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歡豢養猛獸,他的院子裏養了兩隻獵鷹、三隻獵犬,還在探月園中養了一對花色的豹子。養些寵物不算什麽,雲緩便養了一隻小鹿。關鍵的是雲永泰喜歡用他養的這些東西折磨下人。他的獵鷹不止會捉兔子,還會啄人的眼睛,被他的獵犬分屍的下人有五六個了,至於那對豹子,在那隻老虎沒來之前,雲永泰常常把得罪他的人投入豹籠中。凜王知道雲永泰的行徑後,反而誇獎雲永泰膽大勇猛像他的種。在凜王府中,壓根沒有人能約束雲永泰一係列暴行。“不知道是誰幹的,二公子應該會派人調查,”淡竹壓低了聲音,“剛剛我渾水摸魚偷偷溜過去看熱鬧,二公子那兩隻獵鷹的翅膀被剪了下來,幾隻獵犬和豹子的皮血淋淋的掛在門窗上。看來做這些事情的人心性扭曲,對二公子恨得不輕。”雲緩不寒而栗,不敢想象這種血腥的畫麵。他這些年很畏懼鬼神,因為自身不屬於這個朝代,便相信這個世界是存在著鬼神之事。雲永泰的住處發生這種事情,正常人不可能做到,雲緩隻能認為慘死在這些猛禽猛獸口中的人從地府出來找雲永泰討債了。雲緩覺著身上發冷。一轉頭突然發現公儀鏑在自己身側給自己拍後背。雲緩想起公儀鏑身上有傷,說不定更害怕這些,他回身安慰公儀鏑:“公儀,你別害怕,我的院子裏不會發生這種事情。”公儀鏑沉默片刻,麵無表情的道:“是有幾分害怕,看來我晚上不能一個人睡,不然會因為害怕而無法入眠。”雲緩聽說這件事情後,正好也不敢一個人睡覺:“那你今天晚上還在我房間打地鋪。”“嗯。”......雲永泰的住處確實亂成了一團。他的獵鷹、獵犬都是他高價買來的,它們的性情雖然十分凶猛,卻很聽雲永泰這個主人的話,每每雲永泰發出指令讓它們去做什麽,它們總會完美的執行。失去這些猛禽和猛獸,雲永泰等同失去了許多樂子。冷靜下來之後,雲永泰撫摸著獵鷹殘敗的羽翼:“我一定要找出凶手給你們報仇。”雲永泰的住處有好幾名奴仆和侍衛,在不驚動這些下人的情況下殺害他的愛寵,在他看來完全是不可思議的事情。這種事情必須幾個人聯手去做才能完成。究竟會是誰呢?雲永泰覺著這件事情要麽是世子幹的,要麽是下麵幾個弟弟幹的,隻有他們才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覺的做出這些。首先要排除的便是雲緩。家裏的兄弟那麽多,雲緩是唯一一個心慈手軟的。這些年幾個兄弟都開始慢慢培植自己的勢力,每個人暗中都有一些能辦事的手下。隻有雲緩隻知道吃些好看的點心,畫些好看的畫,偶爾讀讀書寫寫字,完全沒有爭權奪利的意思。現在凜王還沒有回來。就算凜王已經回來了,雲永泰也不打算把這些事情捅到凜王的麵前。昨天他的老虎傷了王府的侍衛,這些侍衛的命比普通端茶倒水的下人的命要金貴。這筆賬會算在他的頭上,凜王一定會懲罰他。如果兩件事情在同一時間被捅到凜王麵前,會加重凜王的怒火。其他幾個兄弟都聽說了雲永泰這邊發生的事情,幾個清閑的都過來看望了一下。雲煜記得劇情裏並沒有這些。在原有的劇情裏,雲緩從雲永泰手中把公儀鏑救走之後,雲永泰對公儀鏑的恨意更重,之後會用其他辦法羞辱公儀鏑。難道因為自己的出現改變了劇情?畢竟按照原劇情,那隻老虎不可能掙脫鎖鏈出來。雲煜百思不得其解,過來看了看雲永泰的狀況。雲永泰已經讓人把房間打掃幹淨了,即便如此,房間裏還是有一股揮之不去的腥臭氣息。雲煜想不通原因,隻好往雲緩的身上推:“二哥,你說這件事情會不會是小七讓王妃做的?你昨天嚇到了小七,王妃肯定不會放過你。”雲永泰不屑的道:“王妃?她一個江南來的小女人,全府的女人裏數她最柔弱,說話語氣都嗲嗲的,能想出這麽血腥的招兒?”雲煜笑笑:“如果不是她,誰還會針對二哥呢?有能力和大哥爭鬥的隻有二哥,昨天嚇到小七的也是二哥,王妃不喜歡二哥,理所應當。”雲永泰當然不可能這麽簡單就被雲煜挑唆。他認識王妃這麽多年,知道王妃的性子有幾分刻薄高傲,把他們都當成沒見識的蠻人看待,卻不至於刻薄到這種份上。但是,如雲煜所說,王妃並不喜歡他。他咳嗽一聲:“王妃是我們的母親,就算不喜歡我,我們也該孝順她。老五,你回去吧。”作者有話要說:評論區隨機掉落小紅包哦~第11章 等到傍晚時分,雲緩想著雲永泰院子裏的東西應該清理幹淨了,便過去看了一下情況。如果早上過去的話,雲緩一是害怕動物的屍體和汙血,二是人多嘈雜。現在他想著一切事情應該平息下來了。其他在家的兄弟都會為了假惺惺的兄弟情深特意探望,雲緩如果不去的話,顯然破壞了家裏兄弟間虛偽的氣氛。