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單維意”不說話,太子站在台階上有點兒下不來台。還好沈逾比較貼心地幫忙遞台階。他隻說:“算了,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你現在一切都好,我們就放心了。”白糯看著沈逾,見沈逾溫柔和氣,心裏也鬆了幾分:好像還是這個姓沈的好相處一些呢。他便朝沈逾淡淡一笑。就是這一笑,沈逾的眼神便變了。白糯察覺到沈逾有些微妙的變化,卻又說不上來是哪裏不同了。但見沈逾依舊溫文爾雅,笑容和煦,倒沒什麽太大的異樣,白糯按捺下心底不安,隻說:“我……我都忘了……”不錯,這就是快穿局教導的萬能法則。遇事不決裝失憶。白糯捂著額頭:“我真的不記得發生了什麽了……你們是誰?”聽到白糯這麽說,沈逾和奴天驕對望一眼。奴天驕皺眉,壓低聲音對沈逾說:“聽說他說從自由聯邦的實驗室出來的,怕不是君更盡對他動了什麽手腳?”沈逾卻淡笑道:“殿下不妨再和他說說話,可能會有新的發現。”說完,沈逾拱拱手,退避到了偏廳。沈逾到了偏廳裏,溫文的表情便如蛇皮蛻落,露出陰冷之色。他除掉整齊外衫,將裏頭的鈴鐺拿下來,放好,再才把衣服好好穿上。他雖然坐在偏廳,卻因為聽覺發達,能聽得見一牆之隔的正廳的動靜。隻聽得一開始,太子還頗為耐心地問對方怎麽失憶了。對方便說自己在實驗室醒來,被電擊被解剖又被縫合,經曆諸多折磨,什麽都忘了,隻記得痛楚。說著,對方就嚶嚶嚶地抽泣。白糯的哭聲哀婉纏綿,像歌曲一樣最能動人心弦。他也是多年老白臉,哭音一出,便是未成曲調先有情,叫人生肝腸寸斷、憐惜不已之感。他想著自己這樣一哭,總能混過去,最好還能得到太子的憐愛。卻不想,他還才哭兩聲,太子就伸了手過來白糯:這是要為我拭淚?卻不想,奴天驕的手掌直接扼住白糯的咽喉,白糯的哭聲頓時阻隔在喉頭,莫說是哭,他連氣都喘不上了。他驚恐萬分地抬頭盯著奴天驕,隻見奴天驕紫色的雙目噴薄著怒光焰火,仿佛下一秒就能把白糯燒成焦土黑骨。在這樣的死亡凝視下,白糯嚇得三魂丟了七魄,雙股顫顫,驚恐萬分。奴天驕語氣冷極:“你是什麽東西?”白糯意識到自己被懷疑了,但他想破頭都想不到自己是怎麽露餡的!他硬著頭皮盯著奴天驕,用最可憐最單純最無辜的眼神看著對方,企圖博得渣攻垂憐。然而,他所不知的是,他越是這樣可憐可愛,奴天驕就越知道這不是單維意!奴天驕的性子本就不好,被白糯這癡纏模樣弄得煩躁,直接捏著他的脖子將他往地上一扔。白糯這副身體本就病弱,被摜倒在冰冷的流水金磚地板上,骨肉支離的身體疼得幾乎散架。他捂著胸口,咳了咳,瞪大眼睛,表情無辜:“我……我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他相信自己的表演是完美的,說的簡直是真話一樣,就算微表情學家來了都看不出他在撒謊。奴天驕眯著眼睛審視他,似乎有點兒相信這人是失憶了。也許眼前的人是真的失憶了,但那又怎樣?奴天驕想,即便失憶了,單維意也不會是這副鬼樣子!想到這個,奴天驕勃然大怒,一腳把白糯踢開。白糯立即被踢得吐血。看著白糯這麽柔弱,奴天驕越發明白這人是冒牌貨,氣得七竅生煙,直罵君更盡是不要臉的奸商,堂堂聯邦首富居然賣假貨!君更盡這回確實是冤枉的,他是奸商固然不假,但真的沒有知假賣假。奴天驕盛怒之下,隻怕三拳兩腳就要把白糯當場打死。白糯也顧不得扮演什麽無辜者了,哭著求饒說:“殿下饒命呀!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奴天驕看著這人頂著單維意的臉磕頭求饒,更覺得是對單維意的褻瀆,怒火更盛,正要一拳把他殺了。這時候,太傅卻從偏廳轉出來,阻止奴天驕:“殿下,不可。”奴天驕還聽得進太傅的話,放下鐵拳,不冷不熱道:“你剛剛那反應,看來是比我更早發現這人是假冒的了?”沈逾也不好直接認下,隻說:“這個怎麽能輕易確認呢?還是從長計議吧。”奴天驕心裏不痛快,他敬佩沈逾,卻又不想承認沈逾比自己聰明敏銳。沈逾知道奴天驕的心理,便岔開話頭說:“這事可能沒那麽簡單。殿下,你還是先消消火。我把這人帶下去,不礙您的眼。”奴天驕揮揮手,算是認了。太傅便要把白糯扶起來,又問:“你還能站起來嗎?”聲音溫柔如泉水,白糯遭逢一次次折磨,猛然被這樣溫柔對待,心下一暖。他想:果然沈逾還是挺溫柔的。白糯從劇本裏看,便以為沈逾是守護聞鹿的溫柔男二號,現在看沈逾這樣溫文爾雅,隻道果然不假。白糯便抽泣著搖頭。沈逾便溫柔地把白糯攙扶起來,送到偏廳,又親自給他上藥。白糯感動得眼淚汪汪的。他看劇本,覺得沈逾應當是喜歡淒慘美人的。他便柔弱賣慘道:“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嗚嗚嗚……殿下為什麽要那樣對我?