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懶洋洋答:“對啊。”隻是隨口一說的虞洛:“啊?”他不討厭釣魚佬,前提是別帶他一起蹲。就在虞洛深深覺得自己被“好玩的”欺騙了的時候,旁邊的十九忽然閉上了眼睛,神情平靜中帶著認真。虞洛雖然不知道他在幹什麽,卻能感受到,以十九為中心,一種無形的波動和能量緩緩擴展開來,溫柔地穿透了他的身體的同時,也像麵紗一樣輕柔地籠罩在四周的海麵上。原本還算平和的海麵波動陡然大了起來,小艇像一片白色的葉子,在夜的波濤中蕩來蕩去。虞洛不得不緊緊抓住身邊巋然不動的十九的手臂以穩住身體,並且懷疑馬上要來暴風雨了。所幸這種奇異的暗流湧動在五分鍾後停了下來,海麵重新恢複了平靜。虞洛看見墨藍色的海底下,逐漸浮上來一團團藍紫色的光。一開始隻是零星的小點,小點放大,逐漸連點成片,小艇像是被包圍在了夢幻的光輝中。滿船清夢壓星河。這是什麽生物?虞洛趴到了船壁上,望著底下的圓球狀的魚。它們樣子像生氣的河豚,圓鼓鼓的,身體晶瑩透明的像水母,卻會一閃一閃的發出從淺粉到深藍光芒,一朵朵一簇簇,像是開在海底深處的繡球花。“這是歌魚。”身邊傳來十九的聲音。歌魚?是會唱歌嗎?像是為了回應虞洛的疑惑,這群發光團子一樣的夢幻生物開始發出聲音。從離小艇最近的幾團光球開始,仙音渺渺,空靈夢幻,短促的如森林裏啁啾的鳥鳴,悠長的又神似深海處哀傷的鯨歌,長短交織,如泣如訴。歌魚們像是天生的樂手,即興表演就組成了一場惑人的天籟。虞洛從小到大聽過的純音樂加起來都沒這好聽,再加上場景如夢似幻,似真非真,一時間被迷住了。小艇周圍的歌魚身上的光逐漸淡去,它們似乎也變得焦躁起來,想要跳上小艇,卻怎麽也跳不上來。虞洛看它這麽努力,就伸手想要撈它一把。“別動。”手臂被十九抓住了,“如果你不想被咬的話。”虞洛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動把魚撈上來的念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魚看起來這麽夢幻,還會咬人嗎?”話音未落,虞洛就目瞪口呆地看著小艇旁邊已經不發光的魚開始互相撕咬了起來,它們有一種不死不休的狠勁,很快把自己和對方都撕的七零八碎。藍色的血飄在海上,被還在發光的歌魚一照,像絲絲縷縷藍色的飄帶。而被這同類的血一刺激,遠處的那些魚也開始自相殘殺了起來。原本唯美的場麵一度變得極其慘烈。“這些雄性歌魚在求偶。你剛剛被它們的歌聲迷惑,如果伸手之後它們發現你不是雌性歌魚,就會把你當做食物。雌性歌魚很稀少,雄性歌魚群體之間的求偶競爭非常激烈,往往是一百個裏麵剩下一個活的擁有□□權。正如我們人類祖先對於omega的爭奪。”十九解釋道。虞洛仔細辨認了一會,“那雌性歌魚呢,長什麽樣,我一條不一樣的也沒看見啊。”“這裏沒有雌性歌魚,還沒到它們的發情期。我剛剛模擬雌性歌魚的精神力,把它們吸引過來了。”虞洛呆住了:“那它們剛剛又是發光又是跳舞的,準確來說,是給船上的你看?”“可以這麽理解。”十九笑著說,“不過,我是為了給你看。”“為什麽?”虞洛不理解為什麽要帶自己。十九說聲音也帶一點迷惘。“不知道,那次看見你在台上唱歌,就想帶你來。”“……”虞洛沒說話。那種熟悉的感覺,在酒吧裏出現過的陌生感覺,好像又一次席卷了他。可是,這一次使壞的虞蕭並不在他身邊,又會是誰對他施加了所謂的道具?難道是後遺症?他搖搖頭,把奇怪的思緒趕出腦海。“好吧好吧,謝謝你的款待,以後我能跟人吹牛說我看過塞壬的表演了。”虞洛故作輕鬆地說,“不過你能不能趕緊讓它們停下來,好公民有義務保護好野生動物吧?”十九噎了一下,“……誰是好公民,這麽蠢的稱號,別安在我頭上。”“那就好公民的朋友吧,行不行?”虞洛坐在他身邊。海麵上奇幻的生物光暈漸漸熄滅了,月亮升了起來,清輝灑在海麵上,虞洛坐在同一個人身邊,卻比之前剛多了一份安心與愜意。朋友……十九默念著這兩個字,沒說話,卻重新閉上眼睛,用精神力讓那些魚潛回海底去了。虞洛趁著安靜,偏頭看他,覺得他的睫毛很長,很好看。作者有話要說:隻能看著分.身和老婆談戀愛的某人:為什麽不是我?(陰暗)(扭曲)第22章 淩晨三點半,虞洛走在首都星一條普通的街道上。零星有幾個人遊蕩著,步伐虛浮,神態恍惚,不是醉漢就是流浪漢。虞洛想到白天,這條街道上熱鬧繁華的像完全沒有不幸福的人。更別說,首都星,是一個所有偏遠星球人都向往的夢之都。