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析收回了自己的藤須,進入修煉狀態,開始繼續勤勤懇懇的吸收魔氣。任析全然不知,自己沉入修煉之後,謝臻垂下的眼睫顫動,睜開眼眸。他注視著被自己血液浸透的黑紅地麵,上麵的血跡一層又一層,不知道已經幹涸多久。他渾身劇痛,毫無靈力流淌,有著的隻有無盡的虛弱與痛苦。曾經的天之驕子,最年輕的元嬰修士,如今丹田空無一物。魔氣在他體內翻攪,讓他的血肉逐步適應魔氣,而非靈氣。謝臻抬起眸子,遲緩的望著漆黑無光的四周。寂靜無聲,連風聲也沒有。這裏是無論魔修,還是正道修士,都聞之色變的魔淵。謝臻還記得自己墜入魔淵之前,自己信任的二師姐雲開月一手撥開琴弦,纏上他的脖頸,要絞斷他的脖子。雲開月不過金丹後期,雖然已是年輕輩修士中的佼佼者,與謝臻卻沒有可比性。他很輕易就能掙開雲開月的束縛。然而他的師父卻從後背洞穿了他的丹田,掏走了他的元嬰。為了讓他死,還不忘在他的心口補上一擊,幾乎碎裂了他的心髒。墜下魔淵前,雲開月悲憫的望著他:“你的天賦已經足夠惹人眼目,偏偏天道眷顧你,連你的氣運都要這般好。浮生秘境的核心秘寶都能被你尋到,世人怎能不妒你,不恨你?要怪,便怪你自己罷。”這番言論,當真是……想想都可笑至極!謝臻呼吸急促了稍許,連帶著他的心髒跳動急促,傳來絞痛感。頃刻,他察覺到了體內流轉的藥力,正在迅速治愈他的傷口,讓他得以沒有再噴出一口血來。謝臻低頭看一眼自己的手指。完好修長,不見傷口。這裏原本徒手握著劍刃的時候,幾乎從指節處斷裂。他抬起手,費力的摸了摸自己被雲開月割開的脖頸。沒有傷口,隻有凝固幹涸的血痂。他渾身還有魔氣融入體內帶來的痛楚,唯獨兩個地方幹幹淨淨,沒有絲毫魔氣侵入,卻依舊愈合。一處是脖頸,另一處便是心髒。他抬起眼眸,望著距離他不足兩尺的,一顆甚至不到他小腿一半高的植株。它生的嫩綠,巴掌大的葉片互相包裹著,散發出熒綠色的瑩潤微光。在這樣濃黑不見光的穀底,是唯一的光源。謝臻緩慢的張合了幾次自己的五指。他方才抓住的應該是這株植物的藤須。它在救自己。第3章 任析醒來時,發現原本跪坐著的謝臻竟然換了個姿勢!改跪坐為盤腿打坐的姿勢,正在掐著決吸收魔氣。有意識吸收魔氣後,猶如鯨吞,漆黑的魔氣形成巨大的風柱,灌入謝臻的體內。昏迷的時候還會疼得痙攣,醒過來反倒像個沒事人一樣,麵無表情。他臉上沾有前不久自己吐出來的血,想來應該是剛清醒就打坐吸收魔氣,期間還沒來得及幹其他的事。雖然任析麵對昏迷的謝臻肆無忌憚,拽他胳膊腿,什麽都幹。可對醒來後的謝臻,他還是挺慫的,尤其是想到哪怕黑化前,謝臻也是對妖獸和魔修切瓜砍菜的狠人。自己藤須被抓那一下,現在都還有點兒疼呢。任析偷偷摸摸觀察半晌,見謝臻處於修煉中,應該沒空搭理他,伸著自己的藤須繞到謝臻背後。那個巨大的豁口依然存在,裏麵的心髒沉穩跳動。任析小心的將汁液滴在傷口邊緣,連續數滴下去,生長出糾纏的肉芽,讓洞口小了一些。他還沒來得及退走,謝臻忽然動了。謝臻垂著眸子看了攀爬在自己身上的藤須一眼,抬起手來。嚇得任析飛快的退走,害怕謝臻又給他一爪子。好在謝臻什麽都沒做。他僅僅是撐著地麵換個姿勢,然後起身,踉蹌兩步後跪坐在溪邊,埋下頭去在漆黑的溪水中清洗自己沾滿血的手掌。上麵的血汙凝固太久了,已經幹成撲簌簌的粉末,邊緣一圈黑紅的痕跡。他在溪水裏搓了一會兒,將半晌也沒能洗掉的血痕摳掉,然後忍著劇痛弓下腰,捧著水洗幹淨自己的臉。他身上,頭發上也全是血汙。不過暫時不能下水,隻能洗幹淨自己的手跟臉。任析在一旁安靜的裝作一顆什麽都不知道的菜,悄咪咪的觀察謝臻。見他抬起頭來,露出一長沒有血汙的幹淨臉龐後,還呆了下。長得可……真好看。這還是任析第一次看清楚謝臻的臉呢。