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搬到新社區那幾天,由於來不及轉學,隻好辛苦卡羅每天開車送雙胞胎去上學,琉璃再去接她們回來,直至一個星期後,琉璃終於替她們辦妥轉學手續,之後她們就可以自行坐校車上下學了。


    再過一個星期,沃爾也拆線了,一條紅紅的娛蚣爬在他的左手臂上,雙胞胎好奇的爬上沙發跪在他身邊研究。


    「爹地,還痛不痛?」


    「不會。」


    「可不可以摸?」


    「不可以!」琉璃從廚房裏叫出來。


    雙胞胎吐了一下舌頭,沃爾笑著把她們摟入懷裏各親一下。


    「好了,可以吃飯了!」琉璃又從餐廳裏叫過來。


    雙胞胎歡呼一聲,跳下沙發跑向餐廳。


    「喔耶,有我最喜歡的紅肉!」


    紅肉,咕-肉是也。


    「喔耶,有我最喜歡的黃肉!」


    黃肉,咖哩雞是也。


    不一會兒,雙胞胎就忙著拿筷子夾紅肉、黃肉,琉璃看沃爾和雙胞胎拿筷子雖然不太漂亮,但用得很順,滿意的點點頭,分別為他們舀湯。


    「-們兩個,新學校適應得如何?」


    「好極了!」雙胞胎異口同聲地說:「三天之內我們就認識全班同學了,現在,我們已經跟大家玩得很好了!」


    「適應得真快!」琉璃咕噥。「有沒有同學欺負-們?」


    雙胞胎相覦一眼,在偷笑。「每間學校都有那種喜歡欺負別人的同學啦,不過隻要我們比他們更厲害就行了!」


    聽起來好象有點可怕!


    「請-們不要把哪位同學給殺了,我會很感激-們的。」


    雙胞胎咯咯大笑。


    「你呢?」轉頭,琉璃再問另一個家夥。「明天就要恢複上班了嗎?」


    「唔,這個真的很好吃!」沃爾一直在夾那盤豆瓣魚。「麥克後天就要出發去度蜜月了,卡羅剛好接下去替他代班,總不能扔給卡羅一個人吧?」


    麥克是另一位日班酒保,新婚不到三個月,終於有機會度蜜月了。


    「好吧,那你要小心一點。」順手夾兩筷子青菜到雙胞胎碗裏。「喂喂,別光顧著吃肉,青菜也要吃,不然會長不大喔!」


    餐後,雙胞胎各捧著一碗西米露到電視前麵吃,沃爾和琉璃一起洗碗筷。


    「每天吃這麽好,存折裏還剩下多少錢?」搬來這裏住那天,他就把存折交給琉璃,因為他不想靠她「養」。


    「剩下不到五百元。」其實她已經用得相當節省了。


    沃爾抽了口氣。「這麽快?」他們吃的雞鴨魚肉是用金子養的嗎?


    「麥克說你欠他的錢還有部分沒有還清,希望你盡快還他,因為他要度蜜月,所以我就從存折裏提出來還給他了。」也就是說,大部分的存款都是還債去了。


    沃爾沉默片刻。


    「欠人的錢自然要還,不過再下去的日子我們最好省一點用。」


    「你還欠誰的錢嗎?呃,除了我。」


    「沒有,可是這個月我休息了兩個星期,扣除代班費,下個月領的薪水可能會很拮據。」


    「我借你。」琉璃爽快地說。


    「不!」沃爾堅定的拒絕。「我還欠-三百萬,不能再……」


    「有什麽關係,我二哥那邊快準備好了,最快下個月,最慢下下個月,哈利就會來和你簽約,到時候,唔……」琉璃想了一下。「簽約金至少要拿一百萬吧,不然就太看不起人了!」


    鏗鏘!


