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雁北放下手機,心裏沒有半點大仇得報的快感,程逸楠經曆的這些事他都經曆過,但當時他一直說服自己,那些汙言穢語都是罵向北的,而向北死了,他聽不見,就是不知道程逸楠能否也這麽勸自己了。  正想著,手機響了。  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周雁北接通後偉了一聲,電話裏一個女人的聲音帶著惋惜和不忍的說:“周先生,薑女士她……”  “她怎麽了?”周雁北聲音淡淡的。  “她想最後再見你一麵。”  周雁北抿唇不語,薑翠蓮的一生就要這麽結束了嗎?  “我知道了。”周雁北的聲音沉沉的,在他不知道他是周雁北的時候薑翠蓮對他來說算是最重要的人,畢竟養了他一場。他曾經想過要好好的報答她的,可是在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後他又沒辦法不恨她。  第二天,周雁北推了行程準備去醫院見薑翠蓮最後一麵,從此以後他就不欠薑翠蓮的了,薑翠蓮也不欠他了。  然而可能是緣分還不夠,周雁北這天沒能見到薑翠蓮,因為他的車還沒開到醫院就被人攔截了。  他開著車往醫院趕的路上,他就感覺有點不對勁,有人在跟蹤他,而且還不止一個。他之前也有這樣的感覺,但見那些人有意無意的像是在保護他,他就猜到是塗南安排的。但這次跟蹤他的人給他的感覺不同,有種氣勢洶洶的感覺,但他在發現有人跟蹤的時候就已經晚了。  周雁北的車在開出金灣後行駛了十幾分鍾就從側麵開來一輛麵包車堵住了他的路,他想後退,但後麵還跟著一輛麵包車,他無路可退了。  周雁北坐在車裏不動,想先看看那些人到底想幹什麽,然而當他看到從麵包車上走出來的兩個人時,他的臉上瞬間失去了血色,手抖得幾乎握不住方向盤,他趴在方向盤上劇烈的喘著氣想要平複心裏那種驚恐感,但是他做不到。  車窗玻璃被人用力的拍打著,周雁北趴在方向盤上不敢抬頭,不敢看那兩個人的臉。  “哐當……”的一聲響,車窗玻璃被敲碎了,他被人粗暴拉下了車塞進了另外一輛車裏,然後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像是一個麻袋從頭上套了下來,而周雁北腦子裏一片混亂,他感覺不到自己身在何地,感覺不到眼前的黑,聽不到外界的聲音,他仿佛又置身於那個下著大雪的深夜,他被凍得瑟瑟發抖,他在嘶喊,他在尖叫,他在掙紮,他在痛苦,而那些人卻在笑。  塗南很快就接到保鏢的消息,一顆心猛的往下一沉,他想也不想就撥了鄭祺的手機號碼。  “嘖嘖……速度真快啊!”  意料之中的,電話隻響了一聲就接通了,電話裏隨即就傳來鄭祺古怪的聲音,像是一直在等著他的電話似的。  “你想怎麽樣?”  “哈哈哈哈……”鄭祺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癲狂又詭異。“沒想到吧?你也有求我的時候。”  “你開條件吧。”塗南的聲音很緩慢,但心裏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我要你死……”鄭祺止住笑,聲音陡然變得陰狠。“塗南,用你的命來換周雁北的,公平得很。”  “要我死可以,但我要見到他安然無恙。”第91章 隻要一條命  ===========================  麵包車七拐八繞的不知道開向何處,周雁北被人從車上架下來,他的腦袋很疼,在這一路的顛簸中,他看不見那幾個人凶惡的臉,思緒有所回攏。他眼前是一片黑暗,他被人架著往前走,他感覺到一個尖銳的物體始終抵著他的腰側,那是一把刀。  周雁北不知道自己被帶到了什麽地方,隻感覺到腳下的路不怎麽平整,他被人反手綁在一張椅子上那幾人就關門走了,他聽見了關門上鎖的聲音,那門關上的聲音好像是一道鐵門。  周雁北掙紮了兩下,被繩子勒得很疼,索性不動了。他不是第一次被人這樣綁著,也不是第一次陷入這樣的黑暗中,但他還是第一次這麽害怕,說準確點應該是恐懼。  因為綁架他的人就是當初害死他的那幾人,一個不多一個不少,他一看到那幾人凶惡的臉就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當初他活過來後得知自己身後事,他丟了一條命卻沒有人為他償命,那幾個歹人居然安然無恙。他當時查過這幾人,得知的結果是有人托了關係把那幾人弄進了監獄。他知道那人肯定是塗南,塗南可能不愛他,但他一定會替自己討一個說法。  