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無替他道：“安崽覺得星幣給多了。”老者怔了怔，頓時笑道：“不多，老頭子我這輩子過得一塌糊塗，唯獨賺了點小錢。而且這是給我愛人的禮物，多少錢我都覺得值。”林安安被他說得一愣，錯過了叫住老者的機會。他看了眼終端光屏，小觸手點著屏幕數賬戶裏的零，覺得這個世界好他媽魔幻。什麽時候賺錢變得如此容易了？封無看著老者離去的背影，金眸裏劃過一抹若有所思，他或許知道這老人是誰了。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位老者應該名叫尚有元，是帝國的‘前’首富。據說在他和妻子同時患上阿爾法綜合征來到罪星後，他們的三個孩子已經為了他的家產撕破臉皮打得不可開交，不可謂不是一場鬧劇，並且這鬧劇到現在都還沒有落幕。熊英俊砸吧砸吧嘴：“老大，你能聽懂小安崽的話？”封無搖頭：“不。”熊英俊更好奇了：“那你怎麽知道小安崽嚶嚶嘰嘰的是什麽意思？”封無隻說了一句：“他很好懂。”便沒再說話了，獨留熊英俊皺著個眉，百思不得其解。封無和熊英俊趕在拍賣會開始前到達了會場。疑似有阿爾法綜合征的特效藥上拍，因此c城這次的拍賣會人非常多，就連其他罪星城的人都長途跋涉趕了過來。大家心裏都清楚，這藥多半沒有效果，但依舊有人不願意放棄哪怕零點零一的希望。拍賣會場人座爆滿，特效藥卻隻有區區三份。林安安本坐在封無的肩上，後來人太多太擁擠，封無又把他捧在了手上，以免這隻嬌小的崽崽被人群擠成小崽餅。老四的情況非常不妙，熊英俊和封無都打定主意，無論花多少星幣都要拍下一份。特效藥是最後一個拍品，三份一起競拍，價格從高到低的前三位競拍者則可獲得特效藥。聽到‘阿爾法特效藥’這幾個字時，林安安還在想，這個世界真奇怪，特效藥竟然會出現在拍賣會上，而不是在醫院裏。而聽到大家的競價時，沒見過世麵的小崽崽驚得小觸手都差點縮回去了。三億、兩億八和兩億五，這是三份特效藥最終的成交價。封無花了兩億八，熊英俊已經不知嘀咕了多少句：“真他媽貴。”貴是其次，主要是他們明知這藥十有八|九沒有效果，卻依舊不得不花這麽多錢主動上當。活脫脫三個大怨種。拍賣會結束後，工作人員帶他們來到了拍賣會後台其中一個房間內，三位特效藥購買者碰了個頭。好巧不巧，花了三億的那位剛和他們見過麵，正是那位花二十萬星幣買了兩顆番茄的有錢人。林安安眼睛一亮，衝老人揮動觸手打了聲招呼：“嚶嘰！”老人，也就是尚有元笑道：“又見麵了。”第三位購買者是個陌生人，身材高大表情冷硬，露在外的胳膊鼓囊囊的全是肌肉，上麵還纏繞著猙獰紋身，看起來非常凶橫不好惹。在將特效藥交給他們之前，工作人員拿出了三份協議說：“請三位先決定是否簽這份協議。”封無迅速掃完協議內容，眉頭一皺：“服用後藥效不保證，所有後果自行承擔？”“沒錯。”工作人員說，“這是提供特效藥的人給出的條件。”第三位購買者紋身男問：“若是不簽呢？”工作人員：“賣方說，不簽就不賣。”聞言，封無和熊英俊的臉色都有些難看，倒是尚有元老人神色淡然，第一個在協議上簽了字。再壞也不過是一個死字。封無和紋身男最終也簽了字，拿到了那顆不足指甲蓋大小的小藥丸。目睹全過程的林安安震驚又疑惑，對這個名叫‘阿爾法綜合征’的奇怪病症更加好奇了。到底是什麽樣的病，才能讓一顆不保證效果的藥賣到三億的高價？工作人員收起協議：“如有需要，會場可免費提供安保服務，可派人將各位送至指定位置。”封無：“不用。”紋身男也選擇了拒絕，唯獨尚有元猶豫片刻後，接受了會場的好意。雖說剛剛的拍賣會上，所有人都戴了會場提供的易|容麵|具，但依舊有可能會被人發現真實身份，而特效藥太過珍貴特殊，難免會有人心懷不軌。和封無以及紋身男不同，尚有元隻是一位年邁老人，自保能力相對較弱，隻能選擇更保險的法子。封無口中的老四就住在c城，拿到藥後，封無和熊英俊沒多停留，徑直前往了老四的住所。老四全名司遊霖，和熊英俊一樣是封無的副官，封無前腳確診阿爾法來到罪星，司遊霖和熊英俊後腳就跟來了。誰都沒想到，司遊霖竟是他們中第一個直麵生死的人。封無三人到的時候，司遊霖正躺在床上，臉色慘白氣若遊絲，瘦得臉頰都凹陷進去了。見來人是封無，司遊霖掙紮著想從床上爬起來：“老大……”封無製止他：“別動。”熊英俊著急忙慌地按住司遊霖的肩膀：“額滴老娘，老四你都這樣了還他媽想動彈啊，給我好好躺著！”司遊霖勉強笑了笑，見他們情緒不高，反過來安慰他們：“行了，遲早有這麽一天的，我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你們不用太擔心我。”