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有道理啊,要是幾個人一起繡同一個字總歸會有點別扭吧……”“而且這字確實挺有個人特色的。”“字體瀟灑,筆力虯勁大氣磅礴,整體卻又流暢嫻雅一氣嗬成,確實隻能出自同一個人之手。”“……真把咱們都當傻子了吧,這點我們能看不出來?”台下嘉賓們的議論是好是壞紀阮都不在意,也不關心別人會不會站隊。他已經累了,林清戰線拉得太長,又鬧不出什麽名堂,紀阮從最初看戲的樂趣演變為無聊透頂的疲倦。他歎了口氣,往顧修義身上靠了靠。顧修義當即了然,摟住紀阮。這是他們之間的暗號,有腦子的人都心知肚明林清翻不出什麽花,他鬧一場,紀阮如果覺得看戲有趣,顧修義就陪他看。可一旦紀阮沒了興致後,在顧修義眼中,林清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休息吧。”他吻了吻紀阮的眉心,輕柔地將他耳後的體外機關掉,轉而看向林清,目光驟然凜冽。“林先生,我想你有必要為施加在我愛人身上的汙蔑做出道歉。”林清周圍的人群當即四散開,將他一個人赤1裸1裸留在了眾目睽睽下,畢竟顧修義看上去認真了,沒人想被他那種滲人的目光波及。林清被看得渾身一激靈,強撐著道:“我汙蔑什麽了?明明我什麽都沒說是他們自己瞎猜的,怎麽現在又怪我了?!”顧修義單著摟著紀阮,捏了捏眉心,大堂裏明亮和暖的光線絲毫壓製不了他與生俱來的壓迫感。仿佛隻要確認紀阮不會聽見以後,他就再也無需展現出一絲一毫的溫柔,五官輪廓在燈下晦暗不明,目光卻筆直冰冷地刺在林清身上。“你要清楚,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也不在乎事情原委,我需要你給出認真、鄭重的道歉。”如果說在此之前眾人還能秉持著看熱鬧的心態嘰嘰喳喳的話,顧修義開口後的現場,就是如同被清絕一切生物跡象的廣袤曠野,寂靜到失真。沒人敢在這個時候開口,去觸碰顧修義的逆鱗。林清踉蹌地後退半步,他可以不要臉皮地和所有人爭吵,卻也人所有人一樣都懼怕被顧修義逼視。好像在那樣的目光下,真的會有被無數把利刃切割皮膚的痛感,恍惚中能清晰地感受到身體的血液在流逝殆盡,直到臉頰和嘴唇都在驚懼顫抖下變得慘白。林清已經無法在人群中捕捉到顧禮了,隻能將求救的目光飛速投向白粵。可白粵早就在發現事情的不對的瞬間,抱臂退後幾步,將自己高高掛起,全然不回應他快要燒起來的灼熱視線。“誒,我在網上搜到這個人了!”賓客裏忽然有人喊道。緊接著,大家不約而同地打開手機。“我去?他這麽精彩?!”“原來過年那會兒就因為偷作品在網上出過道了啊?”“還他媽就是偷的紀阮的,當時在台上的表情跟現在一模一樣,哈哈哈哈真他媽滑稽……”“這麽牛的嗎?這樣都還敢出來鬧事?欺負我不上網不認識他嗎?”“他們那個圈子偷作品等於罪大惡極,原來早就被程大師開除了啊,竟然還好意思繼續打著大師的幌子招搖撞騙。”“我活到現在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人,漲見識了。”眾人嘲諷的議論聲讓林清林清臉色大變,雙目血紅,沒想到最後依然會被揭穿,他慌亂轉身想跑卻跌倒在地。有位衣著華貴的女士差點被撞倒,嫌棄躲開:“現在怎麽什麽貓貓狗狗的都能來顧氏的晚宴了啊?顧家也不嫌丟人?”就是這麽一句話,徹底激怒了默不作聲良久的顧昌雲。人們隻聽到台上驟然傳來嘶啞的咳喘,顧昌雲咳得滿臉漲紅說不出話,手掌用力拍打輪椅扶手,護工一臉平靜,熟練替他拍背。周圍保鏢見狀“啪”地站直,隊長將目光投向顧修義。顧修義早已不耐,僵持不下這麽久,他僅存的耐心也被消耗殆盡,掌心向內隨意抬了抬手。保鏢隊長立馬會意,上前單手拎起林清,處理垃圾一樣扔了出去。事到如今,即便清理完了林清,宴會也難以如常進行下去了,顧昌雲還繃著麵子坐在台上,賓客們就不好當即離場。一邊在台下裝作若無其事般熱鬧聊天,一邊又忍不住上網瀏覽新聞,看網友們怎麽吃瓜編排鬧事人員的。顧昌雲在台上快要把肺咳出來,顧修義不得不帶著醫生上去查看情況。紀阮被這一出蹩腳的大戲弄得有點頭暈眼花,趁著現場又活絡起來,去洗手間洗了把臉,依然有些悶得慌,就多走了幾步去甲板上吹風。竟然又看到了林清。保鏢們似乎也覺得晦氣,把他往甲板一扔就沒人再管。