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逸楠腳步一頓,沒有回答他,走出房間把門帶上後,他那張清冷的臉立刻就變了,嘴角噙著陰冷的微笑,自言自語道:“他再也回不來了!” 塗南頹然的坐在沙發上,看著全然陌生的房間,他試圖找出半點向北存在過的痕跡,可是向北好像從來沒有來過一樣走得幹幹淨淨。 塗南隻覺得身體某處隱隱作痛,他有些難以忍受,把那些看著礙眼的東西全砸了,窗簾都被他扯了。發泄過後他坐在滿屋子的狼藉中發狠的想,他一定要把向北找回來,哪怕是綁也要他一輩子待在自己身邊。 塗南正想著,眼角的餘光裏看到一片狼藉中那一點藍,他長手一伸將那抹藍撈進手中。 那是一束還沒他巴掌大的塑料滿天星,他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向北的東西,之前一直擺在鞋櫃上最角落裏,他記得這東西好像從他們住進來的那天起就一直裝在一個竹條編織的小籃子裏,他隻以為是向北在超市買東西送的,又或者是小商品市場淘來的便宜裝飾品,所以他從來沒上心過。 絲帶不知道被什麽東西壓到,他一扯就開了,包裝紙也鬆了,他想把花束重新綁好,整理包裝紙的時候,突然感覺包裝紙裏有還有一張紙。 塗南把那張紙抽出來一看,那是一張藍色的信箋紙,被疊成四四方方的一個小口袋,裏麵好像裝了個什麽東西,他想倒出來看看。 一個黑乎乎的小圓圈掉落在地板上,發出叮的一聲輕響,他撿起來盯著那個黑乎乎的小圓圈看了半晌才確認那是一枚戒指。 塗南的心沒有來的咯噔了一下,忍著心裏異樣的情緒拆開了那張信箋紙。 塗南,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很久了! 我甘願做配角瞞著所有人愛你,我攜滿天星辰送給你,仍覺滿天星辰不及你。我的滿天星辰是你,我的生如夏花是你,我的光明星光皆是你,我的信仰忠誠還是你! 塗南,我的一生都將忠誠於你,你可以不喜歡我,但請你別阻止我喜歡你! 信箋在塗南的指尖輕顫,塗南的呼吸仿佛停止了。盡管沒有署名,可他知道這是誰寫的。 他想起來了,那年他十八歲生日,名車名表他都收了不少。可他還是最期待向北會給他準備什麽生日禮物。 有一天,他在商場裏看見向北在你家禮品店轉悠,他心裏雀躍得不不行,心想向北肯定是來給他挑禮物的,於是他就悄無聲息的跟了進去。隔了一個貨架,他從物品的縫隙中看到向北站在琳琅滿目的花束前目不轉睛的盯著花束下麵的話語看。 原來就打算送他一束破塑料花啊,塗南當即就有點失望,正在心裏吐嘈向北是個小土鱉時,程逸楠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向北身邊。 程逸楠說:“建議你買滿天星。” 向北似乎被他嚇了一跳,看到是程逸楠後對他笑了笑。 塗南不知道的是向北其實有點莫名其妙,因為他本來就打算買滿天星的,要不是被程逸楠嚇了一跳,他的手就快摸到滿天星了。不過意想到塗南跟程逸楠關係那麽好就問了一句:“為什麽?” “因為我喜歡……”程逸楠說這話時,表情時說不出的自信與驕傲。 然後塗南就看到向北再次伸手拿起那束滿天星,開心的對程逸楠說了聲謝謝。 塗南黑著臉走了,他生日那天,向北果然就把那束滿天星送給了他,他一想到向北送自己的生日禮物卻是程逸楠喜歡的,他的怒從心起,當著很多人的麵把他花給扔進了垃圾桶,然後看也沒看向北一眼就走了。 如果當時他能看一眼向北的表情就好了……可是,沒有如果啊! 【作者有話說:感謝白麵粥的打賞,感謝白茶發的福利紅包!感謝大家的推薦票和月票!真的非常感謝!有動力了!】第24章 茫然 不…… 不是這樣的…… 他都聽到了,當年他明明聽到向北慌張的對程逸楠解釋他喜歡他的原因…… 塗南看完那幾行文字,太陽穴突突的跳,他要找向北問個清楚,忙音鑽進耳朵的時候他才想起來向北電話打不通。 