他一直以為這幾人還在監獄裏,他相信塗南有辦法讓他們在監獄裏蹲到死,所以當他再次看到這幾人出現在他麵前時,他除了恐懼之外還有不可置信,他不相信鄭祺的本事能大過塗南,讓這幾人這麽快就從監獄裏出來,但那些人就這麽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他麵前,而他再次成為了刀俎上的魚肉。  周雁北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他隻感覺到自己很渴也很餓,但他所在的地方靜悄悄的,連鳥鳴蟲叫聲都聽不到。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雁北覺得昏昏沉沉之際,鐵門被推開發出沉悶的聲音,他下意識抬頭看向聲音源,淩亂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他能感覺到有個人走到了他的麵前,他想那人一定高高在上的俯視著他。  隻聽那人發出一聲輕嗤,然後就有人上前來拿掉了套在他頭上的袋子。  其實,周雁北很想說不用拿掉,他寧願什麽都看不見也不想麵對那些人,因為他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恐懼和顫抖,但這些人絕對不會如他所願的。  “小周董,又見麵了。”  周雁北適應了這屋子裏的亮光後才轉頭看向坐在他對麵椅子上的那個人,他今天戴著一定黑色的鴨舌帽,身上的衣服也是一身黑,仿佛就是身在黑暗中的。  “鄭總,不知我有什麽地方得罪過你?”  “我們在這種場合下見麵,周董居然都不覺得意外還說你不知道什麽地方得罪過我?”鄭祺說。  “那不知鄭總想要幹什麽?求財還是索命?”周雁北盡量忽視鄭祺身後站著的兩人,讓自己的目光落在鄭祺的身上,隻有這樣才不至於泄漏內心的恐懼。  鄭祺不答,嘴角掛著詭異的微笑,他說:“你知道得罪我的人是什麽下場嗎?”  “不知道的話我不介意給你舉幾個例子,比如筱婷婷,再比如鄭禕……”鄭祺說話時一直注視著周雁北的表情,見周雁北臉色蒼白,但沒有懼意,他繼續道:“哦……,我差點忘了,還有當初那個向北,說起來當初他的死你也出了不少力呢,但你似乎全忘了。”  他這話說完成功的看到了周雁北的嘴唇抖了抖,然後他很滿意的哈哈大笑起來。  “筱婷婷可是你的親媽。”周雁北說:“你還是不是人?連親媽都害。”  “林婉雲不也是你親媽嗎?”鄭祺諷刺的道:“也沒見你對她手下留情啊?”  “周董,說到底我們都是一樣的人,你都成為階下囚了何處裝什麽正人君子呢?”  “所以呢?鄭總把我弄到這裏來到底想做什麽?”  “也沒什麽,就是想請周董看一出好戲罷了。”  鄭祺說著轉頭問身後的人:“他能找到這裏了嗎?”  “已經在路上了,估計就該到了。”身後的人回答。  “他一個人來的?”  “一個人。”  “很好……”鄭祺再次滿意的笑了起來。  誰來了?周雁北聽著這對話,心裏咯噔了一下,總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鄭祺,你到底想幹什麽?”周雁北有些慌了,他連害怕都顧不得了,“你有什麽條件隨便提,別牽連旁人。”  “我今天隻要一條命,不是你的就是他的……”  “誰?”周雁北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誰來了。  “你馬上就知道了……”  正說著門外有人來稟報,說是有人到了。鄭祺笑著看向周雁北,愉悅的拍拍手:“你看這不就來了嗎?來得還真是快呢,看來你在他心目中真的很重要啊!”  鄭祺話音未落,就見另外兩人架著一個人進了屋子,那人被兩人粗魯的往水泥地麵上一丟,然後齊齊站在了鄭祺的身後。  那人的頭上套著一個黑色的布袋,他穿著白色的襯衫和黑色的西裝,還打了領帶,一看就知道是從辦公室急急趕來的。  周雁北一眼就認出他是誰,臉色越發的蒼白,身體也顫抖得厲害,嘴唇抖動了半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鄭祺蹲在地上的人跟前,伸手取走了黑布袋,把地上的人的臉暴露在光線下。  塗南得見光明,抬起頭就對上周雁北那張蒼白的臉,他也不在意自己置身何地,急急的問:“小北,你沒事吧?”  回答他的是周雁北惡狠狠的眼神,如果他的腳沒被綁起來的話,他鐵定一腳踹上去了。  “你來做什麽?”周雁北目眥欲裂的瞪著他,“你怎麽那麽蠢?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多看你一眼嗎?”  塗南卻像是看不見他的憤怒似的,還衝他笑了笑,他說:“別怕,這一次有我陪著你。”  