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有父母天生不愛自己的孩子,但一定不會有孩子天生不愛自己的父母。他受夠當虞遠道和李苓的精神奴隸了。這樣想著,虞洛臉上卻呈現出了一種截然相反的哀傷表情,微微低頭,長睫輕顫,眼瞼一下子就泛出了薄薄的水紅。虞洛訥訥開口,“沒有……湯老師,我爸媽,平時都對我很好,真的。”少年明明遭受了不公平的待遇,卻懂事的驚人,願意為偏心偏到另一個星係的父母說話,讓人看得隻想攬住他柔聲安慰,給予他一點心靈上的支持。湯梔原本隻有三分怒氣,這會子也上升到了七分。她的臉上也不複原來的知性,而是呈現出一種職業化的幹練。“李太太,麻煩你通知一下虞先生,等到了首都星以後,我會向協會申請,暫時剝奪你們的監護權。同時會派專人來進行考察,看你們是否有照顧好一個未分化的s級omega的資格。在此期間,你們二人對虞洛所有的言行都會被記錄在冊,如果不想到時候被星際人民指責虐待omega的話,還是管好自己的言行吧。”“媽,怎麽可以讓哥哥離開我們家呢,這多不好啊。”李苓還沒說話,虞蕭先急了。虞洛對養父母的恩情,也是自己的籌碼之一,要是讓虞洛跑了,以後用什麽拿捏他呢?聽到虞蕭提醒,李苓也反應過來了。這虞洛好歹是個s級omega,以後也能為虞家換來不少利益,怎麽好不容易到了可以摘果實的時候,卻拱手讓人呢?何況如果他們真的被剝奪了監護權,做實了精神虐待omega的罪名,肯定會被大家罵死。“憑什麽,虞洛是我們養大的!”“湯老師,這……”虞洛有些忐忑地問。留在虞家的唯一好處就是便於聽到虞蕭和係統的對話,幫助他獲取更多有關未來和父母的信息。而現在這唯一的好處都消失了,他再留在這裏也沒什麽必要。倒不如正大光明地搬出去。“虞洛,你別給他們求情了。我做的一切都是符合聯邦律法規定的,如果他們無法通過考察,隻能說明他們沒有資格擁有你。”說完,湯梔像是害怕虞洛再心軟,帶著他越過了愣在原地的李苓虞蕭二人。.虞洛洗完澡,頭發還半幹,坐在床上發呆。依照他對虞蕭的理解,在路途上,他肯定會弄出什麽綁架事件,從生理上對自己進行傷害。上輩子就是這樣,秋遊的時候,虞洛莫名其妙遭遇了綁架,最後好不容易救了出來,但是臉上多了一條長長的傷口。歹徒的道具上塗抹了腐蝕性的特殊藥劑,即使現在的醫療水平很發達,也留下了引人注目的傷疤。他必須時刻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即使出了什麽意外,也能第一時刻報警。最難防範的,就是虞蕭各種奇奇怪怪的道具了。“可惜了……”虞洛歎了一口氣。可惜,自從那天和傅輕舟分手之後,虞洛就發現自己不能通過調節好感度變化,來消耗虞蕭的積分了。“可惜什麽?”一道清冽的聲音從窗邊傳了過來,音色有些耳熟。虞洛的餘光裏,也出現了一個人影,他被嚇了一跳,雙手靠後撐著床,擺出一個警戒的姿態。卻不想,這樣的姿勢,讓裸露的腿部更明顯的呈現出來,對比白玉無瑕的右腿,左腿膝蓋上皮開肉綻的猙獰傷痕,尤為可怖。“怎麽不用我給你的藥,怕我下毒?”銀發男人好像十分沒有邊界感,上來就無禮地說。作者有話要說:19是19,7是7,他們是同一個人也不是。第16章 “你怎麽會在這裏?”虞洛有些驚慌地看著依靠在窗邊的男人。他還是一身過於凜冽的黑衣,穿出了生活平靜的人難以接觸到的肅殺氣。黑色皮靴踩在地板上,發出與溫馨的房間不合的鏗鏘聲。隨著他的走近,虞洛聞到了露水的寒氣,和刀鋒一樣鋒銳危險的氣息。他還是決定來殺我滅口了嗎……一瞬間,虞洛的腦海裏劃過這個絕望的想法。但隨即他反應過來,如果要殺他的話,就不會關心他膝蓋上的傷口怎麽樣了。“不是。”虞洛說,轉身把床頭櫃裏一直沒動的外傷噴霧拿了出來,攤在手心,“我查了這是聯邦軍部的藥劑,普通人是沒有資格用的,會遭受處罰。”當然隻是借口,但虞洛又怎麽會隨意用陌生人的東西。“有資格的人已經死了。”十九說,“我從他的屍體上摸到的。”