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丘穆:“……”杜翁問:“你是不是惹了魔尊不悅?”杜翁說的是任析。他以為是任析指使謝臻來使喚梁丘穆的,連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讓梁丘穆去處理。梁丘穆:“……不是。”在擺譜呢。早知道,他就該跟付蒼年一起,把這混賬轟走,不該讓他待在魔尊身邊。謝臻每天好像很閑一樣,實際上隻是閑那麽兩刻鍾,便灰溜溜的回到任析的殿中。嗯,任析從前住的殿中,現在他多跟著謝臻去他那個破爛洞府住,不過按照謝臻的速度,那個破爛洞府很快就會變得金碧輝煌。任析麵前是一個熱氣騰騰的浴池,裏麵翻滾這藥液,升騰的霧氣中摻雜著濃鬱的苦味。任析背對著謝臻,聽見動靜便反手對著他招一招:“快點過來,進去泡著試試看。”上次的辦法失敗了。他琢磨許久,又重新想了個辦法。謝臻解開腰帶,穿著一身褻衣入水,白色的輕薄布料頓時若隱若現。他單手倚靠在水池邊,一手去把玩任析垂下來的發尾:“恩人,咱們日後得定個稱呼吧?叫姓名太生疏,叫恩人也不夠親昵,日後結為道侶,我是喚你夫人呢,還是喚你夫君呢?或者我也叫你哥哥?”任析耳根子一紅:“你不能叫我‘溫期’嗎?”謝臻把玩著手中烏黑的發絲,發絲被他沾上了些水,變得濕漉漉的:“這是你過去的名字,我不認識任溫期,我隻認識任析。不叫這個。夫君,夫人,哥哥,就這三個,你選一個。”任析耳根子更紅,在三個稱呼中間來回轉,轉半晌都難以企口:“就……叫哥哥吧。”謝臻哼笑一聲,叫道:“哥哥?”任析頓時後悔了。他覺得耳根子一麻,渾身的汗毛一根根豎起來,耳根子的紅有向著臉上泛濫的意思。謝臻若有所思:“你不喜歡這個稱呼啊?那沒關係,日後三個,咱們可以喚著用,哪日高興用哪個,便用哪個,你說怎麽樣,夫人?”任析真想給謝臻頭摁水池裏去!他對著謝臻一甩手上的水,將自己的頭發抓住來,轉身就要走。但是謝臻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衣角,將他拉進水池中,抱在了懷裏。任析一身衣服泡水,濕透了。這池子裏的藥水都是他廢了功夫特製的,法衣也防不住。任析沉了臉,謝臻見他真有些不高興,討擾:“我錯了,好了好了,你高興哪個就叫哪個好不好?”任析不是在因為這個不高興。他情緒來的莫名其妙,他不是個會輕易發脾氣的人,尤其是對著親近的人。但他方才有些沒來由的暴躁。任析神情收整,變得無奈,轉身要從水池中爬出去。謝臻見他恢複,立刻重歸原狀,將人拉著不讓走。他臉色發白,既是被體內魔氣折磨的,也是被湧入體內的藥力導致的。任析看著他桃花眼笑盈盈的,唇色卻白的像紙張,頓時心軟下來:“算了,下次再胡亂折騰,你就一個人回你的洞府裏去吧!”謝臻才不怕他的威脅,將頭無力的搭在任析肩頭,帶著笑意哼聲:“嗯~知道啦。”任析垂著眼瞼,回想自己方才的情形,再次想到前幾日自己未能用出的熔洗,心中確定一件事。他走火入魔了。早有征兆,早在他初入蒼生宗,施展熔洗的時候,那一閃而逝的畫麵跟延遲用出的熔洗,就在征兆著這件事。原本不至於到走火入魔的程度,隻是執念罷了。沒有這份執念,他很可能會被天道封住記憶更久,或者是動更多的手腳。雖然他安排了窺生鏡跟青蘿綠裙在,但若是他自己忘記這件事,那麽僅僅靠兩件法寶是無法抵抗天道的。可他現在執念太過,殺空山之時,空山那些話謝臻沒有聽進去,任析卻因為擔憂謝臻,一夕之間念頭跨過了那道界限。世事無常,造化弄人不怪乎此。他最擔憂的人並未走火入魔,他自己倒是落到了這個境界。好在,他走火入魔遠遠比謝臻走火入魔好得多得多。他有許多法子控製自己,乃至於回旋,對他最大的影響不過是無法飛升。但他本就不能再次飛升,也不打算再次飛升。飛升沒什麽好的。世間有萬物,還有謝臻。水池中的藥水色澤逐漸變得清澈,謝臻緊緊摟著任析,腦袋下垂,以免任析瞧見自己痛苦的神色。他痛的麻木了。沒有發現肩側的人微微側頭看著他。半晌後,任析輕輕吻了吻謝臻。謝臻沒發現。*任析與謝臻的道侶大典,不僅付蒼年去了,七長老與藏柏月幾人都去了。他們是另外收到的請帖。天曉得付蒼年準備帶著青訣直接動身時,青訣苦笑著帶上了一堆人時,付蒼年那個臉色有多難看。七長老跟藏柏月他們是不知道的。隻有蒼生宗掌門夾在中間左右為難,為自己師父跟徒弟發愁。七長老是任析的師父,藏柏月是任析的朋友,可他師父也跟任析是一輩的,那豈不是算起來跟藏柏月成了同輩,七長老反倒要壓自己師父一頭?