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曜突然想起了先前的那個念頭“簡殷恐怕巴不得他出事”。那簡殷會不會在防護罩上動手腳?或者從一開始,簡以楊為什麽會想到來危險區的?……衛曜知道自己又做夢了, 夢見了那一天。但是等睜開眼, 看見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景象, 衛曜隻覺得自己做夢還沒醒。要是他沒記錯的話,這是他還在軍校時的宿舍,他已經許多年都沒有來這裏了。周方遙發現了衛曜的睜眼,他很誇張地大鬆了口氣。雖然這表情有刻意誇張的意思,但是他人確實放鬆了不少,“你可算醒了!再睡下去我都要忍不住把你扛醫務室去!睡這麽久,老實交代,昨天晚上背著兄弟們幹什麽壞事兒了?!”衛曜看著那個比他記憶中要青澀了許多的麵孔,遲疑:“周方遙?”他想這或許是剛才夢境的緣故,衛曜還記得當年自己不管不顧想要去報複的時候,對方一拳揍過來時的模樣,兩人貨真價實地打了一架最後雙雙躺進醫院的那種。周方遙被這語氣惹得一愣:“不是吧?老衛,你這一覺睡傻了,連我都不認識了?”他說著,忍不住湊過去,伸手在衛曜麵前晃了兩下,似乎想要以次來確認躺在床上的人神智到底清不清醒。衛曜看到了周方遙手指上沾著的黑色汙漬,也注意到剛才桌麵上攤開的那一堆零件。他很容易的就得出了結論,對方剛才正在練習著槍械組裝。腦海裏又自動浮現了前因後果,這家夥前段時間組裝比賽輸給了徐鈺澤,嚷嚷著“老子下次一定找回場子”,這幾天私底下沒少加練。衛曜怔然。夢境中會有這麽邏輯嚴密的前因後果嗎?他正這麽想著,更多熟悉又陌生的記憶湧現出來。熟悉自然是因為這是他曾經經曆過的事,陌生則是因為這段充斥著一切輕鬆美好的學生時代記憶本該早就在時光的消磨下變得模糊。周方遙晃了半天的手,都沒有看見衛曜有反應,忍不住“臥槽”一聲,覺得衛曜可能真的睡出點毛病了。他上手就要把人拉起來往醫務室扛,結果人還沒有碰到就直接被抓住手一個反擒,臉朝地摁在了地上。周方遙:???!!!他大怒:“衛曜,我艸你大爺!!!”三分鍾之後,第五次反擊不成被摁下去的周方遙露出了懷疑人生的表情。他知道這是個全科都能拿a+的牲口,但是兩個人格鬥課成績差距還沒大到這地步吧?實力不如人沒辦法,屢次嚐試未果,終於舉手投降的周方遙一邊揉著自己快被卸下來的肩膀,一邊懷疑地看向衛曜,“不是吧?你個孫子,居然還藏著一手?”這稱呼顯然貫徹了“手上不如人,嘴上一定要占夠便宜”的方針。衛曜這會兒正整理著混亂的記憶,沒有回答這話。周方遙也就是隨口感慨,沒指望他回答,正齜牙咧嘴地去翻藥箱,但還沒走出兩步遠呢,就聽見後麵一句問話,“今天幾號?”“你真睡傻了?”周方遙納著悶回頭,倒也準確地說出了日期,“三月二十七。”這話落,他就眼睜睜地看著衛曜一把扯過旁邊的衣服,以一個比半夜聽集合哨還快的速度、往身上一套就往外衝。周方遙被嚇了一跳:“你幹什麽去?!”一陣風刮過,眼前早就沒了人影ban,不過周方遙倒是聽到了對方的答案,“中心商場。”周方遙:?至於嗎?去個商場這麽趕著去投胎的架勢?