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遠二哥一段時間後他就會清醒了,他隻是和二哥待得太久太親密了,才會產生不該有的齷齪念頭。這樣想著,他心裏微微放鬆了些。隻要他那不該有的想法消失,他就會和二哥恢複成以前的相處模式。……“哈啊”商遲謝打了一個哈欠,淚花都快要盈出了眼角。在旁協助他處理文件的薑渡,將窗邊的簾子拉了下來,從從容容道:“困的話級長你先休息一下吧,狀態不好的話,工作很容易出錯。”商遲謝怎麽好意思,他勉強壓著自己和薑渡把工作做完,然後將做好的文件拿去給西妲主教。西妲主教接過一遝文件略看了一遍,露出笑容誇讚:“做得還真是不錯,果然讓你當級長是正確的選擇。”不敢居功,商遲謝連忙說:“大部分都是薑渡同學做的。”西妲主教笑容更溫和了些:“薑渡同學能配合你配合得這麽好,我也就放心了。”出了辦公室以後,商遲謝準備去吃飯,但外麵卻下雨了,他把傘打開撐在頭頂正要離開,發現薑渡站在他身邊沒有動作。“你沒有帶傘來嗎?”“忘記帶了。”薑渡無奈笑了下。“那你和我一起打一把傘吧。”薑渡搖頭拒絕:“兩個人打一把傘太擁擠了,我等雨停了再過去。”商遲謝受了他不少幫助,怎麽可能放他一個人在這裏等雨停,他難得以一種不容拒絕的姿態,將人拉到了自己的傘下:“一起吧,高年級食堂十分鍾以後就會停止供飯,時間也不夠你去預備年級的食堂了。”聽到這裏,薑渡也沒有再拒絕,禮貌的說了句:“那就麻煩級長了。”級長……聽起來怪怪的。商遲謝偏過臉頰,聲線在霧蒙蒙的雨裏,顯出幾分與雨霧融為一體的清柔來:“你以後叫我遲謝就可以了。”“這樣太失禮了。”“不會。你叫我級長,我反而更不自在。”“那我以後就叫你遲謝了。”“嗯。”雨越下越大,兩人到食堂的時候,正好廚師長要關飯菜窗口,看到商遲謝,本要拉下窗口的廚師長停住了動作,殷勤道:“商二少爺想要吃些什麽?”商遲謝看了一圈,剩下的飯菜已經不多了,不過他也不挑食,讓廚師長打了兩份飯菜,正要和薑渡去找位置吃飯時,後他們一步跑進來一個被淋得濕漉漉的學生,手搭在飯菜窗口上,喘氣還沒說話時,廚師長冷聲道:“已經到時間了,同學,下次麻煩來早一點。”“不是還沒關嗎?而且他們也打到了。”“我都說到時間了。”廚師長神情有些不耐煩了起來。這些低等公民就是不懂得守規矩,這裏是帝國軍事學院又不是在自己家裏,以為想什麽時候來就什麽時候來嗎?商遲謝回頭,看見他回頭的廚師長,語氣卻是討好了起來:“商二少爺你還需要什麽嗎?”商遲謝皺眉:“既然還有飯菜的話,通融一下打一份應該可以吧?”剛才還十分有時間觀念的廚師長,現在卻是立刻道:“好的,商二少爺,我馬上給他打一份。”望著全身淋濕的學生端著飯菜對他道謝後獨自找了一個位置吃飯,商遲謝也沒有那麽有胃口了。盡管他沒有利用身份特權的想法,然而商家二少爺的身份便好像是特權本身。……也是因為職務工作經常在一起的原因,商遲謝和薑渡慢慢親近起來,而越是與薑渡接觸得越深,商遲謝對他就越有好感。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溫柔耐心的人,阿意也溫柔耐心,但阿意的溫柔耐心和薑渡不同,阿意大部分時候對別人是很冷淡的,但薑渡卻是對身邊每一個人都如此。並且薑渡的能力也很出眾,很多時候商遲謝都要倚仗他的幫忙,又為人謙遜,與薑渡一起相處,是商遲謝自來到商家以後前所未有的舒適。因為記著西妲主教讓他做級長的原因,商遲謝平時行事並不偏頗於權貴子弟,帝國軍事學院常有高等公民將低等公民當做家裏傭人使喚發泄的現象,商遲謝見到也會出言阻止,因他的身份,權貴子弟們隻好收斂幾分。