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唐睢發了一張那隻橘白正在接受檢查的照片給謝司。“哥哥，你已經知道了吧？我收養了之前和你聊天時提到過的小貓。”謝司看著唐睢發來的照片。小橘白戴了貓圈，正被獸醫抱在懷裏抽血，唐睢在一旁幫忙安撫小貓，一隻修長好看的手入了鏡。手指骨節勻稱分明，像是接近完美的工藝品，白裏透粉的指頭微微陷在小橘白暖色的絨毛間，讓謝司想起了那天唐睢幫他貼創口貼時，手指頭不經意間觸碰到他手背的感覺。柔軟、稚嫩、而又溫熱。“小貓已經被帶去檢查了，身體很健康，沒什麽問題。”唐睢說到這裏，語氣裏不自覺帶了點笑意，“真是太好了！本來看這小不點那麽瘦弱，我還擔心會生病了呢！”少年的聲音清澈燦爛，像是黎明時分從雲層間透出的陽光。謝司濃霧一樣堵在腦海中的混沌紛雜的思緒好像都在這一刻散開了，淺淡眼眸中目光變得柔和，低低“嗯”了一聲。“話說，我本來聽到這小貓性格那麽軟，叫聲那麽嗲還以為是個小淑女的，沒想到是個小紳士！”唐睢笑著，“你要不要給他取個名字啊？”謝司溫聲回：“是你收養的，你來給他取吧。”唐睢撓撓頭，“啊？我取嗎？我是取名廢的。”謝司隻好說：“我妹以前給他取過名，叫橘子。”這隻小橘白是滿背，背部的貓都是暖融融的橘色，當時縮成一小團躲在草叢裏時，謝花花乍一看見還以為是個橘子，後來就一直“橘子”“橘子”的叫它了。“好，那就叫橘子！”唐睢笑了，想起什麽，又有點擔心，低聲問：“你妹妹一定很喜歡橘子吧？”“嗯。”“那，我把橘子帶走了，她以後找不到，會不會難過啊？”“不會。”謝司一向寡言少語，這一刻，卻突然有點想多說幾句，“你不用擔心。她以前一直很難過沒法收養橘子，做夢都夢到橘子在外麵受冷挨餓醒來找我哭，知道有人照顧橘子了，會很高興的。”“那就好！”唐睢鬆了口氣，鄭重道，“我以後一定會好好照顧橘子的。對了，我還會多發橘子的照片和視頻給你們的，那樣你妹妹就可以繼續看到橘子了，還可以看到橘子被我養的越來越好！”謝司聽著少年的承諾，唇角微微揚起，“那樣，謝花花一定會很喜歡你的。”唐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想了想，又眼前一亮。謝花花可是謝司的妹妹，謝花花喜歡他，他不就相當於有了免死金牌？以後謝司就算還是黑化成了大佬，應該也不會對他怎麽樣了吧！唐睢摸了摸鼻尖。不過，說到底，還是謝司對他的看法最重要。謝司現在對他到底是什麽看法呢？雖然都幫了他，還帶他回家給他塗藥了，但謝司這人實在太難猜透了。唐睢突然想趁機旁敲側擊下謝司。“那，你呢？”謝司本來因為對唐睢放了心，已經走進浴室脫了衣服準備淋浴了，聽到唐睢問的話，僵住了。“不是！我，我是想問你對我哥的看法。”唐睢忙說，“哥哥，你今天，有見到我哥吧？”“嗯。”“你覺得，他人怎麽樣啊？”唐睢心中忐忑得不行，小聲試探。謝司摁在花灑開關上的修長手指收緊了下，連帶著瞳孔也微縮，原本已經消散的疑慮重又匯聚在腦海裏。唐睢為什麽要問他這種事？還用那麽緊張的語氣？自己的看法，對這個人就這麽重要嗎？謝司總是遊刃有餘於很多事，可這一刻他卻完全不知該怎麽回語音通話那端的少年，隻能在擰開花灑時，伴隨著嘩啦啦的水流聲低低說了句:“不知道。”唐睢有點失望。明明謝司今天看起來已經對他挺有好感了啊？果然大佬的心思就是難猜！他“哦”了聲。謝司聽著唐睢低落下來的語氣，已經能想象少年黑亮的桃花眼黯下來的樣子，不知怎麽，本能又補充了句，“但，不討厭。”唐睢語氣重新雀躍起來，“真的？你真的不討厭？”謝司沒想到唐睢這麽容易滿足，隻是不討厭都那麽高興，遲疑著“嗯”了聲。“你不討厭就對了！我哥以前確實是個混蛋，可自從他洗心革麵後，他人真的很好的！保證是尊老愛幼根正苗紅能競選十佳青年頭頂天使標配光環的那種好！”唐睢仗著是小號毫不臉紅不遺餘力地給自己吹彩虹屁。謝司有些好笑，不由想這人以後如果意識到他其實什麽都知道會怎麽樣？“真的！”唐睢沒聽到謝司應聲，還以為這人不信，直接仗著是女號撒嬌上了，“哥哥~你以後多試著了解他一下就知道了，好不好？拜托拜托！”謝司想到這看著大大咧咧的人其實臉皮薄得不行，這會兒披個女號這樣沒羞沒臊地嗲聲撒嬌，以後意識到他知道估計恨不得打地洞，更好笑了。