而且周方遙反應了一下,忙追出去喊:“這次采購老徐幫你去了啊!”這話顯然說得晚了點,並沒有落到衛曜的耳中,不過多一個人去搭把手也沒什麽,周方遙沒追上也就幹脆算了,全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而是打開內部群組,開始痛心疾首地指責某人平常上課居然還藏一手的惡劣行徑,要不是他實力過硬逼到對方拿出了真本事(bushi),他們現在還被蒙在鼓裏呢!!然而這麽大的事,群裏居然沒一個回複。熊嶽那個背叛組織和女朋友約會去的混蛋先不說,聞列這會兒估計還在複盤上次團隊賽,徐鈺澤正在采購可能沒空看通訊器,剛才投胎一樣跑出去的衛曜本人更不像是有閑心的樣子。從頭到尾曆數了一遍的周方遙,最後也隻能帶著一臉“孤獨求敗”的表情,歎息著把通訊器收起來。高手總是寂寞的.jpg*另一邊,中心商場。簡以楊艱難的轉動著發懵的腦子分析著眼前的情況,一直到冰涼的手心被放了一杯熱水,這溫熱的觸感才讓他勉強回過神來。他意識到自己從剛才開始一直抓著旁邊人的袖子,對方的衣服領口都被他拽得歪了,袖口更是皺得不能看,簡以楊毫不懷疑這件衣服質量要是再差一點,都能被他生生拽得開了線。不過被他抓的人顯然脾氣極好,都這樣了還沒有生氣,注意到簡以楊回過神,來還關切地問了一句,“好點兒了嗎?”對這會兒陷入“愛情狀態”的戀愛腦來說,這簡直是近距離暴擊。簡以楊隻覺得腦子嗡地一聲,隻能跟著點頭。對方似乎又說了什麽,但是馬甲過於激烈的情緒反應甚至引起了生理性的耳鳴,簡以楊完全沒有聽清,隻能維持著呆愣的表情繼續點頭。那人似乎有點無奈,稍微示意了一下自己被抓著的袖子。簡以楊猜測對方剛才的那句話可能是讓他鬆手,他努力克製了半天身體本能,才終於艱難地把手鬆開了一點,對方趁機把自己的袖子“救”了出去,就是這件衣服能不能被拯救還真不好說。那人又說了什麽,簡以楊這次從終於耳邊一片嗡鳴的聲音中艱難捕捉一個詞匯“回來”,大概是說“過會兒還回來”的意思,這讓他那焦灼的情緒終於稍稍緩解。簡以楊目送著那道背影遠去,像是要把那個影子刻到心底裏一樣。一直等到那道背影徹底被人群擋住,簡以楊才從剛才那暈乎乎的狀態中回過神。他忍不住跟係統唏噓:[戀愛腦真可怕。]激素分泌引起的生理反應在這個馬甲上過度到幾乎病態的地步,簡以楊甚至都懷疑,要是沒有他堅持理智,憑借馬甲本能,這會兒早就忍不住不顧場合地撲到對方身上了。趁著那個“愛情”對象不在視野範圍內的時間,簡以楊趕緊捋了捋這個世界本來的劇情。按照原本的劇情發展,也是這個節點,不過他是被衛曜也就是這個世界的天命之子英雄救美。恐怕衛曜本人也沒想到,自己好端端的一次見義勇為,居然救了一個戀愛腦。接下來的劇情是意料之中,戀愛腦因為這次救助一見鍾情,開始糾纏不休、瘋狂追求,有命定真愛的衛曜自然對此不假辭色。但是某次意外,他卻嗅到了一股熟悉的信息素味道、這喚起了他童年記憶……惡毒炮灰和天命之子之間當然不會有什麽過去,衛曜那天聞到的信息素氣味其實是模擬信息素的香水(這顯然超出了直a的知識範圍以外),錯認了童年小夥伴的衛曜對戀愛腦的態度也漸漸軟化下去。