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修忱又把目光投向操作台,沈星淮的優秀作品端端正正地擺在那裏,寵辱不驚,並沒有因為某人說它們是屁.股和‘嗯’就垮掉。  葉修忱這輩子從沒認真這麽地觀察過一樣東西。  不,是兩樣。它們不是一個動態行為,而是兩個分開的獨立個體。  葉修忱茫然,難道是自己剛剛沒有加一些誇讚的話所以他生氣了?心翼翼地補充:“是一個可愛的紅色屁……”  刮奶油的抹刀已經被沈星淮握在手裏,隻要葉修忱的‘股’字一出口,他就要動手了。  萬幸葉修忱及時止住聲音,逃過一劫。  兩人四目相對,兩兩相望,葉修忱懵得找不到北:“不如你告訴,你擠……你精心製作的是什麽。”  沈星淮把手裏的抹刀攥得死緊,語氣裏滿滿的失望:“是心!愛心!充滿愛意的心!”  “……”空氣靜得可怕,葉修忱把目光轉向另外一份傑作:“那坨……那灘……”能準確形容出那個物體的量詞說出來似乎都會傷害到沈星淮,葉修忱搜腸刮肚,昧著良心開口:“那尊是什麽?”  “玫瑰花,充滿愛意的玫瑰花,不過,已經枯萎了。”沈星淮很傷感。  沈星淮滿眼失望的模樣令葉修忱沉默,那兩樣充滿愛意的作品更令他無措。  現在這個情況讓人很難收場。  但自己惹的禍總要自己承擔,何況沈星淮手裏還攥著刀:“我嚐嚐?”  沈星淮靜靜地望著他好一會兒,把抹刀放在操作台上。累了,聲音透著疲憊:“你嚐吧。”  “……”葉修忱目光掃過他放在手邊的刀,拿起一旁的小勺子,在紅紅圓圓的屁.股上挖出一個小坑,抿了口:“好吃。”  沈星淮垂下眼睫,睨了眼旁邊的‘抽象玫瑰花’。  葉修忱秒懂他的意思,用勺子挖掉了‘玫瑰花’本不應該有的尖尖:“也好吃,別生氣了。”  別生氣?  沈星淮覺得他偶爾還挺單純,現在自己何止是生氣這麽簡單?  他衝裱花袋一揚下巴。  葉修忱麻利地把裱花袋拿起來遞給他:“要這個?”  沈星淮沒有接,而是隨手拿了個托盤遞給他:“你來。”  “我?!”葉修忱若有所思。  沈星淮失去耐心,不溫柔了:“快點!”  葉修忱仔細研究了一下手裏拿著的裱花袋,腦子裏回憶著剛剛沈星淮的動作和步驟:“好,我做,你別生氣了。”  葉修忱個子比沈星淮要高一些,操作台對他來說有點矮,他得把腰彎到特別低角度才合適。  準備開始前,他還是很有自信的,一個心形而已,手到擒來。  但當他左一拐,又一彎把奶油從裱花袋擠到托盤裏的時候,他又沉默了。  這和他想象的不一樣,他也擠了個屁.股出來。  還是歪的。  “嘶!”葉修忱懷疑地盯著自己的手,一陣沉思,將腰彎得更低一些,時刻注意手的角度和力道。  百分百的認真努力下,他聚精會神地擠出了第二個屁.股。  怎會如此?  他和托盤裏的東西大眼瞪小眼,沈星淮背著手,悠閑地站在他身後:“呦,葉總這是做了一對兒。”  葉總深吸一口氣,心底的叛逆發芽了,轉頭望沈星淮,認真且嚴肅:“我再弄幾個。”  沈星淮欣然,張手做請:“葉總請隨意,能湊個全家福也挺有創意。”  裱花看著好像很簡單,實際很需要技巧,一個簡單的愛心,葉修忱練了整整一托盤,裱花袋都空了,才勉強能看。  沈星淮在旁邊等困了,打個哈欠,看了看一托盤奇形怪狀的屁.股們:“你這不是集全家福,這是給它們做族譜呢。”  葉修忱腰快斷了,兩手撐著操作台直起身子,語氣十分誠懇:“剛剛是我過分了,這個很難。”  沈星淮不鹹不淡地哼了聲。  葉修忱看看腕表,不到晚上八點,時間還早:“走,出去給你選禮物,向你道歉。”  沈星淮眉峰微微揚了下,他最近忙著學習做蛋糕,的確沒怎麽出門,出去逛逛也不錯:“行吧,我回去換身衣服。”  葉修忱在車裏等他,上車前沈星淮看到後邊跟著的兩輛車有些詫異,雖然都穿著常服,但有好幾個他眼熟的麵孔,都是家裏的保鏢。  上車以後忍不住問葉修忱:“今天出門怎麽帶這麽多人?”  葉修忱示意老張開車:“不止是今天,是最近。”  帶這麽多人顯然是在防著誰,陸衍一直在忙著籌備他和韓絮的婚禮,應該很謹慎才對,葉修忱防著的多半是葉家父子:“是葉修鈞?”  葉修忱嗯了聲:“還有葉鼎。”  雖然心裏清楚,但沈星淮聽到葉修忱親口說出葉鼎的名字,眉頭還是忍不住蹙一下。  親生父親每時每刻都想要置自己與死地,這種事沈星淮光是想想都覺得心悸。  “那我們今天別出去了。”