周雁北隻覺得心裏像是被蜜蜂蟄了一下,又疼又癢,他突然就覺得很想哭,不管是這一次還是上一次,他都不需要他陪著他,他隻希望他什麽都不知道,不會來救他,不會看見他在泥濘裏掙紮的樣子。  “嘖嘖……”  鄭祺啪啪啪的鼓起掌來,“還真是令人感動呢,隻可惜……”第92章 他是瘋子  =========================  鄭祺嘲諷的看著塗南,言語惡毒至極。  “隻可惜向北那個傻子已經死了看不見你這副情深意重的樣子。”他說到這裏又忽而轉頭看著周雁北,惡劣的道:“周董恐怕還不知道向北是誰吧?”  “鄭祺……”塗南咬牙切齒的瞪著他眼含警告:“我已經如約而至了,你放他走。”  鄭祺被他那警告的眼神看得心裏窩火,一腳踹在塗南的腹部,“你他媽以為你是誰,敢這麽看著老子。”  塗南忍著痛,咬牙道:“你敢出爾反爾我必讓你後悔莫及。”  鄭祺被他這副被人綁著依舊高高在上的樣子給激怒了,他扯著塗南的頭發,迫使他轉頭看向周雁北,他像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舌一樣俯身在塗南耳邊輕聲道:“後悔莫及嗎?當初向北死的時候你是不是也後悔莫及?”  “你想知道向北是怎麽死的嗎?”他見塗南臉色變得越發難看,他就越發得意,聲音變得輕快了不少,隱隱透著興奮,說到最後竟嗬嗬嗬的笑了起來,笑聲回蕩在寂靜無聲的空間裏,顯得詭異而陰森,“剛好他們都在,要不今天我就讓當年的情景再現一遍,讓你好好觀賞觀賞如何?”  鄭祺說著就向那幾個人使了個眼色,那幾人隨即就陰笑著一步一步的向周雁北靠過去。周雁北一看到他們就忍不住渾身顫抖,越是見他們靠近他就越是抖得厲害。  塗南眼睜睜的看著,心疼得呼吸都變得無比困難,他知道周雁北很害怕,他簡直不敢想象當初向北該絕望成什麽樣子。  “你+別+動+他……”塗南聲音顫抖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這樣吧?”鄭祺鬆開手狠狠的推了塗南一把,被捆住手腳的塗南被推倒在地,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卻被鄭祺一腳踩在腳底下,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塗南狼狽的樣子,一副好商量的口吻。  “既然你這麽舍不得他那我就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要麽讓他成為第二個向北,要麽你自己來,我放他走。”  “放他走。”塗南幾乎是不假思索的說:“我隨你處置。”  “這可是你說的……”鄭祺仿佛就在他等著他的這句話,比起折磨周雁北讓塗南痛苦,他更想直接折磨塗南,誰讓他碰過程逸楠呢?誰讓程逸楠喜歡過他呢?當初沒能讓塗南親眼看見向北受盡折磨而死他一直感到很遺憾,本來今天他是打算讓塗南親眼看見周雁北被折磨而死聊表遺憾的,但他現在改變主意了,或許讓周雁北親眼目睹塗南被折磨而死會更有趣。  塗南不是天之驕子嗎?他不是驕傲嗎?不是看不起他嗎?不是碰過程逸楠嗎?他今天就要讓他再也驕傲不起來。  鄭祺又給那幾人使了個眼色,那幾人當即轉了個方向向塗南走去。  被綁在椅子上的周雁北原本還在害怕得發抖,聽到鄭祺的話他的身體突然就不抖了,眼看那幾人離塗南越來越近,手中薄薄的折疊刀寒光凜凜,他突然打了個冷顫,刀子劃開皮肉的痛仿佛又密密麻麻的爬上他的全身,那實在是太疼了,他疼過一次又如何忍心讓塗南也遭遇一次那樣的疼。  “不要……”  周雁北不知不覺流出淚來,他近乎哀求的看著鄭祺:“那些事都是我做的,跟塗南沒關係,你放了他吧。”  鄭祺再次鼓起掌來,“塗南,你可真有本事,連周董這樣的人物都甘願為了你作賤自己……”  他話音突然一轉,表情扭曲,語氣瘋狂:“周董,你知道他是一個瘋子嗎?”  “我猜你不知道……”鄭祺又嗬嗬嗬的怪笑起來,他貼近周雁北,扭曲的臉放大在周雁北瞳仁裏,他的嘴一張一合的,像一條張開雪盆大口準備吃人的畜生。  “哈哈哈……向北死了以後他就瘋了……”鄭祺對那幾人中的其中一個命令道:“去,解開塗南的繩子。”  那人果然上前兩步,一刀就割斷了綁著塗南的繩子,鄭祺已經走到周雁北的身後,他扯著周雁北的頭發,迫使他的頭高高地仰起,露出修長的脖頸和凸起的勾結,一把冰冷的刀頂在周雁北的脖子。  “把你的上衣給我脫了。”鄭祺對塗南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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