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蘇黎世後,沈瀾老覺得蘇閱微看起來很不對勁。


    等蘇閱微回了自己的房間,他問顏亦舒:“蘇閱微怎麽了?看起來魂不守舍的。”


    “在江城機場的時候和顧總吵架了。”


    “他們為什麽吵架?離別的時候不是應該抱頭痛哭之類的嗎?”沈瀾疑惑道。


    要來這麽遠的地方治療,不知歸期何期,不是應該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嗎?還吵什麽架?


    “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們突然就吵了起來。


    在飛機上問蘇閱微,她又不肯說原因。


    我也是想不通,顧總看起來什麽都可以為她做,偏偏不肯承諾,隻要是聊到以後,就三緘其口。”


    沈瀾皺了皺眉頭,“一個個的,都這樣……煩。”


    顏亦舒以為他是說自己,額頭上瞬間冒出無數黑線。


    下一秒,一句粗口就爆了出來,“你丫說誰呢?”


    這是怎麽了?


    他莫名其妙地看了顏亦舒一眼,“好好的,你罵什麽人?”


    顏亦舒橫眉冷對:“你說誰煩呢?”


    沈瀾反應過來,無奈地解釋道:“我是說我自己煩。兩個妹妹,為了顧承禮,一個要死要活,一個失魂落魄……我能不煩嗎?”


    顏亦舒摸摸鼻子,尷尬地笑了笑。


    原來他說的是蘇閱微和沈筠讓他感到苦惱。


    想到他那麽自然地說出了“兩個妹妹”,顏亦舒心裏不由得一暖:“好吧,原諒你了。


    你心裏還知道,蘇閱微是你妹妹呀!


    你能不能對她好一點?


    她雖然認親了,活得跟個孤兒有什麽區別?”


    “不會說就少說點,她哪裏活得跟個孤兒一樣了?”沈瀾英俊的臉上滿是不悅。


    見他生氣了,顏亦舒也不甘示弱:“我哪裏說錯了嗎?你們整個沈家,誰把她當家人了?當初認親,還不知道揣著什麽心思呢!”


    雖然到瑞士的第一天就鬧翻不太好,但是,一想到沈家對蘇閱微的態度,她就為蘇閱微感到不平。


    沈瀾聽她這樣說,氣得額頭上的青筋都突了起來:“……”


    顏亦舒似乎是忍耐很久了,今天打開了話匣子,隻想一吐為快:“哪有你們這樣的家人?


    蘇閱微被保姆偷走,從小到大,過得有多艱難,我一個外人,想想都心疼。


    你們呢?誰真心疼她了?


    要是我家裏找回了這樣一個孩子,肯定會恨不得把缺失的時光,缺位的感情全部彌補回來才好!


    可是,你們家除了利用她,傷害她,還做了什麽?”


    “我不是陪她來瑞士移植骨髓給她了嗎?怎麽被你說得那麽不堪?”沈瀾沉怒道。


    顏亦舒被梗了一下,安靜了好一會兒,才結結巴巴、口不擇言地說:“那你發誓,你是真心想對蘇閱微好!你捐獻骨髓給她沒有任何私心!”


    “呃……”沈瀾臉色陰鬱地看著顏亦舒,心虛得說不出話來。


    那一份協議,讓他沒法硬氣地說一句:“我發誓,我沒有私心,我就是真心想對她好,因為她是我的妹妹。”


    顏亦舒的話像刀子一樣,句句都往他心窩子上戳。


    如果眼神能殺人,沈瀾應該已經直接倒下了。


    整棟別墅恢複了安靜。


    他們倆僵持在那裏。


    顏亦舒是有些狠勁在身上的,她一動不動地盯著沈瀾。


    沈瀾的閃爍其詞讓她充滿了懷疑。


    一家人都心懷鬼胎!


    就衝著他現在躲閃的眼神,顏亦舒都可以斷定,他一定不是單純地幫蘇閱微。


    不知道打的什麽鬼主意。


    她越想越生氣,環抱著雙臂,咬牙斜睨著沈瀾。


    沈瀾在她的斜睨下,越來越不自在起來。


    他把玩著手機,裝作若無其事地說:“我懶得跟你說。”


    說完,他起身,說:“我出去轉轉。”


    “你不睡一覺,倒倒時差嗎?”顏亦舒脫口而出。


    她還記得,上一次,到了瑞士後,他是需要倒時差的。


    問出來後,又覺得這個問題有些曖昧,臉不由得紅了。


    但是,沈瀾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絲毫沒理會她的問題有什麽不正常,沉聲道:“哼!今天不需要倒時差。”


    都快氣炸了,還怎麽睡?


    顏亦舒是會察言觀色的,見他這樣,問道:


    “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這還用說嗎?”沈瀾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我們一家人都被你罵遍了,難道還高興得起來?”


    他明明是笑著的,語氣也漫不經心,但顏亦舒還是聽出了惱怒和心酸的意味。


    沈瀾年紀輕輕坐上沈家掌權人的位置,眾星捧月,受無數人的追捧稱讚。


    沈家在江城也是名門世家。


    突然被顏亦舒說得這麽不堪,雖然有事實的成分,但是,這麽赤裸裸的真相,誰能直視?


    他甚至有種從神壇跌落修羅地獄的感覺。


    人人都道沈家是積善之家,顏亦舒卻突然以猝不及防的方式,揭下了他們的遮羞布……


    算計一個流著沈家的血的可憐女孩……是積善之家會做的事嗎?


    算了,先出去冷靜一下吧!


    …………


    顏亦舒靠在沙發上小睡了一下。


    醒來後,沈瀾已經回來了。


    正坐在另一個沙發上看手機。


    臉上滿是冰寒。


    顏亦舒看了一眼茶幾,上麵多了兩個很大的購物袋。


    可能是覺得自己剛剛說話稍微過分了一點,她指著購物袋,沒話找話地問道:“這是什麽?”


    “零食。”


    “這麽多零食?”


    天啦!誰家會突然買這麽多零食?顏亦舒都要驚呆了。


    嗬,肯定是剛剛被自己那樣說,覺得心虛理虧,想買零食來彌補!


    “剛剛去超市買東西,順路給你們買了點零食。”


    顏亦舒的目光落在兩大袋東西上,伸手扒拉了一下,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她隨手打開一盒巧克力吃了起來:


    “你不會是做賊心虛,被我戳破後,羞愧交加,想用零食來籠絡我們吧?”


    “那你別吃!”沈瀾惱羞成怒,起身把購物袋挪到了自己旁邊的沙發上。


    “我偏要吃。你做了壞事,特意買了零食彌補我們,我不吃的話,不就吃虧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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