級長每周需要上交學生評測,學生評測根據學生表現給分,當第一周的學生評測結果被西妲主教老師公布出來時,文政院高等公民身份的學生便有些不滿了起來。“西妲主教,為什麽前五名裏,有三名都是三等的公民,這不合適吧?”西妲主教神色淡淡:“周評測的工作是由級長來負責的,遲謝同學的性格大家有目共睹,由他評測出來的不會有什麽大的差錯。”“大的差錯沒有,那小的呢?”一個學生站了起來,“評測第一名不應該是薑渡吧,林望不是會更適合?難道因為薑渡是副級長,就要讓他做第一嗎?”西妲主教看向商遲謝:“遲謝同學,你來給吳樾同學解釋一下吧?”商遲謝站了起來,平靜道:“薑渡同學和林望同學脾性相近,對待周圍同學十分友好……”“既然是這樣,為什麽評測第一會是薑渡呢?”還不等商遲謝說完,吳樾便開口打斷。身邊的同桌私底下拉了拉他的衣角,暗示他注意商遲謝的身份。吳樾卻是把衣角扯了回來。如果是商遲歸,他當然不敢這樣做,但如果是商遲歸的話,也不可能會讓薑渡成為評測第一。雖然級長的周學生評測所占學生綜合分數評測的比例十分之低,但讓低等公民的學生踩在頭頂,卻是他們所無法容忍的。商遲謝性格如何,一起從帝國軍事學院預備年級讀過來的吳樾也有一點了解,再加上這幾日聽到的商遲謝與商遲歸不睦的小道消息,他才能如此自信地站起身來,質問商遲謝。本以為可以看到商遲謝慌亂的一麵,不想得到的卻是商遲謝一如之前平靜的回答:“文政院的周評測有三項內容,一項是對待學業的努力認真程度,一項是對待同學的和諧尊重程度,一項是課外工作程度。”“學業上的評測和課外工作我做了表格。”商遲謝將月星打開,放出自己製作出來的表格,裏麵每一個學生的學習時長,作業完成率及作業分數都在裏麵,“學業評測上,薑渡同學的學習時長以及作業分數為最高,課外工作因為兩人數據接近而且職責不同難以判定,我給的是相同的滿分。”吳樾笑了下:“學業評測上林望隻落後薑渡一分,同學關係經營那一項,薑渡和林望可差遠了。”商遲謝搖頭:“不,薑渡同學的分數比林望同學要高出0.5分。”“怎麽可能?”吳樾先是不可置信,隨即眉頭一挑,毫不客氣地譏諷道:“商二少爺就算想偏袒薑渡也不可能這麽偏袒吧,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林望的人際關係可比薑渡好太多了,你當我們都是瞎子嗎?”商遲謝神色認真:“文政院手冊上有對這項考察的詳細注釋:考察被考察人對待同學的態度,對待老師的態度,以謙遜溫和、尊重平等、助人自強等良好品德為考察要素。無論是薑渡同學還是林望同學在這幾樣指標上都是高分,隻是林望同學對於低等公民有所忽視,所以略低於薑渡同學0.5分。”“並不是說誰的人際關係更好誰的分數更高。”他看向林望:“如果林望同學有什麽疑問的話,我這裏也可以詳細解釋清楚。”他對林望也很有好感,雖然因為林息的原因不敢接觸,不過在這項評測工作上,他半點偏頗都是沒有的。聽完他解釋的林望,語氣溫和道:“我相信遲謝同學,沒什麽疑惑。”“那吳樾同學還有什麽問題嗎?”西妲主教看向吳樾。吳樾臉色有幾分難堪:“……沒有了。”“那就坐下吧。”等到下課,吳樾身邊的同桌抓住吳樾:“你瘋啦?敢那樣問商遲謝?”“有什麽不敢問的。”吳樾冷笑一聲:“以商遲謝的性格還會報複我不成?更何況你沒聽說商遲歸和他鬧翻了,兩人已經很久沒在一起了。”“他們是兄弟,萬一以後和好了。”“等那個時候,誰還會記得這件事?”“哇,你真的是……”坐在兩人身後的薑渡,托著下巴將兩人的談話全部聽在耳朵裏,隨即目光落到課間接水的商遲謝身上,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天真純善又秉承規則的權貴小少爺啊,真是一個再好不過的人選了。