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待出門,臨時的一通電話,管家的呼喚,拉住了泰德的腳步。


    聽罷電話,泰德左右為難地遲疑半天,然後彷佛奴隸拖犁似的拖著腳步回到餐廳,注視著躲在報紙後的於培勳又猶豫了好半晌,終於,他深吸了一口氣。


    “培勳。”


    “嗯?”


    “能不能……能不能請你再幫麥尼一次忙?”


    沒有聲音,泰德以為他故意裝作沒聽見,又重複了一次,但是仍然沒有任何回答,雖然報紙慢吞吞地放下來了,但於培勳也隻是慢條斯理地折好報紙放在一旁,然後拿起叉子繼續吃早餐,仍是一語下發。


    見狀,泰德隻好放棄,回身準備回電給麥尼,於培勳卻突然開口了。


    “我和小竹約好一起吃午餐,在那之前我一定要離開。”


    起初,泰德下明白他說這兩句話的用意,片刻後,他才喜出望外地叫過來。


    “你是說你願意幫忙?”


    “中午前我一定要離開!”於培勳重申他的重點。


    “沒問題,我負責!”


    於培勳嘲諷地哼了哼。“你說的話連半分信用也沒有。”


    泰德尷尬地縮了縮脖子。“那個……我也是下得已的。”


    “你哪一次下是下得已?”


    “總之,我這次保證你中午前一定能離開,不然……下然我頭給你!”


    “你為什麽下剃掉胡子?”


    這是再見到麥尼時,於培勳的頭一句話,聽得麥尼呆了呆,旁邊的人全笑了起來。


    “因為他的前任女友告訴他,他全身上下最性感的就是那把胡子!”


    “前任?唯一的一任吧!”


    “而且那個女人最後還下是嫁給一個下巴光溜溜的男人。”


    “閉嘴!”麥尼老羞成怒地大吼。


    揭瘡疤的聲音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竊笑聲,麥尼拚命忍耐著,一手指向說第一句話的人,牛高馬大,跟他半斤半兩,大猩猩一樣。


    “道南。”再指向說第二句話的人,滿臉笑嘻嘻,卻掩不住精明強悍的眼神。


    “羅特。”說第三句話的人則是個年近三十的女人,英姿颯颯,卻也不缺女人的嫵媚豐姿。“阿曼達。”唯一沒有出聲說話的是個戴眼鏡的斯文男人,安安靜靜、沉沉穩穩,是四個男人之中最符合英國紳士形象的男人。“約瑟巴。”


    “這裏頭隻有約瑟巴是負責現場搜證與科學監識的任務,其他都是負責外動工作。當然,還有其他警探,但都是聽從他們幾個的指揮,我想你的存在最好越少人知道越好,他們不需要知道。”


    雙方各自點頭為禮,於培勳即刻了解,雖然那四人沒有明說,也沒有任何特別神態流露,甚至沒有絲毫異樣眼色,但其實他們是與麥尼和他初識時抱著同樣的心態——輕蔑,所以他們下屑與他握手。


    他更不屑與他們交談。


    大黥刺地自行找了個最舒服的位置——麥尼的高級督察寶座——坐下,“你們查到了什麽?”他問。


    那四人沒有回答,反倒是麥尼立刻坐上他身旁的桌沿,並向他仔細說明。


    “……總之,就是這樣,又是一條死胡同,派對上的人說當天並沒有人穿十九世紀時的服裝,女人有,男人沒有:而七十幾歲的雜貨店老板則說他什麽都不記得了,隻能從販賣記錄上知道那天的確同時賣出一支筆和兩張明信片給一位客人;又因為那天下大雨,附近的居民又習慣早睡,所以根本沒有人看見過類似那樣的人,我們連剛會說話的小孩都查問過了,但什麽也沒有。”


    “既然這樣,我又能如何?”


    “這個……”麥尼遲疑了下,“我是想……”再遲疑,“想你能不能……一又遲疑,“能不能看看……”勉強勾起嘴角。“屍體?”