他揚唇，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語氣裏的一絲寵溺，“好。”“yes！”唐睢簡直歡呼雀躍，因為高興話裏都帶了點俏皮，“我保證，總有一天，你會被他的‘天使光環’打動的！”謝司唇角的弧度微僵了下。唐睢的這句話，是什麽意思。自己，會被他打動？謝司和唐睢互道晚安掛斷電話時，眸中蓄著前所未有的混亂情緒。他本來已經不覺得唐睢會對他有什麽雜念了，現在卻又不得不去思考唐睢接近他抱有怎樣的心思……另一邊的唐睢在掛斷電話後，倒沒什麽顧慮，反而高興的不行。畢竟他知道了，原來在大佬的心中，他真的已經不是敵人了！唐睢腳步輕快地溜回去，看著已經完成各項檢查的小貓，桃花眼彎了彎。因為想第一時間救助小貓，唐睢暫時還沒有來得及和家裏商量，隻能先把橘子高價托養在寵物醫院，自己先回去了。唐睢一回到姑媽家，顧北傲就活像隻大哈士奇一樣從樓上躥了下來，一把攬住了他。“你小子可算回來了，又去哪兒浪了？你哥我都快無聊死了！”“我去收養了隻小貓。”“什麽？”顧北傲有些驚訝，聲音拔高了些，“隻是半天不見你居然養了個貓？”“噓”唐睢瞥了眼唐秋鳶的臥房，見沒什麽動靜，放鬆了點，拉住顧北傲到客廳沙發上坐下，搭住他肩膀。“表哥，我其實吧，最想把貓養在身邊，不過姑媽要是不願意，就算了。”“我媽對你比對我都縱著，你提什麽要求她能不樂意？不過，小睢，我媽對貓毛過敏的。”顧北傲小聲說。唐睢忙道:“那就不養在這邊了，我直接和我媽商量商量，把貓送回去養。”“也不一定非要送回去，要不我讓人把房間打掃幹淨點，貓就在二樓活動也行啊？我媽一般不上來的。”“別麻煩了。”唐睢撿起沙發上的一根頭發，“你瞧，再怎麽打掃幹淨，這不知什麽時候就得落一根下來。”“也是。”顧北傲盯著那根頭發看了眼，突然瞪大眼睛，“這是我媽的頭發吧？怎麽白了？我媽居然有白頭發了！”唐秋鳶相貌氣質極佳，一頭烏黑順滑的發活能拍廣告。唐睢歎了口氣，“所以我才讓你跟我一起好好做人，別再讓姑媽操心。”顧北傲低下頭，“我媽本來也沒多想管咱們啊，她看咱們變好確實會高興，但咱們以前成天到處浪她不也照樣對咱們好。有白頭發，還不都是我爸鬧的？”“表哥，你知道姑媽和姑父以前到底出過什麽事嗎？”唐睢問。顧北傲搖搖頭，“我哪兒能知道啊？從以前他倆就總別扭，自從去了高中，我爸幾乎就沒回過家了。”唐睢推測顧北傲高中那會兒，正好是顧晟濤接濟謝司兄妹被唐秋鳶發現的時候，夫妻倆之間本就有芥蒂，那件事讓唐秋鳶徹底爆發了，和顧晟濤就開始了長久的冷戰。唐睢也沒指望能從顧北傲這裏得到什麽具體信息。唐秋鳶太好強要麵子，根本不可能讓當年那件事以外的人知道這種事，更別提顧北傲還是她捧在手心裏養大的兒子了。要不然顧北傲也不會連謝司是他同父異母的兄弟都不知道。顧北傲想到唐秋鳶和顧晟濤關係不和的事，皺眉。“算了，我懶得管他倆。真不知道他倆天天怎麽想的，要是不喜歡就離婚，喜歡就好好在一起，這鬧哪兒一出啊？”顧北傲說到這，沒心情找唐睢玩了，起身回到房間關了門。唐睢坐在沙發上看著顧北傲煩躁離開的背影，又低頭，看著手裏那根白頭發，輕歎了口氣。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顧晟濤和唐秋鳶那夫妻兩人才能和好。等等……唐睢目光凝到那根頭發上，後知後覺想起來，這頭發可是可以拿去做dna的！唐睢興衝衝把頭發帶進房間，找了個標本夾小心翼翼收藏起來。接下來，隻要有謝司的頭發就可以了。唐睢想到自己今天難得能接近謝司，卻忘記收集那人頭發，有些懊悔。雖然顧北傲的頭發也能用，但是穿書以來變動這麽多，連他的父母都是他現實世界的姓名和模樣了，為了結果的絕對準確，還是選擇謝司的頭發好了。唐睢摸了摸下巴，暗暗盤算，謝司都說不討厭他了，他以後多的是機會接近那個人，找一根頭發應該也不是難事吧？夜深人靜。謝司少有地有點失眠。風透過防盜網將緊閉的窗簾拂開了條縫隙，謝司不經意間望向窗外瑩白的彎月，腦海中莫名又浮現出少年笑起時的眼睛，在混沌中逐漸收緊了瞳眸。他從不是會坐以待斃的人。既然想不明白，不如之後就主動找機會試探試探對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