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沅突然問向顧劭承:“是你想去的嗎?”他問的是顧氏,如果不是自願他更希望顧劭承最後的時間能過得輕鬆些。“嗯。”顧劭承輕應了一聲。鬱沅點了點頭:“那我開心。”片刻後鬱沅想起早上老爺子說的話,湊近了兩步挨著顧劭承低聲問道:“你去顧氏後會遇上溫嗎?”顧劭承聲音冷了幾分:“怎麽?”書中溫佛口蛇心不是個好餅,但顧老爺子卻說他是個好的,鬱沅提醒道:“他不是個好人。”顧劭承沒戴麵具,聞言微側身看向鬱沅臉上毛茸茸的貓貓頭:“嗯?”鬱沅鼓了鼓臉,有些任性道:“他把你送我的眼鏡喝了。”顧劭承輕笑了一聲,帶著難得的放鬆和愉悅。半晌後笑意褪|去,他又一次落入難以言喻的孤獨感,這似乎是他兩輩子來第一次被支持,雖然不算明確但他聽懂了。從小被確診繼承了母親的精神障礙,他就成為所有人眼中的不定時炸|彈,以後做一個怪傑藝術家似乎是他的最佳歸宿,但他偏偏沒有繼承母親的天賦,他堅持讀商學卻到今天才得到進入顧氏的機會……一簇簇繽紛的花火升入高空,留下絢爛的瞬間,海風裹挾著混亂的炸裂聲和遠處噪雜的人聲,顧劭承突然覺得自己何其悲哀,步步為營的結局不過是如煙花拚盡全力換回轉瞬的光亮。蒼茫黑夜間哪怕煙火喧囂,也隻有他一人將在真正的黑暗中踽踽獨行……突然,一道短促的鈴音被風吹到兩人的耳畔,是一首熱門歌曲的高|潮片段。鬱沅看煙花看嗨了,完全沒注意到身側的男人幾乎要融於黑暗,他晃動著手隨著一道道煙花一起“開花”。聽到熟悉的旋律下意識跟著哼唱起來:“都,是勇敢的,你額頭的傷口,你的,不同,你犯的錯都,不必隱藏……”“你破舊的玩|偶,你的,麵具,你的自我”“他們說,要帶著光,馴服每一頭怪獸。他們說,要縫好你的傷,沒有人愛小醜……為何孤獨,不可,光榮?人隻有不完美,值得歌頌誰說汙泥滿身的不算英雄……”鬱沅的音色幹淨,清唱時還帶著一股獨特的空靈,像一劑撫慰人心的良方,帶著絲絲融融的暖意緩緩流入心間。顧劭承轉向他,眼底閃過一抹微光。婉轉的曲調轉入高|潮,鬱沅猛地仰起頭從低喃轉為高歌:“愛你孤身走暗巷,愛你不跪的模樣!愛你對峙過絕望,不肯哭一場!”顧劭承突然很想很想再一次擁住對方,哪怕在完全清醒的時候,將人和歌聲一並深擁入懷。但他剛伸出手,周圍不知何時快速聚攏來無數道稚氣的歌聲,就這樣與鬱沅一起合唱起來:【愛你破爛的衣裳,卻敢堵命運的槍!愛你和我那麽像,缺口都一樣!】和鬱沅空靈的獨唱不同的是,合唱的每一個字都是略帶破音的嘶吼。兩句詞的工夫,聚攏過來的人圈已經越收越緊,升空的花火讓顧劭承看清為什麽保鏢沒有阻攔。聚上來的人,都是剛過他膝蓋的小蘿卜頭!七八個小孩手拉著手將兩人圍在中央,像是已經自發演練過無數次般,陪著鬱沅一同仰頭高歌:【去嗎!配嗎!這襤褸的披風!戰嗎!戰啊!以最卑微的夢!】【致那黑夜中的嗚咽與怒吼,誰說站在光裏的才算英雄!!!】唱完主歌部分,一圈的小蘿卜頭立即被各自的家長喊走。顧劭承閉了閉眼,緩緩收回僵了半晌的雙臂。第 20 章   第 20 章麵對突然聚湧而來的人類幼崽,鬱沅人都僵了,最後一小段高|潮他幾乎沒出聲,人也往觀景台前方一挪再挪,試圖突破幼崽重圍。好在幼崽們隻是短暫接頭,唱完主歌就馬上消失,鬱沅鬆了口氣同時又覺得莫名有趣。“之前看網上說過這首歌的威力,沒想到是真的。”鬱沅轉向顧劭承笑著分享道。