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一眉若柳黛、膚若凝脂的女子視線對了個正著。是一位別有風情的白衣美人。若是放在昨天之前,他必然會覺得心情愉悅,可那日被徐道清派來的人羞.辱一番之後,鑄魂師便對女裝產生了些心理陰影。他匆匆地吃完了這一頓飯,正準備結賬離去之際,小二卻告訴他有客人已經幫他付了。鑄魂師沿著小兒所指的方向看去,再次與那位白衣美人的視線對了個正著。看著對方朝自己緩緩走來的身影,他皺了皺眉,“你是何人?為何要無故接近我?”“大人不必多慮。” 沈玉槐笑了一下,“我乃蒼玄宗宗主手下的一名魔修,此行自然是我們尊上有求於大人。”鑄魂師問,“天底下花重金請我辦事的人多如過河之鯽,我為何要與你們尊上合作?”在昨日之事發生以後,鑄魂師愈發警覺起來,就比如現在,他雖然打不過魔尊,但若是論逃跑鑄魂師還沒怕過誰,他身邊的本命法寶全都是用來在關鍵時刻跑路用的。沈玉槐道:“他們能開出來的條件,我們尊上自然也能給大人,但是我們魔尊能提供的,他們卻不一定行。”鑄魂師皺眉,他倒想看看對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什麽條件?”沈玉槐:“放眼整個修真界,我們尊上最討厭的人便是徐道清,他此次請大人出麵幫這個忙,便是想借機除掉徐道清,不知道這個條件在您看來如何?”“成交……”“我們什麽時候走?”行走江湖數百載,鑄魂師頭一次答應得如此幹脆。沈玉槐嘴角微勾,“今晚便動身。”說罷,他抬頭與二樓的折風渡交換了一個眼神,密法傳音道:“尊上,成了。”……雅間中,折風渡放下竹簾,露出一個自信的微笑,“今晚他便與我們一道動身。”一副等待誇獎的表情。誰料夜凡塵卻問,“你當時是這麽找到這位鑄魂師的呢?”“咳,咳,”回想起走錯房間的烏龍,折風渡咳嗽兩聲,故作玄虛道:“本尊是蒼玄宗宗主,不要說找一個鑄魂師了,就算找十個對本尊來說都易如反掌。”夜凡塵淡淡地“哦”了一聲,“那你為什麽要幫我們這麽多忙呢?”“啊……” 折風渡愣住了。他能說是因為自己“善良”的品格嗎?麵對夜凡塵探究的神情,他隻好硬著頭皮道:“本尊……自然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好讓那些被豬油蒙了心的臭道士看看清楚誰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另外當初在三清門的時候……”說到這,折風渡的話語一頓。“嗯?” 夜凡塵愈發好奇起來,“在三清門怎麽了?”“在三清門的時候本尊之所以假扮成築基期弟子是因為仙君的劍氣可以助我鎮壓體內的邪煞,所以這也算是還仙君一個人情。”“哦……” 夜凡塵麵上依舊神色淡淡,心中卻悶悶的,他想……原來是為了劍氣啊。……昆侖鏡後,鳳綏望著這一幕眉峰微蹙,他若有所思道:“鎮壓邪煞的劍氣……倒是有趣。”一旁的老者問,“閣主可是發現了什麽?”鳳綏放下昆侖鏡,“無尚寶劍之所以能鎮壓邪煞長達數百年,是因為雲宸當年留在它體內的那一縷劍魂。”“而雲宸在渡劫前告訴我,他會將自己的一縷劍魄注入那雪麒麟體內,就像是在對方身上留下一個標記,待他轉世下凡渡劫之際便可憑借著這一個標記找到對方。”“我一直想著尋找雲宸的轉世,助他恢複記憶後,他便能自己尋得那隻雪麒麟了,現在看來或許他們早已相遇了……” 說到這,鳳綏看著昆侖鏡中夜凡塵銀發如瀑的背影,幾乎喃喃自語道:“天生劍體、雷係單靈根、近五百年來唯一能與無尚寶劍共鳴之人,看來我忽略了太多線索。”老者又問,“閣主,您這意思可是三清門的首席弟子便是雲宸道君下凡渡劫也要尋找的靈寵?”鳳綏笑了一下,“隻是個猜測罷了。”“不過我們現在便來驗證一下吧,也是時候幫助雲宸恢複記憶了……”他“嘖嘖”了兩聲,似歎息道:“究竟是什麽樣的眼神才能把‘919’給看成‘616’啊?”……與夜凡塵談完話,折風渡回到自己的房間,簡單地將幾樣東西收進袖裏乾坤,心裏想的卻是……這次沒讓自己碰上那個閣主算他運氣好,要不是他走錯房間了,那鳳儀閣閣主難免不得吃點教訓,不過能借此找到鑄魂師順帶撞破徐道清的陰謀那自然也是好的。想到這,折風渡將那本《一劍封神》收入袖中,餘光卻瞥見紅木桌幾上放著一封信件。