    琉璃低眸一看。「喂喂,摔破碗了啦!」


    「一……一百萬?」沃爾結結巴巴地說,綠色的眼珠子差點滾出來掉進洗碗槽裏去。「-……-在開什麽玩笑?」


    「不夠?那就兩百萬吧!」


    兩手緊抓住洗碗槽邊緣,以免昏倒,「兩……兩百萬?」沃爾窒息地重複道。「別……別再說了,我……我一個字也不會信!」


    琉璃聳聳肩,小心撿起破碎的碗。「那就不要信。」


    「總……總之,從明天開始,要省點用!」沃爾再一次吩咐。


    琉璃斜睨他一眼,又聳肩。「是,我會精打細算的用,可以了吧?」


    於是,從翌日開始,琉璃果然非常小心的計算用度,省吃儉用,一毛錢掉進水溝裏也要找回來,買東西都要挑大特價的物品去跟人家搶,能不找保母的時候絕不找保母,因為她想證明一件事--


    她不是過不了苦日子。


    下午一點多,pub的客人還不算多,沃爾在洗杯子,卡羅在調製客人點的布什球。


    「沃爾,最近家裏好象有點拮據?」


    「你怎麽知道?」


    「最近吃得好象比較,呃,簡單。」事實是,他們已經吃了半個多月的「粗食」,不過,這絕對不是在挑剔,畢竟,他算是白吃白住的客人,隻是,他真的有點懷念之前那種「享受級」的美食。


    「把錢還給麥克之後,我的存折就差不多呈現真空狀態了。」


    「原來如此。」把調好的酒放到客人前麵後,卡羅側身望著沃爾。「那麽,我猜琉璃是想對你證明她不是過不了辛苦日子的女孩子。」


    「我知道。」將洗好的杯子一支支掛到杯架上,沃爾也側過身來。「其實不用她證明,我早就知道她是個不介意過苦日子的女孩子,在公寓裏生活那兩個月裏,她不但不在意住在那種破房子裏,還親自刷洗浴室馬桶,洗衣打掃,照顧雙胞胎,那時候我就知道她是個能吃苦的女孩子了。」


    「她是個好女孩,」卡羅滿臉揶掄的笑。「有她在,你也不像以前那麽散漫了,你知道,你以前真的是『有點』邋遢。」


    沃爾尷尬地咳了兩下。「呃,她都會幫我打理好一切,不用我花腦筋。」


    「我想也是,」卡羅笑著拍拍他的肩。「雙胞胎雖然也會照顧你,但她們畢竟是小孩子,思考無法太周全,能力也有限,沒有辦法樣樣事都顧及到,而琉璃是個大女孩了,應該能夠把你照顧得很好。」


    「她的確是。」沃爾衷心道。


    「老實說一她真的不像富家女……」頓一下。「啊,說到這我就想到,每天開法拉第雖然很過癮,但更可怕,若是一個不小心擦出一條痕跡來,我怎麽賠?所以,你能不能問問她有沒有那種爛得快進報廢場的車子借我們開?」


    「你想她會有嗎?」


    「……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好吧,那從明天開始,換你開車。」


    「……我想我們還是到報廢場找一輛車吧!」


    卡羅同意的點點頭,正想說什麽,忽地,目光發直的定住。


    「不會吧?他們又出cd了?」


    聞言,沃爾眉宇微微皺了一下,旋即恢複原狀,徐徐轉眸望向入口處,那兒剛進來一群人,其中有四個是他熟得不能再熟的人。


    「沒見過這麽該死的人!」卡羅忿忿的詛咒。


    沃爾依然不吭聲,平靜的回到他的工作上,繼續洗杯子。卡羅咬了半天牙後,突然跑到吧台另一頭,狀似要拿水果,其實……


    「哈-,琉璃嗎?我是卡羅……」背對沃爾,他對著手機小小聲講話。「我忘了告訴-一件事,每次紅鳥出新cd,貝克那家夥就會帶一大票人來pub向沃爾炫耀……對,他們又出新cd了……沒錯,就是現在……好,我等-!」


