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擠開的人們憤怒轉頭開罵,一對上男人的視線,嚇得一秒收聲,哆哆嗦嗦讓路,現場愣是形成一道詭異的奇觀,恍若天子出巡,大佬開道。進入內圈,潮濕的草地上躺著個清瘦的男子,年輕的姑娘正快速按壓落水者胸腔,大半身子遮擋住落水者的臉。但無論穿著打扮亦或身材體型,席亭舟都是那樣熟悉。今天方星泉發給他的自拍照裏,穿的正是這身。席亭舟蜷了蜷手指,強壓下渾身寒意,掏手機打了個電話,三兩句交代完,顧不上髒汙的草地,半跪下去拍拍方星泉的臉,“星泉,星泉。”正做心肺複蘇的女孩兒迅速瞥了他一眼,“你會做心肺複蘇嗎?”席亭舟秒懂她的意思,點頭應道:“我和你換。”兩人無縫連接,女孩兒抽手累得向後倒,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喘氣。“咳……咳咳”方星泉忽然咳嗽兩聲,吐出一口水。席亭舟鬆了口氣,繼續手上動作,直到方星泉又吐了兩次水,虛弱地睜開眼睛,什麽也沒看清,再度昏迷。“星泉!”席亭舟捧著少年蒼白的臉,心跳快得好似犯了心髒病。“他應該沒事了,您快送他上醫院吧。”幫忙做心肺複蘇的女孩兒提醒。席亭舟手臂穿過方星泉膝彎,匆忙將人跑起趕往醫院。“原來認識啊……我說臉色怎麽比落水的人還差呢。”“這個也吐水了,快送醫院!”另一邊,席亭舟特意打電話通知醫院做好準備,兩人前腳抵達醫院門口,醫生護士蜂擁而至,手腳麻利,井然有序地救治方星泉。席亭舟周身氣場生人勿進,愣是沒一個人敢上前套近乎。“吃點吧。”祝理遞給席亭舟一袋食物。席亭舟擺手拒絕,“沒胃口,你自己吃。”祝理納悶兒,鮮少見席亭舟如此憂心忡忡的模樣,真把小孩兒放心上了啊。“醫生不是說了方先生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你沒必要不吃不喝在這兒守著。”祝理勸道,又上下左右打量一番對方。“我們認識好多年了吧,第一次瞧見你這麽狼狽,真該叫老林他們看看。”席亭舟聞言回神,垂首觀察自己,西裝褲上到處是幹涸的泥巴,皮鞋更是髒得看不出原樣,白襯衣上飛濺大大小小的泥點子,就連手掌心也蹭到了泥土,大概抱方星泉時沾上的。眉毛擰起,逐漸形成一個「川」字,可見席亭舟心裏多麽山崩地裂,驚濤駭浪。祝理忍俊不禁,“回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吧,我在這兒守著。”雖然平時祝理嘴上不靠譜,但正事上從不掉鏈子。席亭舟確實無法忍受自己這副模樣,皮膚從手臂癢到小腿,陰沉著臉大步流星離開。休息日期間,祝理是個鐵打的夜貓子,熬通宵那是家常便飯,他自告奮勇請纓守著方星泉簡直小事一樁,先定上一排鬧鍾,間隔半個小時響一次,去看看方星泉的情況,回來繼續玩遊戲。方星泉住的vip房間,配備有專業人士看顧,人家比席亭舟他們專業得多,其實壓根兒用不著祝理留守,但作為席亭舟助理加朋友,他清楚席亭舟求的是心安。認識多年,祝理當真第一次見到席亭舟狼狽不堪的模樣,印象裏,無論何時何地,席亭舟永遠遊刃有餘,從容不迫,連頭發絲兒都一絲不苟,即使麵對難纏的商業勁敵,千鈞一發的危機,席亭舟仍然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單手撐著下巴,祝理眺望病床上麵色蒼白的少年,勾起唇角,鐵樹果然開花了。可喜可賀,是值得全公司漲工資的大喜事。祝理暗搓搓盼望席亭舟早日和方星泉心意相通,情投意合,人逢喜事精神爽,順理成章漲工資。小算盤打得啪啦響,席亭舟冷冽的聲音毫無預兆傳來,“想什麽笑得這麽猥-瑣。”“哎喲,嚇死我了,老板你走路咋沒聲兒?”祝理拍拍小心髒。席亭舟睨他,“做賊心虛。”祝理急於辯解,張開嘴就被席亭舟一個眼神製止,“別打擾星泉休息。”祝理安靜閉嘴,心裏暗暗朝席亭舟豎起中指。天光大亮,席亭舟接到一通電話,祝理靠沙發上打了個哈欠,進衛生間洗把冷水臉。“席董,經過現場勘查,方先生落水應該是意外,附近發現一處斷掉的欄杆和腳印,那截欄杆在湖底撈到了。”“另外,我們查到和方先生一同落水的人是駱騁洋,方先生兒時好友,於三年前出國留學,最近剛回國,兩人昨晚在文聖路餐廳用過餐。”掛掉電話,席亭舟揉揉眉心,緊繃的神經微微放鬆,是意外,不是他這邊的人動的手。經此一事,再次給席亭舟敲響警鍾,如今有人暗中蟄伏企圖掰倒他,難保不會對自己身邊人下手,沒徹底清除隱患前,方星泉的身份不便大範圍公開。“湖邊欄杆年久失修,落水是意外。”祝理擦幹臉上的水漬,挑了挑眉,“意外?我以為又是哪個老家夥動的手。”“不過,以方先生的身份,老板可以考慮給他安排兩個保鏢。”