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再數,我便該把整座稷山許給你了。”攥住他的爪墊,臨江仙將他橫抱在臂彎間,指尖點點他的鼻子:“把藥喝了,你想要任何東西我都給你。如何?”“喵!”程梓開開心心地舉起雙爪,一口答應。一刻鍾後,程梓趴倒下來,腦袋和尾巴低垂在床邊,耳朵蔫巴巴地貼著頭,整坨貓猶如像風幹的茄子。臨江仙忍俊不禁,從糖罐裏拿了最甜的彩虹糖塞進他嘴裏,揉著他的腦袋說:“吃點糖緩一緩,再……”“喵!”程梓猛地抬頭,皺著臉打斷他的話。我不要再喝藥了!“不是讓你喝藥,你的症狀輕,一碗足矣。”怕他更生氣,臨江仙把笑意壓在了眼底,“我的意思是緩一緩,女劍俠的水煮魚快做好了。”“唔?”程梓一歪頭,聽清他說的是什麽後,高興地一躍而起,踢開身上的被子跳下床,樂顛顛蹦了出去。臨江仙趁他蹦起時一把撈過他揣在懷裏,順手打開了門。意江山正好走到門邊,看見他們,高高興興地舉起陶碗:“我做了水煮魚……誒不對,橙子吃藥了沒?沒吃藥不能吃魚……”“喵嗚哇啦!”她的話還未說完,程梓便喵喵叫著伸出爪子去夠碗沿,迫不及待地想嚐嚐水煮魚的味道。嗯,香氣很濃,估計不比柳娘子做的差!……諸子長河區域荒無人煙,不久前才送走兩位訪客的劍痕之下,倏然又傳出的聲響。少頃,一道身影連滾帶爬地從底下逃竄而出,滿身狼藉,形容狼狽,束發的綸巾都紮歪了,頭發亂糟糟的。他便是前不久在蝶君那兒碰了壁的雲上府主下屬,隻擔了個幕僚之名,卻是在暗地裏幹髒活的琴圭。此時,琴圭像是在劍痕裏受了什麽驚嚇般遠遠地跑開,直到跑得看不見劍痕,才放鬆地停下,氣喘籲籲之際想起自己其實可以用法術逃跑。有被自己蠢到。不過,他這會兒也顧不上這些小事了。琴圭喘勻了氣,從袖中摸出一張傳訊符,並指做筆,在符上留下幾行字,然後注入靈力,將其化作一道流光,掠過長空。天女懲處之地被人一劍斬滅,屬下勢微力弱,不敢查探,望主上親至處理。傳訊符發出去後,琴圭在原地焦灼地等待著。良久,天邊落下一抹輝光,是回信到了!琴圭眼睛一亮,接住自雲上府發來的傳訊符手忙腳亂地打開,上空立刻閃爍出一列蒼勁的字體接月天闕規則允許之內,允你自行處理。“……”暑意尚未散盡的初秋天,怎麽能寫出怎麽冰冷的字句?第35章 內情月上中天。清冷的風吹散薄雲,讓月光得以遍灑大地。以稷山之高度,站在山頂的老鬆旁,抬手去夠,似就能將明月捧入掌心。樹下清影幽微,若有若無地打在棋子縱橫的棋盤上,偶然掠過什麽影子,便如同蕩漾的水波。臨江仙抬手落下一枚黑子,突然沒頭沒尾地說:“第二次。”窩在他腿上打盹的程梓耳朵一豎,睜開眼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慵懶地喵一句,問他什麽意思。“你方才問我玉長生是何人,我想了半晌,覺得這個化名隻有可能出自雲上府主。而算上這回,你與他錯身而過了兩次。”臨江仙撫摸他弓起的後背,毛發綿軟而溫暖,順勢滑到他的下巴處撓了撓。“上一回是在嶙峋花海,他的下屬琴圭比你早一步找上蝶君,說是去尋求合作,要助他滅掉慕幽族,一統嶙峋花海和慕幽林。但蝶君拒絕了。”程梓把下巴搭在他手上,種下萬壽神木後越發富態圓潤的身子攤開,長毛幾乎要從他腿上溢出。“喵嗚?”你是怎麽知道的?臨江仙道:“自然是蝶君後來傳訊告知於我。”程梓歪了歪頭,忽然眼睛一瞪,氣鼓鼓地喵了好一陣。從天女懲處之地殘留的過去幻象來看,毀滅諸子長河那一劍正是由玉長生的陣法引來的,他為何要那樣做?難道單純是想給意江山拉仇恨值?可也說不通啊!“我猜測他本意並非如此,隻是想將天女所留的懲處之地挪至接月天闕另有他用,而諸子長河流域剛好符合他的要求。奈何他錯算了懲處之地中留下的那最終懲罰的一劍的威力,所以導致結果出現了巨大的偏差。事實上,諸子長河流域之事並未外傳,自此事之後,玉長生與他的部下也沒有再進入接月天闕,直到這次的入口開啟。”臨江仙眸間波光熠熠:“我雖不知他想在接月天闕裏做什麽,但很明顯的,你與女劍俠的作為徹底打破了他這一環計劃。”