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話,顧承禮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麽要安排張特助去瑞士。


    可能是因為自己不能去,但是,又充滿了各種擔憂吧!


    安排張特助過去,就好像他離蘇閱微的距離會因此而變近似的。


    盛淮南紮刀向來又快又準,見顧承禮遲遲不回答,他晃了晃手裏的杯子,漫不經心地說:“要不,你讓張特助無論如何都把夏昕帶回來吧!去都去了。不然,這滿屏的熱搜,別說你了,我看了都著急。”


    顧承禮皺眉道:“有時想想,如果我和沈筠訂婚,夏昕能陪在蘇閱微身邊也挺好的。


    畢竟,他對蘇閱微是真好。”


    “你腦子壞了吧……


    愛是自私,是占有。


    我很好奇,堂堂顧承禮,怎麽能說出這種話!”


    “你以為我想這樣?”


    顧承禮直直地瞪著盛淮南,眼中滿是無奈。


    “我要是不管不顧地跑過去看了蘇閱微,接下來沈瀾不再給她捐獻骨髓,怎麽辦?有所求則有所懼。


    我向來殺伐果決,有問題解決問題。


    碰上一個不按牌理出牌的沈家,偏偏還掌握著蘇閱微的生殺大權……


    隻能什麽都順著他們了。


    不管是把蘇閱微送到國外治療,還是和蘇閱微分手,和沈筠訂婚……哪件事都要容忍!”


    顧承禮說著緊緊地握著玻璃杯,像是要把酒杯握碎……


    能怎麽辦,就像一拳砸在棉花上。


    隻要蘇閱微一天沒脫險……他就什麽都不能做。


    “這麽大的一個豪門世家,幹出這種事……


    說是說無奈之舉,但是,多少有些乘人之危。


    不過,你們一個個都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你為了一個女人,瞻前顧後。


    從殺伐果決到漏洞百出。


    沈瀾為了妹妹,對兄弟毫不留情。


    哪怕和兄弟反目,哪怕被大家不齒,他都完全不在乎。


    蘇閱微要是有一天知道了你背後默默付出的一切……


    這一生,可能都很難過好了。


    唉,兄弟圈有沈瀾,是兄弟圈的不幸啊!”盛淮南做痛心疾首狀。


    “別這麽說,有時我對沈瀾特別感恩,他至少冒著風險,給了蘇閱微活下來的機會。


    剛知道蘇閱微患病的那段時間,我簡直……現在回想起來,都心有餘悸。


    那種絕望,沒經曆過的人根本沒法懂。


    所以,當沈瀾提出條件的時候,我簡直感恩戴德,誠惶誠恐。


    直到現在,我都怕他突然就反悔了。


    跟蘇閱微的生命比起來,其他事情都是小事。”


    顧承禮說著,一口喝完了杯裏的酒。


    他握著空酒杯的手不停收緊,像是要捏碎酒杯一般:“不管怎樣,他救了蘇閱微。


    我感激他。


    那份協議,是我心甘情願簽下的。”


    他像是在對自己說,也像是在對盛淮南說。


    盛淮南胸口一滯,抬眸一動不動地盯著他。


    “是,他救了蘇閱微,也等於間接救了你。


    我看出來了,如果蘇閱微死了,你也沒法好好獨自生活。


    以前我到底是小瞧了你們這段感情。


    一個想方設法爬上你的床的女人,曲意逢迎了你兩年,拿到了最好的資源和濱江灣的房子……


    我原以為,你們之前的分手是錢貨兩訖……


    沒想到你竟然淪陷至此。


    顧承禮,真有你的。不光做生意天賦異稟,談起戀愛來都甩人幾條街。”


    顧承禮環抱雙臂,長長地吐了口氣:“說得很好,以後別說了。”


    顧承禮酒量不好,加上心事重重,多喝了幾杯,很快就喝醉了。


    盛淮南準備送他回去。


    可顧承禮殘留的意識卻覺得自己沒喝夠,還有想做的事沒做。


    他反抗著,嘴裏不停念叨著“微微,我來。”


    “你要好好的。”


    “你很快就會好了。”


    “我來,我馬上來。”


    ……


    盛淮南見他這樣,歎氣道:“都說酒醉心明,你這鬧的是哪一曲?”


    說著,他又去拉顧承禮,顧承禮一把甩開了他的手:“別拉我,我不回去。回去微微也不在。好寂寞,真的。”


    何潔如在旁邊看著,好奇地問陳子謙:“微微是誰?”


    “他女朋友。”


    “分手了嗎?”


    “嗯。”


    “要不要助攻一下?就衝著他現在喝醉了,這麽情真意切的樣子,微微可能會被打動。女人是懂女人的。”何潔如眨巴著一雙杏仁眼,一副恨不得趕緊幫顧承禮挽回的架勢。


    “她得了重病,去瑞士治病去了。”陳子謙看了顧承禮一眼,歎息道。


    “我去!這麽悲情,這麽曲折的嗎?”何潔如本來隻是想吃一個甜甜的愛情瓜,沒想到居然是個這麽苦的瓜。


    他們這邊還在為顧承禮的愛情故事黯然神傷,顧承禮自己卻在那邊自言自語般地念起了詩句:“微微,我願意做一個沒有理想的人,我願意一直陪你衰老,像草木一樣安靜。”


    又說:“世界上美好的東西不太多,立秋傍晚從河對岸吹來的風,二十來歲笑起來要人命的你。”


    盛淮南吐槽道:“哥們,能不能別吟詩了!再吟詩,我都要吐了。”


    “你們有他女朋友的聯係方式嗎?給她打個電話呀!她人在國外,電話總還是可以打的吧?”何潔如滿臉著急地說道。


    她總覺得,深情至此,至少應該讓對方知道。


    盛淮南和陳子謙同時搖了搖頭。


    陳子謙撇了撇嘴道:“承禮哥這個小氣鬼,把他女朋友藏得可好了,從戀愛到分手,再到又在一起……都沒帶我們正式見過麵。我們哪來的聯係方式?”


    “哦?顧總這個人有點意思啊!哪有人愛女朋友愛得死去活來,還不帶著見發小的?要不我來問問他微微的電話號碼吧!”


    何潔如說著就走到顧承禮身邊,問道:“微微的電話是多少?我打給她。”


    顧承禮警惕地看了她一眼,問道:“你想幹什麽?”


    “幫你打個電話給她,讓她來接你。”何潔如看他喝醉了,就隨便編排道。


    “要是能打電話給她,能讓她來接我,我不會自己打嗎?就是因為,有些事,已經不能做了。”顧承禮悵然地望著前方,聲音空洞得像冬天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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