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周雁北遲疑道:“找醫生嗎?” “醫生說心病還需心藥醫,”秦韞華表情複雜的看著他:“我猜你就是他的那味藥。” 周雁北垂下眼眸,雙手無意識的握緊,就聽秦韞華繼續道:“向北,塗南喜歡你,雖然他當初那些不作為的行徑確實很傷人,但你不能否認他自始至終喜歡的人都是你,而對你造成的那些傷害也全都是因為誤會,在你受到傷害的時候他也在痛苦中掙紮……” “我知道你可能會覺得我站著說話不腰疼,換做是我我也不會原諒他,但原不原諒是一回事,眼睜睜的看著他因你而死又是另一回事。” “向北,當初自從你出事以後他就一直自責,一直做噩夢,你可能不知道抑鬱症能有多可怕,如果他出了什麽事,你會不會也自責內疚後悔?” “別說了……” 秦韞華一開口就長篇大論的說了一堆,周雁北鬥沒辦法插嘴,還越說越離譜,他終於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 “我知道了,秦少要是沒什麽事的話就請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秦韞華見他臉色不太好,也沒再多說什麽,隻是離開的時候一步三回頭的樣子倒有點像他對周雁北有什麽心思的樣子。 周雁北等秦韞華走了以後不知怎的,突然就靜下心來了,他開始處理堆積成一座小山似的文件,一埋頭就是一早上,等文件都處理得差不多了才伸了個懶腰從椅子上起來。 周雁北走出辦公室,卻意外的看見秦韞華還沒有,他正在秘書室裏跟張秘書談笑風生,兩人熟絡的樣子倒像是認識了多年的老友。 周雁北想起了這位秦少爺可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而且葷素不忌,男女通吃。不過還有傳聞說他的那麽多交往對象裏就沒一個成功過,為什麽呢?因為世界上還有一個叫朗月華的家夥,他跟秦韞華大概是有仇,凡是跟秦韞華交往過的,不管男的女的,他都會想盡辦法把人搶到手,然後再秦韞華交往下一個之前就把人踢了。 周雁北清了清嗓子,熱聊中的兩個人回過頭來看向他,周雁北同情的看著張秘書,他覺得張秘書如果能那麽輕易的就被秦韞華這張極具欺騙性的臉給哄騙了,那她至今還單身也是有道理的。 “秦少還在呢?” “陪張妹妹聊聊天。”秦韞華對答如流,臉上的表情非常坦然,不過那句‘張妹妹’聽起來就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 “哦?”周雁北挑挑眉說:“要不要我打個電話給朗少?我想他肯定也想跟張妹妹聊聊……” 秦韞華臉色一變,罵罵咧咧的走了。 周雁北覺得這兩人之間有點東西,他淡淡的掃了張秘書一眼,沒好氣的說:“你可長點心吧。” 說完就走了,張秘書一頭霧水的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周雁北本來想回家吃飯的,但車子行駛到半路卻轉了個彎,往塗南家的方向駛去。 當他站在塗家別墅門口的時候他還有些恍惚,這個地方對他來說像是一方淨土,現在正是桂花飄香的季節,院子裏他小時候跟塗南一起種下的那棵桂花樹正值滿樹金黃。 周雁北腳步緩慢的推開外牆的門走了進去。第100章 心軟 ====================== 周雁北再次走進塗家別墅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他剛一走進院子就看到塗南的母親站在院子像是在等什麽人,她聽見了身後的腳步聲回過頭來。 “你……” 她大概是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周雁北,一項嚴厲的目光裏透著幾分不自然的柔和。周雁北淡淡的笑著先開口打了聲招呼。 “塗夫人……” 盧真真表情有些古怪的道:“小周董不介意的話叫我一聲阿姨就行。” 盧真真一項不喜歡別人稱呼她為塗夫人,平時也很少有人這麽叫,大多都叫她盧總,所以乍一聽起來就感覺像是在叫屠夫。 “那阿姨也別叫什麽周董了,您叫我小周,或者小北也行。”周雁北說。 盧真真愣了一下,若有所思的喃喃道:“小北?” “不知塗總可還好?我來看看他。”周雁北的聲音把盧真真的思緒拉回來,盧真真忙說:“小華打過電話了,我帶你進去。” 周雁北跟著盧真真一起走進了別墅內,上了二樓,塗南的房間還是原來那一間,他們停在房門前,盧真真抬手敲了敲門,門內無人應答,她又敲了敲門還是無人應答。 “塗南,有人來看你了。”盧真真貼著門衝裏麵喊了一句,過了好一會兒門內還是靜悄悄的。 盧真真回頭看了周雁北一眼,忍不住歎了口氣:“他這些天都這樣,誰來了都沒用。” 