    手機掛斷,他一回身便見到吧台所有的座位全被那票人坐滿了。


    其中有一半都是女孩子,那些仰慕貝克俊美形象的女歌迷,她們正在用最諂媚的言語討好貝克,而貝克也以最得意的態度接受她們的奉承。


    至於玫麗,她很不高興,因為隻要有女歌迷在,她就會被撇到一邊去涼快。


    「沃爾,羨慕吧?」貝克一手抱著金發妞,一手環住紅發妹,躊躇滿誌地對沃爾高高揚起下巴。「當初若是你肯跟我們一起走,現在就不用在這裏洗杯子了!」


    沃爾不語,默默應付那一長串的酒單。


    「啊,抱歉,抱歉,我差點忘了,」貝克做作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你不能開口,不然客人都要被你嚇跑了!」


    沃爾猛一下揪住差點跳出吧台的卡羅,對他搖搖頭,表情溫和如故。


    卡羅粗重的喘了幾下,憤然甩開他,轉身繼續調酒,一邊喃喃嘀咕,「該死的女人,怎麽還不來?」


    「為什麽他不能開口?」一位褐發女孩子天真的問:「他是啞巴嗎?」


    「不,他不是啞巴,」貝克以他自認最瀟灑的手勢端起酒杯來喝下一大口。「可是他的聲音……」


    十五分鍾後--


    貝克依然在女歌迷的諂媚簇擁之中,其它兩位團員也各自抱著一位女歌迷盡情挑逗,唯有玫麗還在那裏繼續喝悶酒。


    「再來一杯曼哈頓!」


    「威士忌蘇打!」


    話聲剛落,入口處突然出現一位帶點洋味的東方女孩子,匆匆忙忙跑進來,恰好吧台前有位女歌迷離座去鹽洗室,女孩子毫不客氣的把屁股放上那個前一秒才空下來的位置,直喘氣,卡羅神情一喜,沃爾訝然愣住。


    「-……」


    「噓!」那女孩子一手阻止他開口,一手掏出手機來。「喂,大哥,我是琉璃啦,那個……」由於習慣使然,她脫口而出的是英文。「我最好先跟你報備一下,你的跑車被我刮出一整片擦痕,好象有一點凹,右後視鏡也撞掉了,好,就這樣。」不等對方開罵,她就把手機掛斷了。


    喀咚!


    卡羅手裏的雪克杯掉了,神色驚恐。「——……-把那輛跑車怎怎怎……怎麽了?」


    琉璃不在意的聳聳肩。「我搶車位嘛,所以就擦撞到了。」


    「上上上……上帝,——……-要怎麽賠?」


    「誰跟他賠啊,去修理一下就好了嘛,不然再買一輛啊!」


    卡羅與沃爾不禁麵麵相覷,有錢人說話真恐怖!


    「喂,」像個頑皮的小孩子,琉璃趴在吧台上,敲敲桌麵,兩隻眼睛滑稽的眨呀眨的。「來杯綠眼睛吧!」


    沃爾唇角一勾,慵懶的笑浮現,默然調酒。


    卡羅想偷學一招,又不能不先去調製客人點的曼哈頓和威士忌蘇打,等他把兩杯酒分別送到客人那邊,回頭一看,沃爾也正好把一杯濃豔鮮綠的雞尾酒放到琉璃向前,外加一小盤草莓,兩者相襯,更是鮮明奪目。


    他知道她總是貪看那鮮豔透明的綠,舍不得喝,所以多給她一盤草莓解饞。


    「綠眼睛?沒聽過這種酒,但,好漂亮喔!」紅發妞驚歎道。


    「我也要一杯!」


    「我也是!」


    幾乎所有女歌迷們都爭相要一杯,但沃爾隻是搖頭,唇掛歉然的笑。


    「那種酒隻有他會調,」卡羅慢吞吞地說,一邊擦拭台麵的水漬。「而且隻為她調,別人是喝不到的。」


    「隻屬於她的酒?」金發妞眨著眼。「好浪漫喔!」


    「羅曼蒂克!」褐發妞低歎。


    「真希望也有人為我調製一杯隻屬於我的酒!」紅發妞喃喃道。


    貝克的臉色很難看,玫麗睜著一雙美麗的大眼睛--人工製造出來的,看看那杯綠眼睛,再轉注沃爾的綠眸,最後妒恨地瞪住琉璃。


    「-是誰?」


    但琉璃一動也不動,吭也不吭半聲,隻著迷的盯住那杯酒。


    玫麗不得不用力推推她。「喂,-到底是誰?」


    「呃?」琉璃這才回過神來。「-問我?」


    玫麗點頭。


    琉璃瞥一眼沃爾,再轉回來對玫麗綻開最燦爛、最明媚的笑靨。「我是沃爾的親親女友,他是我的親親男友,我們是親親的一對,我每天為親親的他洗衣打掃、做飯照顧孩子;他每天為親親的我工作賺錢、回家養我,我好愛親親的他,他也愛親親的我,我好幸福喔!」


