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政君像是玉生這麽大的時候,正是長個頭身體和發育的時候,一天要吃四五頓飯才能吃飽,不然就會餓得心裏發慌會很難受。還真的不是傅政君誇張了,他長個子發育集中在那兩三年。兩三年從一個小小的矮冬瓜,一下子長成了一米八的大高個,身體需要大量的營養才能支撐下去。他爸媽為了讓他好好發育,每天變著花樣給他弄好吃的。甚至為了讓他能夠吃的好,還讓小姑姑搬來住過一段時間,僅僅就因為他小姑姑有一手好廚藝。一想到他這個年紀被家裏寵著,一大家子的人圍著他把他當祖宗。玉生卻一個人在外麵吃苦受累,傅政君的心裏就忍不住一陣的難受。不過好在現在一切還來得及,他們已經把弄丟的玉生給找回來了。隻希望二叔一家不要鬧幺蛾子,好好的照顧玉生讓他能夠健健康康長大。玉生這孩子已經吃太多苦了,他不該繼續遭受不公平的對待。一行四人吃完晚飯之後,就一起朝著縣城百貨大樓走。他們此行的主要目的是買衣服,玉生的那些衣服都完全不合身,明顯是大人穿舊了的才給他穿的。玉生腳上穿著的那雙解放鞋,鞋底子都破了一個大窟窿,走路的時候還會磨他的腳掌。按道理這個年紀的孩子,是比較叛逆且自尊心強的時候。可是他卻從玉生身上看不到這些,隻能看到曆經大難後的懂事與乖巧,完全沒有一點小孩子該有的頑皮樣。他們縣裏的百貨大樓,一共就隻有兩層樓而已。從外麵看起來沒有多大,進去之後才發還挺大的。各個區域賣的東西完全不同,因為知道不會在這邊待太久,所以他們不打算買太多東西,隻買兩身換洗的衣物就行了。至於其他的東西,還是等到回到h市再說。到時候給玉生買什麽東西,肯定不是傅政君能做主了。畢竟上麵還有幾個大家長在,他們現在說不定已經開始準備了。傅政君帶著他們三個人,先去給傅玉生挑選衣服。因為他們身邊跟著個傅政君,就算傅玉生娘三個看起來很窮酸,這裏的銷售員也不敢擺什麽臉色,給傅玉生挑選衣服的時候還挺耐心。這個時候買衣服,大多數是不讓隨便試穿的。不僅怕有些人試了不賣白忙活,還擔心他們把衣服弄髒了。好在傅政君明顯是舍得花錢的人,為了防止銷售員讓玉生當眾難堪,他一早就把錢和票都拿了出來。原本他想給玉生買雙小皮鞋,之前他見淩川腳上那雙小皮鞋,好像就是二叔托人從海外買的。結果玉生對於那種小皮鞋不感興趣,隻選了一雙穿起來更舒服的老北京布鞋。腳上換上了舒適的新鞋,玉生突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那雙一直藏滿心事的眼睛裏,難得的露出了一點笑容來。他把腳伸出來給馮佳雪和催催看,開始極力推銷他腳上穿著的鞋。“這樣的鞋沒有那種好看,不過穿著會比那種的更加舒服。”傅玉生剛剛特意試過了,那種小皮鞋看著挺好看,不過穿著確實不怎麽舒服。對於他這種末世出來的人,外表好看完全沒有實用性更重要。所以他選東西從來不看外表,隻在乎這樣東西用起來的感覺。在傅玉生的強烈推薦下,後來她們也買了老北京鞋。娘三個就像是親子鞋一樣,原本看著樸素無華的鞋,莫名其妙的看起來竟然還挺好看的。這個年代的衣服,主色調是是綠,藍,黑,灰,以及白。外麵的大街上隨處可見,都是一片藍色的工裝服,那些都是辛苦工作的工人們。他們這個縣比較落後,衣服的款式也大多很土氣,完全沒有什麽時尚的款式。所以買衣服也沒什麽好選的,玉生的衣服全是傅政君這個哥哥給挑的。