著一條腿橫在自己身上的賀子靜,無奈笑笑。“你看看我現在還有什麽威嚴嗎?”“父皇,你別想扯開話題。”“母後,父皇肯定是像等藥涼了他就不喝了。”燕寒州身子一僵。兒子不護著他也就罷了,竟然是克他的。“燕寒州,快點。兒子都不像你,吃個藥還要磨磨唧唧。”賀子靜將門出身,與賀子瑜是一母同胞的姐弟,之前還跟著賀老將軍上過戰場。她性格火爆,與京中的貴女可謂是格格不入。要不是慶功宴上,當時還是皇帝的燕寒州對她一見鍾情,後直接封為皇後,或許她會繼續跟著賀家人駐守邊疆。不過等嫁給燕寒州之後,為了不當寡婦,守住當時還是皇帝的身子也是守住大燕的江山,所以賀子靜將自己的心神放在了燕寒州身上。誰叫這大燕朝的皇帝是個為了政務不顧身體的皇帝呢。屋裏的人多了兩個,端坐在禦椅上的燕淩微不可見地揚起嘴角。隻要燕寒州與賀子靜在,他才會記得自己是一個孩子。不過他以前隻會跟父皇搶母後的寵愛,現在倒是會幫著母後對付父皇了。他要好好幫父皇減輕負擔,這樣想著,燕淩更加投入地繼續手頭顧恪決布置的任務。禦書房的門被緩緩打開。小太監上來送茶。透過那一扇門,燕淩看到了屬於春天的一絲綠意。他端起茶杯,緩緩地送入口中。可忽然,那一直優哉遊哉坐在暗處的老頭子飄向他的身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霎時,屋裏所有人都停了下來。賀子靜警惕地掃視四處,燕寒州沉聲:“抓住剛才那個小太監,要活口,不要驚動人。”“是。”一道黑影閃過,頃刻消失了去。“果老。”賀子靜一手抓著燕寒州,一手搭在燕淩的肩膀。兒子與丈夫,她都下意識地護在身前。“無事。”果大爺塞了一顆藥丸子放在燕淩手中。“這個戴在身上,不能摘下。”“茶杯裏有毒?”果大爺搖頭,捋著胡子笑了笑。“是引子。”蠱蟲的引子。夜半。一條胖乎乎的白玉色蟲子被掌燈的小太監帶到了龍床邊。等小太監走後,胖蟲子順著吸引它的香氣一點一點在屋裏挪動。門口,果大爺攤開手。胖蟲子腦袋在半空中點了點,隨後逐漸靠近他。葫蘆蓋子一扯,那胖蟲子在地上滾了一圈,像是喝醉了。搖搖晃晃乖順地進了葫蘆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