我到底犯了什麽事?”沈逾搖頭歎氣:“你沒做錯什麽。你什麽都不知道,隻是被人利用了而已。你不要太擔心。”白糯還是第一次遇到一開始就這麽溫柔的人,心想:怪不得單維意在帝國攻略那麽順利呢。原來是簡單開局呀。可不像我,一開始就遇到刀丹墨那種偏執狂……想到剛剛奴天驕的反應,白糯又生出幾分妒忌和憤恨:為什麽他們就能一眼把我認出來?刀丹墨和君更盡卻認不出來呢?白糯難堪不已,過一會兒,又自我安慰:單維意是有備而來的啊。我又沒有充足的時間準備,演得不像也是情有可原的。不過,單維意也不清楚我和刀丹墨之間許多私密的事情,怕是也很快就會被發現的……除非……他也跟我一樣裝失憶?想到這個,白糯暗暗冷笑:如果他以為裝失憶就能平安無事,那可就想錯了。刀丹墨對人腦研究非常深入,單維意裝失憶的話根本瞞不過他。白糯隻想著等著看單維意翻車。太子也好刀丹墨也罷,他們對白糯實行了實打實的傷害。可是真的要談到報複,談到仇恨,白糯最恨的就還是單維意。其中的原由簡單也複雜。反正,白糯就是想看單維意因為裝失憶失敗而倒大黴。卻沒想到,單維意根本沒有裝失憶。他確實不太清楚白糯和刀丹墨之間的私密事。到底刀丹墨和白糯是多年戀人,單維意的演技能騙過一時,但時間一長,一定會露出破綻的。要是一直裝啞巴,哭著不說話,也不是長久之計。所以,單維意走了一條新的道路。第56章 攻略毒醫離開“門實驗室”後,單維意便把奚之桐召回腦中。奚之桐回來之後,對單維意說:我建議宿主開啟好感度查看功能。說出來可能有點令人驚訝,好感度查看功能所有快穿員都會默認開啟,除了單維意這個出名的“怪人”。好感度功能,這玩意兒對單維意來說意義不大。首先,好感其實是很難量化的,而且充滿不確定性。要是依賴這樣的數據,很可能會造成判斷失誤。再說了,每次好感度升升降降都在腦裏響起一個提示音,還是挺煩人的。有時候甚至會影響發揮。而現在,聽到奚之桐的提議,單維意淡聲說:“你為什麽這麽建議?”奚之桐說:“我感覺到皇帝有些異常。”當一個係統談論“感覺”的時候,這種情況本來就十分異常。單維意決定聽取奚之桐的建議。雖然他的積分很少,但三個積分還是能拿出來的。當好感度查看功能開啟後,單維意的腦內立即響起聲音:恭喜,帝國太子奴天驕對您的好感度已滿100%!請再接再厲!恭喜,帝國太傅沈逾對您的好感度已滿100%!請再接再厲!恭喜,帝國皇帝奴甲對您的好感度已滿100%!請再接再厲!前兩條通知對單維意而言是十分尋常的,然而,聽到第三條的時候,即便是身經百戰的單維意都忍不住眼皮一跳。這倒是單維意第一次有點懊悔自己過分自大,忽略了這麽重要的情報。他連忙翻動好感度升降記錄,令人震驚的是,從一開始,皇帝對他的好感度就是100%。這樣的數據讓單維意眉頭大皺。他以為自己見過不少風浪,卻沒想到居然還有這種事。單維意便對奚之桐說:“你是怎麽想到皇帝對我的好感度已滿的?”奚之桐說:“我剛才在帝國嚐試融入他的數據流,感覺到……一種親切感。”“親切感?”單維意斟酌這個詞語。係統怎麽會對皇帝有親切感?說起來,係統有“親切感”這件事就很奇怪。然而,單維意卻說:“說起來,我對他……也有親切感。”不僅是他,就是那個中樞殿,單維意都覺得很熟悉。單維意說:“該不會他曾出現在我們攻略過的副本裏吧?”“這個可能性極低。”奚之桐飛快地回應。單維意問:“為什麽這麽說?”奚之桐:“如果他出現過,我不會忘記。”單維意點頭:也是,奚之桐是不會遺忘的。他不曾出現在我攻略過的副本裏……但我又對他似曾相識……單維意抬起眼,像是想到了什麽,神思裏靈光一閃:這……這真的可能嗎?然而,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無論多麽難以置信……就在單維意得出推論之際,奚之桐的聲音再度響起:刀丹墨和君更盡來了。單維意聞言便先把皇帝的事情稍稍一放,對奚之桐說:按照我說的做。奚之桐:是的,沒問題。奚之桐話音剛落,刀丹墨和君更盡就走進來了。他們看著單維意的眼神充滿溫情,真像是把單維意當成“心尖尖上的小人兒”了一樣。單維意顫顫巍巍地看著二人,垂頭不語。刀丹墨先在單維意跟前半跪著,雙手搭在單維意的手背上。這樣溫情得謙卑的姿態,實在讓人難以聯想到他是那個拿活人做實驗眼睛都不帶眨的毒醫。或許,就是這樣的雙麵人,才把白糯哄得一愣一愣的。在白糯用假麵具攻略刀丹墨的時候,刀丹墨何嚐不是靠偽裝俘虜了白糯的心?刀丹墨柔聲說:“那個冒牌貨已經被我們處置了。你不用再害怕了,告訴我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單維意聲音顫抖:“他……他……他有超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