一共給他買了兩身新衣服,一件簡單的白色短袖上衣,一件藍色條紋的海軍領上衣,一件深灰色的九分褲,以及一件深藍色的海軍短褲。這種藍色很挑皮膚的,黃皮膚的穿起來會很怪。不過傅玉生就是天生冷白皮,哪怕之前上工天天暴曬,他的臉上有一塊已經被曬傷了,但是他的膚色依舊白得發光。他這樣的膚色穿藍色,整個人襯托的更加白了。原本一直板著一張臉的銷售員,看著他換上新衣服的樣子,都忍不住緩和了臉色誇獎了一句。“這孩子長得真俊。”催催聞言連忙挺起腰杆子,明明人家誇獎的是她哥哥,愣是就像是誇獎了她一樣。把她驕傲的差一點飛起來,隻可惜她身後沒有一對小翅膀,不然早就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給催催和馮佳雪買的衣服,他們一行人還稍微選了選。給催催買了一條白色裙子,一套米黃色小套裝,然後給馮佳雪選了兩條淺色的裙子。娘三個直接換上了新衣服,也不嫌棄什麽新衣服沒有洗了。因為跟沒有洗的新衣服比起來,他們身上的舊衣服才是最髒的。哪怕他們把這些衣服天天拿去洗,因為穿的太久了也都洗不幹淨了。給馮佳雪母女兩買東西的錢,傅玉生特意把價錢全部記了下來。他說過馮佳雪母女他自己來養的,如今他還沒有機會想辦法去賺錢,所以隻能先把這些欠下的錢暫時記下來,等到以後他一定會加倍還給傅政君的。跟傅政君算的這樣清楚,並不是傅玉生不認他這個哥哥。而是傅政君不應該連她們一起負責,她們一直都是傅玉生自己的責任,不能因為傅政君是他哥哥了就要一並負責。就算傅家很有錢,傅政君也不差錢,他也沒辦法心安理得接受。雖然他現在外表還是個孩子,但是骨子裏他已經是大人了。他做出的決定與承諾就該自己去完成,而不是依仗自己的家人讓他們負擔。之後他們在縣裏玩了兩天,在第四天早上才回的公社。之前就有不少家庭來找人了,今天他們從縣裏回來的時候,就發現公社裏來了更多的生麵孔。聽說這裏麵除了被拐賣人的家屬,還有很多是聽到消息來領養孩子的。因為有不少罪犯被抓了起來,他們買的孩子或者是買的媳婦生的孩子,在他們被抓之後就成了最大的問題。能找回家人的還能夠回去,找不到家人的就會比較麻煩。楚衡山打算在當地弄個孤兒院,先把沒人要的孩子集中起來,之後讓一些比較合適的家庭來領養。這個年代的孩子不稀奇,很多鄉下都有五六個孩子。不過並不代表所有的家庭,都能稱心如意擁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如果有機會能領養個健康的孩子,很多沒有孩子的家庭也是願意領養的。不過為了確保他們好好對待孩子,領養孩子的程序會比較複雜一點。所以聽到消息過來領養的,也都是距離這邊比較近的家庭。這樣他們就能時不時過來看看孩子,這邊也能趁機好好觀察一下他們。其中最麻煩的一個孩子,就是那個殺親生父親的啞巴女。小姑娘的年紀實在太小了,這樣的年紀連少管所都沒辦法進,就更加不可能被判刑進農場改造了。加上有不少人覺得,她是被那個畜生爹逼迫的,不然一個小孩子再厲害,也沒有膽子去殺人的。然而就算不給她判刑,她也沒有辦法回到那個村子,因為那個村子很多的人,都是她畜生爹的親人,她回到那裏也隻有死路一條。啞巴女沒辦法回村子,也沒辦法進入少管所。加上她殺了自己父親,性格上也有一點問題,所以也沒有人敢領養她。生怕她某一天就想不開了,會把領養她的父母也給殺了。就連臨時孤兒院那邊都不要她,隻能暫時把她放在解放軍這邊。想要在他們離開這裏之前,好好給她物色一個好一點的家庭。