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的先祖已經和我達成了約定,不然這傳承如何能存在這麽久?”空靈的聲音毫無起伏,不帶絲毫情緒,“你傳承中吸取的能量就來自這片大陸,土地上的生靈提前完成了自己的一個輪回,將自身的靈力給了你。”“你是這片土地供養出來的孩子。”魏淮有些啞然,難怪傳承時的靈力在某一刻突然多的離譜,難怪萬年長青的樹在短短的時間內便黃了葉子,秘境中的其他生靈也不該這麽快的完成一次生命的傳遞。原來如此。魏淮點頭,這對他來說除了不能感受後麵的雷劫聲勢有多浩大以外,幾乎沒什麽不好的,“既然如此,我們開始吧。”“好孩子。”縹緲的聲音帶上了些溫柔,空中的第二輪太陽一閃,第二道雷劫應聲劈下。魏淮做好了心裏準備,看著雷劫將要劈到身上時,自己緩緩消散,又被那股神秘的力量收集起來,揉捏成團,送入魏淮體中。魏淮要做的,隻是借助先祖留下的石牆壁畫,將身體裏的力量再度傳輸出去。這麽來回幾次後,魏淮幹脆盤腿坐下,找了個更加舒服,適合傳遞靈氣的姿勢。荒漠還是那個荒漠,隻是在無人可知的地底,深藏於地下的生靈再度活躍起來,一個個蟲繭破裂,新生命從中孕育而生。潺潺的河流越發歡快,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奔騰起來,一條條色彩不一的魚越出水麵,青草複綠,悄然發芽,黃了葉子的高大樹木再度長出新綠。一切欣欣向榮。而秘境中的人們小心的觀察著這一切,不敢妄動。“你放心,他肯定會沒事的。”虞珩不知道是第幾次說這句話,他看著旁邊逐漸沉默的溥烏心裏有些著急。他知道,溥烏心緒起伏越大,表麵看起來便越鎮定,然而壓抑的久了,必定會出問題。虞珩看了眼溥烏幾乎已經壓抑不住泄露情緒的泛紅雙目,又說了一句。“別著急,雷劫還沒結束,魏淮肯定沒事的。”“我知道。”溥烏雙拳緊握,死死盯著雷劫所及之處毫不放鬆。你這可不像是知道的樣子。虞珩抽了抽嘴角,也不再出聲。……距離秘境結束還有十天,雷劫劈了整整三天,劈的一直觀看的人們內心稍顯麻木。魏淮盤腿閉眼坐在一圈石牆的中心,看不見的靈力光圈以他為中心,向四周逸散,腳下的草親密的貼著魏淮的大腿,歡欣鼓舞的晃著自己的身軀。“這是最後一道了,”熟悉的聲音再度響起,“這道雷劫過後,我便要晉升界靈,與此界同生。”“你的傳承應該還有最後一個儀式吧?不用謝,觀眾都已到場。”六界現存的所有的族群,或多或少都被拉進了這片空間,這便是那些非妖族修士得以進入臨溪秘境的原因。“你將成為新界的王。”魏淮沒有回答,專心做著自己的傳遞工作。最後一道,也是最凶悍的雷劫猛的劈下,在接觸到魏淮時扭動幾下,同樣不出意外的被迫消散了。魏淮抬頭望天,新生的太陽已經與一般太陽無二,反而原本的太陽暗淡許多,有退去之意。“謝謝。”微風拂過魏淮的發梢,幾天下來沉積在身體中的靈力瞬間消化,境界也徹底穩固了下來。至此,空中的太陽隻剩一輪,帶著活潑的朝氣,如同新生的嬰孩。片刻後,光柱投射而下,將魏淮包裹進去。秘境中的人愣愣地看著這天地異象,隻見光柱中輕輕飄起一個黑點,似乎是個人影,距離近些的,實力又高強的修士則是清楚看見了那人的麵容。又是一陣微風拂過,輕柔的風飄過每一個人的後背,所有人均微微俯身,不得違抗。虞珩麵色大駭,想要反抗卻不得,輕柔的風既輕也重,順應時背上仿佛什麽都沒有,想要反抗時卻發現後背沉重的令人直不起腰。旁邊的溥烏尚且可以抵抗,微風本想再拂一次,一直拂到他願意彎腰為止,隻是最終卻悄悄消散了。本土的靈獸已經各類生靈,不必風吹,便早已低下頭顱,整個界域仿佛被風吹彎了腰的麥田般朝著中心俯身。如同朝賀。六界之外的第一個新界誕生。就此,傳承的最後一個儀式完成新王立,萬族來朝!第66章 儀式結束後,秘境自成一界,所有非原住民全被新生的界靈傳送了回去,一息的功夫周圍景色就大變了樣,回到了熟悉的方舟之上。