眾所周知,對一個戀愛腦而言,內心戲豐富是基本配備,多說了一句話都能讓戀愛腦腦補完完整的戀愛結婚生子全過程,連孫子的名字說不定都能想好。在衛曜的態度軟化之後,戀愛腦理所當然的開始以穩定交往的正牌戀人自居,並且因為心底的不安,開始瘋狂針對衛曜周圍一切潛在威脅。這個被針對對象裏麵自然包括了名義上是b、其實是o裝b混入軍校的宿梓椹,也就是衛曜真正童年回憶的對象,未來真愛。這波實屬是無差別掃射卻意外命中了正確目標。隻是戀愛中的女人是福爾摩斯,而陷入到愛情中的戀愛腦殺傷力比那還高。在戀愛腦這種毫無緣由的針對中,他居然真的從蛛絲馬跡中發現了宿梓椹o的身份。又因為主角攻受之間的天然默契,衛曜對宿梓椹確實有幾分特殊。這對戀愛腦來說,簡直就像是把火星扔到了活性狀態的炸.藥裏,他能忍就怪了!當即就已揭穿宿梓椹身份為要挾,要求對方離衛曜遠點。這做法一開始確實有收效,宿梓椹確實認為保護自己的身份是最要緊的事,與衛曜保持了距離。但是主角攻受之間的緣分不會因為一個惡毒炮灰中斷,二人之間總有一些意外會撞到一起。衛曜也因此發現了戀愛腦對宿梓椹的針對,隻覺得這做法莫名其妙。他也終於受不了對方對他生活的過度插手,忍不住語氣極差地警告了數次。這種在戀愛腦看來明擺著偏向宿梓椹的舉動,理所當然的惹得他越發瘋狂,最後居然想要把宿梓椹引到危險區徹底幹掉。而另一邊,好幾次被以身份威脅的宿梓椹幹脆將計就計、跟著戀愛腦來到了危險區,他本來打算反過來用戀愛腦的計劃解決掉對方,但是最後還是善良正直的本性占了上風,非但沒有痛下殺手,反而在變異毒株攻擊過來的時候保護了戀愛腦,自己中毒陷入了昏迷。按照正常發展,本來應該是戀愛腦覺得計劃完成,拋下中毒昏迷的宿梓椹,自己卻在返回的途中被變異獸襲擊葬身獸腹,而昏迷宿梓椹被發現了不對勁、闖進危險區來的衛曜救了回去。這本來是一波惡人自作自受,同時為主角攻受感情添磚加瓦的雙重作用劇情。但是簡以楊在這個劇情點出了點小意外,宿梓椹中毒的地方比較不巧、危險程度太高,要是簡以楊真的把人原地扔在那兒,對方沒過一會兒就得被旁邊的變異食人樹給徹底消化了。簡以楊沒辦法,隻能架著神智已經有些不清醒的宿梓椹往安全的地方走,也幸虧宿梓椹保持著半清醒狀態還能配合,不然就簡以楊這個柔弱的純o馬甲,完全扛不動主角受這個能假裝b的變種o。在簡以楊都快扛不住的時候,衛曜終於闖進來了。宿梓椹在看清救命恩人的英姿之後,也腦袋一歪暈過去,完成了主角攻受成功匯合。簡以楊本來還擔心按照天命之子的道德水平,會不會順手把他一塊兒撈出去。但是很顯然,他這次的所作所為終於突破了衛曜的底線、徹底惹惱了對方,衛曜連猶豫都沒有、直接掰開了他的手,把宿梓椹帶了走。簡以楊在表演完歇斯底裏之後,等到衛曜的身影一消失,轉身撒丫子就往危險區深處跑。開玩笑!他留在原地等著衛曜回來抓嗎?!畢竟在對方身後死纏爛打這麽久,簡以楊還是了解衛曜的,對方剛才果斷離開,純屬是宿梓椹的情況已經不能再耽誤治療。而以衛曜的性格,就算再怎麽恨死了他,過會兒還得折返過來救人,隻不過救出了以後,絕對會整理證據,指控他故意把人引到危險區的所作所為、讓他認罪伏法。