……最後一抹餘暉消失在天空盡頭,深色霧藍漫上天空,又很快被黑色吞噬殆盡。星城一家年費千萬星幣的會所,年輕漂亮的omega端著托盤推開門走了進去,彎下十分纖細的身段,將托盤裏的酒取出來放在桌子上:“客人,你們要的酒。”已經分化的omega對將要分化的少年們有著難以抵抗的吸引力,陸青鋒看著對方離開,才從那種吸引力裏掙脫出來。他正想要和文漳討論剛才那個omega,卻看見文漳興致缺缺的出神。“阿漳?”文漳回過神來。“你這麽幾天有點奇怪,總是在想事情一樣。”陸青鋒打趣他,“動不動就發呆,怎麽?是要分化了嗎?”第41章 文漳臉色微微有了變化:“沒什麽, 就是想些事情罷了,對了,遲歸呢?”“遲歸啊, 他在那裏呢。”陸青鋒撇嘴, 用目光指示了方向。商遲歸正站在窗前,看著外麵夜色下湧動的車流人群。文漳起身走了過去:“遲歸。”商遲歸回過頭來。他的身形比從前抽長了太多,五官也比以前鋒利很多,幽藍的瞳孔望過來時,就好像沉在了大海深處,永遠浮不起來一樣。“怎麽了?”文漳竟然一時說不出話來,才半個月左右的時間沒有見麵, 他竟然覺得遲歸有些過於陌生。“酒送過來了。”他說。點了酒的商遲歸回到了沙發上,陸青鋒給他倒了一杯酒遞過去,裝做不經意地問道:“遲歸, 你最近和你二哥是怎麽回事?都不怎麽見你們一起了。”商遲歸嘴角噙著一抹笑, 漫不經心道:“就是吵架了唄,最近不怎麽想理他。”得到這個回複, 陸青鋒心裏一鬆,他鬆懈的將手搭在商遲歸肩膀上:“不是我說, 遲歸。和你二哥玩有什麽意思, 和我們玩才好玩啊。”幽藍的視線輕飄飄落在他的手上:“是啊,和他玩的確不怎麽好玩,所以我現在不是和你們一起了嗎?”兩人關係不睦,正是陸青鋒想要的結果,又聽商遲歸說二哥真是一個無趣的人, 便連忙附和, 並且將商遲謝最近在文政院的所作所為都告訴給了商遲歸, 說完了,靠在沙發上攤開雙手道:“遲歸你就說你二哥是不是有病,分明和我們是一樣的身份,不想著維護我們共同的利益,反而想著什麽公平公正,這世界上哪有什麽公平可言,人一生下來就是不公平的。”“論身份,林望是公爵之子,薑渡他又算個什麽東西,能踩在林望頭上。”“林望不是私生子嗎?”商遲歸笑意盈盈望向了他,“青鋒,我記得你好像有個弟弟也是私生子。”陸青鋒臉色變了變,然後道:“他們兩個人……不一樣。”“嗯……這樣嗎?”陸青鋒覺得商遲歸對自己的態度有一點微妙的不對勁,但他才生出這樣的感覺,下一刻商遲歸又待自己一如往常,讓他以為剛才隻是自己的錯覺。酒送來了很多瓶,商遲歸一杯一杯接著喝,想要借酒消去心裏不鬱的悶氣。若不是陸青鋒多嘴,他與二哥又怎麽會變成這樣不敢靠近的關係,心裏又忍不住酸澀,好像在他躲避疏遠二哥的時間裏,隻有他一個人不安徘徊,輾轉反側,而二哥壓根不在意他親近還是疏遠。又是一杯酒喝下去,他血氣浮躁,就連文漳想要告訴他些什麽他也沒有聽見。如此玩鬧酗酒了一夜,在清晨才回到商家,隻覺得全身像是陷進火裏滾燙得要命。商夫人聞到他滿身酒氣,眉頭才剛皺起,“遲歸你……”“母親。”商遲歸一下抱緊她,嗓音是許久沒有過的委屈:“我……有點難受。”感知到他身上滾燙得不正常的溫度,商夫人立刻叫來醫療師,醫療師一番檢查後,對憂心不已的商夫人道:“商夫人放心,遲歸少爺是邁入分化期了,越是分化級別高的人分化期異狀就越嚴重,遲歸少爺這樣的表現是十分正常的。”聽醫療師這樣說,商夫人想起當初雲深也是如此,這才放下心來。床上商遲歸熱得難受,伸手想要抓什麽,商夫人去握住他的手:“遲歸,你想要什麽?”商遲歸朦朧睜開幽藍的眼睛:“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