就在沈國誠為了她發愁時,省裏婦聯和宣傳部的人來了。他們是來配合文工團普法的,順便改一改這裏打女人的風氣。一個小隊剛剛來到他們公社裏,就把各種標語貼滿了公社大街小巷,就連下麵的一些村子都沒有放過。這一天傅玉生帶著催催,跑到了山上去撿蟬蛻和蛇蛻,這些是中藥可以拿到公社換錢。兄妹兩個人已經不用去上工了,閑不住的兩個人就開始努力賺零花錢。雖然現在這些東西賣不了多少錢,不過總歸要比什麽都不幹要強。這幾天村子特別熱鬧,進進出出的什麽人都有。有帶著紅袖章的人,有抱著各種宣傳畫的,還有穿綠軍裝的女人。不過是短短的兩三天的時間,他們就把那個充滿絕望的村子,打扮的紅紅火火的一片。很多村民的房子上,都被刷上了紅色大字,什麽“為建設社會主義而奮鬥”,什麽“打擊地痞流氓,共建和諧文明村”,什麽“婦女能頂半邊天”,“摒棄陋習,崇尚文明”等等。說來還是挺諷刺的,在一個被抓了好多人的村子,刷上這樣積極向上的紅色標語,無疑是在剩下那些人的心上戳針。就算他們很多人不認識字,但是看多了也知道是啥意思了。以後每每一抬頭看到標語,就像是狠狠地給了他們一個耳光。就在玉生和催催撿完東西,兩個人站在村口河邊衝腳時,突然聽見一個人開口詢問他們,“那個……兩個小同誌,你們知道一個叫……”不等對方口中的話說完整,她就看到了聞聲抬起頭的玉生,一瞬間她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隻能瞪著一雙含淚的眼睛盯著他,她的一雙美目連敢用力眨一下都不敢。傅向北見她突然像是失聲了,走上前來就想要自己來問。卻在看見豔陽下清瘦的少年時,突然明白妻子是怎麽回事了,因為他們想要找的人剛好就在眼前。因為今天玉生他們要上山,怕山上的樹枝掛壞了新衣服,兄妹兩個人就換上了舊衣服。玉生身上的這一身衣服,是以前傻子穿不了的衣服。傻子穿不了的衣服穿他身上,不僅又大又胖還空空蕩蕩的,顯得他整個人瘦得像紙片人。此時他站在清澈的河水邊,光著一雙布滿傷痕的腳丫子,正微微彎著腰打算下水洗腳。半大少年的頭發有點長了,柔軟淩亂的發絲在風裏輕輕舞動。也不知道是他自己太白了,還是這一天的陽光格外的刺眼,他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在發光一樣,就像是畫本裏快要破碎的俊逸少年。第29章傅玉生慢慢的直起腰來, 透過有一點刺眼的陽光,看著岸上站著的兩個人。一種不屬於他的情緒,在他的胸腔裏蔓延開來, 催促著他抬腳往他們走去。他知道這是原主殘留的情緒,因為知道回家是原主的執念,所以他並沒有抗拒這種情緒。而是任由著對方把他拉下去, 跌落進原主對家想念的浪潮裏。春風夏雨秋月冬雪, 他們在思鄉的秋天, 等來了最想念的人。雖然知道小說劇情的傅玉生明白,一切也許沒有原主幻想的那樣美好,小說裏的父母也沒有特別的愛原主,不過這一刻對於他們卻是幸福的。而且他相信,隻要他去努力, 隻要他足夠優秀,他就有能力把所有悲劇,朝著他希望的方向發展。原著中原主的遺憾, 也將由他來重新書寫一遍。宋紅婷推開擋住她的傅向北, 就立刻朝著玉生這邊快步跑來。傅向北被她這樣推了一下,這才反應了過來, 也快步朝著玉生走了過去。玉生與他們長得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之前他們去詢問解放軍的時候, 大家一眼就認出了他們的身份。