程梓一想也是,懲處之地被意江山一劍破開,無論玉長生想要做什麽,都絕不可能成功。他心氣兒順了,趴下去接著打盹。不過,程梓沒看到的是,臨江仙並未因此而有任何放鬆,反倒蹙起眉,望向夜空某處的眼神猶如在看一個執迷不悟的癡人。“橙子。”“喵?”臨江仙突兀地喚了一聲,程梓下意識應道。“明日我帶你一起去解決白骨藤妖的遺禍,便送你出接月天闕。”“……喵哇喵哇!”程梓猶豫了一下,用爪子輕輕抓他的衣擺。他還沒看完接月天闕餘下的五個區域,不想這麽快離開。臨江仙微微笑道:“放心。白骨藤妖正盤踞在另外五個區域,這一行你想看的都能看完。”“喵!”那就可以!程梓眉開眼笑,立起身搭著他的麵頰,在他臉上用力蹭了蹭。於是接下來的十日,臨江仙以鏟平白骨藤妖為由,帶著程梓將剩下的五個區域都逛了一遍。所謂的白骨藤妖,便是嶙峋花海內的骨藤的高階版,有靈性,會修煉,繁殖能力極強,天性凶殘。在它們紮根的區域,方圓百裏無有活物,一切生靈都是它們的食糧,接月天闕內的眾多種族幾乎不存在有能力抵擋它們的。若非白骨藤妖出現是外來物種,三十年前才被帶入接月天闕,這裏早已經是一片死地。臨江仙此回在接月天闕停留,就是衝著斬除它們而來。白骨藤妖生命力頑強,而且生性凶悍,極度難纏,可這兩個特點都被臨江仙天克。它們頑強的生命力抵不過山神大人轉生為死的術法,一擊便能造成成片枯萎,瞬間消解,最終連一條根須都不會留下。至於凶悍猛烈的攻擊。這麽說吧,臨江仙的打法與意江山有半數相像。像的那一半在於威力,他那一藤杖下去千裏土地頃刻坍塌的力量,意江山來了都要豎起大拇指讚一句“我不如也”。不像的那一半則在於氣質。不管怎麽說,山神掄杖打人的風采,到底還是要差意江山把劍用成錘子一籌。也是在這十天裏,程梓充分體會到修行界武德充沛的氛圍,以及……自己究竟抱上了多粗的一條大腿!與此同時,他也收獲了五個區域二十多種特產,包括並不限於拿來磨牙的天玄靈曠石精、用來當枕頭的千嶂雲海之靈、晚上照明用的琉璃蜉蝣燈,和各種口感千奇百怪但味道都很不錯的食物。和被打得嗚嗷喊叫毫無還手之力的白骨藤妖不同,程梓這十天每一天都很快樂,而且一天比一天快樂。直到第十天,臨江仙端了白骨藤妖最後的老巢,才遇到一件讓他有點糟心的事。白骨藤妖的巢穴被臨江仙一杖打碎之後,程梓提議先別這麽早離開,再在附近翻翻,說不準有驚喜。他其實隻是隨口一說,主要是突然想到自己看過的那兩本《接月天闕小記》裏主角因為不夠細心而被各種坑的情節,出於謹慎讓臨江仙再看看而已。而臨江仙,雖然他的靈識並未探查出這裏還有什麽殘餘,但依舊聽了他的話,手持藤杖把地犁了三遍。就是在第三遍,他犁出了一個新玩意兒一團被骨藤最後的根須緊緊包裹的藍色光球。程梓眼都直了:“……喵、喵?”他這嘴是開過光嗎?臨江仙揉揉他的腦袋,隨手一揮,光球便飄到麵前,纏繞其上的骨藤也自發剝落。程梓眨眨眼,見他沒攔著,便伸出爪子輕輕碰了一下光球刹那間,耳邊響起無數聲淒厲泣血的哀嚎,震蕩耳膜。“喵!!!”程梓嚇得縮回爪,扭頭哆哆嗦嗦地紮進臨江仙懷抱,耳朵緊貼著頭,腦子裏嗡嗡作響,背上的毛發也根根立起。“別怕。”臨江仙伸指輕點他的腦袋,溫潤的聲線如清泉般流入他耳中,雲淡風輕地掃平那撓人的餘響。程梓抬起眸子,眼裏含著兩包被震出來的淚,小聲問他那是什麽,卻不敢再回頭去看。讓他如此驚懼的不僅是那陣慘叫本身的可怕,還有裏麵包含的不甘、怨恨、絕望等強烈的負麵情緒,這些情緒如同一隻大手揪著他的心髒,令他十分難受。“那是……被白骨藤妖剝奪後儲存起來的生命之源。它們來自不同的種族。這麽大一團,隻怕因此送命的生靈已在萬數之上。”臨江仙眉頭緊皺,單手摟緊了程梓,聲音溫和,且帶著安撫的力量。程梓吸了吸鼻子,慢吞吞爬上他的肩頭,鼓起勇氣朝光球又看了一眼:“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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