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將他偷偷從家裏帶走,肯定也會偷偷送回來,不會驚動家裏人,這點自信林行之還是有的。海棠苑又沒其他人,隻要唯一的知情者石硯不告狀,隻要他娘不來看他,就誰都不可能知道他昨晚是醉著被人給背回來的!林行之目光炯炯的看著石硯,大有如果是你告的狀你就死定了的意思。然後就等來了石硯充滿同情的目光,“少爺,昨晚安王府的人來要解藥,夫人命人來過,來的是鄭嬤嬤。”林行之:……這位鄭嬤嬤,從前的夫家是釀酒的,她自己又有一副好舌頭好鼻子,一嚐就知道酒的品質如何,仰頭往空中這麽一嗅就知道有沒有酒味兒。他們林家果然都是能耐人。石硯解釋:“鄭嬤嬤沒見著少爺您,隻在門口站了會兒,然後就走了。”林行之雙手捂臉,生無可戀,“知道了。”石硯遞過來衣裳,“少爺快些穿上起來用早膳吧,不然去翰林院要遲了。”林行之接過衣服包住腦袋發泄似的叫了兩聲,然後才認命似的起床穿衣。接著被告知,“夫人讓少爺您去前廳一塊兒用早飯。”林行之:……娘要亡他。吃早飯時,周氏倒也沒說什麽,就是時不時看他一眼,再看一眼,看得林行之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臉沒洗幹淨,或者把飯吃臉上了,但一摸又啥都沒有。如坐針氈。林行之實在忍不了了,幹脆脖子一梗,直接對周氏道:“娘,有什麽話您直說吧,”打也行,隻求別看他了。周氏麵露不解,“我自己的兒子我看看怎麽了?你沒多久就要出嫁了,我看一眼就少一眼,當娘的想將你深深刻在腦海中,有錯嗎?”林行之苦著臉搖頭,“沒錯,”有錯他也不敢說啊。看著自己兒子一臉憋屈的樣,周氏心情不錯,一高興又多吃了個包子。然後才慢悠悠的道:“你就仗著現在沒人發現你和王爺是真好,跟他在外麵可勁兒浪吧,要是等哪天……”周氏話沒說完,林行之立即就明白了,周氏在提醒他和楚昭要收斂,沒成親之前,什麽變故都有可能。尤其昨日他給楚欽下了毒,楚昭還忤逆了建元帝,最近一定會有人緊盯著他們。所以這皮得繃緊了。林行之連忙對周氏道:“娘,我知道了,除了仲秋那日,我最近都不會去見王爺的。”說完,還怕周氏不同意,林行之立即起身說自己吃飽了,然後轉身就跑。嗯,沒跑兩步又倒回來摸了個包子走。周氏在他背後罵,“出息。”隱約還能聽見鄭嬤嬤笑他娘年輕時也一個樣的話,林行之覺得,他這樣他娘有很大的功勞,都是遺傳。林行之日常在翰林院的日子平平無奇,今兒本來也該如此的,如果楚欽沒派人來將他半路劫到安王府去的話。行事不算猖狂,是在小巷附近沒人的時候將林行之帶走的,隻帶了他一人,並讓石硯駕馬車回林家去取解藥來換他們家少爺,不然林行之就會一直被扣在安王府,直到安王拿到解藥為止。暗衛本想阻攔,但林行之沒讓,林行之隻讓石硯回府去找周氏,對她說,“這天下還是有王法的,”再去翰林院幫他告一天假,然後就乖乖跟安王府的護衛走了。順利到讓安王府的護衛都覺得不可置信。但林行之沒告訴他們,這是暴風雨來臨前僅有的平和。林行之在安王府見到了雙手雙腳被捆,臉被白布纏得隻能看見眼睛鼻子嘴巴的楚欽,還因為身上癢,他扭著身體想摩擦止癢,快把自己扭成了蛆。當然,林行之一出現,立刻就轉移了楚欽的注意力,他從床上站起來,一下一下蹦到林行之麵前,惡狠狠的叫他名字,“林行之,你找死!”