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微微地笑了,“不過是為了自己罷了。”奧羅拉多冷漠地注視她。少女起身,銀發垂落腰間,她微微揚起了下頜。“所以請您聯絡蘭多維亞家族,調兵吧。”“三個月內,諾桑會消失在大陸上這個結局已經定下,無法改變。”燭光搖曳,門外傳來了敲門聲。“請進。”“拉斐爾閣下。”青衣的第四賢者推門而入,單手拿著自己的魔法書,“這裏除我們之外,沒有其他住宿的人了。”燭光下,顧希淡然地看向他:“我以為你在進來時就已經發現。”凱特多沉默了一下,道:“我覺得那個人並不能對我們造成什麽威脅,而且這家酒店也的確不引人注目。”“我們在天亮之前就離開吧,”他接著道,“還有一天就能到諾桑都城。”浴室的門忽然打開,黑發披散在身後,少年從浴室中踏出,冷漠地看了凱特多一眼。凱特多:“?”顧希道:“如你所言。”“好的,拉斐爾閣下,明天見。”凱特多臨走時不忘帶上房門,而房門剛一關上,顧希就被成年形態的魔族攬住了腰。“顧希不要多看他,”西奈爾道,“到了都城,也不能多看那個神女。”顧希的手從他略微濕潤的黑色長發下拂過,火元素聚集,水珠消失無形。“我以為你又會生氣,因為我留下了他。”西奈爾道:“他沒有奪走顧希的注意的資本。”顧希:“什麽。”“不是女人,也不是少年。除卻這兩種人,都不會過多的引起顧希的注意。”顧希默然無語,片刻後道:“你覺得我是這種人?”西奈爾埋首在他頸側蹭了蹭:“顧希很容易心軟,而女人和小孩子最容易讓人心軟,所以我才討厭他們。”“少年和女性,你也不在其中。”“我對顧希而言不是特殊的嗎?”魔族親吻顧希的唇角,赤色眼眸燃起微光,“顧希喜歡我,也想要我。”握住一隻不安分地向下遊走的手,顧希掃了他一眼,起身,隨手丟下一個禁隔開二人的結界。“你可以閉嘴了。”他轉身踏入浴室,合上浴室的門,擋住了西奈爾的視線。沒有打破結界,魔族微微勾著嘴角,坐在顧希原來坐的位置上,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一本舊爛的書籍。無形的力量彌漫開來,卻沒有侵蝕到結界另一方空間。西奈爾的五指按在封麵上,“舊神史”三字微微發燙。“安分點。”他淡漠地吐出三個字,在一方空間中躁動的力量停滯片刻,忽然狂暴地躥動起來。“”短而急促的聲音在四方同時響起,仿佛有數千人在尖銳地嘶鳴哀嚎,不甘而猙獰地探出利爪,在某種禁製下瘋狂湧動。“哦?”魔族赤色的眼眸在搖曳燭火下血光烈烈,魔息如風暴驟起,排山倒海,遮天蔽日地覆壓而下。風卷落葉,無數的亂語在片刻間沉為無聲。舊神史仿佛在一瞬間重蒙灰塵,更為黯然陳舊。房內重歸安靜。哢嗒。浴室的門打開,無聊托著下頜的西奈爾目光隨之望過去,微微一凝。金發散下,晶瑩的水珠綴在眉心。浴袍微微敞開,露出白皙的肌膚和一副精致的鎖骨。大賢者披著水霧從浴室中走出,纖長的眼睫下是一對清冷華貴的湛藍色眼眸。“顧希。”魔族眸光炙熱,緊緊鎖在顧希身上。顧希徑直繞開他。西奈爾一步步隨在他身後,雙臂從後方環住他的腰,貼著他的側臉輕輕蹭了下。幹燥溫暖的手掌探入衣袍底下,拂上白皙溫滑的肌膚。顧希微微蹙眉,按住他的手:“西奈爾。”“就一次,好不好?”西奈爾在他耳側輕輕吐息,繾倦依戀,又不容置疑地吻上他的唇。“就一次……我保證。”第59章 現實“拉斐爾閣下, 您醒了嗎?”蒙蒙天光照得窗簾發亮,天色尚早,對昨夜發生過什麽毫不知情的凱特多已敲響了顧希的房門。房間裏還殘留著昨夜荒唐過後的曖昧氣息, 顧希從沉睡中醒來,搭在腰間的手收緊, 他的脊背抵上一道堅硬寬闊的胸膛。“顧希……”成年魔族撩開大賢者耳側的微亂的金發, 從身後細密地親吻他的頸側, 明顯還有些意猶未盡的意味。顧希把人推開,坐起身,揉了揉微蹙的眉心。他不該相信這隻魔族說的半句話的。“明明顧希昨天晚上也很喜歡,”西奈爾環住他的脖頸,整個人沉沉壓到他身上,“被弄的時候不是一直都很享受嗎?還叫的那麽好聽……”顧希瞥了他一眼。魔族收聲, 親了親他的唇角。簡單的洗漱後, 顧希打開房門,看見早已等在那的凱特多正半靠在門外, 低頭翻著自己的魔法書。“久等了。”“沒有, 我好像吵醒您了。”凱特多道,“似乎有些太早了。”他餘光瞥見黑發少年從顧希身後走過來, 牽住顧希的手,嘴角稍揚, 似乎很愉悅。“拉斐爾閣下和這個孩子的關係真好。”“嗯。”不欲多說,顧希道,“出發吧。”“好的。”一輛馬車趁著天色未亮時駛出不起眼的酒店, 很快隱形在了無人的街道上。暗沉無光的房間,一具屍體被很不客氣地丟在地板上。酒店老板雙目圓睜,死相驚懼猙獰。“真可惜,還想讓人幫我背鍋啊。”紅發絲絲縷縷地散落,酒店的青年半蹲下來,笑眯眯地拍了拍老板僵硬的臉龐。“沒辦法啦,你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死掉吧。誰讓你長得這麽醜,還想越貨劫色呢?”他打了個響指,一顆小火苗輕飄飄地落到地板上,轟然燒灼成一片焰光。酒店淹沒在滾滾濃煙之中,術士們率先趕到,七手八腳地架起簡單的結界攔住蔓延的火勢。長街兩側的人被驚醒,卻沒有一個人出來救火。“火刑,一定又是魔法師吧。”有人這麽嘟囔著,一倒頭重新睡了過去。“啊啊啊啊啊啊啊!”匕首高高舉起,一次又一次地用力刺下,鮮血四濺。衣不蔽體的少女半身染血,她纖弱的身體上有被摔打出來的青紫痕跡與血痕,衣服被殘暴地撕破,爛布般鬆鬆掛在身上。她騎在一個身披戰士服飾的壯年男人身上,近乎瘋狂地連續舉刀刺下,在他的身上刺下了數十刀,刀刀正中致命部位。很難想象這樣的一個少女能爆發出如此巨大的力量,她的麵目因過度用力而扭曲,在潑染上鮮血後,更是恐怖。壯年男人的手指痙攣,毫無反抗力地咽下了最後一口氣,死不瞑目。匕首脫力地從掌心滑落,少女趔趄地想要站起,雙腿一軟,又跌坐在地。她呆滯地望著那具屍體,幾秒後,掩麵痛哭。少女的哭聲淒厲,含著深切的悲痛,又仿佛有說不盡的怨恨和憎惡。但到後來,她聲調漸轉低沉,哭聲漸息,忽然的,少女爆發出一種尖銳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