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缺道:“上次婚禮上的那束捧花,哥哥好像很喜歡,這次的呢?” 簡言恍然想起是什麽時候了,他忍不住笑:“都挺好看的。” 沒想到這麽久遠的事情,裴缺還能記著。 一時間簡言不知道是不是該誇他記憶好,還是誇他小心眼。 小心眼裴缺果然輕哼一聲:“不行,必須得選出來。” 此時已近黃昏,兩人剛剛下班不久。 陽台是落地窗,昏黃的霞光落進來,便折射出亮眼的光芒。 “我是真覺得都挺好看的。”畢竟那是簡言第一次收到花,他自然是十分喜歡的。 而裴缺的花,他也十分喜歡。 這就是簡言腦子沒轉過彎,以至於晚上的時候,青年撚過他指縫的紋身,兩個人名字緊密相貼。在他受不住的時候,還在不停地逼問他“誰的花更好看?” 簡言額頭冒著汗,斷斷續續回答:“你的花好看。” 裴缺惋惜:“哥哥回答得太遲了。” 簡言算是明白什麽叫做自己作死了。 聚會在周六,裴缺今天在公司加班,他下班後去簡言的公司載他去。 到時,劉淵和李小遠已經叫上菜了。 劉淵看見他倆一起來,連忙招手道:“快過來,要喝什麽酒?” 簡言擺手說不要酒,劉淵歎氣:“這不喝酒,是不是沒什麽氛圍啊?” 簡言是真的怕酒,他好像每次出糗都是因為喝多了。 裴缺在旁道:“哥哥要是想喝也沒關係。” 是啊,其實也沒什麽關係。 簡言突然想起自己和裴缺的關係轉變,即便喝醉酒對裴缺做出什麽事兒,好像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這樣想著,他也不忍拂了劉淵的意,便咬牙道:“喝!不喝酒算什麽英雄好漢!” 劉淵興致勃勃地開了一箱啤酒:“這就對了嘛!不喝酒也太沒意思了,人活著不就是為了口喝的嗎?” 李小遠扯著劉淵的耳朵,冷笑:“這話是不喝酒就活不下去了是吧?” 劉淵笑嘻嘻道:“當然不是,沒小遠,我才是活不下去了。” 李小遠哼一聲,大發慈悲地放過他,叮囑道:“小簡酒量不好,你擔著點,別喝過頭了。” 劉淵點頭。 他遞給簡言一瓶,又遞給裴缺。 裴缺笑笑:“不了,我今天開車。” 在劉淵的眼裏,裴缺還是個孩子,即便成年了也還是個小孩兒,他這個有素質的長輩才不會去灌小孩子的酒。 於是他見好就收,和簡言碰碰。 “話說,上次介紹給你的那個兄弟,你們沒聯係了?” 飯桌上,李小遠隨口問一句。 簡言夾一塊豬耳朵,啊一聲,反應過來先去看一眼裴缺。 裴缺垂眼給他夾菜,沒說話,隻是眉頭稍壓。 簡言其實都記不起那個人叫啥名字了:“沒聯係了,沒緣分吧。” 李小遠為簡言談對象操碎了心:“那你有沒有其他心儀的對象?我再幫你留意留意?” 旁邊的人又夾一株青菜進簡言的碗裏,綠油油的,簡直怨氣十足。 簡言咳嗽一聲,擺手道:“不用不用,真不用,我不著急。” 他現在還沒想好怎麽跟劉淵和李小遠攤牌,總不能說他老牛吃嫩草,還吃了窩邊草吧? 這說出來,簡直就像個禽獸! 不,簡直是禽獸不如! 簡言暗自唾棄自己,一張臉臊得慌,因此還牽連裴缺,怒瞪他一眼。 裴缺一臉茫然地被瞪,有些無辜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不知道哪裏又惹到了哥哥? 明明是哥哥當著他的麵找對象,有錯再先。 李小遠見簡言格外抗拒,歎息道:“看來以後真就隻能靠裴缺了……” 說著,她看向裴缺,眼裏帶著若有若無的怨氣:“雀雀,你以後可得好好對你哥哥,你哥哥要不是因為你,才不會找到對象的。” 其實李小遠和劉淵不說,但心裏都是這樣想的。 如果不是簡言帶了個裴缺,相當於就像是撿了個孩子帶著,負擔重,何至於現在還沒有找到合適的人? 