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肆言低頭看了一眼,當他看清楚手機屏幕中的畫麵後,幸福的眩暈瞬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強烈的羨慕——黑雲竟然擠進了小白的馬廄!正用它那熱烘烘的身子和小白強行貼貼!  “咳,”謝肆言移開視線,努力控製住自己的表情,“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小白的飼養員剛發給我的,”看著饑渴難耐的黑雲,顏慎語恨鐵不成鋼道,“飼養員說他沒開過柵欄,這也就是說,黑雲他竟然越過兩道柵欄擠進了小白的馬廄?奧運冠軍都沒他會跳,它就這麽饑渴難耐嗎?”  他就這麽饑渴難耐嗎?  謝肆言頓時一陣手足無措,他覺得被罵的是他自己。  “它、它隻是太喜歡了而已。”謝肆言嚐試辯解。  “喜歡就能闖進人家家裏?看看小白都被欺負成什麽樣子了?”顏慎語沒好氣道,“早在第一次見麵時我就知道黑雲沒安好心,要是我知道它會做出這種事,我肯定把他們養在兩個不同的馬場。”  封建長輩要棒打鴛鴦?甚至不惜以送孩子出國的方式拆散它們?  “不至於,”謝肆言不忍心黑雲受到這種對待,竭力挽回,“黑雲不過是求偶方式激烈了一些,而且小白似乎也沒有反抗。”  “你說他沒有反抗?”顏慎語睜大雙眼,“小白那是害怕,這才跑不動了。不行,我要過去看看。”  顏慎語老父親心態發作,連忙放下酒杯,喃喃道:“馬的時間那麽短,要是我再拖拉,小白說不定已經被他玷汙了。”  謝肆言:“……”  我的時間才不短!  飼養員早已經等在馬廄邊上,見顏慎語風風火火趕來,立刻把人帶了過去。  年輕的飼養員一邊走,一邊驚訝地向顔慎語複述案發過程:“我真的是第一次見這麽離奇的一幕,那麽高的柵欄,怎麽就直接跳出來了?我遠遠兒看了一眼,黑雲甚至沒有一點磕碰,不愧是奧運冠軍的血脈啊!”  顏慎語瞪了他一眼,滿臉殺氣地問:“黑雲現在在哪兒?”  “還在小白馬廄裏的。”飼養員縮了縮脖子,再也不敢誇讚黑雲一句話。  顏慎語本來氣得不行,他還以為自己的小白一定被欺負慘了,畢竟小白體型比黑雲小,血統沒它厲害,還是一隻懶得要命的鹹魚……哪裏是黑雲那種臭流氓的對手?  結果當他走到小白馬廄麵前,看清楚裏麵發生的事情後,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裏。  不知什麽時候,黑雲已經被訓得服服帖帖,再也不複之前的狂暴。  它站在距離小白一米外的地方,鼻子吭哧吭哧冒著熱氣,一副「老子我快憋死了但媳婦兒又真的好凶老子真的不敢過去」的表情,硬是不敢越雷池一步。  而小白懶洋洋地站在邊上,慢條斯理地嚼著幹草,連個多餘的眼神兒都懶得分給對它。偶爾賞黑雲一眼,後者都興奮得要命,一個勁兒圍著它轉圈圈。  同樣看到了這一幕的謝肆言:“……”  能不能有點兒骨氣?  “咳……”顏慎語覺得自己錯怪黑雲了,明顯自家這隻比較恐怖。  他有些尷尬地收回視線,對飼養員說:“把黑雲帶回去吧。”  ……  處理完這這一起意外後,顏慎語和謝肆言重新返回酒店宴會廳。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郊區的天空沒有光汙染,仰頭便能看見滿目繁星。  宴會廳還很遠,聽不見嘈雜的交談聲,隻有一陣陣蟋蟀聲,伴隨著彼此淺淺的呼吸聲響起。  迎麵吹來一股涼風,顏慎語抬手把被吹亂的碎發別到耳後。  也就是這時候,他發現謝肆言在看他。  顏慎語放下手,主動道:“怎麽了?”  今晚衝謝肆言發了這麽大一通火,最後卻發現是小白更霸道,這一點讓他有些不好意思,有些愧疚地看了謝肆言一眼。  顔慎語本是示好,卻不曾想到謝肆言瞬間就躲開了他的視線。他別過臉不去看他,緊繃的下頜線在夜色中留下一個硬朗的輪廓。  顔慎語有些捉摸不透,心道謝肆言難道生氣了?  他正想說些什麽緩解氣氛時,沉默的謝肆言突然開了口。  “如果黑雲和小白生了小馬,我不想賣掉,我想留下來自己養。”  “啊?”顏慎語怔了怔,“我什麽時候說過我要賣小馬了?”  謝肆言神色不複剛才的緊繃:“那我們一起養?”  顏慎語:“……”  “不是,等等,”顏慎語這才回過神來,“你怎麽知道他們會生小馬?還是說它們已經了?”  “我是說如果。”  “不行,我的小白才剛成年,根本承受不了這麽大的打擊!”顏慎語說著就轉身跑了回去,“我要回去告訴飼養員,讓他給小白換一個馬廄!”  然而他走得太快,沒注意到腳下鵝卵石小徑的不平整,身體也跟著踉蹌了一下。  顔慎語運動神經好,最近又一直在鍛煉,本來這種程度不會摔倒,但謝肆言卻很緊張地扶了他一把。顏慎語反而因此失去平衡跌入了謝肆言懷中。  此刻他們胸膛挨著胸膛,鼻息間都是對方的氣息。  雖然謝肆言很快就鬆開了手,但顏慎語卻莫名覺得有些不自在。  他們最近的肢體接觸,是不是有點兒太多了?  “已經這麽晚了,我不建議你再去找飼養員換馬廄。”