所以他們都沒有在公社查看信息, 就被人指了路直接朝後於村來了。本以為進村子後他們還要找一找, 結果沒想到進村看到的第一個人,正是他們心心念念尋了好久的人。看著玉生與他們都有些相似的臉, 一直沒有太過真切感覺的傅向北, 這個時候才有了血緣至親的感覺。一個身上流著傅家的血液, 與他長相十分相似的孩子,哪怕經曆了那麽多的磨難,看起來也不比其他孩子差,說實話傅向北這一刻挺意外的。他見過不少被拐又找回來的孩子,大多數都被那邊的人給養壞了,甚至有不少人品都出了問題。傅向北在聽說這個公社時,想著這樣落後這樣貧困的地方,孩子估計早就被這裏同化了。結果當他真的見到對方的時候,才發現情況並沒有他想的那樣糟糕。不等傅向北走到玉生麵前說什麽,玉生就被宋紅婷用力地抱進了懷裏。要是其他女人這樣親密的抱住他,玉生的第一反應肯定是會排斥的。不過……這個女人和馮佳雪一樣,給他一種特別暖的媽媽的感覺。而且她身上有一股熟悉的香味,是原主記憶深處最想念的味道。因為隻要聞到這股熟悉的味道,就證明他已經回到了媽媽身邊,一切的苦難也終將離他遠去了。母子兩個在河邊哭了好久,宋紅婷是聲嘶力竭的哭泣,就像當年她的孩子丟了的時候,她當時也是這樣仿佛整個天塌了。玉生的哭泣就顯得蒼白許多,他的情緒是被原主的執念幹擾的。雖然他此時的心裏也很觸動,不過他這個人向來喜怒不形於色。哪怕心裏天崩地裂一樣的難受,他的臉上也能一臉風輕雲淡。不過這種情況還是要哭的,不然別人見到了肯定會誤會,覺得他這個孩子的腦子有問題,父母也會覺得他跟他們不親。到時候時間久了就會結疙瘩,對於傅玉生來說並沒有好處的。最近公社像是這樣的情景,在各個地方每天都在上演。一開始大家還會圍觀一下,看多了就有點習以為常。甚至有一些路過這裏的人,都沒有多看一眼他們這邊。等到宋紅婷哭夠了,她才紅腫著一雙眼睛,拉著玉生開始不停的問。要不是後來傅政君來找人,估計她還要這樣繼續問下去。就算宋紅婷不累,傅向北不累,玉生不累,一直陪站的催催也該累了。傅向北見到傅政君來了,連忙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哈,這一次辛苦你了,你這孩子越來越頂事了。”傅政君不大喜歡這個二叔,不過因為教養好還是淡淡回答道:“我也是玉生的哥哥,能找到他我很開心,所以談不上辛不辛苦。”說著傅政君看了看兩個孩子,見他們被太陽曬了好久了,十分貼心的開口說道:“我們還是回去再說吧,兩個孩子估計都餓了。”宋紅婷聞言這才注意到,他們這樣已經站了好久了。她連忙心疼的拉著玉生,一臉愧疚的不停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媽媽隻顧的自己了,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走走走,咱們先回去再說,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傅向北也道:“對對,咱們回去再說吧,這大中午還是挺熱的。”於是傅政君拉著催催在前麵帶路,宋紅婷在後麵就一直拉著傅玉生不撒手。雖然她現在沒有繼續念叨了,不過目光卻一直在偷偷觀察玉生。看著孩子這麽大了還光著腳,腳上更是橫七豎八的都是疤,頓時心疼的忍不住開始掉眼淚。傅向北察覺到了她的視線,也朝著傅玉生那雙腳看去。玉生的腳其實很好看的,腳指甲也飽滿圓潤,原本是一雙少爺命的腳,此時卻傷痕累累的布滿老繭。