七個兄弟的院子各不相同,府上大公子也便是凜王世子,他的院子是最大的,也是最安靜隱秘的。雲永泰的院子雖然不如凜王世子的那般壯觀奢華,卻也比旁人的要大一兩倍。雲緩向雲永泰院門前的下人表達了來意,讓他們通報一聲。下人很快帶著雲緩進去了。雲緩推開房門。雲永泰穿著便服坐在榻上,正悶悶不樂的拿著酒壺喝酒。“二哥。”雲永泰一抬眼看見雲緩,懶洋洋的道:“是你啊,你怎麽來這裏了?”雲緩坐在了雲永泰的對麵:“聽說二哥的院子裏發生了一些事情,我關心二哥的身體,特意來看看。”雲永泰嗤笑一聲:“我的身體能有什麽問題?”他今天應付其他兄弟應付了一天,早就精疲力盡了。其他人都有八百個心眼子,隻有雲緩是倒欠別人八百個心眼子,和雲緩相處沒有那麽累,雲永泰不用提防太多。雲緩道:“二哥,有沒有凶手的線索?”雲永泰煩躁的搖搖頭。他已經讓手下的人尋了一天的線索。無論是剝皮的手法,還是斬斷獵鷹翅膀的凶器,都是雲永泰之前沒有見識過的東西。發生這一切的時候,雲永泰睡得正香,外麵守衛的侍衛同樣一無所知,足以見得做這些的人身手高強神出鬼沒。最讓雲永泰恐懼的便是,今天這些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殺害他的愛寵,明天便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殺害他,把他的皮剝下來掛在窗邊。雲緩道:“二哥,你有沒有想過,是以前你傷害過的人回來尋仇了?常人不可能在做這些的時候不驚動府上的侍衛”雲永泰:“……你腦子有病?”“這世上沒有鬼神,活著的時候沒用的家夥,死了會更沒用。”雲永泰嗤之以鼻,“七弟,你這幅天真的樣子簡直不像咱家的人。你等著,我一定會找出幕後凶手。”雲緩眼睫毛微微垂下。或許雲永泰說得是真的。最可怕的其實不是鬼神,而是暗中布置陰謀的人。雲永泰又看向了雲緩:“對了,那個姓公儀的小子雖然在你手上,我卻看他不順眼,總有一天我會在他身上狠狠出一口惡氣。”雲緩偏頭。雲永泰繼續往喉嚨裏灌酒,可能是因為酒喝得太多了,所以雲永泰的雙眼泛著猩紅之色,看起來略有些嚇人。......雲緩從雲永泰的住處出來的時候太陽要落山了。暮色四合,西邊的雲彩是鮮豔的橘紅色,一片豔色將偌大的凜王府籠罩在了其中。雲緩突然想起來自己小時候在一本書上看過,黃昏的時候被某個國家的人稱作逢魔之時,因為這個時間段會有妖魔和鬼神出現,他們會像人一樣在世間遊蕩。今天出來時雲緩著一身雪青色衣袍,他伸出自己的手指,鮮豔的晚霞將他的手指染成了紅色,手指這一部分仿佛消融在了空中,與天色合在了一起。他垂眸看著自己,漸漸想了起來,自己是不屬於這裏的。真正的雲緩應該在五年前落水去世,真正的自己也在五年前的某個時空裏因為突發心髒病離世。自己走在這裏,會不會被路過的妖魔鬼神當成同類呢?或者說,他會走著走著走離這個朝代,找到回來時的道路?雲緩神色恍惚,不知不覺往前走了兩步。肩膀卻突然一重,低沉冷冽的聲音入耳:“你去哪裏?”雲緩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就已經走到了院門前麵,因為剛剛忽略了四周,所以走過了很多。他偏偏頭,疑惑的看著公儀鏑的手,不明白公儀鏑為什麽會在這裏。晚上,雲緩趴在自己的枕頭上,偏頭看向公儀鏑:“公儀,你說二哥那邊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我問了好幾個人,他們都說不可能是人幹的。”公儀鏑靜靜的聽著雲緩講話。雲緩道:“你說,會不會真的有冤魂討債?”房間裏寂靜無聲。雲緩的聲音很輕很輕,少年溫潤又清朗的嗓音如淙淙清泉,哪怕他的想法和言語再怎麽幼稚,落在公儀鏑的耳中隻剩下了可憐與可愛。公儀鏑似笑非笑:“或許吧。”雲緩困倦的打了個哈欠,不一會兒就趴在枕頭上睡著了。他睡得很沉,連自己睡夢中被人抱在了懷中都完全覺察不出來。......連鋒低頭貼著雲緩溫熱的臉頰,輕輕摩挲了片刻。雲緩的身體真的很軟,是他最喜歡的觸感。哪怕隻是抱在懷中,都會給人失而複得的巨大愉悅感。是的,真實的雲緩和冷冰冰的牌位是有很大的不同。麒朝都城與凜州相距千裏,連鋒知道雲緩膽小害怕陌生的地方,所以並沒有讓人把他的棺槨運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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