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沉迷吸狗的程梓感覺後腿被什麽東西碰了一下,一低頭便瞧見了那顆頗有心機的梨。他眨眨眼,伸腿把它扒拉到懷裏,咧開貓貓嘴笑得高興。不過,當他抬頭想要跟梨樹道謝時,卻發現自己出發前還繁盛茂密的大梨樹,此時像剛經曆過臨海台風天摧殘一樣,不僅葉子掉了大半,枝杈也斷得七零八落。程梓傻眼了。他這是出去了一天還是出去了一百年?難道“爛柯棋局”不是寫意的傳說,而是寫實派?考慮到這個世界的背景,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程梓的小腦袋瓜子轉得飛快,不等詢問別人具體的原因,就幫梨樹把理由編圓了。他把梨子塞給雲雪,幾個縱跳上了一根還算完好的樹枝,踏著吱吱呀呀要斷不斷的聲音走近主幹,心疼地蹭了蹭。心疼梨樹的同時,不妨礙他給踏雨拋去個眼神當做招呼。然後耳朵一壓,尾巴一卷,在那裏蹲坐下來。踏雨甩甩耳朵,抬眼瞥了下程梓,皮笑肉不笑。感謝你百忙之中抽空敷衍我啊。程梓不知道,也不理會踏雨的想法,真情實感地心痛著梨樹斷掉的枝葉,尤其是那些他記著的結了果子的樹枝。因為過於心疼,甚至有一點生氣,他壓著飛機耳,渾身毛發微微炸開,在夕陽下看去就像一團蓬鬆的金色雲朵停駐於枝頭,粉白的肉墊按在枝杈斷口處,齜牙發出氣憤的低吼。別讓他發現是哪個魂淡家夥把他的梨樹弄成這樣!否則他高低要叼著意江山的魚竿抽丫一臉,再掛上魚鉤給意江山拿去釣魚!微風輕拂,梨樹舒展餘下的枝條,在風中晃蕩。“喵喵,喵喵喵?”程梓板著臉,問樹下的雲雪怎麽回事。雲雪見著他平安無事回來,放鬆地原地坐下,聽他問起梨樹的事,眼裏閃過一絲笑意。要不要告訴他,之所以會這樣,是梨漱這蠢東西因為太過著急而忘了自己是一棵樹,差點把自己連根拔起摔死在隱遇鎮門口?算了算了,橙子隻是一隻小貓咪,笑點還低。若是他被這件事笑死,那可不行。於是雲雪忍著笑,一本正經地汪了幾聲回答他,大意是下午的時候刮了陣大風,梨樹木秀於林,平日又不行善積德,所以被風摧了。不過這棵老樹生命力頑強,過段時間就能長好,讓他不要擔心。梨漱:“……”吹過隱遇鎮的風忽然大了點,梨樹左右搖擺,一條折斷垂地的枝條不經意地抽了雲雪耳朵一下。你丫找的什麽爛理由?!是誰平日不行善積德,你個蠢狗摸著你那二兩不到的良心再說一遍!雲雪不為所動,伸出後腿蹬開那根枝條。程梓並未察覺這倆的暗潮洶湧,聞言一撇嘴,氣呼呼地鼓起腮幫子,凶巴巴地喵了好一通,說這風來得不是時候。好在他脾氣不壞,喵完了,氣也出了大半,張開兩隻小山竹般的爪墊拍拍梨樹的主幹當做安慰,便扭頭跳了下去。“喵哦!”邁著小碎步跑回雲雪身邊,程梓回頭同梨樹道別,又在雲雪身上磨蹭兩下,才跑回一直等在前頭的柳娘子肩上。“你啊,真是交遊廣泛。”柳娘子笑著揉揉他的耳尖,旋即向王大郎點頭,示意牛車繼續往前。臨走前,她狀若無意地看了看雲雪和踏雨,與後者的眼神有一瞬間的交匯,眸間笑意淡去。大青牛拉車走向鎮子南麵,不一會兒便不見了蹤影。目送他們遠去,踏雨吃完最後一口胡蘿卜,耷拉在身邊的耳朵才緩緩豎起。他直視前方,良久,口吐芬芳:“去你大爺的放逐之地,這不公共茅廁一樣,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雲雪一歪嘴,邪魅狂狷:“你剛才對著我不是挺狂的嗎?”踏雨抖抖毛,歎了口氣說:“誰讓偌大的隱遇鎮裏,我就隻能打得過你呢?”“……就你特麽人間真實。”……“橙子!我的橙子啊!你終於回來了!沒有你我可怎麽活啊!”回到家,程梓一進門,就被哭天喊地的薑書客狠狠摟進懷裏,按在心口,哭得是梨花……哦不,就他那大臉盤子,應該是向日葵帶雨。薑書客經常抽風,而且十次裏有九次是因為學堂作業繁重。程梓淡定地掃一眼他手上的墨漬,再看他皺起的小胖臉,心裏頓時明白了一切。估計是被罰抄書罰麻了。彼時,薑二叔坐在廊下剝豌豆,對自家兒子以假亂真的演技絲毫不為之動容,用慵懶平和的語氣說著冷酷無情的話語:“今天不把書抄完不許吃飯。”