一看就是常年吃苦受累的,讓人看一眼就不願再去看了。傅玉生見他們都在看他的腳,怕他們誤會傅政君不舍得給他花錢,就開口解釋道:“我有鞋的,大哥買的。不過今天沒有穿,因為我要上山撿東西,新鞋很容易就會弄壞了。”而且像是他們這樣的村子,大多數的孩子出去玩都光著腳,有一些孩子的鞋也是草編的鞋。原主的腳早就磨出了繭子,就算光著腳到處走也不會疼,更不會有人笑話他沒有穿鞋子。之前傅政君給玉生買鞋子時,就想起了傅向北給陵川買小皮鞋,傅向北見狀也立刻想起了這件事。一想到養子穿著昂貴的皮鞋,而他的親生兒子卻連鞋子都沒有,也不知道是心虛還是愧疚亦或者其他,傅向北立刻提高音量說道:“壞了就再買幾雙,現在爸爸媽媽已經找到你了,爸爸以後給你買好多好多的鞋。”宋紅婷跟傅向北這麽多年夫妻,她是最了解傅向北這個男人的。一聽到傅向北的話她的眼神一變,也立刻想起了家裏的那個養子。說實話直到現在為止,她依然覺得當年拐賣的事情,有可能是玉生代替養子的。不然那一天怎麽那麽巧,玉生會跟養子換了衣服?雖然大家都說不可能的,說什麽五歲的孩子沒那麽多心眼,甚至後來她自己也要被說服了。可是這一刻她看著玉生時,那種奇怪的感覺又冒了出來。她必須找個機會好好問問玉生,必須把這件事情弄清楚才能放心。等到宋紅婷見到玉生住的地方,好不容易調整好的情緒又崩了。她並不是一個嫌貧愛富的人,並不會看不起這些窮苦人家。如果他們家裏一開始就這樣的條件,玉生被拐到這樣的地方她不會這樣崩潰。最怕的就是……他之前過了五年的富裕生活,又帶著記憶過現在這樣的生活。別跟她說什麽艱苦奮鬥的,他還隻是個五歲的小孩子。為了不繼續刺激宋紅婷,其他的事情玉生和傅政君,都默契的沒敢開口告訴她,怕一下她承受不了會瘋。不過傅向北就不一樣了,他身為傅玉生的父親還是要知道的。傅政君就把他知道的事情,大致的跟傅向北說了一遍。在聽到傅玉生差一點被打死時,傅向北都被嚇得瞪大了眼睛。他好半天才氣得哆哆嗦嗦道:“他們……他們簡直是一群刁民,簡直不把人命當一回事,簡直……”傅政君沒有等他簡直完,繼續語氣緩慢的說道:“如今那對夫妻被抓住了,應該會被關好長一段時間。至於這家的那個傻子,因為他是傻子所以沒辦法判,現在被於家的那些親戚照顧著。原本於家人還想玉生他們照顧,不過見到我在這裏就打消了念頭。二叔的人際關係比較我要廣,我覺得那個傻子不算太傻,如果能夠證明對方不傻,那麽他就是殺人未遂罪了。”傅政君住在這裏的幾天,特意去見了那個傻子幾次,他總覺得傻子有點點古怪。如果隻是他自己這樣覺得,傅政君肯定不會揪著不放的。事實上不止他一個人這樣覺得,就連玉生也感覺到了一點奇怪。但是要說傻子不傻的話,他有時候又一點不記仇。比如之前玉生揍他的時候,傻子隻會記得當時會害怕,等到第二天就會完全忘了。其實這樣的傻子是很難判斷的,這也是為什麽後世的一些罪犯,會鑽漏洞裝瘋賣傻躲避刑罰了。傅向北聞言,壓下心裏的怒火。“咱們先離開這裏,至於他們虐待玉生的仇,就交給我們大人吧,我不會讓他們好過的。”原本他們計劃好了第二天走,不過由於玉生要帶催催母女一起走,他們就在這裏又耽擱了好幾天。畢竟玉生要帶走的是兩個大活人,不是街邊撿的什麽阿貓阿狗的。馮佳雪與催催現在有都是黑戶,玉生要是想要帶她們一起離開,還要把母女兩個戶口問題解決了。按道理在馮佳雪知道家鄉在哪的情況,他們應該把馮佳雪送回老家才對。或者是爭取過那邊的同意,他們才能幫助她更改戶口的。