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也看了, 咱們回去吧。”“好。”顧恪決不跟他們在一起, 即便是有三天的時間跟著他們一起出來, 但是他依舊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莊子大, 上午下午在裏麵瞎逛了一會兒,夜幕便籠罩下來。回到住的地方。熱騰騰的飯菜已經擺好。元阿笙看著燭光下那坐在桌前挺拔的身影。帶著顧棋安小朋友先去洗了手。接著對著屋裏興衝衝到:“老顧,我們回來了。”“大伯,回來了!”顧恪決抬頭,沉靜的眸子裏像是注入了一縷溫泉,柔和地將他眼中的小小人影慢慢包裹。燭光下的顧恪決,好像越來越溫柔了。元阿笙彎眼。“回來了。”顧恪決放下手中的東西。“等久了吧。”“沒有。”顧恪決自然地牽起元阿笙的手。餘光之中,跟著元阿笙在外麵跑了一天的小人自己翻著爬上了凳子,規規矩矩地坐好,巴巴等著。顧恪決眼底笑意清淺。玩兒餓了。“吃吧。”元阿笙立馬開動。他先給顧棋安夾菜,隨後在側邊不可忽視的目光下,又給顧恪決夾。“好了,我也開動了。”元阿笙一天都在外麵,中午就吃了魚,早餓了。顧恪決眸色柔和,給他夾菜,讓他吃得舒服。小少爺吃飯的速度並不慢,但除了腮幫子偶爾是鼓鼓的,看不出他餓狠了的模樣。顧恪決沒打擾他,隻看著他碗中的菜少了,又撿著他喜歡的菜給他夾。至於邊上的顧棋安。小孩餓了,但是碗裏的菜跟小山似的,費不著他幫忙。風卷殘雲,一桌子的菜很快進了元阿笙與顧棋安的肚子。吃飽了,也吃爽了。元阿笙捂著肚子靠在凳子上,視線虛虛看著顧恪決。自己一放筷,顧恪決將碗裏的一小碗飯吃完,也放了。“你才吃這麽一點。”顧恪決側頭,目光看著元阿笙微微鼓起的小腹。“阿笙,晚上吃多了不好。”一說這個,元阿笙歪頭往顧恪決的身上一倒。立馬變了個臉。“撐!”顧恪決搖頭。手心蓋在他的肚子上,輕輕揉著。顧棋安嘿嘿一笑,自己擦了嘴角,身子一轉,趴在凳子上用腳尖試探幾下,撅著屁股下凳子。元阿笙靠在顧恪決的身上,護了他一下。冷不丁見著娃娃肉嘟嘟的小臉上的一粒米飯,嘴角一揚,轉上埋入顧恪決的懷裏抖著肩膀。“大伯羊,你哭了?”小孩走到顧恪決的凳子後,雙手按著凳子。他小小一隻,隻能試圖隔著雕花的縫隙看清元阿笙的臉。元阿笙抬頭。巴掌糊在小家夥的頭發上使勁兒地揉。顧棋安還小,頭發絲軟軟絨絨的。像剛出生的小奶貓的毛毛,手感很好。“大伯羊?”被突然襲擊,小孩還懵懵地。他舉起雙手捂住自己的頭頂。“大伯羊,你沒哭喔。”“我是大人,我怎麽會哭。”元阿笙點點他的眉心,打趣道:“小棋安,你留著那顆飯粒兒是想晚上當宵夜吃嗎?”“哪有?”顧恪決將倚在他身上沒骨頭似的元阿笙抱好。側頭見顧棋安臉上白白的飯粒兒止不住翹了下嘴角。“臉上。”他提醒。“啊?”顧棋安短手摸著自己的臉。見他碰掉了,元阿笙犯懶地呼嚕一聲。隨後被冷香包裹著,昏昏欲睡。顧恪決指尖動了動,沒忍住,五指沒入他已經散開的發絲之中。“困了?”“唔。”不清不楚地哼了一聲,元阿笙埋在顧恪決的胸膛閉眼。“大伯羊。”哦,忘了,還有個奶娃娃。元阿笙睜開迷糊的眼。“唔?”“你說找蟲蟲哦。”小孩的精力旺盛,元阿笙緊緊閉了一下眼,想起來回來的路上他跟顧棋安說的話。抓螢火蟲啊……“也不知道這個季節有沒有。”“找什麽?”“螢火蟲,這會兒有螢火蟲嗎老顧?”元阿笙不停地在顧恪決的肩膀上蹭,企圖將那洶湧的睡意蹭掉。顧恪決來莊子的次數比元阿笙多,他自然更清楚莊子裏的情況。夏天的夜晚,發光的螢火蟲成群結隊地藏在深草下。路過的時候便會驚動一片。這也是煩躁夏日裏難得的好景了。“不知。”顧恪決感受著手下微微凸起的肚子,不免托了一把越滑越下去的人。“要不去看看,正好消消食。”元阿笙打了個嗬欠,捂著鼻子懶懶地站起來。“好哦。”答應了小朋友的,怎麽能食言呢。夜晚,四處暗淡。即便是提著燈籠,兩個大人也不敢帶著顧棋安一個還小的娃娃亂走。他們隻在院子裏逛了逛,元阿笙牽著顧恪決的手,時不時猶如喝醉了一樣歪七扭八地用腳在草叢中晃悠。“沒有呢。”顧棋安見他如此,自己也找了個小棍子。一邊穩穩地被他大伯牽著,一邊開開心心地在草叢裏尋找。可許久過去,他噘嘴,肉肉的腮幫子鼓起。“沒有。”奶音裏透著失望。顧恪決摸著他的頭。“夏天的時候多,顧府裏也有不少。”“可是大伯羊說他好多好多年沒有看見了。”顧恪決一頓。元阿笙前一步伸出去的腳因為顧恪決停下而被迫變成了後退。“親愛的老顧同誌,你想幹嘛?”他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顧恪決看著走個路都晃悠的人,在暗沉的夜色中,牽著的手改成環住他的腰。元阿笙往他身上一靠,大半的力氣落在他的身上。也安心閉上眼睛。就快睡著的時候,耳朵一癢,熱風濕濕地穿過耳廓。“阿笙以前見得不多嗎?”螢火蟲這東西,夏天的時候隻有是有草叢的地方,到處都是。阿笙說的元府……元府裏,阿笙住得偏僻,草木茂盛,怎麽會看不見。那隻能是他以前。具體什麽以前,顧恪決一概不知。他平日裏克製著不問。不過偶爾,在夜色下,在放鬆的氣氛中總不免想多了解他幾分。所以即便知道可能會冒犯,但是他還是問了。元阿笙沒他那麽多彎彎繞繞的心思。隨後道:“小時候看得多,後來環境被破壞了,這東西也就少了。”看出他的可惜,顧恪決心裏一軟。借著夜色的掩蓋,在小少爺的額角碰了一下。像湖風掠過水麵,輕輕的,隻要不去捕捉片刻便會消失那觸感。但是那一碰,像捧著珍寶似的,溢滿的情感讓元阿笙心緒一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