雖然後一種結局也是惡有惡報,屬於劇情線能寬容範圍以內,但是簡以楊又不是閑得慌,放著現成的脫離世界機會不要,非要在小世界裏麵多吃幾天牢飯。他當然得趁機跑路了!作者有話要說:簡以楊:下班下班!神清氣爽.jpg下班不積極,思想有問題第33章 戀愛腦omega03簡以楊捋了會兒上周目劇情, 立刻就發現徐鈺澤回來了。沒辦法,對方在馬甲眼裏簡直跟加了高光似的,在人群中出現一瞬間, 簡以楊就忍不住把視線挪了過去。這會兒現場已經被趕到的警.員控製住了, 但是因為還要做調查記錄的緣故, 他們這群人暫時都不能走。徐鈺澤帶回來一個應急箱,應該是剛才過去跟現場負責人要的。簡以楊還不明所以, 就聽對方問:“要不要處理一下傷口?”被這麽一提醒, 簡以楊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脖子上的刺痛。因為徐鈺澤出手果斷又迅速,現場其實並沒有重傷員, 但是仍有幾個在劫匪一開始控製現場時被殺雞儆猴的倒黴蛋, 現場醫護人員都圍繞著那幾個人做緊急處理,簡以楊這點算不上皮肉傷的傷暫時沒人顧得上,而他本人又從剛才開始一直處在(因為各種原因)腎上腺素過度分泌的狀態, 對疼痛的感覺相當遲鈍, 全都沒有注意到自己脖子上還有傷口。這會兒被提醒, 還是被徐鈺澤提醒, 簡以楊當然乖乖點頭答應。隻不過他還發軟的手一接應急箱,就差點把東西摔了, 還是徐鈺澤眼疾手快地撈了一把, 才沒有砸在地上。見簡以楊這狀況顯然沒有自己處理傷口的能力, 徐鈺澤遲疑了一下, 才猶豫著開口征詢意見:“要我幫忙嗎?”在這個世界觀背景下, 因為腺體就在後頸的位置,脖子其實是一個相當敏.感的地方, 不管是a還是o都帶著抑製信息素的頸圈, 有的b也會出於裝飾的意圖佩戴。但是一來簡以楊到底不是這個世界的土著, 對此沒有那麽深刻的認知,再者馬甲現在的狀態簡直巴不得跟對方近距離貼貼(簡以楊非常懷疑,沒有自己的控製力,馬甲這會兒都要扒著對方身上不放手了),因此這會兒被這麽一問,簡以楊連猶豫都沒有就答應了下來,同時配合地抬高了腦袋。白皙的脖頸毫無防備的暴露在眼前,帶著細碎花紋的淺杏色的脖圈越發襯得那脖頸纖細得仿佛能被一隻手環繞而過,而其上突兀的血痕又為這潔白的畫卷上染上了一抹豔麗。徐鈺澤實在沒想到對方居然這麽幹脆,他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想要錯開視線,但是到底還是忍住了動作,將目光集中在血痕的位置,專心處理起了傷口。徐鈺澤全程動作都很專業,除了繃帶從頸後纏繞過去的時候帶出了點細微的顫抖,他細心避過了任何多餘的接觸,讓人生不出一點被冒犯的感覺。在處理完簡以楊的傷口之後,徐鈺澤本來打算就此離開、去那邊的現場幫忙。但是他很快察覺了簡以楊那幾乎黏在自己身上的眼神,遲疑了一下,還是選擇留在了原地他顯然是把簡以楊這目光理解為了還沒從剛才驚嚇中緩過神來的應激狀態。簡以楊也沒有想到徐鈺澤真的會留下,結結實實地愣了一下,但也很快就猜到了對方的想法,是擔心他害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