    “屍體?’於培勳似乎有點疑惑地低聲重複了一次,旋即整個人驚跳起來,臉色發青,大叫,“你叫我摸屍體?’再怒吼。“不幹!’


    “誰叫你摸屍體了,隻不過要你看……”


    麥尼橫手阻止道南輕蔑的話語,兩眼仍懇切地望住於培勳,同時把聲音放到最低柔。


    “我知道這樣是在為難你,但這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方法了,不是嗎?”


    於培勳雙眼冒火地瞪住麥尼好半晌。


    “我可以幫忙,但休想叫我摸屍體!”


    “屍體是最好的線索。”


    “那就叫你們的變態法醫去摸去捏去揉去……去睡都行,隨他便,別想叫我,死我都不幹!”


    “培迪……”


    “麥尼,叫他看照片好了,”說話的是約瑟巴。“要他看屍體也許是真的太勉了。”


    “但是……”麥尼深深注視著於培勳。“看照片沒有用,一定要……看屍體,不是嗎?”於培勳咬緊牙關,不吭聲。


    “我發誓,隻讓你看一次就夠了!”


    別開眼,於培勳仍是不予理睬。


    “培迪,算我拜托你好嗎?”


    也許是見麥尼如此低聲下氣,阿曼達實在看不過去,隻見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兩轉,驀而漾出滿臉嘲諷的笑容。


    “我說算了吧!麥尼,也許他是擔心自己會嚇得像個女人一樣尖叫,或者當場尿濕褲子,那就真的很難看了,搞下好還會就地昏倒……”


    “我看!”於培勳無法自製地怒吼。“而且我不會尖叫,也不會嚇出尿來,更不會昏倒。另外……”說著,他起身大步走向阿曼達,突然把手搭到後者肩上,後者正想問他要做什麽,他已經收回手,並露出譏訕的冷笑。“到十歲還在尿床的女人沒資格說別人!”


    阿曼達的臉色唰一下通紅,又迅速轉為鐵青。“你……”


    於培勳不再理會她,逕自對麥尼吆。“再下走,等我後悔就來下及了!”


    麥尼一聽,急忙抓住他就跑,後麵幾個人忙也先後跟上去。


    途中,於培勳突然問麥尼,“你今晚要去參加派對?’


    “咦?你怎麽知道?”


    “別開車去,至少別把車於停在維羅路上,否則……”


    “怎樣?”


    “你就得買新車了!”


    在停屍問門口,於培勳幾乎要後悔了,可是一見到阿曼達橫掃過來的挑釁眼神,他還是咬緊牙根進去了。


    然後,在他點頭表示準備好了之後,麥尼才抽出屍箱,拉開屍袋的拉鏈,露出慘遭劫腹毀容的變形屍體,隻一眼,於培勳就嘔一聲回頭衝出去,來不及讓他躲進洗手間,眾人便聽到陣陣嘔吐聲傳來,而且延續了好長一段時間……


    半個鍾頭後,於培勳至少灌下三大杯威士忌,好不容易又鼓起了勇氣,臉色慘白的再度回到冷凍庫裏,這回他見了屍體僅隻抽搐了一下臉頰,跟著,他伸出手——非常明顯的顫抖著——摸向屍體的額頭。


    在他雙眼因恐懼而驀然大睜之際,麥尼瞪著嚴厲的眼警告其他人絕對不許出聲,其他四人隻好眼睜睜的看著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越來越灰敗,也越來越驚駭……最後,他猛然轉身跪到地上去,又開始大吐特吐,可是能吐的東西早就被他吐光了,所以他隻能下斷幹嘔,嘔得連腸子都快要嘔出來了。


    “阿曼答,去擰條毛巾來,羅特,再去倒一杯威士忌來,道南,把屍體推回去!”麥尼迅速下命令,並扶著於培勳站起來,後者仍在幹嘔個下停。


    十分鍾後,停屍問外的椅子上,於培勳抖著兩手捧住杯子往嘴裏一口氣倒下去,麥尼立刻又為他斟滿了。


    “培迪,你……看到什麽了?”