“哇啊啊啊啊啊!”薑書客哭得更大聲了,一邊哭一邊托起程梓,用他背上的毛毛給自己擦眼淚,成功地眼淚沒擦幹,倒糊了一臉貓毛。換毛期的鍋。程梓無語又好笑,抬爪給他擦眼淚,喵喵叫著安慰他兩句。薑書客吸了吸鼻子,握著他粉白的爪爪說道:“還是你對我好,晚飯的魚我分你一半。”“怎麽回事啊?”因為要卸貨,柳娘子慢了一點進門,大包小包進來時就看到了抱著程梓哭唧唧的薑書客、擺在水井旁桃樹下的書桌,以及桌旁好幾本攤開的書籍。薑二叔放下豌豆,上前接過柳娘子手裏的東西,順勢為她解惑:“這臭小子今日上課不好好聽講,先生在前麵講解典籍,他在後麵偷看話本,被罰抄寫四書五經各一遍,以儆效尤。”柳娘子長眉一豎,照著薑書客的後腦勺就呼了一下。“去抄書!不抄完今天不許吃飯!”薑書客鼓了鼓嘴,摟著程梓起身,委屈巴巴地走向書桌。“我看的又不是什麽閑書,那話本子明明也是先生寫的……”“嗯?”柳娘子警告地挑高尾音,薑書客立馬慫了,一溜小跑到桌前坐下,提筆接著先前寫的繼續抄書。就是那表情十分痛苦,足可讓看到的人看圖寫話出一本《抄寫,從入門到入土》。程梓無聲一笑,也不是幸災樂禍,就是想起高興的事情。在薑書客身旁趴臥下來,程梓盯著這穩不住的皮孩,監督他度過剛開始最容易走神的一段時間,直到他定下心來,才收回眼神。長長的尾巴甩了甩,程梓別開眼,冷不防瞥見身前一本藍色封皮的書,大概是薑書客上課偷看的話本,因為封麵的書名與其他古籍格格不入,叫《天闕小記》。他一時好奇,忍不住伸爪把封皮撥開。第一頁,序。不寫序了,待日後出名再請大家替我補上。程梓:真實。第二頁,正文第一篇,寥寥數列。七月十九,晴。進入接月天闕的第一日,拾野果充饑,數螞蟻五隻,偷蜂蜜被叮三口,手腫了。第三頁。七月二十,小雨。誤入蜂群林,沒偷到蜂蜜,被蟄三口,臉腫了。往後不可再靠近此地的蜜蜂。第四頁。七月二十一,大雨。壞消息,我又去偷蜂蜜充饑了,這回被蟄了五口。好消息,左右臉腫對稱了。程梓:“???”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第16章 夢境這不是什麽話本,這就是一本日記,而且是出自薑書客學堂先生之手的日記。程梓兩倍速看完整本《接月天闕小記》,滿心感慨。他臉上保持著要笑不笑的滑稽表情,再想起先前見過的那位老先生,頓時感覺什麽文人氣度、什麽仙風道骨,通通都沒了,隻剩下一個精神小老頭夜半挑燈咬筆杆寫日記的剪影,實在沒忍住笑了出來。薑書客正認真抄著書呢,忽然感覺桌子在震動,一扭頭看向“震源”,就看到程梓對著自己的寶貝話本笑個不停,渾身發抖。他眨眨眼,眸底掠過笑意,伸手去順了順大貓背上的軟毛,若無其事道:“橙子,小心點,別把我話本撓壞了,那可是我向別人借來的。”借來的?向誰?程梓的尖耳朵一支棱,轉眼好奇地看向薑書客。以他們倆的默契,不用程梓費勁喵薑書客也能理解他眼神中的含義,唇角當即勾起一抹壞笑,神秘兮兮地湊近他豎起的耳朵,小聲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這話本是隔壁王家小子的。”熱氣噴灑在粉白的內側耳廓,程梓忍不住抖了抖,微微壓低,同時甩過去應該平靜且篤定的眼神對,我不信。你小子扯謊也應該找個人設符合的對象啊,王家小子那是什麽樣的人?那是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的刻苦讀書人,是學堂大測小測永遠的頭名保持者,是隱遇鎮公認的未來一定可以高中進士光耀門楣的內定大佬!這樣的人……好像看個話本也挺正常的。程梓腦內想法一個急轉彎,拐到前世自己了解的眾多人間真實大人物身上。比如知名大作家夜裏思念妻子,與豬搏鬥,被豬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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