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在跟蹤車隊痕跡的第七天，溫融在路上看見了迎麵而來的兩輛車。是攝製組的車，車上也是他在攝製組裏見過的人，對方特別喜歡他，無數次看向他的眼神裏都帶著掩飾不住的喜愛。因為這點溫融想當然的放鬆了些警惕停下觀望，直到他被那輛車上射出來麻醉飛針麻倒。溫融才終於明白，人類的貪婪就像是宇宙裏的黑洞，深不見底。它可以輕易改變一個人的喜愛……他用盡最後的力氣向鬥金三個呼呼喊，讓他們趕緊離開。之後，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年輕獵豹倒在了地上豹事不省。由於周圍一直有人走動，溫融不知道白天黑夜，徹底失去了對時間的觀念。不知道的第多少天，他感覺到身體終於恢複了點力氣，眼睛也能睜開了。第一時間掀開眼皮想要看清此時的環境。可四周一片黑暗，他摸索了許久才發現自己被關在一個伸爪不見五指的鐵籠子裏。再使勁嗅聞，周圍的氣息無比複雜，有人類有動物，還有屬於人類的煙火氣。他被人帶到了城市裏。溫融迅速做出判斷，然而體力沒有恢複，其他尚且做不了。腦子開始打轉，決定先修養身息，確定這是什麽地方在說。一隻豹的日子實在是有些難熬，尤其是黑漆漆一片，周圍沒有一點聲音，讓人的思緒忍不住開始焦慮發慌。數了大概兩個小時，終於有光透進來，溫融眯了眯眼睛看向光源處。就在他尾巴上處，隻伸進來一個鏟子，鏟子上放著一大塊肉，有人從後麵用木棍將鏟子推下來，鏟子飛快拿走，透光的門又關上了。溫融緩緩打出一個問號。這是在做什麽？這次把他弄走的到底是什麽人，這行事作風看的怪讓人害怕的。沒等他想多久，肚子發出咕咕聲，溫融緩慢爬起來嗅著味道去將那塊肉吃了。他也不在乎這肉裏麵有沒有下藥，就憑他現在這種情況，裏麵就算有藥他也沒資本不吃。隻有填飽肚子，才有體力去對付接下來的事情。肚子有了飽腹感，體力終於在一點點恢複，溫融站起來逛了一圈這個關他的籠子，不大，頂多讓他在裏麵劈個叉就沒了多餘的位置。也不高，他站起來腦袋剛好能頂住上方的鐵杆。確定完籠子大小，溫融又躺回原地，接下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節省點體力的好。他又開始數秒，又大概八個小時後，重複之前的操作，有人送來了溫融的第二頓飯。依舊是一塊不大不小的肉塊，沒法讓他一次吃飽，卻也不會餓太狠的程度。如此重複了十幾次後，溫融終於確定了自己的猜測。他現在不是在馬戲團就是在什麽雜技團，那些人將他關在這個黑漆漆的房間裏，沒有聲音光源，甚至每天還不讓吃飽。這種方法讓他想起了以前聽說的熬鷹，過程不能說是一模一樣，卻也有百分七八十的像。背後的人在訓他，要把他訓成一隻供他們驅使的聽話的表演獵豹。溫融猜測，這種情況頂多進行個把月，背後的人就該進行一步了。想到這兒，年輕獵豹在黑暗中重重吐了口氣。是該慶幸他內裏是人類靈魂，在這種熬鷹的調教狀態下能堅持的更久。還是歎息因為他是人類，這個過程在他眼裏會變得更加漫長，更不能忍受。溫融一時說不出來，隻能苦笑。從人類變成獵豹的第二年伊始，他終於意識到了在大草原生存最重要的，野生動物不能和人類過於親近的原因。懷璧其罪，這個成語放在任何事物身上都適用。大象因為擁有象牙所以引來偷獵者，他因為聰明，所以引來了想馴服他讓他變成一個表演工具豹的貪婪人類。思考到最後，溫融唯有兩個字給自己。活該。都是自己造的孽！這一個月溫融想了很多，想了以後的行為處事，想了自己被抓來的起因。最後下了決定，等回去後他就立馬減少和萊蒙德等人類的接觸，不管再遇上任何事，物競天擇，適應殘酷的大自然，再也不去找人類求救。他要讓自己在人類的眼中的分量下降，再往下降。讓以後的人類提到奇跡，提到大頭，想到的隻是非洲大草原上一個比較聰明，行事奇怪的獵豹。而不是親近人類，聽懂人話，具有人性的神奇獵豹……他要盡可能將奇跡這個名頭從他頭上摘下去。歸於平庸，才是在大草原存活的正確方式。當然……前提是他能活著離開這兒。頻繁思考這個問題，讓溫融在這黑暗的籠子裏平穩度過了艱難的一個月。