魏淮也算是出了名,秘境中的異象被人用留影石記錄了下來,隨後被瘋狂傳播,席卷一陣浪潮。找上門的各族修士絡繹不絕,好在溥烏積威甚重,鮮少有人敢擅闖妖族重地,擋住了別有用心前來拜訪的一眾人士。接連突破幾個大境界的魏淮也不必再為無法控製人身而憂心,現在的他已經完全進入了成年體的巔峰期,狀態轉換信手拈來。再次回到熟悉的地方,雕梁畫棟的房屋一點沒變,窗外的鳥還是那麽可惡,個個都跟害怕沒飯吃似的,起的老早,嘰嘰喳喳的叫聲惹人心煩。回來時正值春天,山下的積雪已經完全化開了,隻有少有人去的山頂遠遠看去還有一點純白的色彩。安成長的也很快,身高長的飛快,短短時間不見便到了魏淮的腰部,冀流雖然看著年輕,但實際年齡也差不多快有上千歲,魏淮覺得在帶孩子這件事情上,冀流不知要比溥烏高多少個境界。同樣的,這方麵的經驗也比他要多,因此從輩分上來講,雖然魏淮算是安的叔叔,但問過兩人的意思之後,他還是決定把安交給冀流照顧。唯一不同的是,溥烏的態度。以前他們雖然也時常在一起,但那時魏淮基本上都是原型,在他變成人形的時候,溥烏一般會自動保持距離,甚至有些故意避著的意思,但現在不論魏淮是人還是貓,見到溥烏的頻率都直線上升。變成貓的時候,妖王便臉不紅心不跳的把他一把撈起,抱在懷裏,貼在鼓囊囊的胸肌上,變成人的時候則是時常出現在魏淮麵前,有的時候或許還帶著一些叫不出名字但頗有幾分姿色的花鳥魚,跟之前送給魏淮做劍的靈樹根莖完全是兩種畫風。總之是刷足了存在感。方法並不新穎但卻很有效,起碼現在魏淮再見到他時已經完全可以屏蔽掉一些瑟瑟的畫麵,不看那裏挑戰的時間有了長足的進步。可喜可賀。魏淮這一族曆經劫難,剩下來的族人很少,他的聲名雖然是打出去了,但目前也沒有族人找上門來,不必擔憂發展與安置問題,臨溪內部千萬年來自成一派,也用不著他去管理。外界因他的出現顯得有十分躁動不安,但於魏淮本人來說則是什麽感覺也沒有,甚至時間空下來以後深感無趣。“在做什麽?”淡漠的嗓音從身後傳來,藏青色的衣擺隨著走動的動作翩飛而起,從魏淮的腿側蹭過。蒼青崖位於山脈的最高處,西南方立了一塊大石頭,上麵用淩厲的劍痕組成了“蒼青崖”三個字,坐於石上,可觀其下浩瀚煙海。今天的天氣很好,空中隻有幾朵飄忽虛幻的雲煙,陽光沒有一絲遮擋的灑下來,空中也少見的沒有起霧,可以清楚的縱觀整片領地。溥烏撩起衣擺盤坐在魏淮身旁稍稍靠後的位置,魏淮單手支著頭,坐在石頭的邊沿,一條腿曲起,一條腿自然垂下,有一搭沒一搭地晃著。“今天天氣好,上來看看風景嘍。”話裏帶著些沙啞的倦怠感。溥烏微微一頓,明白了,“那群鳥又吵你睡覺了?”以他魏淮的認識,這麽大早爬起來看風景,絕不是自己自願的,大概率是那群鳥吵醒了他,然後睡不著了,才上來走走。魏淮捏著拳頭,麵色扭曲,“啊,那群記吃不記打的,下次我一定要抓一隻來,在他們麵前烤了吃了!”溥烏唇邊的笑轉瞬即逝,沒叫正在氣頭上的魏淮看見,免得更加惱羞成怒。他總聽魏淮這麽說,但一次也沒行動過。最多就隻是隔上幾天放出威壓嚇唬一下那群鳥,讓他們安靜幾天,等再鬧了就故技重施。能在溥烏的屋子外麵生存的鳥,都有那麽些小聰明,發現魏淮不會真的它們怎麽樣之後,膽子就大了,每次隻能安分幾天,幾天過後就要重新敲打敲打,或許在它們眼裏,魏淮和它們的關係就跟玩兒似的。魏淮估計是昨天忘了時間,忘記了去嚇一下它們,今天才被吵了。溥烏也很給麵子的從不問他為什麽不直接把那群鳥趕走。“這裏很漂亮吧?”溥烏望著山下的一棟棟房屋,以他的實力可以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見走在街道上來來往往的族人。“是很漂亮。”魏淮有些感慨,他的臨溪新生不久,環境還沒有成長到這樣的地步,荒漠占據了大部分的地域,很難看見如此大麵積的綠色。不同於仙界仙氣飄飄,奢侈浮華的宮殿與景觀,妖族大多都更喜歡自然的,不加過多修飾的環境,因此這裏的每一棵樹,每一顆花草,都是自然生長,房屋雖不比仙界人界精致,但每一棟都大氣無比,雕刻的獸首等紋樣,線條粗狂奔放,與周圍自然的景觀結合的無比融洽。