李小遠和劉淵都是簡言的朋友,對裴缺喜歡那是愛屋及烏,更何況裴缺拋下簡言一個人跑了,簡直就是個白眼狼。 那點愛屋及烏早就不知道丟哪裏去了。 裴缺佯裝沒看見李小遠眼裏的怨氣,他唇角微彎:“放心吧,小遠姐。” 裴缺對別人怎麽看他沒什麽反應,在他的世界裏隻有哥哥,哥哥最重要。 其他人都無所謂。 簡言和劉淵這邊你來我往,喝得有些多。 簡言很久沒喝得這麽暢快,沒忍住多喝了一點。 劉淵喝完就抱著簡言哭訴:“你不知道李小遠這瘋婆子有多可怕,天天擰我耳朵,我耳朵都要掉了。” 簡言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我幫你罵她!” 劉淵感動得眼淚鼻涕混著流:“小簡,我就知道你是我哥們,你肯定站在我這邊。下次,不,回去我就讓李小遠也去滾家裏新買的榴蓮!” 簡言:“嗯嗯。” 他喝得渾渾噩噩,連劉淵說得是什麽都不知道,隻是一個勁兒的點頭。 但他還尚存一絲理智,驀然感知到背後的一道令人膽戰心驚的目光,他瑟縮一下肩膀,躲進裴缺懷裏。 李小遠擰著劉淵的耳朵,拍案而起:“劉淵!你再說一遍!” 劉淵被嚇得酒醒大半,抱著李小遠嗷嗷大叫。 得虧因為今天聚會,火鍋店提早歇業,不然明天劉淵的名聲就得傳老遠。 簡言有些害怕地躲進裴缺的衣服裏,然後又悄悄地探出個腦袋。 裴缺好笑地捏捏他的鼻尖,低聲道:“哥哥醉了。” 簡言眨著眼睛,臉上泛著紅暈,他醉醺醺地搖頭:“不,我沒醉。” 裴缺:“好,哥哥沒醉。” 簡言搖搖頭,腦袋貼著青年的胸膛。 已經快入冬了,裴缺的風衣裏麵穿了一件軟糯的毛衣,這是簡言多年前在地攤上買的,八十塊錢,買的大碼,以前裴缺穿著寬鬆,現在穿著剛剛好。 簡言忍不住用臉蹭蹭毛茸茸的毛衣,樂嗬嗬地笑起來。 裴缺手指微動,輕輕地刮刮他的臉頰。 哥哥真可愛。 他微微抬手,掌心向上,托住簡言搖搖欲墜的腦袋,簡言把下巴抵在他的掌心,昏昏欲睡。 李小遠扶著不省人事的劉淵,歎口氣:“每次聚會都這樣,下次不能再喝了。” 她看一眼裴缺,欲言又止:“你把小簡安全帶回家。” 裴缺點點頭。 李小遠又看一眼簡言,隨後才發現裴缺一直都托著他的腦袋,這樣的姿勢其實挺累的,但裴缺沒有挪動分毫。 她神色古怪,隻當是裴缺有點良心,最後道:“走吧,今天好像要下雨。” 裴缺扶著簡言站起身,李小遠扶著劉淵。 裴缺突然叫一聲:“小遠姐。” 李小遠站定,沒回頭。 “我會照顧好哥哥,小遠姐不用擔心。” 李小遠的肩膀塌陷下來,背對著他點點頭:“最好不過。” 她扶著劉淵率先走出火鍋店。 而在原地踏步的簡言走兩步便走得歪七扭八的,一條路都走成s線,裴缺攙扶著他,嘟囔一聲:“哥哥是個小酒鬼。” 簡言迷迷糊糊的,心想他才不是酒鬼! 出商場時,裴缺掏車鑰匙,低著頭,忽覺臉頰一涼,他抬眼,有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他才驀地發覺下雪了。 他抬手,指尖接住一片雪花,待他看清輪廓,雪花便頃刻間化為冰水。 簡言有瞬間清醒,冰冰涼涼的雪花落在他的嘴唇上,他哈出一口氣,都化為水霧。 他軟若無骨地伸手抓住裴缺的肩膀,聲音沙啞:“雀雀,好冷啊。” 裴缺回神,伸手緊緊他的衣服,將他脖子上的衣領也往上拉拉。 簡言還是說冷。 青年微頓,將他攬入懷中,用寬大的外衣將他裹著。 “還冷嗎?” 簡言彎唇一笑,環住他的腰,臉頰滾燙:“不冷了。” 有裴缺在,怎麽會冷。 簡言忍不住抬起頭,去看迷離中的裴缺,裴缺好像有好多個,晃晃悠悠的,他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