    他的問話令其他四人同時一怔,並疑惑地相互對視,而於培勳則是根本沒注意到他問話的方式,隻是抖了抖,然後開始他顫抖的敘述。


    “一輛……一輛奧斯丁,天太黑,我……我看不見車牌,車子在她身邊停下來了,然後……然後一隻手伸出來,三千英鎊,他拿著三千英鎊,她……她彎身住車裏看了一下,是一個穿著十九世紀服裝並戴麵具的男人,她問:‘要我陪你去參加化妝派對嗎?’,男人點頭,於是她收下錢,上了車。車上,她喝了一罐男人丟給她的啤酒,然後就……看不見,她倒在後座上,看不見車窗外……”


    又喝了一口威士忌。“車停了,她被抱出車外,在樹林裏,老式農舍,地下室,她被綁起來,男人開始準備……”


    他突然開始劇烈的顫抖。“她醒來了,發現自己被綁,她想叫,但是動彈不得,然後……然後男人開始切割她,活生生的……天哪!她連慘叫都叫不出來……男人一邊切割她,一邊喘氣流口水,好像狗一樣,而且……而且……”


    驀然劈手奪去酒瓶,他幾乎牛飲下半瓶還多才停下來,橫手抹去酒澤,打了一個酒嗝。


    “他……他吃她,他吃從她身上割下來的肉、耳朵,內髒,慢慢割,慢慢吃,割多少吃多少,血……血淋淋的吃給她看,吃得津津有味,耳朵的軟骨,他也咬得喀滋喀一效響……”


    聽到這裏,阿曼達突然搶去酒瓶,也牛飲了好幾口,其他四個大男人則同樣臉色蒼白。


    “……最後,她被包進黑色塑膠袋裏,看不見了……”他停了一下。“她被‘拿’出來扔在小方場,是半夜,那個男人非常仔細的搜尋清理四周,免得留下任何線索,然後,他走了,她就被扔在那兒,直到有人……發現她……”


    聲音沉寂了。


    於培勳繼續一口一口的喝酒,眼神開始蒙朧,其他五人則默默注視著他,陷入各自的思緒裏。半晌後,羅特突然朝麥尼勾了勾手指頭,同時以眼神向其他三人示意,於是,五人同時定向走廊另一頭。


    “麥尼,他究竟是……”


    “別問,什麽都別問,”麥尼低聲警告。“最重要的是,有關他的事,還有今天的事,無論如何絕對不能透露出去,即使是上麵有人問也下能說,你們盡可以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來,懂嗎?”


    “為什麽?”


    “這是我答應泰德的,培迪是中國人,他沒有義務要幫我們,但他還是來了,所以絕對下能讓他因為幫我們而惹上一屁股麻煩,明白嗎?”


    四人相覷一眼,不約而同點頭。


    “明白了,可是他究竟是……”


    麥尼歎氣。“我說了下要問,尤其下要去問他,下管你們想什麽,放在心裏就行了。’


    而後,他們回到於培勳身邊,麥尼蹲在他麵前。


    “你覺得怎樣,培迪?”


    好像條懶蛇一樣垂在胸前的腦袋慢吞吞地抬起來,於培勳醉態可掬地咧嘴一笑,“酒……-光了!”他舉起空酒瓶給他看,然後五指一張,讓空酒瓶鏗鏘一聲墜地碎裂,再把手搭在麥尼肩上,讚許地點點頭。“很聰明!”


    沒有人知道他在說什麽。


    “可是……”他眯了眯眼。“那個女人已經那樣求你了,為什麽你不娶她,反而把她推給別的男人呢?真是白癡!”