這天睡醒的溫融沒等到往日的肉塊，而是被打開的房門。外麵的光線過於刺眼，長時間呆在黑暗裏的眼睛完全沒法適應這樣的強光，年輕獵豹眯起眼睛，隻留下一條小縫，看見了站在門口，手裏拿著一根鞭子的人類。那是一個彪形大漢，嗯，體重大概能有兩三個獵豹的那種。溫融判斷了下，確定自己完全沒辦法對付這樣一個壯漢，決定先老老實實裝乖。“啪嗒！”壯漢揮舞鞭子在牆上發出刺耳的聲音。年輕獵豹身子一抖，壯漢滿意的點頭。顯然他很滿意自己的調教方法。“出來！”他又揮舞了下鞭子，嘴裏說著腔調有些怪異的英語，側開身子。溫融簡單做了下決斷，這些人已經知道他的聰明程度，這個時候裝傻顯然不是明智的選擇。年輕獵豹甩甩尾巴，朝著大門優雅的邁步。走近了，才看見壯漢的模樣。胡子拉碴，一臉的凶相，獵豹的本能在不斷提示他，這是個手上沾了不少動物鮮血的人。溫融看見了他手中長鞭上已經發黑的血。扯扯嘴巴，控製撲開對方逃跑的衝動，老老實實站在了走廊上。第39章 溫融終於看清了外麵的全景。遠處的摩天輪, 外麵哄鬧的人聲，音樂聲，昭示著他應該處於某個遊樂園中。而能和遊樂園搭邊的, 溫融隻想到了馬戲團。瞳孔一縮，所以思緒都在頃刻間, 獵豹垂下腦袋，看上去像是被正午的陽光刺了眼睛。壯漢又在揮舞鞭子，鞭子和空氣相交發出一聲脆響, 然後厲聲催促著年輕獵豹前進。溫融毫不懷疑，自己但凡有一點沒做到, 對方的鞭子就會落在他身上。但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很重要的點。背後抓他來的人是衝著他的“奇跡”來的，那對方會不會想知道這個奇跡獵豹到底有多奇跡呢？比如，不停的用語言催促吩咐他做事, 不給任何行動指令，而是像和人類說話那樣。或許能聽懂人話的貓狗會很受人類歡迎疼愛, 他們隻會驚歎於自己寵物的聰明程度。但這如果放在野生動物身上……是滅頂之災。可以想象，一隻充滿魅力的、能聽懂人話的、可以思考人類語言的獵豹最後會落到什麽下場？溫融試圖邁出去的腳沒敢再動，他看見了四周的攝像頭，隻覺得背脊發涼。這些攝像頭的後麵，是不是就有無數人在盯著他，盯著他做下一步然後判斷他的價值？心底泛涼, 溫融垂著頭假裝沒聽懂一動不動。後麵的鞭子再次響了起來, 這次是摔在地板上，濺起了灰塵，壯漢粗魯的大喊, “讓你往前走你聽沒聽見！”年輕獵豹巋然不動, 依舊像是聽不懂。壯漢往攝像頭的方向瞄了一眼, 伸手在耳邊摸了摸，再次揮舞鞭子。這次是直接落在了獵豹的背上。細細長長的用皮革做的鞭子落在身上立馬傳來火辣辣的疼，疼痛來的太過突然，溫融發出一聲憤怒的喵嗚。還不忘演戲，轉身朝著壯漢做出了要攻擊的姿態。壯漢似乎皺了下眉，罵了句髒話，然後將方才的一長段話，換成了一個語氣詞，以及手動指令。他指著前方，怒喝，“走！”年輕獵豹猶豫著在原地踩動腳步，十幾秒後，他看向小黑屋和鞭子的眼中閃過畏懼，緩緩朝著壯漢手指的方向過去。這樣的試驗進行了十幾次，溫融一點異樣不敢露，他努力回憶著豹媽在遇到危險的反應，努力學習鬥金憤怒的模樣，就像是一隻真正的、野生獵豹。而他的背上，已經被打了整整十鞭，十道縱橫交錯的傷口在太陽的照射下顯得格外可怖，鮮血染紅了獵豹的皮毛。溫融忍著痛，衝著壯漢做出齜牙咧嘴的動作，看起來似乎想要攻擊，可卻又像是在畏懼什麽。壯漢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失望，低聲按著耳朵說了些什麽，然後朝著獵豹走過來。他揮舞著鞭子將獵豹趕回了小黑屋。唯一的光源很快被關上，房間再次進入黑暗。溫融不知道小黑屋有沒有攝像頭，他一回來就“及其虛弱”的趴在了籠子角落。而外麵，鎖上門的壯漢罵了句髒話看向最近的攝像頭，“老板，接下來怎麽辦。”攝像頭後是一個不大的辦公室，裏裏外外的擠了七八個人。馬戲團老板吞雲吐霧的看向其他人，“怎麽樣，各位老板有沒有看上的？不過你們也看見了這家夥的聰明程度，可比大部分野生獵豹都聰明了，想要這價格可不會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