塗南打給了剛剛離去的程逸楠,電話很快被接通,他急迫的問:“當年向北為什麽要給你解釋?” “什麽?”程逸楠似乎聽不懂他說的是什麽事。 “當年你說向北喜歡你是不是真的?”塗南的聲音聽起來已經臨界爆發的邊緣了。 電話裏沉默了一陣,就在塗南等得不耐煩的時候,才聽程逸楠歎了口氣,聲音很是傷感,他說:“現在再問這個還有什麽意義?” “什麽叫沒有意義?”塗南怒吼道:“我隻需要知道當年你說他喜歡你是不是真的。” “我不知道啊……”程逸楠滿不在乎的說:“他沒親口說過,我猜的……” “是你騙了我對不對?” “南哥,我也很難過,你節哀吧!” “什麽?”塗南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了,“什麽節哀?節什麽哀?” “你還不知道呢?”程逸楠很震驚,“向北死了。” “你胡說……”塗南怒不可遏,“程逸楠,當年就是你騙了我對不服?如今你休想再騙我……” “南哥,當年我沒騙你啊,我隻是告訴你向北經常偷偷的看我,是你說他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你忘了?” “而且現在再說這個真的沒有意義了,向北都已經死了啊,南哥,你說他怎麽那麽想不開呢?刀子插進心髒得多疼啊!”程逸楠似乎傷心到了極致,聲音裏都帶著哭腔。 “不……你騙我,他好端端的怎麽會死呢?” “他……,總之他死了南哥,你沒事吧?你還在那裏嗎?要不要我去陪你?” 塗南神色茫然,渾渾噩噩的重複著那幾句話,信箋紙上的話和程逸楠的話在他腦海裏盤旋。電話裏程逸楠還在試圖說服他向北已經死了的事實,可塗南已經聽不真切了。 塗南抓起鑰匙就跑,連闖了幾個紅綠燈才到達目的地。 春山路的胡同裏,塗南用力的拍打著一道門,這家主人還沒來開門,倒是隔壁鄰居罵罵咧咧的開了門。 “敲什麽敲?奔喪也來晚了,一天天的吵死個人。” “大媽,這家人呢?”塗南在大媽轉身之際拉住她,聲音又急又慌。 “薑翠蓮不知道去哪裏了……”大媽甩開塗南的手,沒好氣的說:“前幾天有警察來敲門,說是她孫子死了……” “什麽時候死的?怎麽死的?”塗南心跳得太快了,聲音發一道抖。 “二十六那天夜裏死的,就死在後邊那春江胡同裏,怎麽死的?自己作死的唄,活了一輩子我就沒見過那麽惡心的人,真是惡心死的……” 大媽說完就像是怕沾上什麽髒東西似的,把自己院門給關上了。塗南完全忘記要跟她理論了,眼前又是一陣迷茫。 向北死了……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他渾渾噩噩的回到車上,趴在方向盤上喘了好半天心髒的跳動才恢複正常。他極力控製住自己內心狂躁開始一個一個的打電話去問。一連打了十幾個電話後他突然的靠在座椅上,他屏住了呼吸,感受著強烈而來的窒息感。 微信裏他們發來的每一張照片他都看見了,每一張照片都像一根尖利的刺,刺傷他的眼睛,刺穿他的心髒,讓他鮮血淋漓,痛不欲生。他還是不肯相信,這不是他的向北,他的向北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不是他們所說的變態。 好半天後塗南抬手狠狠的給了自己幾個巴掌,車裏隱隱有哭聲傳出來。怎麽會這樣,怎麽就變這樣了? 塗南不相信向北已經死了,他也不相信他會做出那種事,他更不信他會用那樣慘烈的方式死去。他一定是被人害死的,一定是…… 大年初三,周崇山也回了京城,家裏的傭人也都給他們放假了,偌大的別墅裏就隻剩下向北和林婉雲,他盡量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留機會和林婉雲獨處。他總覺得林婉雲這人有點怪,尤其是送走周崇山後他覺得林婉雲整個人都好像變得輕鬆了。 兩人獨處的第一天,林婉雲除了會往她房間裏送水果,牛奶之外,還欲言又止的看著他,向北隻當沒看見,林婉雲歎了口氣就出去了。 這天晚上向北又從噩夢中驚醒,緩過氣來後他覺得有點餓就想下樓找點東西吃。