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亦舒不再說什麽,跟在沈瀾身後,往醫院外走去。


    電梯裏,顏亦舒看了一眼電梯鏡中的自己,真是說不出的狼狽。


    再看看旁邊的沈瀾,他雖然穿著睡衣,但是,依然是一副身姿挺拔,氣質卓然的樣子。


    不得不承認,沈瀾三兄妹都容貌非常出眾。


    算了,不想了。


    顏亦舒搖了搖頭,今天真是遭老罪了!誰還管什麽形象啊!


    唉,改天還是再來檢查。


    別有什麽大病才好,她還要好好照顧蘇閱微。


    上車後,兩人都沒再說話。


    快到家的時候,沈瀾開口道:“明天你晚點再來醫院。我先和蘇閱微去做術前的檢查。”


    明天是預約好了的手術時間。


    這樣的手術,要做很多相關的準備工作,肯定是不方便臨時更改時間的。


    但是,沈瀾可能覺得顏亦舒需要好好休息,就特意這樣說道。


    顏亦舒有些不敢相信,他也有這樣細心關心人的時候。


    她遲疑了一下,說:“好的。你們預約的時間不算特別早,我現在感覺自己已經沒什麽事了。


    隻要沒有突發狀況的話,我就跟你們一起去。”


    沈瀾瞥了她一眼,語帶諷刺地說:“先好好休息吧!剛剛倒在我房間門口的樣子,差點沒把我嚇死!”


    顏亦舒一噎,很好,還是熟悉的味道。


    剛剛還想著,他們的關係可以破冰了,轉眼又這樣諷刺她……


    算了,看在他大半夜送自己來醫院的份上,就不和他計較了。


    她心裏想著不計較,嘴上卻說道:“一個大男人,怎麽膽子那麽小!別以為我痛得暈暈乎乎的,就沒注意你嚇成了什麽鬼樣子。”


    很好,看來是真的不痛了,還會懟人了。


    沈瀾想到這裏,側頭嫌棄地看著她,說道:“一般的人是嚇不到我的。女鬼除外。我真應該把你那個鬼樣子拍下來的,你自己看了都得嚇死。”


    “你……”顏亦舒一時語塞。


    她一定是痛糊塗了,跟這種人扯這些幹嘛!


    有必要嗎?本來就痛經,再和他多說幾句,絕對氣到內出血。


    回到別墅已經是淩晨兩點了。


    顏亦舒極度虛弱,躺在床上瞬間入睡。


    早上,蘇閱微準時醒來。


    今天就要做手術了。


    她洗漱完畢,特意挑了一件白色t恤,配了一條寬鬆的運動褲。


    換好衣服,她對著鏡子裏的自己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鏡子裏的人看起來青春洋溢。


    她這樣裝扮不是為了好看,而是為了檢查身體的方便穿脫。


    手術前還有很多檢查要做。


    來到廚房,沈瀾已經坐在餐桌前悠閑地吃早餐了。


    他慢條斯理地吃著早餐。


    看蘇閱微精神狀態不錯,他隨口問道:“緊張嗎?”


    “有點緊張,但是,更多的是期待。謝謝你。”蘇閱微由衷地說。


    很幸運,她的癌細胞沒有擴散。


    這邊的醫生計劃幫她進行三次移植手術,每次移植手術間隔一個月。


    如果手術成功,且恢複效果好的話,等到冬天,她就可以和顏亦舒、夏昕一起去聖莫裏茨的雪地上滑雪了。


    聽說,等寒風吹淡了萬物的色彩,天地歸於一片寂靜孤絕,冬天就會以不喧不囂的方式,接管瑞士這座上帝的後花園。


    她喜歡聽滑雪板與積雪摩擦的聲音,雪粒揚起的聲音,風在耳邊呼嘯的聲音……


    想到這裏,蘇閱微不由得興奮起來,眼睛亮晶晶地說:“我和亦舒姐都計劃好12月初的行程了。我們準備到時去聖莫裏茨滑雪。


    不過,她說,我得吃胖點,不然怕風把我刮走。”


    沈瀾看了看她的臉蛋,確實有點太瘦了。


    可能是最近做檢查,抽了好多次血的緣故,她整個人看起來又瘦又蒼白,透著一股病態。


    可是,她的眼睛看起來又那麽生動,充滿了期待。


    沈瀾收回目光,輕聲說了句:“是該多吃點。”


    他們準備出門的時候,顏亦舒起了床,拿了麵包和牛奶,就跟著他們一起出了門。


    沈瀾看了顏亦舒一眼,她看起來容光煥發,就好像,昨天痛成那樣的那個女人,隻是他夢中的一個幻影……


    他輕笑了一聲,連問候都省了。


    這麽精神,能有什麽事呢?


    …………


    骨髓移植手術進行了將近三個小時。


    從下午一直做到了晚上。


    蘇閱微和沈瀾被送出來的時候,麻藥還未完全消散,他們都緊緊閉著雙眼。


    顧承禮和夏昕不停給顏亦舒發信息,了解蘇閱微手術的情況。


    把他們送到病房後,醫生檢查了一下他們的情況,對顏亦舒交代了手術後的注意事項。


    醫生的話還沒說完,蘇閱微坐了起來,她看了看顏亦舒,眼神有些恍惚地叫道:“亦舒姐,我哥怎麽樣?”


    哦?她在擔心沈瀾的狀況。


    她從沒叫過沈瀾“哥”,沒想到醒來的第一時間,這麽自然地喊出了“哥”。


    顏亦舒看向閉著眼睛的沈瀾,還沒來得及回答,蘇閱微又問道:


    “顧承禮呢?他在哪裏?”


    緊接著,她又說了一句:“亦舒姐,你準備好滑雪的工具了嗎?”


    說完,她又躺下去,睡著了。


    她睡了一個很長很長的覺。


    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天已經大亮。


    雙人的豪華病房,沈瀾睡在另一張病床上。


    蘇閱微側過頭,看著沈瀾微微有些蒼白的臉,心裏泛起了特別奇妙的感覺。


    是一種親情在流動的感覺。


    她又環視了一下病房。


    顏亦舒在病房的沙發上睡著了。


    整個病房非常安靜。


    可能是剛做完手術不久的緣故,她渾身都酸脹不已。


    說不出具體哪裏不舒服,又哪裏都不舒服。


    顏亦舒這時也醒了過來,她看了蘇閱微一眼,趕緊走過來,問道:“閱微,你感覺怎麽樣?”


    蘇閱微點了點頭:“感覺還好。”


    “顧承禮想要你第一時間給他打個電話。”顏亦舒說著,把手機遞給了蘇閱微。


    蘇閱微撥通了顧承禮的電話。


    不知道為什麽,聽到顧承禮的聲音那一瞬間,她的眼淚就流了下來,怎麽都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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