    麥尼睜了睜眼,沒說話,其他四人則驚奇地相互對視。


    “至於你……”於培勳改而抓住阿曼達的手臂。“真抱歉,透露你最丟臉的秘密了,不過你放心,你還是個處女的秘密我絕不會說出去,0k?”


    阿曼達哭笑不得地又漲紅了臉。“你……你這個醉鬼,少說幾句行不行?”


    道南失笑,羅特則喃喃道:“原來你那些‘豐功偉業’都是騙人的!”


    於培動搖晃了一下,右手立刻抓住麥尼的手臂,免得自己倒下去了。


    “培迪,你能不能……’


    “下!”於培勳突然驚恐地推開麥尼,後者一個下穩坐到地上去,差一點點就坐在那堆玻璃碎片上,插得他滿屁股紅花。“別想再叫我去碰另外四具屍體!”


    “咦?你怎麽知……”


    於培勳急著想起身,但起不來,猛一把抓住身邊的人想借力把自己拉起來,


    “我絕下……”噤聲,轉而望住被他抓住的羅特。“你老婆要生了,快回去吧!要是你不在她身邊陪她,起碼三個月她下會讓你回家。”


    “欽?!”羅特驚詫地看向麥尼,麥尼頷首,他立刻把於培勳交給道南,旋即匆忙忙離去。


    而道南才剛把他扶起來,他又說了。


    “有人要殺你,一個四十多歲的瘸子,後天……下對,是兩天後……”他嚴肅地點點頭。“無論如何那天你絕對不能到瓦平區,否則你會被一顆子彈射中頸椎,下半輩子你就隻剩下那顆腦袋能動了!”


    道南才剛抽了口氣,手機突然響了起來,聽了兩句話,他即臉色難看得有點滑稽地告訴麥尼,“科林那個瘸子逃獄了!”


    “就是你抓的那個……’麥尼驚呼,隨即當機立斷下命令,“那天你留守。”


    於培勳眨了眨眼,突然又把手-到麥尼身上。“早上十點以前,那個瘸子都躲在卡提沙克號上,你要小心,他有兩支散彈槍,三支衝鋒槍,兩支手槍,好幾顆手榴彈,最重要的是,他還有……”


    “還有什麽?”見他說一半停住,麥尼急問。


    “還有……”不曉得為什麽,於培勳開始拚命眨眼,而且一臉困惑的表情。


    “還有什麽,快說啊!”


    “還有……”於培勳倏地嘻開嘴。“我要睡了!”


    “嘎?”


    於培勳突然整個人掛到麥尼身上去,睡著了。


    麥尼呆了呆,連忙用力搖晃他。“喂!你還沒說完,別睡呀!”


    但是於培勳已經睡死了,盡管被當作爛布偶一樣搖來晃去,還是醒不過來。


    “真不敢相信,”麥尼喃喃道。“他居然就這樣睡死了!”


    “更教人不敢相信的是他所說的話吧?”阿曼達咕噥。


    約瑟巴則是一副深思的姿態。“他……什麽都知道嗎?”


    “那種事別說、別問、別提,尤其是當我們還有一樁非常令人頭痛的問題需要優先解決的時候。”


    “什麽問題?”


    麥尼咧嘴苦笑。“泰德說培迪中午有午餐約會,要我發誓無論如何得讓他能夠趕去赴約,可是現在……”他往下瞥著掛在身上的爛布偶,苦笑已經快變成哭臉了。“你們認為他的女友願意和一個會打鼾的爛布偶約會嗎?特別是他們才剛認識一個月而已。”


    阿曼達與約瑟巴相對一眼,然後斬釘截鐵地宣布“好消息”。


    “絕對不願意!”


    房間裏,桑念竹一邊準備外出,一邊和李亞梅閑聊,突然,有人敲了兩下門,然後自行開門探頭進來。


    “喂!愛麗絲,你又換男朋友了嗎?”


    “嗄?’


    “樓下有人找你,不過不是那個台灣人喔!’