    還沒親親完,卡羅已笑趴在吧台上,沃爾也背過身去抖個不停。


    玫麗眼中怒意更盛。「他隻是一個酒保!」


    琉璃得意洋洋的端起綠眼睛輕啜一小口。「他會調隻屬於我的酒。」


    「他還要養一對可惡的雙胞胎小鬼!」她最恨的就是她們!


    「啊,對了!」琉璃猛拍一下吧台。「沃爾,今天早上我送雙胞胎上學時,艾莉還問我能不能叫我媽咪呢!」


    沃爾雙眉高聳,琉璃猛點頭。


    「真的,不是唬爛你的喔,她真的那麽問我,我就說可以啊,結果雪莉搶第一個叫我媽咪,氣得艾莉踢她一腳!」


    沃爾嘴角彎起感動的笑,豔綠的眼神柔和得彷佛絲絨。


    「他……他窮得連車子都買不起!」玫麗怒叫。


    琉璃半落下眼簾,「日子過得再富裕,也比不上一個男人永遠守在我身邊,愛我、憐我、寵我……」抬眸,目光瑩亮。「我寧願用全世界所有的財富去換取一個真心愛我的男人!」


    沃爾閉了閉眼,臉頰一陣激動的輕搐,突然大步繞過吧台尾端走出吧台,直直步向琉璃,一把將她納入懷裏,俯唇重重的吻下去,看得眾女孩們又驚歎又羨慕的竊笑不已。


    好半晌後,他才離開琉璃的唇,移至她耳畔低喃了三個字。


    琉璃笑得嫵媚又喜悅。「我也是。」


    沃爾又啄了她一下才戀戀不舍的放開她,回到吧台裏繼續工作,琉璃則坐回原位,繼續著迷的盯住她的綠眼睛,一邊吃草莓。


    至於玫麗,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她被激怒得幾乎要失去理智了。


    「這世上沒有任何人受得了他的聲音!」


    琉璃還沒來得及回答,卡羅搶先失聲大笑。


    「她的耳朵有毛病,最先迷上的就是沃爾的聲音!」


    「你的耳朵才有毛病!」琉璃嗔罵,「他的聲音本來就很迷人啊,是你們該死的聽不出來還說別人有毛病,告訴你,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吞回這句話,不然我的頭摘下來給……」惱怒的臉蛋突然被某人的手硬轉回去麵對自己的酒。


    「gee,好可愛!」


    那杯綠眼睛杯沿不知何時多了一隻柳丁作成的小兔子,幾顆紅櫻桃和綠櫻桃,上麵還插了一支小陽傘,可愛極了。


    仰起眸子,琉璃瞅見沃爾噙著懶洋洋的笑,綠眼睛溫柔似水。「我就愛看你的笑。」她滿足的呢喃,博得某人的手在她頭上疼愛的一陣揉,再多給她一隻蘋果刻成的老鷹,栩栩如生,生動靈活,細巧極了。「好厲害!」


    「原來-跟雙胞胎是同一等級的,」卡羅嘀咕。「他就愛搞那些小玩意兒去哄雙胞胎,沒想到哄-也行!」


    「那是因為你不懂得藝術!」


    卡羅呆了呆。「藝術?」咬兩口就沒了,還藝什麽術?


    「這叫食雕,就像冰雕一樣,懂不懂?」琉璃不屑地丟去一眼。「沒知識就少多嘴,ok?」


    卡羅頓時啞口無言,沃爾失笑。


    在一旁被冷落半天的貝克,臉色彷佛剛被颶風刮過似的又陰又沉,怎麽也無法接受此時此刻的狀況。


    為什麽主角又變成沃爾了,主角應該是他不是嗎?