紀阮一眼看到他當即轉身不想有接觸,卻被林清快步攔住。紀阮終於忍不住狠狠皺起眉:“你到底想幹嘛?”林清剛才應該是哭了,滿臉淚痕:“你問我想幹嘛,那為什麽不問問自己為什麽一定想搶我的東西?”他剛才也看了新聞,所有人都在罵他,說他有病,說他精神不正常。沒關係,他不介意,反正他的名聲早就毀了,但他受不了的是,別人一邊罵他卻一邊在誇紀阮。他無法接受紀阮踩著他一步步在外人的視野裏越蹬越高。踩著他辛苦做了三個月的作品給紀阮當嫁衣,把他貶得一文不值後,卻說紀阮是天賦打擊。紀阮簡直快要被逗笑了:“我搶你什麽了?”“明明我才是程老師的關門弟子,卻被你搶去了。”“你現在得到的名利風光本來都是我的!”“你不過就是踩著我上位罷了,把屬於我的東西全部搶去很驕傲嗎?”紀阮很想說,就算沒有我,憑你的水平也沾不到半點名利風光。但他覺得林清的精神狀態確實有點不對,像條被逼急了的瘋狗。他不確定人瘋到極致會做出什麽,不敢貿然刺激瘋子,隻能退後幾步趕緊遠離。林清卻說什麽都不肯放他走,死命拉著他的衣角和手腕。混亂中,紀阮被絆倒在地,頭撞到欄杆上,碰掉了體外機。他眼前當即黑了兩秒。激增的腎上腺素讓他不至於意識混亂。他怕林清追上來還要做什麽,用理智逼自己快點清醒,伸長手臂去夠掉在不遠處的體外機。一秒、兩秒,林清卻沒再追上來撕打他。紀阮用能夠達到的最快速度把體外機撿起來,戴在耳後的瞬間,聽到“嘭”的一聲。是重物落水的聲音。他猝然回頭,卻再也找不到林清的身影。同時樓下傳來一聲尖叫:“有人落水了!”紀阮一驚,下意識撐住欄杆往下看,卻和下一層某位滿臉焦急的船員驀地視線交匯。他心跳驟然加快。第69章 這一聲驚動了全船。顧修義帶人趕到時, 紀阮已經站直,手掌輕輕撐著欄杆,聽到聲音, 轉頭往顧修義這邊看了一眼。他頭發有些亂, 眼眶和鼻尖都被夜風吹得泛紅,眼神卻很平靜。顧修義快步上前將外套罩在他身上,隻短短幾分鍾, 又是夏天的夜晚,紀阮卻像被凍僵了似的,臉頰和頸側的皮膚都冰涼一片。他嘴唇也幹裂了,下意識舔了舔,艱澀開口:“我……”顧修義將他緊緊抱進懷裏:“沒事,不用說了。”天知道他剛才聽到有人落水轉身又沒見到紀阮時有多害怕,渾身都血液都好像凝結了一瞬。紀阮水性不好, 上次教他遊泳他就沒學會,還把自己弄抽筋了, 耳朵也不好,掉進水裏聽不見, 沒人抱著他就會害怕。雖然現在最怕的好像是顧修義自己。他隻要想想都覺得心驚膽戰汗毛豎立。他就這麽抱了一會兒, 感受紀阮淺淺的呼吸撲在耳邊, 確認他好端端待在自己懷裏, 懸著的心才慢慢落回原處, 重新讓理智占據高處。“沒事, 我們先回去。”他輕輕摸了摸紀阮的臉, 將他抱回了大堂的沙發上, 用毯子裹起來。直播早就被掐斷, 媒體記者也已經全部被禁止拍攝, 保鏢分批次疏散人員,剛解決完記者們,賓客疏散到一半時,林清被撈了起來扔進大堂裏,渾身濕透伏在地上咳水。剩下的賓客們原本懵然無措,見到這一幕卻不願意走了,遠遠地駐足觀看。林清還沒緩過來,趴在地上一直哭,滿臉混雜著江水眼淚和唾液,狼狽無比。方蘭見狀掩鼻,嫌棄道:“這種人還帶進來幹嘛,找個地方放一夜,明天就回去了。”撈他起來的船員立刻解釋:“因為剛才我救他起來的時候,這人一直嚷嚷自己是被推下來的。”他說著指了下紀阮:“而且我也確實看到那位先生從欄杆上探出頭了,隻是沒看到過程,不能下定論。”紀阮正捧著一杯熱水暖手,聞言抬眸看向顧修義,平靜道:“我沒有。”顧修義拍拍他的手背安撫:“我知道宋嶺,去調監控。”宋嶺頷首:“已經讓人去拿了。”一直趴在地上的林清終於坐起來,血紅的眼睛直勾勾盯著紀阮:“好啊,調監控就調監控,你別敢做不敢當就行。”李綏安歎了口氣:“老實說,我們都覺得他犯不上故意推你,你也不怎麽重要的角色,你自己覺得呢?”“我說他是故意的了嗎?”林清一記眼刀飛過去:“當時我們發生了爭執,我們都摔了,區別隻是他摔到地上沒事,而我是被推進了水裏差點沒命,過失傷人難道就不算傷人了嗎?”聽到兩人都摔了,顧修義太陽穴狠狠一跳,連忙拉起紀阮的手查看:“傷到哪沒有?”紀阮穿著長袖長褲,隻摔一下不會出什麽事,就是磕到頭碰掉了體外機,站起來花了點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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