    桑念竹滿腹狐疑地下樓,李亞梅理所當然緊跟在後麵,準備有什麽問題就先殺過去,孰料兩人一見到來客即異口同聲的發出詫異的問句。


    “是你?”


    泰德捧著一臉尷尬的笑。“桑小姐,你好。”不管怎麽樣,先打招呼再說。


    “塞西爾經理,你怎麽會來這兒?是我的工作出了什麽問題嗎?”


    “不是,不是,你的工作做得很好,完全沒問題!”泰德忙道。“相反的,是我有問題。”


    “咦?”


    “是這樣的,”泰德又尷尬地咳了咳。“我知道培迪今天和你有午餐約會,可是今天早上我臨時請他幫我一個忙,原以為很快就可以解決了,之後他就可以順利來找你,沒想到……”


    “啊!我明白了,你是來通知我午餐約會必須取消嗎?”桑念竹諒解地柔聲問。“這完全沒有問題,隻不過是一頓午餐而已,以後再……”


    “桑小姐,”泰德苦著臉歎了口氣。“我說過,下是你有問題,是我有問題。”


    “呃?”


    “當我請培迪幫忙時,我答應他絕對下會耽誤到你們的約會,否則我……”他又咳了咳。“我要把頭給他……”


    桑念竹身後突然一聲噗哧失笑,泰德更尷尬了。


    “總之,如果你們取消約會的話,我一定會很慘的,所以……”


    “可是……”桑念竹越聽越不明白了。“你不是說他沒空嗎?”


    “我沒有說他沒空,事實上,他是-醉了。”


    “喝醉了?”桑念竹驚呼。


    “是的,所以他無法來赴約,等他醒來,我的腦袋就不安全了……”


    桑念竹身後又是一陣笑。


    “……因此我想麻煩桑小姐,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請你去他那兒,在他醒來後告訴他,人的腦袋除了當球踢之外實在沒什麽用處,我可不可以買顆籃球來代替我的腦袋給他呢?’


    桑念竹身後變成爆笑,桑念竹也忍不住掩唇輕笑不已。


    “我想……我想他不會真的要你的腦袋的。’


    “可是我一定會很慘!”泰德可憐兮兮地說。


    水盈盈的瞳眸發出同情的光芒,“你說他喝醉了?”桑念竹問。


    “沒錯。”


    “有人照顧他嗎?”


    “沒有。”


    “那麽,反正我沒事,我跟你去照顧他好了。”


    聞言,泰德驚喜之情溢於言表,就差沒有狂嗥一番了。“太好了,真是太謝謝你了,桑小姐,有機會我一定會回報你的!”


    “不必客氣。”桑念竹含蓄的笑。“他住在哪裏呢?”


    “我送你過去。”


    “賽西爾經理不必刻意送我去,我自己可以……”


    “不是刻意,培迪就住在我家,每次來倫敦他都是住在我家,白吃我的、白-我的、白住我的,而且沒事就欺負我打發時間,請他幫個忙還得拿我的腦袋作抵押,”泰德很誇張的歎氣。“真是劃不來啊!”


    桑念竹再次忍俊不住,李亞梅早已笑到彎腰抱肚了。


    “那,麻煩經理等我一下,我上去拿件外套就下來。”


    五分鍾後,桑念竹已然坐上泰德的車,迅速駛往攝政公園方向。


    “桑小姐,請記住,他醒來後二正要幫我多說幾句好話!”


    “我想他是開玩笑的,不可能真的會要你把腦袋交給他吧?”對於他的擔憂,桑念竹全然下以為意。


    “可是他會生氣。”


    “不會的,他是不生氣的。”


    泰德眼神奇怪地瞥她一眼。“你這麽認為嗎,桑小姐?”


    “他的確是不會生氣啊!”


    握緊方向盤,泰德盯住前方道路。“你錯了,桑小姐,他會生氣,而且他一旦真的生起氣來,我敢打包票,這世上絕對沒有幾個人受得了,我敢拿我的頭跟你打賭!”


    有的人就是學不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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