    咬了咬牙,陰沉的臉忽爾又變了,堆起他自認最迷人的笑臉,拿出他自認最動人的聲音,移位至琉璃身旁,以最誘人的姿勢倚著吧台。


    「小姐,-不認識我是誰嗎?」


    慢吞吞的,琉璃轉動椅子回過身來正麵對著貝克,從那張英挺俊美的臉,徐徐往下看至那副修長的身材,裹著名牌長褲的腿,再緩緩拉上來注意到他上身穿著一件花俏到不行的襯衫,那頭金褐色的頭發梳得居然是湯姆克魯斯的發型。


    「你誰啊?」她懶洋洋的問:「從沒見過你,你這樣問好像是在搭訕,很抱歉,小姐我從不理會搭訕。」


    卡羅爆笑,沃爾也笑著到另一邊去處理服務生剛送來的酒單。


    貝克的笑容僵了一下。「我是紅鳥樂團的主唱貝克,出過不少cd,也上過電視,-沒聽過嗎?」


    「紅鳥?」琉璃狀似很認真的想了又想。「真抱歉,小姐我剛到西岸沒多久,沒聽過什麽青鳥、黃鳥,希望你說的不是你下麵那隻拿顯微鏡來看也看不到的小鳥,那是很沒禮貌的……」


    卡羅狂笑,貝克的笑容有點歪斜。


    「或者,你的cd有賣到日本嗎?」琉璃無辜的眨眨眼。「如果有的話,我還可能聽過,因為我在那邊住過一陣子。」


    貝克的笑容開始扭曲。


    「沒有?」琉璃聳聳肩。「那東岸呢?」


    貝克的笑容逐漸崩裂。


    「肯塔基州?」


    貝克的笑容慢慢碎裂。


    「德州?」


    貝克的笑容繼續潰裂。


    「懷俄明州?」


    貝克的笑容一塊塊往下掉。


    「華盛頓州?」


    貝克的笑容一塊塊掉得更快。


    「內華達州?」


    貝克的笑容已經差不多掉光了。


    「奧勒岡州?」


    貝克的笑容隻剩下一個脆弱的框框。


    「不會是隻有加州吧?」


    鏘鏘,框框也掉落了。


    「-這女人!」貝克狂怒的咆哮。


    卡羅不笑了,猛然挺直身軀;沃爾神色緊繃,兩手扶著吧台隨時準備跳過來;琉璃卻依然悠哉悠哉的抬手阻止他們妄動。


    「怎麽?名氣不夠大,想鬧點新聞是吧?可以啊,先去叫記者來,喏,我想想標題應該寫些什麽?嗯嗯嗯,對,就寫:歌手怒毆女人,隻因為那女人沒聽過他的大名;或者是:老羞成怒的歌手……」


    標題的列舉中途斷電,因為老羞成怒的歌手老羞成怒的狂飆出去了,他一離去,其它人自然也跟著定,於是,眨下到兩下眼,人全跑光了。


    「真是,不喜歡再換嘛,幹嘛那麽生氣呢?」琉璃咕噥著轉回去吃櫻桃。


    「上帝,我這輩子就是此時此刻最痛快,」卡羅再次失聲爆笑。「他一定沒想到竟然有女人連正眼也不看他一下!」


    「誰說沒看,我看啦!」琉璃嘟囔。「可是怎麽看都比不上我哥哥嘛!」


    「-哥哥?」幹嘛扯上她哥哥了。


    「她的兩個哥哥比貝克更好看。」沃爾解釋。


    「真的?難怪!」卡羅恍然大悟。「那請問,沃爾又有哪裏比得上-哥哥?」


    「他比我哥哥高!」琉璃不假思索地說:「還有,他那種純男性的慵懶味道,我哥哥也沒有,我敢斷言其它女人迷上的也是他這一點。」


    「嗯嗯,說得也是,不然那些女人幹嘛搶著跟他上床……哎!」被狠狠一肘撞的差點拐了腰,殘弱的老人家正待脫口咒罵,卻迎上一雙綠色的警告眼神,卡羅方才驚覺說錯話,連忙打了個哈哈,急著想轉開話題。「呃,我是說,琉璃,-真的撞凹了-哥哥的車子?」