長眉漆黑,鼻如懸膽,嘴唇薄削,眼睛卻意外的是雙桃花眼,弧度柔和多情,中和了整張臉強烈的攻擊性。隻是眼神不怎麽溫柔罷了,黑沉沉的,瞧著很是不好惹。謝臻洗完自己的手和臉,回到原本的位置,跟任析互不打擾,也沒有理會他的意思。任析鬆了口氣。他要求不高,大反派現在正處於剛被背叛的時候,不對他抱有攻擊性,就是個不錯的開頭了。至少他們倆能和平共處,他也能慢慢幫大反派治療。他正琢磨著以後要不要都在謝臻修煉的時候幫他治療,盤腿坐好的謝臻忽然張口:“你若是聽得懂我說的話,日後不必為我治療。”他的聲音嘶啞,長久沒開口,聽起來還有幾分難聽。任析一動不動,裝聽不懂。不治是不可能的,不治怎麽讓他知道人間真善美還是有的?讓他以後不要隨便屠戮人間呢?謝臻說完一句,也不再說話,闔上眸子,繼續修煉。他如今修為盡失,吸收不了靈氣,自然隻能轉為魔修。但魔氣鍛體,還需要很長一段時日。在此之前,他需要將自身的傷治愈。外傷與內傷皆是如此。任析見謝臻進入修煉狀態,琢磨一會兒後,也開始修煉。快點兒修煉,才能快點兒幫大反派治愈傷口。任析再度修煉結束時,謝臻還維持著盤腿打坐的姿勢,頭頂的氣旋並沒有變小。他鬼鬼祟祟的伸出自己的藤須,繞到謝臻背後,發現謝臻的傷口已經小了許多,肉芽生長,看不見胸腔內的心髒,顯得不那麽可怖。隻是肉芽中隱約蘊含一縷黑氣。那是謝臻用魔氣治愈傷口的象征。任析將自己的汁液滴入他的傷口。魔氣“嗤”一聲從他傷口的血肉中冒出,不再折磨謝臻,肉芽生長的更快,彼此糾纏愈合。做完這件事,任析飛快的收回自己的藤須,生怕這個期間謝臻醒過來發現自己。起碼不要被當場捉住。謝臻哪裏會不知道崖底唯二活物鬼鬼祟祟的行為。可任析幹這些事的時候避開了他清醒的時段,他現下又沒有修為,拿任析無可奈何。隻好維持了默認的態度。想來也是可笑。修真界一心飛升的正道修士手段醃,殘殺同門。魔淵底吸收魔氣的魔物,倒是一心救人。何其諷刺。他在蒼生宗待了近二十年,進入三長老門下後,一點點交付自己信任,結果確是背叛。早知如此,他何必放鬆警惕。任析再一次偷偷摸摸幫謝臻療傷,他後背的大洞總算是長好了最後一塊肉,形成了淡粉色的新生皮膚。任析為自己的成果感到高興時,謝臻頭頂的氣旋出現了消散的趨勢。任析現今反應飛快,熟練的收回自己的藤須,裝成一顆無辜的菜。謝臻果然很快睜開眼睛。他緩緩呼出一口氣,空蕩蕩的身體總算是有了一絲力量,將修為提升到了築基期。很快,他便察覺到身體的不同。背後的洞口完全愈合。若是倚靠他自己吸收魔氣,至少還需要月餘。他望向任析。任析被他這一眼看的差點兒抖了抖,幸虧他現在是一顆菜,沒有五官,隻要不動,誰都看不出來他的情緒變化。緊接著,他便看見謝臻起身,開始脫衣服。任析起初還看著,但見謝臻有把自己脫光的趨勢,任析飛速移開目光。雖然大家都是男人,但畢竟非禮勿聽非禮勿視嘛。謝臻不覺得自己在一顆植物麵前脫光有什麽問題。他褪掉自己破破爛爛的衣物,赤身裸體的踏入漆黑的溪流,清洗身體。他本可以用法術清除自己身上的汙穢,可他沒有。冰涼的水液從身體淌過,帶走汙垢,會讓他心底有種汙垢真正被清除的暢快感。他垂著眸子,搓洗著自己的腰腹。這裏原本有個洞。他的師父十分謹慎,即便到了那種時刻,也不忘記消除自己的痕跡。將他的元嬰捏碎的同時,還順手將他的傷口愈合,不留丁點痕跡。隻怕如今修真界,四處都是空山真人對親傳弟子喪命之事悲痛欲絕的傳聞。沒準兒還有不少人想要賣空山真人一個好,要為他手刃那不存在的“仇人”。謝臻在河水中待了許久。溪流最中央的水頗深,到了謝臻的腰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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