他神色一變,低頭望去,隻見上麵寫著一行字:“魔尊折風渡啟,鳳儀閣閣主至上。”折風渡皺眉,果然這家夥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處理這信件十分謹慎,折風渡並沒有直接將信封打開,而是小心地用神識探查了一遍神識發散出去的那一瞬,折風渡便在信封表麵探查到了一層隱形的符紋。下一秒,那信封忽然自動燃燒了起來,隨著燭焰將白紙一點點吞噬殆盡,一陣金光忽然席卷整個房間,折風渡眼前的景物也開始不斷變換。他當即立斷掌心燃起灼灼十丈紅蓮,試圖用自己的三味真火衝破對方的金光陣法,然而那幻陣卻如同一灘泥沼,他掙紮得越用力陷得也越深,折風渡暗道不好,這陣法竟如此之強,就連自己大乘期的修為都無法脫身。最終,他手中的燭焰也隻衝破了陣法一角的禁製。在徹底失去清醒的意誌前,折風渡思考的最後一個問題是:這鳳儀閣閣主究竟是何許人也?……仿佛睡了有一個世紀那麽久,眼皮子很沉,身邊有一道聲音在喚他:“雲宸……”那聲音好似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他聽不得不太真切。原來自己的名字叫“雲宸”嗎?那麽他現在在哪兒呢?“雲宸!”那聲音忽然近了,好似有人衝他耳邊在吼。“雲宸,你可知道現在已經死了多少人了?”折風渡緩緩睜開眼睛,清風拂過衣擺,他立於玉石鋪成的大殿之中,極目望去,大殿之外是蔚藍的浩渺長空,浮雲成了過路的景象。這大殿應該是建立在山峰之上的。折風渡向方才的聲音來源看去,隻見一道士模樣裝扮的人,他手握長劍,道服染血,正對自己怒目而視。在看清對方長相的一瞬間,他腦海中沒來由得蹦出一個名字,“景曜”。這個道士的名字叫“景曜”。就在這時,一道童禦著劍匆匆來報,模樣顯得很狼狽,看向折風渡的眼神中帶著一股哀慟之情,“掌門,您命人在連雲山腳布下的陣法快要堅持不住了,九陰……九陰的燭焰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厲害。”折風渡終於想起來了……原來他是三清門的掌門雲宸。幻境之外,鳳綏身邊的老者望著站在房間中不動、似在沉思著什麽的人,問道:“閣主,他這是?”“他現在經曆的乃七情幻境,分別是‘喜怒哀樂愛惡欲’這七種感情,幻境中發生的一切都與他上一世的記憶有關。” 鳳綏的神色倒是無比自然,“要幫助雲宸恢複記憶,我自然不能將他上輩子是三清老祖這件事直接告訴他,此乃泄露天機,所以隻能靠對方自己回憶起來……”“看這幻境中的場景,他此時恐怕經曆的是“怒、哀、惡”其中的一種吧……”下一秒,他忽然見屋中的人動了起來,折風渡往床頭走了兩步,從袖裏乾坤中抽出了一把寶劍,他手握寶劍,神色嚴肅,仿佛下一秒就要提劍出征的將軍一般。鳳綏愣住了,他望著折風渡在屋內肆意走動的身影,喃喃自語道:“他……這……怎麽動起來了?這不應該啊。”老者問,“難道是幻境對他不起作用?”“不是。” 鳳綏的眉頭皺得更厲害了,“他現在就在幻境中沒錯,但這七情幻境並不應該與現實中的外界互通,因為我的陣法對他的六感設了禁製,幻境中的一切本該在他的意識中上演才對。”言語間,鳳綏注意到了屋內被燒焦了一角的金色符,他終於意識到原來剛才折風渡的九陰烈焰將他的禁製給破壞了,“……完了。”他話音剛落,折風渡便已走到了臥房的門扉之前。見狀,老者也是愣住了,“所以現在的意思是……他可能把整座鳳儀閣當成自己的幻境中的場景了?”折風渡拔.出了寶劍。鳳綏以手扶額,“沒錯。”第48章 折風渡提著劍走至殿門口, 一陣風吹得鬢發四散飄揚。他抬眼望去,隻見遠處的天空已被血色所暈染,大半座連雲山陷入火海之中,漫山遍野的黑霧, 紅光衝天, 完全看不出這曾是一座綠意盎然的山峰。源源不斷的烈焰皆從一個方向而來, 空中一輪金光屏障將燭龍的紅蓮與身後山河阻隔開。這是由八十一位元嬰期以上的修士組成的法陣, 他們當中有人麵染焦炭, 有人道服破損,有人已近靈力枯竭,但卻都在苦苦支撐,折風渡意識到這些人並不是第一批在該陣法中抵抗九陰的人,而他們也不會是最後一批。望著眼前的場景,腦海中突然浮現一道聲音,“若有死傷,則速由別人替上!”折風渡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