    「隻有一點點凹而已。」琉璃嚴正聲明。


    「那,既然已經撞凹了,嘿嘿嘿,能不能麻煩-再撞爛一點,撞到沒有修理的價值了,再讓給我們開?」


    「……」


    琉璃不是白癡,所以她沒有把那部布加迪撞爛,沃爾和卡羅隻好輪流開那部法拉第上下班,有空就到報廢場去看看有沒有還能動的車子。


    開法拉第去找報廢車,這世上大概隻有他們會做這種事。


    午夜前十一點,沃爾偕同卡羅回到家,進門後直接到起居室,欲待呼喚的嘴忽又闔上,綠色的眸子徐徐-了起來,異樣的神采自縫隙中透射而出。


    但見琉璃趴在地毯上,一邊輕哼曲子一邊敲打行動計算機,裹著緊身牛仔褲的臀部渾圓又結實,誘人無比,兩隻小腿還隨著音樂輪流蹺動,那迷人的臀部也跟著作最美妙的搖動,看得沃爾不由自主地吞了一下口水。


    旁邊也傳來另一聲吞口水的聲音,綠色眸子立刻朝身邊的人投去最嚴厲的警告眼神,再上前猛拍一下琉璃的臀部。


    「-在幹什麽?」


    琉璃一驚翻過身來,「原來是你,嚇我一跳!」側眸瞟一下計算機屏幕。「我今天去南加大拿了一些資料回來,你知道,暑期過後我就要在南加大修碩士課程,可是暑假時我沒時間準備,所以現在要先準備好。」


    「-在念什麽?」卡羅好奇的問過來。


    「資訊工程。」琉璃坐起來,兩手忙碌的儲存檔案。「將來我想從事計算機動畫或電影特效之類的工作,告訴你們,那真的很好玩喔!」儲存完畢,關機,闔上計算機。「改天我把我的畢業作品放給你們看,保證你們一定會翹大拇指!」


    「為什麽暑假沒時間準備?」沃爾問。


    「我有工作啊,不然你們以為我的錢哪裏賺來的?搶銀行?」她起身把行動計算機放到桌上,順手把一包厚厚的牛皮紙包扔給沃爾--剛從日本寄來的,再快步走向廚房。


    「這是什麽?」本想再問她究竟在從事什麽工作,見到牛皮紙袋,出口的問題馬上自動作變更。


    「自己看嘛!」


    在廚房與餐廳之間,琉璃來回幾次把早先準備好的消夜擺上餐桌,卡羅早就坐上老位置流口水,沃爾一麵拆牛皮紙包,一麵在另一邊落坐。


    「咦?這是曲譜!」他疑惑地審視厚厚一疊曲譜。「這究竟是……」


    「二哥給你的。」最後一趟回到餐桌旁,琉璃放下三支盤子。


    「原來-二哥會作曲!」沃爾驚愕的繼續翻看曲譜。


    「作曲是他最拿手的工作之一。」琉璃漫不經心地說,一邊在每支盤子裏置入冰透的涼麵,涼麵上再放一些雞絲、小黃瓜絲和火腿絲,最後淋上調味醬。


    「等等,這些是……歌曲,還有歌詞……」


    「給你唱的呀!」一盤給早已等得不耐煩的卡羅。


    「我?」沃爾猛然抽氣,一臉驚恐。「不,不,我不能唱……」


    「當然可以!」一盤給沃爾。


    「不,不行,我的聲音不行!」沃爾堅定的搖頭拒絕。


    「還沒試過別說不行。」一盤給自己。


    「不用試,我知道不行!」


    「先試過再說。」


    「不必。」


    琉璃翻了一下眼。「好吧,隨便你,」懶得跟他開辯論會,反正他一定會看,那就行了。「不過先說好,這些曲子是二哥特地為你作的,你不能給別人喔!」


    「這我知道,可是……」


    「好了,好了,別再說這些會消化不良的事,快吃吧,涼麵熱了就不好吃,尤其是……」琉璃愕住,不敢置信的瞪著眼前的空盤子,卡羅挪過來的。「上帝,卡羅,你吃東西都用吞的嗎?」


