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場外麵的霧氣往裏蔓延了嗎?


    白薑的心提了起來,環境的變化也許會給比賽帶來不確定因素,剛生出這個想法,她就看見前方出現前方的霧氣凝聚成一團影子。


    它突兀地出現在二十多米外的跑道上,在白薑看見它的時候,它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大,幾乎是在她看見的下一秒,就膨大了好幾倍,滿滿占據了整條跑道,數不清的條狀物在邊緣要擺著。


    白薑沒有放慢速度,跑得越近她看得越清楚,原來那些晃動的條狀物不是別的,是數不清的慘白色的四肢。


    手臂與腿錯雜無序地從影子裏鑽出來不停擺動,手臂有粗有細,有長有短,腿也一樣,應該是來自不同年紀、不同體型的男男女女。


    這麽一團詭異的東西杵在前方,手腳晃動,像是在朝她打招呼,也像是在讓她快點離開。


    她沒有停下,更沒有改變方向偏離跑道。


    短短幾秒間,從發現這團東西,到接近這團東西,白薑的腦子閃過很多念頭。


    恐懼嗎?排斥嗎?惡心嗎?


    都有,雖然她見過許多比這更加惡心讓人難以忍受的東西,但還是無法習慣這種畫麵。


    也許她永遠都不會習慣,永遠都畏懼排斥,可她早已經學會了迎難直上。


    諸多負麵情緒湧上心頭,唯獨沒有猶豫。她牢牢記著自己正在進行的是五十米短跑比賽,這條路就是跑道,而她絕對不能偏離跑道!


    偏離跑道就是犯規,犯規當場必死。


    手上沒有道具,唯一的道具在綁定後不久就報廢了,白薑手上沒有任何對付鬼物的東西,隻能硬著頭皮上。


    當然了,她手上還有未綁定的道具,積分也足夠綁定,等真的到了逼不得已的時候,她會綁定道具來為自己謀求一絲生路的。


    沒有放慢速度,白薑反而加速了。


    她閉著眼睛朝著那團慘白的東西撞去。


    想象中的撞上一團冰冷的肉以及被那些手和腳抓住等後續全部都沒有發生,白薑感覺自己撞進了一團空氣裏,她當即睜開眼睛。


    跑道不見了操場不見了,以惡鬼般的眼神盯著自己的所有學生npc和老師也不見了,但這並不意味著她的處境變好。


    白薑停下奔跑的腳步打量著這個新進入的空間,她不知道這裏是另一個空間,還是自己的臆想幻覺。


    環視一周後,她小心的蹲下撿起地上的一根骨頭。


    這是一根屬於人類的肋骨。


    放眼望去,目之所及,這一片崎嶇不平的山地到處都是這種已經白骨化的人類骸骨。


    層層疊疊,延展數公裏,山林荒廢沒有一絲綠意,入眼的全是這些白色的屍骸。


    她來到了一座墳山。


    小心地放下手上的肋骨,白薑重新站起來,極目遠眺也看不見盡頭。無奈她隻好拿出望遠鏡,但情況並沒有絲毫不同。


    她並不後悔,也並不認為自己的選


    擇是錯誤的,相反,她認為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


    如果當時偏離跑道,她必定當場就會死亡,那是前麵那些死去的玩家用自己的生命驗證出來的死亡規則。


    現在看起來處境不明朗,能夠確定的是至少此時此刻她還活的,隻要活著就能夠有轉機,她堅信著這一點。


    腳下的屍骸山忽然顫抖起來,堆在表麵上的白色骨骼搖晃著互相碰撞,發出令人聽起來牙酸的哢嗒哢嗒聲。白薑立刻蹲下盡量壓低重心穩住自己的身體,但地麵的顫動越來越嚴重,更多的骨骼從地下湧上來。


    這一片翻湧著的白骨海洋讓人望而生畏,神秘未知的變故讓白薑的心頭蒙上一層陰影。


    天空陰沉低垂,白薑蹲在這座白骨山上,身體晃晃悠悠無處著力,糟糕的是小腿忽然刺痛。


    她低頭一看,原來是一根隻有四根手指的手掌骨抓住了她的腿,尖利的指骨成爪狀,用力往她小腿肉裏挖——不,應該說是往她肉裏鑽。


    白薑立即把它拔出來,未果,硬要拔出來會失去自己小腿的一大塊肉。


    於是她先將這些手指一根一根掰斷,再找對角度一根一根從肉裏拔出來。


    最後一根手指拔出來,她小腿上出現四個深深的血窟窿,鮮血不停流淌,白薑拿出一塊布一圈一圈將傷口包住。


    被她丟在地上的四個手指頭卻還像有生命一樣朝她爬來,看起來比之前更加凶狠。


    看著這幾根泛著粉色的骨頭,白薑明白這是因為吸食了自己的血染上的,而它們還不滿足。


    她幹脆從超市拿了一個高壓鍋出來,將這幾根手指丟進去,再旋轉高壓鍋鍋蓋。


    有本事挖穿高壓鍋出來啊。


    在鍋裏麵它們還在不停的跳彈來跳彈去,發出噴噴響。白薑本來想將高壓鍋丟掉,想了想還是塞回超市裏。


    好在除了這隻手骨,其他骨頭並沒有表現出對她的攻擊性。但保險起見,她還是拿出一張椅子,將椅子重重往下壓固定住,再蹲到椅子上,為了穩定身體,還拿了兩個棍子做手杖。


    這座山還在搖晃,骨頭在山的動搖中簌簌滾落,白薑在椅子上艱難地蹲著,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什麽。


    為什麽要將她投到這裏來呢?目的是什麽?