果不其然看到麵前脆弱美麗的男孩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還是還給你吧。”虞洛硬著頭皮說。他雙手將藥劑往前送,目光不可控製地轉移到了男人的手腕附近,就看見他的衣擺上有類似血跡的濡濕痕跡。……他難道是每天都在殺人嗎,這麽可怕的恐怖分子為什麽會追著他來他家裏。注意到了虞洛的目光,十九意味不明地輕笑了一下,輕描淡寫地說:“你唯一的用處也就是處理這些低級藥劑了吧,實在不想用的話,我可以順手把你也解決了。”說完他就看見男孩飛快拆開了包裝往自己腿上密密噴灑了藥劑,在軍用藥劑的作用下,虞洛本來被熱水泡的皮肉翻卷的傷口飛速愈合,很快就隻剩下淡粉的傷痕。“我用了。”虞洛低聲說,“不知閣下深夜來我的房間,除了讓我處理藥劑外還有什麽事?”“閣下?我記得我告訴過你我的名字。”十九挑高了眉。“我也說過,當天的所有事情我的不記得了。”虞洛說。銀發男人表現出的意料之外的親近,讓從小到大接受過無數示好的他心中敲起警鈴。雖然采用了語言威脅,可無論是讓他治傷,還是告訴他自己的名字,都不像是一個神秘的城市夜行分子應該做的事。他可不想讓自己也卷進危險的漩渦。男生涇渭分明的話語,讓十九有一種微妙的不舒服。“剛在在外麵的事情,我都看見了。”他突然說。虞洛沒明白他是什麽意思。“你要是在這個家待不下去的話,我可以勉強接濟你。”十九施舍般地說,“雖然你看上去什麽活都不會做,但我那裏正好還缺少一個貼身男仆。”“……”虞洛忍了忍,沒忍住,“感謝您王子般的慷慨,但這都星曆1233年了,與像是更適合出現在中世紀的貼身男仆相比,我還是做個普通的自由民吧。”“你這是嫌棄的意思嗎?即使是做我的男仆,也比你在這個貧民窟的待遇要好上很多。”十九聽明白了他的拒絕之意,皺眉,“我還沒有嫌棄你隻有高中生的學曆,其他接觸我的人,最低也是博士。”貧民窟?他的養父母雖說是暴發戶,但怎麽也算得上楓林星上數一數二的富豪了吧。因為太過誇張,虞洛被冒犯的感覺都衝淡了許多,一時間不知道該笑還是怎麽樣。“王子殿下既然這麽厲害,怎麽還刀口舔血,親自殺人呢?”“他不信我。”十九在腦海說。“是你表現的太蠢了。”另一道聲音懶洋洋地反擊。“我已經幫你問過了,他不願意當你的貼身仆人。”十九的聲音有一絲鬆快,“第一次拋出橄欖枝,就被拒絕了。你沒想過他看到你那副可怕的身體會露出什麽樣厭惡的表情嗎?”“閉嘴,你就是我。”“總之他是我遇到的,和你沒什麽關係。”“你這樣會讓我以為你迫切地想要被銷毀。”十九周身的氣勢忽然冷凝了下來。就連虞洛也發現了他這種尤為明顯的區別。“你怎麽了,有仇人追殺來了?”他試探地問。“你很希望我死嗎。”十九冷冷地說,一改剛剛閑聊般的態度,甚至連一個眼神也沒給虞洛,撐著窗台跳了下去。這裏可是三樓,虞洛明知他不會有事,還是跑到窗台邊朝下望去。夜色靜謐,花園裏靜悄悄的,像是沒有任何人來過。真是個奇怪的人。不過第二天虞洛起床的時候,卻在自己的床頭發現了一盒藥片,沒有任何的文字說明,隻在旁邊留了一張小小的紙片,上麵寫著“對omega信息過敏症有效”。華麗的花體字,簡直比打印出來的藝術字體還要好看,更適合出現在火漆封緘的,遍布印花的精致信紙上,而不是這樣一張隨便的破紙條。原來,他昨天還注意到自己過敏了。不過,虞洛怎麽越看越覺得這紙熟悉。找到自己的日記本,發現最後一頁被人撕下來一個角。“……”但願這天殺的隻是隨便找了一個本子,而不是偷看了他的日記。不然即使他是冷酷連環殺手自己也不會原諒他的。湯梔在外麵敲門,提醒他過半個小時要出發了。虞洛最後整理了一遍行李箱,想了想,把那盒看起來像三無產品的藥也裝了進去。還有十五分鍾出門。虞洛捏著那張紙條出神,衝虛空中說:“喂,你還在嗎?”……他們的路線是車轉飛船轉車。這還是第一次虞洛和虞蕭兩人單獨相處這麽長時間,淡淡的尷尬彌漫在兩人中間。虞蕭的係統離虞洛太近就無法出聲,虞洛連聽係統說話這唯一的樂趣也被剝奪,不由無趣地玩光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