    「-放的太少,兩口就沒了!」言下之意就是:請別太小氣,放多一點。


    「你們洋人的嘴巴真大!」琉璃沒好氣的咕噥,一邊再弄一盤三倍的麵給他。


    「對了,」卡羅咬著叉子,若有所思的端詳琉璃。「我一直覺得-很像某個人,可是又想不起來是誰……」


    手上的工作頓了一下,旋即又繼續,「是嗎?」琉璃泰然自若的響應。「對洋人來說,東方人的臉都一樣,所以你才會有這種感覺吧?」


    「不不不,-的五官比一般東方人深邃,看得出不一樣!」


    「就算是,這世上相似的人多得很,那也不奇怪。」


    「可是……」卡羅有點苦惱的攢著眉。「一定有什麽特別的地方,我才會有這種揮之不去的感覺,真的,每次見到-我就會產生這種疑問,你說對吧,沃爾,你應該也有這種感覺吧?」


    沃爾沒有聲音,他早已沉浸在樂譜中了,琉璃看得好笑,順手再把盤子遞給卡羅,然後繼續吃她自己的涼麵。


    沃爾不會有那種感覺,因為在他眼裏,她就是她,一個完全不同於其它任何女人的女孩子,他不會把她和其它任何女人扯上任何關係,更不可能把她和其它任何女人重疊在一起。


    雖然他也見過任育倫與任育凱,但當時任育凱戴著墨鏡,任育倫也戴著近視眼鏡,對他而言,他們隻不過是一對長得很像洋人的東方人兄弟而已。


    不過,就算真讓他猜到她就是璐璐,那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她依然是任琉璃,不是其它任何人,璐璐隻是她工作上的一個身分,就像他的工作是酒保一樣,現在不讓他知道,也隻不過是想給他一個驚喜而已。


    是的,不用再多久,他就能夠得到他的驚喜了。


    美國人說洛杉磯一年有兩百五十八天是陽光燦爛的日子,這絕不是誇大其實,事實上,應該是有三百天以上,幾乎每天都是陽光明媚的好天氣,比台灣更符合四季如春這句成語,因此一到周末假日,琉璃就會帶雙胞胎開車去郊遊,不想辜負美好的陽光。


    她知道,房子再舒適,對於小孩子來講,那也隻是個精致的籠子,還是大自然最吸引人。


    於是,每到星期一的早餐時分,雙胞胎就會搶著向沃爾炫耀說她們前一日又到哪裏去玩了,起初,散漫的男人還不覺得如何,但這天,恰恰好是他休假的日子,當他正在計畫這日要如同往常的假日一般,好好休息一下--


    「……我們還自己挖蚯蚓,好好玩喔!」


    「然後我們自己烤自己釣到的魚,好香好香,媽咪說……」


    「好了!好了!」望著窗外,琉璃好笑的打斷她們的有聲日記,好象隻有她聽到校車的喇叭聲。「-們兩個,剩下的回來再說,校車來了,還不快點!」


    雙胞胎失聲驚呼,連忙拎著背包和午餐盒就跑,琉璃送她們到上車,輪流親親臉頰,揮揮手,校車離去後她才舉步回到屋裏,順便把報紙拿去餐廳給沃爾,開始收拾雙胞胎和她自己的餐盤。