    如果是為了讓她來喂骨頭,她一個人怎麽也喂不飽這滿山的骨頭。


    不知道過去多久,白骨山終於停止晃動,空氣卻越發寒冷,每呼吸一次,她就覺得寒氣入肺,抬起手臂來看,已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烏雲壓頂,一絲風都沒有,白薑站在椅子上,感覺自己伸手就能觸碰到這沉壓壓的黑雲。


    身後傳來一股非常強烈的注視,察覺到這一點時,白薑背上冒冷汗。


    太近了!近得她明白自己無法逃脫。


    十幾秒後,她沒有受到襲擊。


    是什麽東西?


    她輕輕吸一口氣,緩慢轉身。


    出乎意料的是,回頭的那一瞬她並沒有


    看見一張鬼臉或者什麽恐怖的存在——不怪她這麽想,而是因為這是靈異副本最常見的套路,最簡單的嚇人辦法就是以最恐怖的狀態突然出現在玩家的身後,鬼物們樂此不彼,百試不厭。


    但這一次她猜錯了,出現在她身後並且近在咫尺的東西,竟然是一座寺廟。


    有多近呢?近到她伸出手就能夠推開這扇嶄新的廟門。


    看來剛才白骨山震動的原因就是這座寺廟。這座寺廟是從地底下冒出來,這該是多麽凶的東西才會出土的時候造成漫山震動。


    “啪嗒”一根骨頭從上麵掉下來,白薑用棍子揮開。


    骨頭落地,砸碎了地上的幾根小骨頭,碎屑飛濺。這是一根大腿骨,敲在頭上可不得了。


    更糟糕的是,漫山的白骨全部發生異動,全都像瞬間活了過來,哢嗒哢嗒朝她逼近,離她最近的骨頭撞得椅子腳哐當響。


    遠處的骨頭像白色的浪,一層一層翻湧著,眼看著要將她淹沒。


    白薑臉色大變,無從選擇。


    她站在椅子上直接推開門,門輕而易舉的被她推開,裏麵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到,她的靈魂忍不住戰栗,求生的本能在告訴她別進去別進去。


    進去了就出不來了!


    咬著牙,白薑從椅子上往門內跳,跳進去踩到地板上的瞬間她聽到了許多聲脆響,好像自己踩的不是地板而是一堆被曬幹的蛋殼。


    奇妙的是,在外麵往裏看的時候廟裏烏漆麻黑什麽都看不到,等她站在廟裏的地麵上時,眼前豁然明亮,一根根手臂粗的白色蠟燭插在高低錯落的燈架上,將廟內照得如白晝般明亮。


    低頭看,地上是普通的水泥地麵,她並沒有踩中什麽東西。


    身後傳來怪異的響聲,白薑回頭看,見外麵那些屍骨頂著破碎不堪的身體零件,已然將她留在外麵的椅子淹沒,再壓著門形成了一堵白骨牆。


    無形的力量阻擋它們,它們進不來,最前麵那一層骨頭被壓得碎成塊、碾成末,哪怕如此,那碎末也想要進來,揚了滿天。


    白薑的心沉甸甸,它們為什麽要進來?為什麽進不來?


    白蠟燭照亮的寺廟裏空無一物,四十平方左右的麵積並不難探查,但但她還是感覺到被無數道視線凝視著,偏偏找不到視線的來源。


    視線無處不在,刺得她渾身不舒服。


    目光在牆壁上逡巡,一寸一寸看過去,這個時候,那種被注視的感覺更加濃烈了。


    這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白牆麵,蘊含著讓她忌憚的力量,她甚至不敢伸手去觸碰牆壁,直覺會得到不好的結果。


    她心念一動,將高壓鍋拿出來。


    關在鍋裏的四根指骨明顯更加激動了,白薑都擔心它們自己把自己撞成碎渣。


    蓋子打開,四根手指彈跳而出,穿過大半個寺廟毫不猶豫朝著一麵牆壁而去。她隻想試一試,沒想到效果這麽立竿見影。


    白薑追過去,看見幾根手指像帶了精準導航,準確無誤地來到牆壁前往上爬。


    原先狠狠紮進她小腿肉裏的指骨此時以同樣的姿勢紮進牆壁了,紮一下往上挪一截,再拔出來繼續紮,就這麽一點點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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