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叔急匆匆迎上去,本能地去接他手裏的袋子,但被躲過:“給沈星淮的,我拿給他,人呢?” 明叔接袋子的手僵在半空,臉色十分難看,支吾著:“少爺……沈先生他不在。” “出去玩了?”葉修忱自顧自走到電梯門口,明叔戰戰兢兢地跟在他身後。 一般時候,他表示要上樓明叔不會跟著,葉修忱有些詫異:“你去忙吧,不用跟著,我上樓休息順便等他。” “少爺!”明叔一時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沈先生,沈先生他……” 電梯門在這時打開,葉修忱沒有進去,而是看著支支吾吾的明叔,半晌目光沉了下來,好心情全部褪盡,語氣透著寒意:“他逃走了?”第26章 明叔僵硬瞬間蔓延全身,他跟在葉修忱身邊太多年,很清楚現葉修忱已經動怒。 但沈星淮離開的事他也不敢瞞著,隻能硬著頭皮開口:“少爺,沈先生下午說要出門,但司機自己回來的,還帶回來一句話……沈先生說他不回來了。” 空氣靜得令人窒息。 在人前,葉修忱越是憤怒,就會越冷靜,隻有一個人的時候,他才會肆無忌憚的發瘋。 “他這幾天都和誰有過聯係?見過誰?”葉修忱薄涼的聲線透著無盡寒意。 明叔也沒搞清楚沈星淮為什麽忽然走了,隻能把今天沈家父子來求沈星淮幫忙的事告訴了他。 葉修忱想起前幾天沈星淮轉走的那筆錢,原來沒買東西,而是接濟沈家,現在錢到手,人就跑了。 他忽然就笑了,沈星淮真以為能就這麽走掉? 葉修忱把手裏的袋子遞給他:“這個送到他房間,通知司機去沈家。” *** 葉家老宅很久沒像今天這麽熱鬧了。 麻將桌上,三位老人,還有一個沈星淮。田園遠騎著把椅子在他身後,時不時地給他支招兒。 但他每次說話,都會引得其他三位老人不滿,尤其是他祖父田老先生,拐杖抽了他好幾次:“臭小子,你都不會玩,閉嘴別說話。” 至於沈星淮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甚至離奇。 下午他下車以後,在街頭逛了會兒。 沈家他是絕對不會回去的,他想搞一份出遊計劃,臨城逛得差不多了,下一步打算把遊玩的地圖擴大。 從此天高任鳥飛,想想還挺激動。 他正激動著,手機忽然響了,是田園遠。 看到他的號碼,沈星淮倒是意外,田園遠這段時間忙得不得了,白天在公司被他爸罵,下班以後還要去禮儀培訓班被老師罵,不知今天怎麽有時間給聯係自己:“園遠,你今天沒去公司?” “我被我爸‘特派’了!麻將三缺一!我不會玩上不了桌,你來唄!”田園遠說出的每個字都透著愉悅的音調,看來他的特派任務很輕鬆。 “在哪?你家嗎?”反正沒事,消磨時間挺好的,順便還能問問田園遠自己旅行第一站去哪比較好。 “你現在在哪兒呢?我讓司機去接你!” 坐上田家的車,起初沈星淮還沒察覺出哪裏不對。 車子一路往北,他有些坐不住了,這邊的越看越眼熟,怎麽像去葉家老宅的路?但葉家老宅他隻去過一次,又不太敢確定。 等車子駛進葉家老宅的時候,他想跑已經來不及了。 田園遠咧著嘴幫他拉開車門,笑得沒心沒肺:“淮淮,好久不見!” 的確有十來天沒見麵了,但這不代表田園遠可以把他帶來這裏啊! 他不屬於這裏! 看著沈星淮一言難盡的表情,田園遠隻當他是意外:“走吧,三缺一都等你呢!” 