    「兩位先生,請問你們吃飽了嗎?」她順口問。


    「咖啡留給我就好了。」卡羅說,一邊攤開報紙。


    「……」沒聲音。


    餐盤疊成一疊正要拿進廚房,琉璃覺得有點奇怪而瞄過去一眼,旋即嚇了一大跳,餐盤跌回原處。


    「沃爾,你怎麽了?」


    她一叫,卡羅下意識也跟著看過去,同樣嚇一大跳。


    「上帝,沃爾,你生病了嗎?」


    但見沃爾臉色蒼白,額上冷汗直冒,表情是說不出的惶恐,他們叫了好幾聲,他才回過神來,勉強擠出一抹難看的笑。


    「呃,沒……沒事,我很好,很……很好。」


    話落,猛然起身大步離開餐廳,還順手拖著卡羅。


    「等……等等等,我還要喝咖啡呀!」


    琉璃狐疑地望著沃爾彷佛逃命似的背影,思索片刻,想不通,聳聳肩,繼續收拾餐桌。


    而沃爾,拉著卡羅直衝到起居室裏才停下,然後開始來回踱步。


    卡羅翻了翻眼,一把硬揪住他。「好,說吧,到底是什麽事?」


    沃爾望著他欲言又止片刻,又朝廚房那兒瞥一眼。「待會兒琉璃會做什麽?」


    卡羅納悶的看著他。「為什麽問我,你也知道的不是嗎?打掃屋子,洗衣整理房間,屋子這麽大,她要整理很久的。」


    沃爾額上又開始冒出冷汗了。「那……下午呢?」


    卡羅回想一下他休假在家時的狀況。「唔,她好象會上超市購物,順便去逛逛有什麽大拍賣的東西可以買,或者辦一些她自己的事,但雙胞胎回家前一定會趕回來,做飯,吃晚餐,餐後清理完畢後她會陪雙胞胎寫功課看電視,還要準備消夜給我們……gee,沃爾,你的臉色怎麽愈來愈難看了?」


    揮去冷汗,沃爾苦著臉。「我剛剛才發現,從她到美國的第一天開始,她就是這樣在照顧我們父女三個。」


    「那不是很好嗎?」卡羅用力拍拍他的肩。「像個好老婆,對不對?」


    沃爾那張臉更垮了。「你……你還不懂嗎?她才剛大學畢業就跑來照顧我們父女三個,就好象……好象我的妻子一樣,每天從早忙到晚,我們還有休假,她卻從來沒有休息過,雙胞胎還叫她媽咪呢,而事實上,我們根本還沒有結婚,甚至……甚至……」


    看他好象快哭了,卡羅也有點忐忑。「甚至怎樣,快說啊!」


    沃爾的臉色轉灰白,活像殺人嫌疑犯終於準備吐露實情--其實他不隻殺了一個人,而是一萬個人。


    「我從來沒有帶她出去約會過!」他絕望地招供。


    卡羅靜了好一會兒,然後開始眨眼。


    「從沒有?」


    「沒有!」


    「一次也沒有?」


    「沒有!」


    「……送花給她?」


    「沒有!」


    「巧克力?」


    「沒有!」


    「請她吃飯?」


    「沒有!」


    卡羅又靜了好半晌,突然轉身就走。


    「你到哪裏去?」沃爾忙問。


    「我現在就去誘拐她,說不定她會馬上跟我走!」


    「什麽?」沃爾又驚駭又憤怒的一把抓回他。「你敢,我會親手殺了你!」


    卡羅又氣又好笑的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上帝耶穌,我知道你散漫,沒想到你散漫到這種程度,你……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呀?虧琉璃還能忍受這麽久,沒有被其它男人拐走,你知道,這世上體貼浪漫又善解人意的男人可多得是!」


    沃爾心虛的瑟縮一下?「我……我……我……」


    卡羅搖頭歎息。「你今天休假?」


    沃爾頷首,卡羅揉揉額頭。


    「晚上請珍妮來,讓小鬼們叫披薩吃,待會兒你就帶她出去約會,不到半夜不準回來!」


    這天,真的直到半夜兩點,沃爾才帶著琉璃回家。


    而從翌日開始,每天,沃爾也都會帶一朵玫瑰花回來送給琉璃,不是什麽昂貴的禮物--他也買不起,隻是一朵玫瑰花,但她總是用最開心的笑容收下來,彷佛他送給她的是依莉莎白女王頭上的那頂皇冠。


    深深凝住她俏皮動人的笑,他的心融化了,而意誌卻堅定了。


    即使要他從此放棄走遍全世界每一個角落的心願,放棄所有一切,他也一定會為她安定下來,隻有她,他絕不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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