熊英俊的眼眶早就紅了，此時聽司遊霖這麽一說，這位九尺壯漢再也忍不住，嗷嗚一聲就哭了出來。“老四老四你好狠的心！你怎麽舍得、你怎麽舍得就這麽拋棄我和老大老二！”封無聽得眉角直跳：“小聲點。”熊英俊響亮地抽噎一聲，想著老四不舒服聽不得吵，這才勉強止住了哭聲。窩在封無手心裏的林安安此時卻覺得很不解。明明都已經病成這樣了，為什麽還不去醫院？為什麽沒有治療師在身邊治療？甚至就連一個陪護的人都沒有。封無坐到床邊，趁著這個機會，林安安爬到床沿上，偷偷伸出小觸手搭上了司遊霖的一根手指頭。多器官嚴重衰竭，如果放棄治療最多隻能撐一周。但這病放在星際時代，遠稱不上‘絕症’，就算身邊沒有治愈係異能者，使用治療艙再配合藥物治療，也能慢慢恢複至能正常生活的狀態。林安安不懂他們為什麽要放棄治療，反而選擇去相信一顆兩億八星幣，甚至還不保證療效的天價特效藥。小崽崽愁眉苦臉，揍嘛呀這是！身體上的不適讓司遊霖的感知變得有些遲鈍，因此並沒有察覺到手指上輕微的柔軟觸感。封無拿出那顆價值兩億八的小藥丸：“這顆特效藥，由你自己決定是否服用。”“這還有什麽決定不決定的。”司遊霖笑道，“就算這藥沒用，也不過就是繼續等死罷了，喝了說不定還能有一線生機。”封無垂下眼瞼，掩住眼底翻湧的情緒，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堅硬的指甲在掌心印出幾個帶血的月牙印。難過、悲痛、憤怒，卻又深感無力。第6章 帝國首都星，艾米歐皇宮某房間內。突兀的敲門聲喚回夏遠寒的思緒，站在窗前的青年回神：“進來。”“二殿下。”來人關緊房門恭敬道，“這是購買者名單以及他們簽署的協議，您請過目。”夏遠寒接過名單，眉頭輕挑：“烏乎拉？尚有元？封無？這名字一個比一個耳熟啊。”來人是夏遠寒的心腹範休，聞言笑說：“殿下您不是一直苦惱封無不放權這事嗎，若是他真喝下這藥……一個死人，還有什麽資格不放權呢！”夏遠寒輕笑一聲：“希望如此吧，隻是不知這藥他是買給自己，還是替別人買的。”“多半是他自己。”範休分析說，“他們三人中，隻有封無的症狀是最嚴重的，除了他還能有誰？等他死後，第一軍團就剩莫德辛稍微難搞一點，隻要把他”範休做了一個‘哢嚓掉’的動作，語氣愈發諂媚起來：“群龍無首的第一軍團，遲早會成為殿下的一大助力。”夏遠寒輕輕頷首，表情裏透著一絲滿意。範休見狀，說得更起勁了：“還有那尚有元，殿下您不是和尚家二少的關係不錯嗎？等尚有元那老東西死了，您給尚二少一點幫助幫他爭奪家產，那尚家的資產四舍五入，不也算是有您一份？”“至於那烏乎拉……一個星盜而已，死了就死了，就是可惜殿下那顆特效藥了。”夏遠寒輕哼一聲道：“他那藥，八成不是給他自己服用。”範休一怔：“殿下您的意思是”夏遠寒沒再接話，揮揮手讓範休離開，在對方恭敬退身時，他又突然叫住他問：“夏林那家夥有沒有消息？”“沒有。”範休回道，“三殿下當初可是被投放到了毒霧林裏，派去跟隨他的監控鏡頭都被腐蝕壞了，後來派去的監測儀也沒有在毒霧林裏找到任何生命跡象。”夏遠寒滿意頷首：“很好。”待範休離去後，房間裏突兀響起一道冰冷而沒有感情的機械音：“那可是你親弟弟，你倒是一點都不心軟。”“有什麽好心軟的。”夏遠寒冷笑道，“和我的大業比起來，其他任何事情都不值一提。成功之路必然鋪滿鮮血，我若是仁慈，那下一個成為鮮血的人，隻會是我。”那機械音哈哈大笑，笑聲刺耳又毫無感情，聽著滲人無比：“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司遊霖從封無手裏接過了那顆價值兩億八的特效藥。那顆藥做得敷衍至極，沒有彩色的糖衣，也沒有可愛的膠囊外殼，看著就像藥泥隨意搓成的小圓球。林安安抬頭，聞到了空氣中彌漫著的藥香。藥味太雜，除了幾種味道比較獨特的藥，其他的藥材林安安沒法分辨出來，更何況其中還有一些比較陌生的味道。也許是這個世界獨有的藥材，林安安心道，如果他的異能和精神力恢複到巔峰期，說不定可以憑借味道辨認這些藥材的功效。可惜了，小崽崽在心裏歎了口氣。熊英俊吸了吸鼻子，甕聲甕氣地說：“老四，我們給你帶了點番茄。”司遊霖訝然：“這麽新鮮的番茄？哪兒弄來的？”趴在床沿上的小崽崽被大手抱起，熊英俊跟獻寶似的：“這小家夥可了不得，幹幹巴巴麻麻賴賴的一顆種子，到他手裏咻一下就變出了好多番茄！”“植物係異能？”司遊霖衝小崽崽彎了彎眼睛，“謝謝你的番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