自然之美。“那邊是你以前常去的地方,我記得有一次你的原型太小,陷進雪裏出不去了,當時你才那麽點大……”“東南那邊你前幾天去看過,那片森林自妖界建立之時就存在了,床頭的月光花就長在那片沼澤旁邊,晚上吸收月華之後會發出淡淡的瑩光,很漂亮,如果你想去看看,今晚我可以帶你去。”“西邊有條河,河水有白骨生肌之效,隔壁的鳳凰最喜歡偷偷進去洗澡,據說是能美容養顏……”溥烏指著下麵的一片片土地細細說著,將自己土地上的種種風土人情說了個遍,隻是絕口不提其中的危險之處,比如森林的沼澤之下埋骨萬千,在晚上月光花的光就會吸引人往沼澤裏走去,再比如那河水雖能使白骨生肌,但其下的危險不計可數,通常白骨還未放入河水中,就被裏麵的凶獸吃了個幹淨。總之,在他的嘴裏,這片土地幾乎要成了童話般的聖境。這些地方有些魏淮去看過,有些沒有,但都不妨礙他聽得津津有味,欣賞美景本就是美事一件,再加上溥烏的解說,更使人心生向往。“真漂亮。”魏淮不知發出了自己的第多少次感慨。“……那你為什麽不喜歡我?”溥烏話音一轉,轉眼間就說起了別的事,圖窮匕見,“我覺得我也很……漂亮。”他喉嚨一哽,難得的說了句違心的話。溥烏的長相無疑是好看的,帶著些粗狂立挺但又內斂深沉,讓人一眼就能聯想到漠北的荒漠。但和漂亮這樣溫柔的詞大概是不怎麽沾邊的。“跟我在一起,這些就都是你的了,你喜歡這裏,為什麽就不能也喜歡喜歡我?”“……”魏淮一哽,沒想到話題竟然轉變的如此之快,快的他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溥烏見他不語,化為原型,蹲坐在魏淮身後剛好與他一般高。經過這些天的觀察,他發現魏淮似乎很喜歡他的原型,每次變為原型時魏淮的眼神總要一瞟再瞟。果不其然,魏淮的視線聚焦在了溥烏身上。溥烏將自己的狼頭搭在魏淮的肩膀上,放鬆自己,有些粗硬的毛發瞬間變得細軟,毛茸茸的銀白狼耳細細的顫抖著,蹭在魏淮的頸側,柔軟的絨毛激起一片瘙癢。“你也喜歡我的原型。”溥烏說的不帶絲毫疑問,“而且我覺得你也喜歡我。”魏淮聽著銀白的大狼湊到耳邊嗚嗚咽咽地說著話,想坐坐遠些卻被狼頭壓在原地動彈不得,他沒忍住狠狠揉了一把存在感爆棚的狼耳,細密的狼毛填充了手心的每一處空間,厚實的毛發綿密又順滑,從指縫出溢出些許,像是握著一大團白軟的棉花。魏淮不是個會欺騙自己的人,他很誠實,他確實挺喜歡溥烏的原型也確實挺喜歡溥烏的,所以他沒有反駁。但他不確定的是,他喜歡的究竟是溥烏的……咳,大乃,還是他本身。至於盯著溥烏的原型看什麽的,不起,是他思想不幹淨,但他真的很想知道溥烏能不能隻變一半。留個狼耳狼尾什麽的……咳,魏淮偷偷試過,反正他是可以的,他覺得溥烏應該也沒問題。真的很想看……果然秘境的影響還沒有消失,看什麽都是黃色的!魏淮收回蹂躪毛茸茸大耳朵的手,捂住了臉。溥烏沒發現他的黃色心思,隻是抖了抖耳朵,將自己被揉的一塌糊塗的毛發重新抖順,“而且你走路是我教的,飯是我喂的,怎麽能不喜歡我?”一向強勢的妖王在這方麵也絲毫不退卻,他十分真心的覺得沒有比他更適合魏淮的人了。不說他們都已經雙修過,過程中雖然隻是精神層麵,但魏淮也沒有表現出絲毫不喜的態度,他還見證了魏淮從那麽小一個團子長到這麽大,雖然中間過程跨度十分大,但不管怎麽說他都是魏淮最熟悉的人。如果不喜歡他,還能喜歡誰?溥烏相信自己的感覺,但向來直來直去的妖王也確實不理解明明他有感覺的魏淮為什麽總是不答應。銀白的狼王還想再說,卻被心虛至極的魏淮一把握住狼嘴,“好了,不要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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