伴隨著一聲聲煙花炸響,無數光團在夜空綻放交疊,天成光海,水天共色。震撼人心的璀璨光華之下,顧劭承卻麵色僵硬眉頭深蹙,眼底隱隱發青。鬱沅心裏立即拉響了警報,他湊近些想看得更清楚:“您臉色好差,是又頭疼了嗎?”顧劭承犯病頻繁,上次鬱沅就懷疑他在車上已經不對勁了,不過顧劭承平時就經常黑臉加上忍耐力驚人,鬱沅也隻是摸到一點點規律無法確認。顧劭承經鬱沅一提醒也意識到這一點,按前一晚的服藥時間,結合今天精力過度集中周旋的情況來看的確到了該犯病的時間。但現在他的身|體情況……除了一腔澎湃被強行堵回的憋悶感,並未感到其他不適。顧劭承鼻息間除了海風裹挾著煙花燃燒產生的硝磺味,還聞到了鬱沅身上淡淡的清甜。他眸子微垂,和藏在貓貓頭麵具之後的清澈黑眸相對,看到對方正憂心忡忡地望著自己,鬼使神差的顧劭承微微頷首。鬱沅見狀一把摘下麵具放到一旁的架子上,扶起顧劭承的胳膊就打算帶人走。鬱沅挨近一分,身上的味道更加明顯。顧劭承抿了抿削薄的唇,有些生硬地開口:“隻是有一點。”鬱沅腦子一轉想到了什麽,眼尾頓時一垮:“可您看起來好像很難受,是不是我唱歌吵得頭更疼了?這次有沒有發熱?”顧劭承搖頭:“不會。”他很喜歡,如果沒有突然冒出的那些小孩就更喜歡了。被打斷的情緒在鬱沅的滿眼關切下,再度緩緩積蓄而起,像一簇簇掩在炭灰下的星火被輕柔地吹拂後重新燃起。煙花照亮的黑夜,微鹹的海風吹起獨特的風情,稍遠些濟濟人潮中,無數情|人愛侶選擇在這一刻浪漫擁吻。就連顧劭承都有那麽一瞬被感染,他想,隻是一次裝病也沒什麽,畢竟這樣的狀況下,有誰能拒絕比海風更加柔軟的溫情?所以在鬱沅急切地伸手摸向他的額頭時,顧劭承也並未拒絕,隻是低垂著暗湧的黑眸靜靜等待。沒曾想鬱沅忙中出亂,忽略了兩人正站在最佳觀景區一個從沙灘上拔地而起的陡峭平台。之前為了躲避突襲的幼崽,他幾乎站到了平台邊緣,顧劭承是下意識跟上來的,但顯然兩人都忽略了這一點。所以在鬱沅轉向顧劭承試探溫度一腳踩空時,顧劭承才猛地想起,刹那間毫不猶豫將人摟入懷中。顧劭承想借著慣性將他們一並甩回內側,結果腳下木板十分絲滑,兩人原地完成一百八十度旋轉。離心力作用下鬱沅倒是被顧劭承穩穩留在台上,他自己卻被甩了出去。而兩人不論身高體重都不是同一量級的,鬱沅根本兜不住對方,他隻能死死踩住顧劭承還留在台上的半隻腳。他本意是想將顧劭承留在台上,慌亂間腦子來不及深思,隻覺得能救一部分是一部分。然而下墜的態勢已經無可挽回,踩住顧劭承的半隻腳非但不能將人留住,還導致顧劭承幾乎是以倒栽蔥的姿態摔了下去。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站在遠處的保鏢們起初以為夫夫倆在搞小情趣,在漫天煙火下相擁旋轉跳一曲愛的華爾茲。哪想到局勢瞬息萬變鄭亮快步上前半跪下確認傷情:“先生,有沒有傷到骨頭?”雖然摔在白沙灘上,但骨折往往是一個寸勁。隻見顧劭承抬起被貝殼割傷的手,麵無表情按向流血的傷口,通過清晰的痛覺確認了現實。顧劭承靜默了片刻,平靜地動了動唇:嗬……第 21 章   社恐替嫁豪門後21鬱沅:[他說什麽???]楚清昀冷冰冰的機械音響起:[需要您裸|體呢。]鬱沅心中猛靠了一聲,難怪顧老爺子會故意牽線!鬱沅:[顧家這是什麽家庭啊?!][大兒子是個覬覦原身的老變態,天天惦記著養大後變性給他當小老婆,老爺子故意挑起兄弟矛盾,讓原身去給小兒子當裸|體模特……這就是所謂養了原身十三年恩重如山的世交顧家??]