不過由於馮佳雪老家一直沒有來人,馮佳雪又時不時的腦子不清晰,所以最後還是同意幫忙更改了戶口。不是這些工作人員不夠嚴謹,而是馮佳雪的情況比較特殊。根據之前馮佳雪自己的意思,她隻想跟兩個孩子在一起。加上於催催是馮佳雪的女兒,就算年紀小對於自己母親的事情,催催也是有一點的話語權的。在母女兩人都同意的情況下,又有玉生的父母作為擔保,能確保馮佳雪不會受到虐待。在這個法律還不夠健全的時代,很多工作人員還是比較有人情味的。如今的玉生年紀還太小了,他沒有辦法自己當戶主。馮佳雪的狀況又時好時壞的,催催就更加沒辦法當戶主了。所以馮佳雪母女兩個的戶口,要暫時掛在傅家的戶口本上。說實話一開始聽到玉生說,想要把馮佳雪母女一起帶走時,宋紅婷的心裏是十分排斥的。在她眼裏馮佳雪和催催都是外人,她並不希望自己家裏再多添外人了。不過後來聽說是催催救了玉生,按理來說他們家欠了人家一條命,馮佳雪也對她兒子一直照顧有加。一向心腸柔軟善良的宋紅婷,在具體了解了她們的情況後,就答應了玉生可以帶她們走。不過這個可以是有條件的,那就是不能讓她們住到家裏來。他們為了玉生把淩川給送走了,不希望家裏又多添一些陌生人。他們可以把馮佳雪母女兩個帶走,然後在他們家附近租個小房子,多跟周圍的鄰居送點東西,沒事的時候天天往那邊照顧一點,但是就是不能把她們帶回家裏去。這一點玉生早就想好了,他想得和宋紅婷的一模一樣。並不打算仗著父母對他的愧疚,就得寸進尺的去要求他們什麽。而且他還會盡量的想辦法去賺錢的,就能不用麻煩家裏幫他一起養她們了。對此傅向北倒是沒有說什麽,全程都一臉很支持的樣子。畢竟他自己還養了個養子呢,所以不大好插手玉生照顧救命恩人的事。好在他們家也不缺這一點錢,多養兩個人也就多兩口飯而已,對於他們來說也不算是負擔。既然要給馮佳雪她們重新上戶口,傅玉生決定幹脆給催催改了姓,直接讓催催跟著馮佳雪姓馮了。這裏沒有什麽值得留念的,以後走了也不打算再回到這裏了。如果情況允許的話,玉生希望催催把這裏的一切全部忘掉。玉生他們要走的那一天,一大早就開始下起了雨。沈國誠帶著許丹陽來送他時,玉生正抱著於禮軍依依不舍。於禮軍是玉生在後紆村最在乎的人,也是對方給與了他為數不多的溫暖。一直自認為自己很堅強的玉生,在看見於禮軍過來的那一瞬間,突然像個孩子一樣難過的不行。像是胸腔裏被什麽輕輕的破開了,有一種名叫做疼痛的東西在迅速蔓延。於禮軍抱著玉生不知道怎麽開口安慰,因為他這一刻心裏不比玉生好受。其實從玉生的哥哥出現的時候,於禮軍就做好了要分別的準備了。為此他一直沒敢過來看望玉生他們,生怕自己又跟以前那樣的自私,說出不想讓玉生離開這裏的那種話。可是就算一直想辦法躲著,到了真正分別的這一天時,於禮軍還是沒忍住說道:“太難了,我真的不想你走,玉生,我真的不想……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我特別喜歡你,我特別在乎你……”玉生聞言卻不知道如何回答,這裏始終不是他的家,這裏除了於禮軍這個人,沒有一處讓他覺得快樂。所以他必須要離開這裏,隻有這樣他才能自由自在的活著。許丹陽見狀心裏也特別難受,上前摸了摸兩個孩子的腦袋,溫聲細語的安慰兩個小夥伴。“沒關係的,沒關係的,你們以後好好的讀書,隻要你們以後有本事了,想要再見麵還是不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