楚欽這模樣著實有些好笑,林行之憋了又憋才忍住,露出驚訝的表情,“哎呀,安王殿下這是怎麽了?才一晚上不見,你怎麽就變了個人似的。還有這手和腳,到底誰這麽大的膽子,竟敢將殿下您給綁了。”林行之上前兩步,好心道:“不如下官替殿下您將繩子解開?”說著,林行之就要伸手,楚欽下意識就閃身要躲,但他忘記自己腳被捆住了,這一扭,腳沒動,人卻是直挺挺地往後倒去,摔了個結結實實。楚欽整個人都摔懵了,周圍候著的侍女們立即上前扶他起身,可能不小心碰到了他身上被自己抓出來的傷,楚欽更是疼得連聲叫喚。一站穩就開始遷怒侍女,本是抬手就想甩人巴掌,不過因為手被綁了沒成,便直接冷冰冰的命令侍女自己掌嘴,“賤人,廢物!跪著給本王打,嘴要不打爛了今兒休想起身。”林行之聽的眉頭直皺,這個楚欽,現在是完全不加掩飾自己的殘暴了。侍女們似乎早已習慣,絲毫不敢反抗,麻木的跪到一旁,竟真開始一巴掌一巴掌扇自己嘴巴了。林行之在她們露出來的手臂上看到了很多紅痕以及剛結痂的傷疤。林行之沒忍住,出言嘲諷,“安王殿下真是好生威風。”楚欽冷哼一聲,“林行之,你最好識趣點,趕緊把解藥拿給本王,否則你休想踏出安王府一步!”“你到了本王的地盤,本王有的是法子折磨你,讓你生不如死。”林行之也跟著笑了,“看來安王殿下沒記住那日戾王殿下的警告,不過這也沒什麽,頂多就是再被掐一掐脖子,運氣好也不會死。”“但殿下可能忘了我娘是什麽人,若殿下按我昨日說的把事辦好,再馬上送我去府衙門口,興許我還能攔上一攔,不然今日殿下又要名動京城了。”楚欽頓時有些慌,連忙質問,“你們林家又想搞什麽幺蛾子,本王警告你,林行之你的小命可捏在本王手裏,若真將本王惹怒了,你們林家一個都別想活!”“安王殿下,我們林家從來沒想做什麽,所求也不過是邊關安寧,家人團聚,反倒是殿下自己,出爾反爾,現在又劫走我威逼利誘。我們林家是不如殿下堂堂皇長子,但也不是隨便任人宰割的。”“我們便等著,看今日之事鬧起來後誰會吃虧。”林行之說完,走到門邊,雙手環胸半倚在門上,眺望遠方看風景。林行之這不急不躁的樣,反而讓楚欽慌了,立馬叫來人,“去,快去府衙門口,給本王攔住林家的人,不管是誰都不許他們告狀。對,還有宮門口,派人去宮門口守著,絕不能讓林家的人進宮麵見父皇!”安王府的一眾護衛動了起來,楚欽正要再次放狠話威脅林行之時,有一老者匆匆朝楚欽走來,“王爺,不好了,出大事了。”楚欽渾身暴躁,“又他娘的出什麽事了?!”老者警惕的看了林行之一眼,湊近楚欽同他說悄悄話。而林行之則在想,昨天喝酒時楚昭跟他說的好戲即將收場。第四十三章 人渣老者對楚欽說,他們派去截殺林家父子的人已全被誅殺殆盡。“不可能!這絕不可能!本王不信!”楚欽三連否認,不肯相信這個噩耗。“你休要嚇唬本王,本王那麽多人,怎麽可能……”他再次否定的話還沒說完,就見老者沉痛地對他點了點頭,“殿下,是真的,咱們的人真的都……”老者也說不下去了,那可是他們這麽多年辛辛苦苦費盡心思養出來的人,竟然全沒了。“誰?是誰幹的?”楚欽開始追究。本想雙手去抓老者的手臂質問,卻因為自己手被捆著隻能用拳頭捶打老者,楚欽雙眼赤紅,咬牙切齒的道:“是誰狗膽包天敢動本王的人,給本王查,查到後本王一定要親手將對方碎屍萬段!”“是不是林家人?”