這不是他要的三缺一啊! 沈星淮扒著車門不下來:“我不行,我得走!” 田園遠哪還能給他機會走,連摟帶托,把他從車裏薅了出來:“往哪走,我都和葉老先生還有我爺爺說了你要來!” 沈星淮很後悔上次沒把田園的嘴縫上! 他倆拉拉扯扯,家裏的傭人保鏢全都看著,葉老先生身邊的小鄭也走過來:“沈小少爺,都是老先生的好朋友,不用害羞。” 完了,走不了了,他又不能把自己和葉修忱散了的事告訴葉老先生。 葉老先生身體狀況不好,萬一給氣病了,就惹亂子了。 他在田園遠的挾持下坐上了麻將桌。 他今天的三位牌友排麵很足,葉老先生地位不必說,還有一位是田園遠的祖父,葉老先生的同窗兼至交好友,平時旅居國外,因為要參加月底的臨城峰會,昨天回臨城的。 另外一位康先生,臨城前一把手,去年剛剛卸任退休。 三位牌友在牌桌上表現的都很友好,沈星淮一個沒留神,時間已經到了晚飯時間。 康先生被妻子連環電話催回去吃飯了,兩位老先生許久未見,聊得沒盡興,田老先生決定帶著田園遠留宿在老宅。 “星淮,今晚你也不要走了,留下來。”葉老先生身體不好,平時家裏來客人幾句話就要稱累送客,今天在牌桌上坐了幾個小時,卻還是精神抖擻。 沈星淮看了看外邊的天色:“祖父,我……”我還是走吧,你不累,但我挺累呢。 葉老先生擺擺手:“怎麽,怕修忱擔心,這好辦!”示意小鄭:“通知修忱,星淮今晚不回去了。” 小鄭不愧是葉老先生最看重信任的屬下,辦事速度那叫一個快。 沈星淮想攔他的話還沒張開嘴,小鄭已經領命撥通了葉修忱的號碼。 同葉家老宅熱鬧愉快的氛圍相比,沈家此時地處寒冬雪嶺。 沈宏和他妻子白媛戰戰兢兢地立在自家客廳裏,白向安最慘,往日茶香四溢的小白蓮今天變成了狗尾巴草,被葉修忱的兩名保鏢押著胳膊,摁在地上。 其實最開始葉修忱沒把他放在眼裏,但架不住他說話時總往葉修忱身邊蹭,煩得慌,幹脆讓人摁住了。 葉修忱邁著修長的腿,慢慢從三人麵前踱過,聲音夾霜帶雪:“最後一遍,沈星淮在哪?” 沈宏早已陷入無邊絕望:“葉先生,該說的我都已經說過了,家裏生意要做不下去了,今天我們隻是求他幫忙,他拒絕以後把我們趕出來了,就這麽多,我們什麽都沒做,不知道他為什麽消失,更不知道他去哪兒了,求你,放過我們,跟我們沒關係!” 葉修忱停在沈宏麵前,提著他衣領將人拉到自己跟前:“不見棺材不落淚?” 今天找沈星淮幫忙他沒答應,沈宏的確動過歪心思,想找機會把沈星淮綁去送給陸衍請罪,但他隻是想想,還沒來得及有下一步行動,就把這個瘋子惹到家裏來了:“葉先生,他去哪了我真不知道。” “我說你知道,你就知道。說!” 人被他提溜在手裏,沈宏雙腿抖得厲害:“葉先生,你不能不講道理,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 瘋批沒人性,瘋批從不講道理:“嘴硬不說?行。” 目光轉向白向安:“阿楠,請白少爺去臨江遊泳,不咽氣不準上岸!” 白向安聽了他的話,一個字音兒都沒吐出來,兩隻眼球向上一插,險些當場就咽氣。 白媛就這麽一個寶貝兒子,嚇得慌了神,撲倒白向安身上不讓阿楠把人帶走,哭天搶地:“我就這一個兒子,你們要是把他帶走,我也不活了。” 要死要活的戲碼在別人麵前有用,但在葉瘋批麵前就是自尋死路:“既然沈夫人也想去,那就把她們母子都扔江裏。” “嗝!”白媛頓時止住哭聲,驚恐地看著葉修忱,仿佛他是什麽吃人的怪物。 