不遠處突然爆發了一陣爭吵,是兩個男人為了爭搶什麽東西,扭打在了一起,他們的動靜有點大,很快引來了巡邏治安警察,把兩個人都電倒在了地上。“求求你們,放了我,不要把我流放到荒星……”剛剛還一臉凶狠地爭鬥的男人可憐地哀求。“我在首都星住了四十一年了,我祖上還獲得過聯邦的榮譽勳章……”治安警察早有檔案,不留情麵地說:“少廢話,你的所有資產都已經抵押出去了,按照律法規定應該以勞工抵債。”“我不去,我不去!我是b級alpha,怎麽能去做勞工?再給我一點時間,我的精神海一定能恢複好的!”男人哭喊著,但還是被拖走了。“這樣的人,我隻在邊緣區見過。”圍觀了剛才一幕的虞洛說。十九:“他們在首都星活不下去,又不願意去偏遠星球做他們看不起的活,就像現在這樣,藏起來做老鼠人。”“老鼠人……”虞洛低聲重複著這個詞,“白天不敢出來,隻好等所有人都睡著的時候出沒謀生,確實很形象。可是,可以做人的時候,誰又願意做老鼠?”十九沒說話,兩人又走了十幾米,虞洛才反應過來。虞洛並沒有看到他的表情,可莫名的,覺得自己就是能感受到他的情緒。“其實晝伏夜出也分人的,像你這樣,在古地球都是什麽蝙蝠俠之類的。”虞洛補充說。“俠?”十九挑了挑眉,“世界上的人都死光了,這個詞也輪不到我。”“噗。”虞洛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被戳中了笑點,“沒想到你這麽有自知之明。”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兩人一起行走比較引人注目,街上的巡警把鬧事的人押走之後,又攔到他們麵前:“你們信息出示一下,怎麽大半夜在外麵遊蕩?”虞洛立即在光腦上調出自己的公民信息,先遞到巡警跟前,同時有點緊張地瞟了十九一眼。等到巡警又走到十九麵前時,十九自然地把自己的終端也呈上去。虞洛悄悄鬆了一口氣。人走了以後,十九說:“這麽擔心,我有那麽容易被這些人抓嗎。”虞洛:“也不完全是為你擔心,我也怕萬一你沒有合理身份的話,會一氣之下把他們給……”後麵的話沒說完。十九笑笑:“處理屍體也是很麻煩的。有簡單的解決方法,為什麽要用難的。”很快他們來到了虞洛睡的五樓的樓下,十九攬虞洛的腰,也不知道怎麽做到的,輕輕鬆鬆帶著他跳了幾下,躍至五樓窗口。虞洛進去了以後,發現十九沒進來,坐在窗台外側,看起來像是會隨時會被風吹得掉下去,不見了。他會不見嗎?“我走了。”十九說。虞洛憋了一句“再見”沒說出來,說出口的是別的話:“我以後要是找不到你怎麽辦啊。”“我會來找你的,你還欠我賬沒還。”“可是我不想等你。”虞洛還是看著他。十九與他對視,妥協了,他的臉上露出一點類似於無奈的表情。虞洛一直知道他挺年輕的,但是今晚的月亮這麽亮,他第一次這麽清楚地看清他的臉,年輕的有些過分了,如果換一身校服,去高中裏也沒有任何違和。虞洛懷疑他說不定和自己差不多大。“這個給你。”十九摘下自己耳朵上的一枚黑色耳釘,“可以通過它呼喚我。”“你多大了?”虞洛問了個毫不相關的問題。十九愣了一下,沒回答就走了。虞洛感覺他的動作有點落荒而逃的意思。不會真的比他小吧?十九給的耳釘攥在手心,虞洛攤開手心仔細打量,菱形耳釘,看起來有點像黑曜石,光一照還挺亮的,設計也是他喜歡的。虞洛有耳洞,初中升高中那會他心情不好,挺叛逆的,什麽事聽起來會讓父母生氣他就幹什麽。他半夜溜去酒吧,和別的男孩子打過架,通宵上網,抽薄荷爆珠的煙,甚至自殘過一次,但後來他發現,他幹了這麽多事情,父母卻根本一件都沒有關注到的,或者說發現了也沒有在意,虞洛忽然就覺得有些沒意思,把以前那些衝動之下做出來的事情痕跡都抹掉了。他還記得,自己割腕那天,手腕上的傷痕還很明顯,李苓打牌回到家裏喊口渴,虞洛給她倒水,清清楚楚地看到李苓的目光從他手腕上的傷口上一晃而過,然後她什麽也沒說,繼續用光腦和牌友們聊天。虞洛回到自己的房間,給手腕上還在凝血的傷口拍了張照片保存到雲端,靜靜看了那張照片半晌,第二天上學的時候悄悄請假去醫院,處理好了那道猙獰的傷口。現在手腕上幹幹淨淨的,連疤痕都沒有留下,可是虞洛知道,那裏是有一道傷疤的。虞洛把漫遊的思緒抽了回來,戴上了那枚黑色耳釘,去洗手間對著鏡子看了看,覺得和自己的氣質挺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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