謝肆言定了定神,這才冷靜道,“而且小白住慣了它現在的馬廄,你換地方它可能會不習慣。”  顏慎語有些尷尬地點點頭,也覺得自己剛才的反應有些太大了。  主要是謝肆言突兀提起要和他一起養小馬,他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又回想起被小白收拾得服服帖帖的黑雲,顏慎語突然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操心青春期閨女被人騙走,而反應過度的老母親。  他才不想當這種被討厭的角色,顏慎語別過臉,悶悶不樂道:“我知道,那不去了。”  “嗯,其實我剛才那隻是假設。”謝肆言低沉的聲音透著夜色傳來,帶著淺淺的笑意,“別緊張,人和馬一樣,抱一下是不會懷孕的。”  顏慎語:“……”  這人是暗示他們之前抱在一起時,自己反應過度嗎?  那是他反應過度嗎?明明是謝肆言每次都不敢常理出牌,總是在他意想不到的時候襲擊他!  顏慎語瞪了他一眼,凶巴巴道:“感情懷孕的人不是你?”  謝肆言:?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的顏慎語:??  “我……”他張口想要辯解,然而對上謝肆言戲謔的目光,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最後他惱羞成怒地瞪了謝肆言一眼,氣衝衝地返回了宴會廳。  謝肆言站在原地,回想起剛才顏慎語臉上的羞赧,一點一點翹起了唇角。  如果剛才他沒看錯,顏慎語好像是臉紅了?  因為他,顔慎語臉紅了。  謝肆言心情愉悅地返回宴會廳,當他經過宴會廳外麵的花園時,卻陡然臉色一沉。  有幾個人聚在樹叢背後談論顏慎語。  “顔慎語真難搞,我去了兩次都沒要到他的聯係方式。”  “裝什麽假清高?不就是一個小網紅?我問他要聯係方式也死活不給,真以為我非他不可呢?”  “看著冰清玉潔,不知道被多少人睡過了。”  “他不是在拍綜藝嗎?聽說和整個節目組的投資人都攀上了關係,該不會是全都睡了一遍吧哈哈哈!”  “有什麽好拿喬的?也就長得帶勁兒點。”  “哎,可不隻是長相,他今天下午騎馬不是也挺帶勁兒的?”  緊接著就是幾聲心照不宣的起哄聲,這些心高氣傲又猥瑣的富二代笑了起來:“不知道他騎在男人身上是不是也這麽帶勁兒……啊啊——”  男人話還沒說完,臉上突然傳來一陣劇痛,然後他發出一聲慘叫,整個人都飛了出去。  其餘人慌亂抬頭,對上了謝肆言震怒的臉。  那一瞬間,這些養尊處優的富家公子哥仿佛置身於非洲大草原,而麵前就是即將捕獵他們的雄獅。  想起父輩耳提麵的命勒令,千萬不要招惹謝家人,尤其是不能招惹謝肆言。他們在這個圈子裏混跡多年,早已知道哪些人能欺負,哪些人萬萬不能動。  而謝肆言就是萬萬不能動的那一批。  意識到這點後,其餘小富二代哪裏還敢多說什麽,連忙屁滾尿流地離開了。  然而被揍一拳的男人卻咽不下這口氣。  他好不容易才從地上爬起來,卻發現剛才和他一起說葷話的兄弟早已沒有骨氣地逃走,隻剩下臉上的疼痛還在提醒他剛才的屈辱。  他被打得腦袋發暈,根本沒看清眼前的人是誰,掄起拳頭就朝謝肆言衝了上來。  “敢動我,你他媽找死……”  結果還沒碰到人,就被謝肆言一腳重新踹在了地上。  “敢詆毀顏慎語,”男人皮鞋重重踩在他胸口,漆黑的眼中不帶任何感情,“找死的是你。”第43章 他也有柔軟的地方。  “我操, 你別吃了!”顏慎語剛坐下,許意就急急忙忙衝了過來,“謝肆言好像和人打起來了!”  “打起來了?剛才回來時不是還好好的嗎?”顏慎語放下餐盤站了起來,“而且謝肆言怎麽可能會和人打架?”  “說起這個我就氣,”許意雙手環胸, 冷冷道,“剛才有幾個搭訕你失敗的小富二代聚在花園裏,嘴巴特別髒的詆毀你, 被謝肆言聽到了,他就忍不住就教訓了他們。”  顏慎語跟著走了過去, 花園裏已經圍了不少人,都是好奇來看熱鬧的。  此時的謝肆言已經停了手,他神色冷峻地站在夜色中,一襲黑色西裝讓他看上去宛如修羅。  “道歉。”他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男人,聲音很冷。  “對、對不起!”一個男人跪謝肆言腳邊,一邊扇耳光一邊痛哭流涕地道著歉,“我不該那麽說他, 我不該詆毀他,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肮髒,是我嘴賤,是我對不起你!”  對方看上去那麽可憐, 謝肆言神色卻沒有任何緩和,而且冷漠道:“不是向我, 是向被你侮辱的當事人。”  男人這才仰起頭,鼻青臉腫地看了顏慎語一眼, 然後他用膝蓋走到顏慎語麵前, 再次瘋狂衝自己扇耳光。  他這副不管不顧的模樣嚇到了觀眾, 有人小聲討論起來:  “怎麽回事?鬧得這麽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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