沈宏眼見事情發展越來越不受控製,一時口不擇言:“葉先生,我說!我說!我隻是在心裏想找人教訓星淮一下,但我發誓,我隻是想想,實際什麽都沒做,什麽都沒做!” 他話音一落,葉修忱看他的眼神瞬間又冷了幾度,提著他衣領的手也更加用力,沈宏兩隻腳跟已經離地。 沈宏現在已經不抖了,過於驚恐,連帶著身子已經麻痹。 就在他覺得自己即將被葉修忱勒死的時候,手機的震動聲救了他一命。 葉修忱另一隻手拿出手機放在耳邊,陰鷙的目光卻還盯在他臉上。 電話那端的小鄭很客氣:“少爺,老先生讓我通知您,沈小少爺今晚在老宅留宿。” 聽到沈星淮在老宅的消息,葉修忱周身的寒意瞬間散了大半:“好,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同時也鬆手將沈宏丟開。 沈宏剛剛離他很近,聽到電話裏的內容,知道沈星淮在老宅,立馬活了過來:“葉先生,你現在知道冤枉我們了吧。” 葉修忱將手機放回口袋,意味難明地睨著他:“所以呢?” 沈宏剛剛看出葉修忱是真的很在乎沈星淮,心裏又開始打起算盤:“葉先生,再怎麽說我也是小淮的親生父親,你剛剛那麽威脅我,如果我告訴小淮,他一定會覺得你不尊重我,會很生氣。” “哦?”葉修忱似乎對他的話很在意:“他知道以後會生氣?” 沈宏借杆上樹:“當然會生氣,葉先生不想小淮和你鬧別扭吧?” 葉修忱如實回答:“確實不想。” 見事情迎來轉機,沈宏的喪批臉立馬露出笑容:“葉先生,如果你不想讓小淮知道的話,我也可以不說,不過我最近生意上遇到一點困難,如果你願意幫忙,我可以保證,今天的事,小淮一個字都不會知道。”說完巴巴地等著葉修忱答應。 葉修忱笑了聲:“你說的辦法不好,我想到了更好的辦法。” “什麽更好的辦法?”沈宏一瞬不瞬地盯著葉修忱。 葉修忱漫不經心地撣撣衣擺,吐字無情:“斬草要除根。” 沈宏臉上剛剛浮上來的那點笑容瞬間被慘白覆蓋,嘴唇發抖:“葉!葉修忱,你想幹什麽?” 葉修忱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表:“聽好,明早八點去法院申請破產,十點務必坐上離開臨城的飛機,並且永遠不要再回來,如果再敢回臨城……”葉修忱頓了一下:“我下次登門就不叫拜訪了,而叫上墳。” 沈宏木頭似的杵在他麵前,臉白成了紙。 葉修忱嘴角勾著人的冷笑:“我剛剛的話說的很清楚,你,點頭說聽懂了。” 沈宏三魂七魄都被嚇飛了,隻剩下一個空殼,照著葉修忱的話做,木訥地點頭:“聽懂了。” 葉修忱很滿意沈宏現在的反應:“很好。”長腿闊步走到沈家門口:“阿楠,你留下,負責明天把沈先生一家送上飛機。” 從沈家直接去往葉家老宅,葉修忱一路上閉目不言。 心裏的猜想卻一刻未停,沈星淮轉走那筆錢並沒有給沈宏,那他是用來做什麽了?逃跑的儲備金?他一直都在騙自己,從來沒有真的想留在自己身邊。 葉修忱到時,大家正在吃晚飯,葉老先生和田園遠的祖父聊得正開心,見到他進門,葉老先生還愣了一下,隨即看向小鄭:“修忱說來了嗎?” 小鄭笑著看向沈星淮:“電話裏沒說,不過可能是舍不得沈小少爺。” 葉老先生恍然:“對,修忱坐下來一起吃晚飯。” 葉修忱和田老先生問過好後,非常自然地坐到沈星淮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