七長老與藏柏月不知道掌門在愁什麽,對那位老祖敬而遠之。他們許久沒有見到任析了,這中間出了太多的變故,不僅老祖出關,空山死了,任析也去了魔界,現下甚至要與那位魔尊結為道侶,實在是讓他們一頭霧水。而且瞧著這位老祖仿佛對此很不高興似的。也是,畢竟傳聞這位老祖對魔修嫉惡如仇,比之掌門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會不僅要去參加魔修的大典,這兩名魔修還都出自蒼生宗,七長老與藏柏月都怕這位老祖到時候一個控製不住,怒從中起,直接清理師門。好在他們多慮了。一行人抵達東方域,瞧見任析他們的時候,付蒼年竟然直直衝著任析走去。藏柏月擔憂,緊張的叫自己師父:“師父,師祖這是要做什麽?”掌門含混道:“不必憂慮,師父與任、任析是熟識。”藏柏月呆了下,瞧著任析彎著眼睛對付蒼年笑,頓時察覺出什麽來,吃驚的看了一會後,放下擔憂。付蒼年原本是想用丟的,可今日是任析的結契大典,他到底是沒有這樣做,將手中的木盒遞給他,低聲道:“賀禮。”說完,他用冷淡的眼神看了謝臻一眼,對他大概是不滿意極了。謝臻不在意,隻要付蒼年不給任析甩臉子,他不需要付蒼年的好臉色。甚至,他還對著付蒼年挑釁似的揚眉。付蒼年額角的青筋鼓動,忽地聽見任析說:“多謝呀。”那些冒出來的脾氣,便再度被壓下去了。梁丘穆是在場除開任析外,與付蒼年最熟識的,理應由他陪著付蒼年。一群魔修趕著上來為魔尊送禮,付蒼年瞧著他們對謝臻恭維的模樣,而原本真正的魔尊卻隻在一旁,如今整個魔界再無人識得他,付蒼年仍舊覺得意難平。梁丘穆看出他在想什麽,親手斟酒,遞給付蒼年:“他不在意的外物,你何必如此耿耿於懷。”付蒼年淡淡道:“我討人嫌,喜好多管閑事吧。”梁丘穆笑了,垂首繼續斟酒,為自己倒滿一杯:“有什麽不好的?沒人知道,就沒有人會去打擾他。”付蒼年知道,之前是他固執,現在想明白,也覺得大可不必。他伸手學著梁丘穆的模樣,自己為自己斟酒,仰頭暢飲,餘光裏看著兩名穿紅衣的影子靠在一起,低頭說話。想著,原來現在任溫期也有能夠真正可以倚靠的人了。確實不錯。任溫期不能飛升,梁丘穆這個魔修也不能,謝臻天生魔物,天道不直接劈死他都是好的,自不可能讓他飛升。如今他自己也是了,心有執念走火入魔,無法得道飛升。竟也覺得釋然。付蒼年的神情緩慢的融化,如同一塊多年的堅固寒冰有了鬆動。這場結契大典在魔界舉行,事後在修真界也傳的沸沸揚揚。不少人對此津津樂道,尤其是知曉蒼生宗掌門與老祖均前往魔界,參與了結契大典,更是議論紛紛。至於議論什麽,倒是沒有統一。有人氣憤蒼生宗與魔界交好,是屈服於魔修,也有人好奇是否是因當今魔尊出自蒼生宗的緣故。空山之死並非秘聞,修真界早便傳遍了。蒼生宗不僅沒有保的意思,反倒是將空山門下弟子廢除修為,逐出蒼生宗,任他們在修真界以凡人之軀流浪,比殺了他們還要讓人難受。這等作為,等於變相在承認當初謝臻所言,為他正公道,也是清理蒼生宗門戶。如此算來,謝臻這個魔修也並非自願修魔,而今成為魔尊,興許念在蒼生宗鏟除了空山一門的份上,樂意與蒼生宗交好。這些紛紛擾擾與蒼生宗沒有幹係。蒼生宗在做一個大動作。桐月州的蘇家族地上空,密集的人影如陰雲般,籠罩在上空。最前方的男子負手而立,垂著眸子冷漠的望著下方,一身修為內斂,像是一個凡人一般,難以讓人察覺到絲毫靈力的外泄。越是如此,越是叫人心驚。大片的蒼生宗弟子落在外圍,以包圓之勢阻攔任何蘇家族子外逃的可能。蒼生宗從來並非好欺淩之輩。蘇家既然敢動手腳,囚禁蒼生宗大弟子柳勉,還與宗門叛徒空山勾結謀取食靈水,敗壞蒼生宗聲明,種種件件,足夠讓蒼生宗出手。付蒼年並不會出手,他隻是立在半空,以防萬一。柳勉在宗門內修養,身體尚未完全複原,此次帶領眾弟子的乃是藏柏月。幾年的時間,藏柏月已經風骨卓佳。在外人跟前絲毫看不出他是從前那個十幾歲天真的,對同村兄長無比依賴,會跟師父撒嬌的小少年。蘇家族地騷動,大長老與二長老去抓蘇家主,其餘長老對付蘇家長老,藏柏月帶領弟子們圍堵蘇家的青年一輩。他劍光淩淩,一張臉冷肅,眼眸沉靜,精妙的劍招在他手中行雲流水,光影如炸開的碎銀或冰雪,而他是冰雪中那支欺霜傲雪的寒梅,迎風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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