少一次出門,就少一次風險。  葉修忱視線從窗外收回,落在他臉上,語氣滿不在乎:“不用擔心,就算狗急了跳過牆,也還是狗。”  關於那父子的事葉修忱並不想多說,轉開了話題:“你段時間不是說要買直升機?沒買?”  既然他不想多說,沈星淮也就沒多問:“買了,但是預訂款,要等。”  “加價快一些。”葉修忱不喜歡等。  沈星淮也無奈:“已經加了,不加明年都買不到。”他選得兩架都是限量訂製款,出貨比較慢,但他已經算好了時間,在葉修忱生日前可以到,那天他要用。  車子駛向商業街,沈星淮和葉修忱下車以後,帶出來的保鏢很快混在人群中,不遠不近地跟在他們左右。  其實沈星淮最近也沒有什麽特別想要的東西,出來無非就是逛逛而已。  但出門前葉修忱說好了要送他禮物,大有不買點什麽就不回家的架勢。  路過kn門口,葉修忱停下來:“上次那顆鑽石沒買成,今天補給你。”  沈星淮是個非常不稱職的合夥人,他上次來這裏還是兩個多月前和安維簽合同。  安維每個月給他發的賬目報表他也懶得看,就連每月收益分紅都是安維催,他才想的起來收款。  他突然來店裏,安維放下手上的事,親自來接。  他對沈星淮一直都是感激的,甚至在簽合同時,還主動提出把自己的股份降點,但沈星淮沒同意。  待人一向高冷的他見到沈星淮像是換了一個人,滿眼的熱情,笑也隻給他一個人:“星淮,好久不見,去我工作室,我給你準備了禮物,一直沒機會送給你。”  安維笑得很開心,某人有些不開心。  從進門起,安維隻對葉修忱說了葉總好三個字,餘下的時間完全把他當做透明人。  甚至還當著他的麵,把手放在沈星淮的背上,擁著他走路。  沈星淮倒是不反感,他畢竟了解安維的屬性,正常的肢體接觸覺得沒什麽。  他不反感,但有人十分反感。  葉修忱伸手拉住他的胳膊,順勢把人帶回自己懷裏:“小心台階。”  安維看了看自己空了的手。  沈星淮看了看離自己最少還有四五米的台階:“是不是提醒的早了點?”  葉修忱語氣涼涼的:“早一點提醒,多一份關心。”  這人最近是不是產品宣傳文案看多了,一股子廣告詞味兒:“謝謝關心。”  “不客氣。”  沈星淮低頭他扣在自己腰上的手,眼神示意,你倒是鬆開啊!  謝也謝完了,你也說不客氣了,還摟著幹嘛?倆人摟著走台階不是更容易摔嗎:“哥哥,在外邊不要這麽黏人。”  安維在一旁,視線有意避開了:“星淮和葉總的感情真讓人羨慕。”  安維說完這句,沈星淮能明顯感覺到葉修忱下巴揚得更高了。  可能安維也感覺他的變化,收斂眼色,先一步在前邊帶路。  安維工作室的裝修風格和他的人一樣,走的是冷淡風路線。  進門第一件事就是把準備好的禮物拿給他,一條項鏈,墜子是一顆星星。  項鏈拿在手裏,沈星淮才發現墜子的精妙之處,是一顆鏤雕的海藍寶石,星星中空的裏部有一顆同色圓鑽,鑽石在星星內部滾動,落在鏤空點就會有切麵的折射光透出,真正做到了一顆會發光的星星。  沈星淮對這個禮物很滿意:“我太喜歡了,做這個要費很多時間吧。”  安維笑得很含蓄,抬眸時似無意地掃了葉修忱一下,之後又把全部注意力放到沈星淮身上:“還好,這顆吊墜是我回家以後做的,每天睡前雕一會兒,慢慢的就完成了。”  沈星淮把鏈子托在掌心:“安維你辛苦了,謝謝你!”  “送給你的禮物,再辛苦也沒關係。”  “嗬!”葉修忱突然出聲。  引得沈星淮和安維一起回頭,在二人的注視下,他把手裏的杯子放下,漫不經心道:“茶,太濃了。”第35章 小小地加一更  葉修忱話音一落,沈星淮看看他手邊的杯子,視線不受控地轉向了安維。  他怎麽覺得葉修忱這句話裏有陰陽怪氣的內涵呢。  安維抬眸,和沈星淮淺淺的對視了一下:“葉總喝不慣綠茶嗎?星淮呢?也喝不慣的話我叫助理給你換一杯。”  還真是綠茶,這未免太應景了。  沈星淮訕訕地笑笑:“還好,不用麻煩了。”  葉修忱抓住他手腕,沒再提茶不茶的事,而是看著他掌心的吊墜:“的確精致。”目光收回時,眸色瞬間冷下來:“安先生。”  安維被他喊得頓了一下:“葉總。”  葉修忱勾著唇角,眼神卻不帶半點溫度:“安先生的眼光很好,寶石的顏色很適合小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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