楚清昀:[可不是麽,看到劇情後統統還以為世交是什麽體位呢。]鬱沅:[……]鬱沅意外抽中獎勵積分最高的s級治病楚清昀,隻要把病人的治愈度刷到100點就能獲得五百萬獎勵積分,是快穿局報酬最高的項目。然而高薪都是有原因的,s級對應的都是些未能通過主楚清昀審判的異常世界,鬱沅雖也做好了會棘手的準備,但沒想到從設定到劇情就連腦中的楚清昀都變態非常。不過眼下他沒時間顧慮太多,麵對老管家的慈愛笑意,鬱沅臉上甜軟的弧度凝固,嘴巴微鬆,像是覺得自己聽錯般軟軟地“啊?”了一聲。少年皮膚雪白五官精致,略顯圓鈍嬌憨的軟唇沒有一絲血色。他現在的身份是個父母雙亡的病秧子,寄人籬下任人魚肉,別說是讓他頂風給陰鷙大佬當作畫模特,就是讓他去研究可控核聚變技術他也得答應啊。“可以的……”鬱沅剛開口回應,喉間的癢意讓他接連嗆咳了幾下。保姆玲姨聽到小主人咳嗽不停,立即拿著止咳含片跑了過來。頭發花白的老管家在聽鬱沅答應當裸體模特後,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和善,等鬱沅的咳嗽被含片壓下,立即展開手中的木盒:“老爺子今天去寺裏聽經,特意為小少爺求了一串。”佛珠色澤黑裏透紅,是年份較新的烏木製成的,管家意味深長地介紹道:“慧明寺的烏木佛珠至少要誦經千日,老爺子與方丈私交甚篤這麽些年也才求到過兩串,另一串當初可是為溫夫人求的。”溫夫人是顧老爺子的第二位妻子,兩人雖然年齡差距懸殊但感情極好,可惜天妒紅顏婚後沒多久便難產而亡,作為母親遺物的烏木佛珠現在正戴在小兒子手上。顧老頭這是……先給他和大佬湊一對情侶手串?鬱沅佯裝驚喜,千恩萬謝地戴上便要去致謝。管家笑著阻攔:“老爺子說了,讓您天天戴著早點把身體養好比什麽都強,您可別辜負他老人家的期待。”言語間明裏暗裏都是在提醒老爺子對他的恩重如山,以及做模特的事情不要讓老爺子失望雲雲。烏木本身的味道很淡,鬱沅手上這串大概是剛從廟裏拿回來的,附著異常濃鬱的檀香,味道雖濃卻不刺鼻。鬱沅滿心髒話,麵上卻摸著烏木佛珠喜不自勝,一口一個管家爺爺甜甜地將人送走。顧老爺子一直催他去陪的,正是鬱沅這一次的任務對象,雲城顧家的小兒子顧劭承。原本因為上麵有個年長二十歲的異母大哥繼承家業,所以顧劭承隻能當一個醉心作畫的藝術家。奈何繼承家業的大哥越來越不像話,且他獨子更是愚不可及的庸才,顧老爺子才起了培養顧劭承這個小兒子的想法。這老頭腦回路也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為了激發小兒子的鬥誌,竟直接告訴對方他母親溫氏不是難產而亡,而是被長子看上了不堪受辱自殺的。顧劭承得知真相後大受刺激,不僅要奪|權,還和長子顧永行鬥得不死不休,奈何他雖天賦卓絕,卻也敵不過顧永行有大氣運相護。沒錯,這個世界最變態的就是,這種覬覦養子和繼母的渣滓竟然是氣運之子。鬱沅需要做的就是換掉這些失格的“氣運之子”,而那些被氣運之子吸走世界氣運,患上各種各樣催化引導其滅亡的病症的“反派”,則是楚清昀扶正的首選,也是他需要治愈的任務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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