席亭舟搖搖頭,“他不喜歡,而且他快開學了,應該會住校。”“對哦,你自己就不愛帶保鏢,更別提方先生,他肯定很期待大學生活,帶倆身強力壯的保鏢在身邊,貌似更顯眼,還影響交朋友。”祝理想象一番,感覺好社死。說到朋友,席亭舟神情微頓,“你知道駱騁洋嗎?”回憶半晌,祝理總覺得耳熟,“啊!方先生的發小。”“之前調查方先生時,見過這個名字,駱家特現實,這小子還算重情重義,三年前發生真假少爺的事後,駱家擔心駱騁洋跑去找方先生,連夜將人送去國外念書,聽說當時駱騁洋鬧著要找方先生,到底胳膊擰不過大腿,被他爸輕鬆收拾了。”席亭舟聞言頷首,他原本擔心方星泉和駱騁洋起了爭執才導致兩人落水,看來他想多了,兩人的確是朋友。“駱氏最近是不是在爭取和「念遠」合作?”席亭舟隱隱記得幾家競爭公司名單上有駱氏。助理怔愣一瞬,馬上轉換工作模式,“對,不過大家更傾向‘竟科'',駱氏資質上差了點。”席亭舟思忖片刻,“「魯穀」合同月底到期,不必須約,以後換成駱氏。”“魯穀”近幾年開始走下坡路,產品質量不過關,若非看在席亭舟父親麵子上,早已換合作對象,現在換掉「魯穀」順便賣駱氏一個人情。不愧是席董。祝理笑了笑,應下,“好,我馬上去辦。”離開前不忘揶揄一句,“果然什麽都不如枕邊風厲害。”作者有話說:感謝在2022-07-02 21:09:40-2022-07-03 18:32:1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柯基凱 15瓶;腦子都是廢料 10瓶;番茄兔兔、kookv 5瓶;41764769 4瓶;陌筱 2瓶;青青、一葦01、熬夜催人老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32章 白色的天花板, 濃鬱的消毒水氣味,方星泉動了動脖子,大腦一片空白。他在哪兒?“星泉!”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伴隨急促的腳步聲。無數記憶碎片奔湧而至,使他大腦疼得厲害。他不是死了嗎?兩世記憶混亂地雜糅到一起,如同兩團糾纏的毛線,理不出頭。“哪裏不舒服?”席亭舟俯身詢問少年。兩顆琥珀色的眼珠漸漸聚焦到男人的臉上, 方星泉毫無預兆流下兩行淚水,聲音嘶啞難聽:“席叔叔……”席亭舟心髒仿佛被人狠狠捏了一把,動作輕柔地撫上方星泉清瘦的麵頰, “嗯,叔叔在呢, 別怕。”眼淚止不住流淌,方星泉費力抬手想觸碰男人, 席亭舟領悟他的意思, 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握住少年。他的手掌比方星泉大,雖說不至於完全包住, 但也能覆蓋大部分,尤其席亭舟的手指長於普通人, 輕鬆籠住方星泉的手。即便生病,方星泉的體溫依舊高於席亭舟,可在這一瞬, 他才終於感受到一絲溫暖, 冰冷刺骨的水流不再纏繞他, 退潮般消失。“好疼啊……”方星泉哽咽, 宛如奄奄一息的小奶狗, 嗚嗚咽咽可憐極了。席亭舟聞言緊張追問:“哪裏疼?”方星泉說不具體卻一直喊疼, 加之他小臉蒼白,根本不似作假。每喊一次,席亭舟的心髒便抽疼一分,奔三的男人竟亂了陣腳,急忙道:“我去叫醫生。”他試圖鬆開方星泉的手,方星泉死死抓住他不放,大顆大顆眼淚像斷線的珠子,滴滴答答往下墜,“不走。”含著哭腔的聲音,真叫人心疼死,席亭舟大拇指抹去他的眼淚,耐心哄道:“好,不走。”方星泉緊迫盯人,癟著嘴,眼睛哭得通紅,濃黑的眼睫微微一顫,幾顆眼淚便似珍珠撲簌滾落。“病人醒了?”前來給方星泉測量體溫的護士驚喜道。席亭舟頷首,“剛醒,麻煩請鄭醫生來一趟。”護士連聲答應,瞥見臥病在床的少年緊抓著席董手不放,席董非但不生氣,反而溫柔體貼地幫人擦眼淚,心中掀起驚濤駭浪。是她今早起床的姿勢不對嗎?否則怎麽會遇見世界奇觀。護士精神飄忽地離開病房,幾分鍾後,麵容慈祥的老醫生進門。“小朋友伸手,爺爺給你把把脈。”鄭醫生一副兒科醫生口吻。方星泉把空閑的那隻手從被子裏拿出來遞給鄭醫生。鄭醫生看了看兩人交握的手,打趣道:“你們感情真好。”席亭舟唇角微揚,下一秒就笑不出來了。“脈象有點虛,平時注意營養跟上。”鄭醫生將方星泉的手放回被子下,叮囑道:“乖乖聽你舅舅的話,別挑食。”席亭舟:“……”“鄭醫生,星泉不是我外甥。”鄭醫生詫異抬頭,再度看向病床上的少年,“他這年紀,總該不會是你兒子吧。”席家小輩裏,與席亭舟關係較為親近,年紀又相符的除了他外甥沒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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