不等老者回答,楚欽目光就落在了悠閑倚靠在門口的林行之,他立馬朝著門口蹦去,“林行之,告訴本王,是不是你們林家人動的手!”就這一來一去不可能我不信的對話,林行之哪還猜不到他們在說什麽,無非就是派去殺他爹和二哥的人全沒了唄。林行之轉頭看了楚欽一眼,很想問他腦子是不是裝□□裏了,問的這什麽傻問題。“安王殿下,你是不是連腦子一塊兒給抓傷了,你派人去殺我父兄,他們不反抗難道還要乖乖站著等你的人殺他們嗎?”但這在楚欽這兒不叫道理,反而是證據,他惡狠狠的盯著林行之,“果然是你們林家,好啊,既然你們處處跟本王作對,那本王現在就結果了你。”“來人,立刻,馬上,給本王殺了這個賤人!”楚欽殺心起來,沒給任何人勸阻的機會就直接下了命令。而對安王唯命是從的護衛們直接一擁而上圍住了林行之。老者有些急,“殿下,不可啊,現在還不到將事情徹底鬧大的時候,不能殺他啊。”楚欽暴怒,“不是時候不是時候,本王的人都叫他們殺光了還不是時候,非要叫他們林家連本王一塊兒殺了才叫時候到了嗎?”接著,又衝圍著林行之的護衛怒吼,“殺啊,動手啊,愣著是想一塊兒給他陪葬嗎?”護衛們動了,一直潛伏在附近保護林行之的暗衛也拔出了劍準備飛過去救人,也是這時,一道喊聲從外麵傳來,“不好了,殿下不好了,出事了!”護衛們停下動作,隻有楚欽死死盯著那個喊著話跑進來的下人,“說!”語氣極度不悅。“殿下,林家的人在府衙門口擊鼓鳴冤說王爺你搶走了他們家小少爺,要請知府大人為他們做主,好多百姓在邊上圍著看。”楚欽視線轉到林行之身上,笑了,“好個林家,既然你們自己送上來找死,那本王就成全你們,給本王殺!”“連同那些擊鼓鳴冤的林家人,全都給本王殺個幹幹淨淨!”“本王要將你們林家屠得一個不剩,要叫你們死無全屍!”林行之非常清晰的從楚欽眼中看到了殺意,還有不管不顧的瘋狂。這才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圍著林行之的護衛沒有猶豫,舉著長。槍朝林行之刺來,然而連林行之衣角都沒碰到,人就悶哼一聲往後倒去。與此同時,林行之被人拎住衣領提著上了房梁,是一直跟在他身邊的暗衛。聽到下麵楚欽憤怒的罵聲,電光火石間,林行之做了一個決定,他從懷中掏出一粒藥丸交給暗衛,“捏破了扔下去。”暗衛沒有猶豫,按林行之說的辦,然後在楚欽讓人放箭射死他們的怒吼聲中被拎出了安王府。等安全後,林行之對其中一人道:“方才那枚藥丸是迷藥,那院中應該有不少都昏過去了,回去告訴你們主子,說楚欽今日被激怒,讓他派人來善後。”嚴格說,也不是善後,而是先把人給藏起來或者悄悄弄出京城,因為林父他們還沒進京,楚欽的人也還沒到。要他死,必然得讓他死得徹徹底底,不給自己留任何後患。一個暗衛走了,另一個暗衛護送林行之悄悄回家,楚欽劫走他的事還得鬧一鬧,等鬧開了,讓百姓也看到楚欽不在王府才好。而林行之,他回家的原因也簡單,楚欽抓他,總有目的,所以他得給自己弄點傷。為了真實,林行之讓送他回家的暗衛打他,暗衛一個勁兒地搖頭,把手背在背後,苦兮兮的看著林行之,“王妃您就饒了屬下吧我,屬下哪敢打您啊?”沒看到剛才救人拎的都是衣領嗎?若他真碰了王妃一根手指頭,也就意味著他的生命走到了盡頭,他現在還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