別墅太安靜了,他下意識就放輕了腳步,這是當年在塗家就養成的習慣。 下了一樓,他隱隱聽到有人聲,聽聲音是從一樓一間客房裏傳出來的。他貼著牆慢慢的靠過去,離得越進聽到的聲音就越清晰。聽動靜就知道房間裏的人在幹什麽好事兒,因為那房間的門沒關緊,留了一道縫隙,聲音就是從裏麵傳出來的。 “我們兒子情況怎麽樣了?”男人的聲音說。 “醫生說沒什麽事,就是不記得以前的事了。”女人的聲音是林婉雲的。 “什麽都忘了?” “嗯……”林婉雲有些吃味說:“可能連我是他親媽的事都給忘了,倒是跟周家那對父女關係變好了。” “你沒告訴他真相?” “這不還沒來得及嘛,腦袋剛遭受過重擊,怕他受刺激。不著急,反正周家父女最近都不在家,找個機會再告訴他吧。” 男人嗯了一聲,轉了個話題:“你媽什麽時候過來的?” 林婉雲有些煩躁的說:“有幾天,可別提她了,糟心,明天還要去見她,還要我帶上小北。” “也是應該的,老人家想念外孫呢。” “還不都怪你?”林婉雲嬌嗔道。 男人討好的說:“怪我怪我,我這不就來了嘛?” 裏麵兩人沒再顧上說話,向北沒心思吃東西了,他覺得有點惡心,躡手躡腳的回到自己房間後立馬跑進廁所幹嘔了半天。 林婉雲膽子也太大了,偷人就算了,居然還敢把人帶回家裏來。聽口氣周雁北不是周崇山的兒子,而是那個男人的兒子,這怎麽也說不通了。 倘若周雁北不是周崇山的兒子,那麽周崇山的兒子去哪裏了?被調包了?怎麽被調包的?林婉雲又是怎麽嫁給周崇山的? 【作者有話說:我還沒放假,有人相信嗎?】第25章 新年好 第二天,林婉雲說要帶向北見一個長輩,向北知道他們要去見的人是林婉雲的媽媽,但是當他看到那個人的時候還是如遭雷擊。 竟然是薑翠蓮!! 林婉雲是薑翠蓮的女兒?向北隻覺得非常荒謬。 也就是說周雁北是薑翠蓮的外孫,親外孫,那向北是誰? 那些塵封在記憶裏的謾罵和責打一一在腦海裏浮現,向北覺得自己的思路在那一瞬間就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明了。 為什麽薑翠蓮會在大半夜的撿個孩子回來?為什麽撿他回來又不對他好?為什麽到處宣揚撿到他時的細節?為什麽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撿來的?為什麽他從來沒聽說薑翠蓮還有個女兒?為什麽薑翠蓮明知道他的父母是誰卻不告訴他?為什麽他剛知道自己還有父母他就死了?難道是巧合?還是說從小到大他的一舉一動都有人在背後盯著,向北光是想想就覺得不寒而栗。 猛然間,向北想通了一切,一個難以置信的真相呼之欲出,他……向北就是那個被林婉雲調包的孩子,他才是真正的周雁北。怪不得他覺得周家父女親切,怪不得他覺得周雁北跟他們長得不像。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向北的死跟你有沒有關係?” 咖啡廳非常安靜,好像被這一桌客人給包了場,才剛坐下薑翠蓮就急急的質問林婉雲。 “他死不死的與我何幹?”林婉雲皺眉不悅,“死就死了,值當你大老遠的跑來質問我?” “你說的是人話嗎?那是一條人命。”薑翠蓮氣得拍桌子。 “要不是你說漏了嘴他也不會死,要怪就怪你自己害死了他。”林婉雲儀態優雅的攪拌著咖啡,嘴角還帶著笑:“行了,你也別在我麵前裝好人了,你要真有良心,這麽多年你怎麽不對他好一點?” “我是為了誰啊?啊?”薑翠蓮失聲痛哭,“小雲啊,你現在什麽都有了,還有什麽不滿足的?你這是在犯罪啊。” “我犯什麽罪了?他又不是我害死的……”林婉雲聲音冷漠,一臉的不以為意,就好像死掉的隻是一隻微不足道的螞蟻。 “是你的主意還是小北的主意?”薑翠蓮淚眼婆娑的看著周雁北,有那麽一瞬間向北差點就以為她看的人是自己了。 “他失憶了。”林婉雲轉向周雁北的目光變得很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