周雁北雙手插在口袋裏,手心裏汗噠噠的,他垂眸掩飾住眼底的緊張,聲音很輕:“我來吧……” 周雁北的手在口袋裏擦了擦,然後抬手敲了敲門:“塗南,開門。” 盧真真本以為這次估計塗南也不會做出回應的,但幾乎是周雁北話音一落房間裏就有動靜了,門剛被拉開,一道影子就閃了出來,在盧真真和周雁北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猛的一把抱住了周雁北。 周雁北身體一僵,舉在空中的手遲遲沒有放下。盧真真大概也被塗南這舉動這震驚得張大了嘴巴,表情變了又變,最後隻能麵無表情的轉身走了,她離開的腳步聽在周雁北耳朵裏多少有點氣急敗壞。 周雁北臉上有些熱,絕對不是羞的,他是氣的,從來沒放著長輩的麵被人這麽抱過,而且那人還是塗南,這種尷尬的感覺就跟是當著長輩的麵出櫃沒什麽區別了。 “鬆開。” 然而塗南勒在他腰間的手更緊了,他一開口聲音嘶啞得不像話,但他說出來的話卻讓周雁北的心裏一疼。 “小北,我等了你好久,你終於來看我了,你不是那麽喜歡我的嗎?怎麽那麽狠心丟下我一個人呢?” 說到最後他嘶啞的聲音裏有委屈,有恐懼,還有絕望,最讓周雁北難受的還是浸濕衣服的眼淚。從小到大他就沒見塗南掉過一滴眼淚,但他成為周雁北後已經不是第一次見他掉眼淚了。 周雁北認命般的歎了一口氣,手緩緩的放在塗南的後背,輕柔的拍著,就像是在哄一個鬧脾氣的孩子。如果可以周雁北真希望塗南還是曾經那個驕傲、任性的孩子。 周雁北的身體漸漸放鬆,塗南感覺到背後那雙溫柔的手卻把他抱得更緊了,周雁北被勒得快喘不過氣來,他感覺自己腰都要被勒斷了,塗南還是弓著腰的姿勢他也不覺得累。 “再不放開我我就要被你勒死了。” 大概是‘死’這個字刺激到了塗南,他的手驟然一鬆,然後猛的抬起頭來,在看到周雁北的臉後他的眼神裏全是震驚。而周雁北也同樣震驚,因為他差點就認不出眼前人了。 分明才幾天沒見,塗南就像變了一個人,他瘦得眼睛深深凹陷下去,眼周的黑眼圈重得像打了一層陰影,顴骨凸起,下巴上胡子拉碴的,又狼狽又憔悴。 “你……” “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 兩人異口同聲的開口的開口,問的問題也是同一個。周雁北看著塗南,他感覺到了,塗南的精神確實很不好,他似乎陷入了某種臆想中出不來了。 周雁北剛想開口說話,身體就被塗南猛的往前一拉,他被拉進了塗南的房間裏,門外身後砰的一聲關上了,整個房間裏一點光都沒有,真正的伸手不見五指,他隻能聽到塗南急促的呼吸聲。 他被壓在門上,塗南的身體貼得極近,周雁北處在黑暗裏身體就開始緊繃起來,但塗南就像沒感覺到似的貼過來。 在黑暗中有什麽柔軟的東西蹭到他的臉龐,蹭到他的嘴唇,然後貼在他嘴唇上,塗南的動作小心翼翼的,吻一下又退開,再吻一下再退開,反反複複好幾次後他終於開口說話了。 “你是真的?” 周雁北不明所以,卻又聽塗南說:“他們都說你死了,我才不信呢,可是我找不到你了,是不是天太黑了我才會把你弄丟的?” 周雁北的心又密密麻麻的疼了起來,她想了想才道:“把燈打開你就能找到我了。” “不能開……”塗南激動起來:“我現在很醜,我瘋了,會嚇到你的。” “我不怕,我想看看你。”周雁北心疼得什麽都想不了,他隻想極力的把塗南從無盡的痛苦中拉出來,但他知道他說出來的話句句真心,他說:“我好久都沒看到你了,我想你,我想見你。” “你不嫌我醜?”塗南懷疑的問:“你不怕我是個瘋子?” “我喜歡你,你什麽樣我都喜歡。” 周雁北說完這句話隻聽見哢的一聲,緊接著眼前就是一亮,燈光刺得他眼睛一疼,但他沒閉上,迎著光目光灼灼的看著塗南。 塗南的目光也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看,像是要確認他說的話是真是假,周雁北看著他這張消瘦得不像話的臉,心裏酸澀不已。 “你餓不餓?”他強忍著萬般情緒低聲問,隻見塗南搖搖頭,他又說:“我想做飯給你吃了。” “我吃!”塗南這回回答得毫不猶豫。 “我去給你做。”周雁北說完就要轉身出去,手又被塗南緊緊的拉住,像是怕他跑了似的。 周雁北無奈,隻得說:“我們一起去廚房。” 塗南這回沒意見了,乖乖的拉著他的手跟著他出了房門。 【作者有話說:糖來了?】第101章 糖渣 ====================== 周雁北拉了個椅子擺在廚房門口,塗南乖乖的坐在椅子上,雙手交疊著放在腿上,眼睛一直追著周雁北的身影,像個聽話的乖小孩。而周雁北熟門熟路的取下一條圍裙穿上,打開冰箱取出食材開始在廚房忙活起來。 塗偉霆夫妻兩聽到動靜後出來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畫麵,兩人對視一眼都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你知道咱家的米放在什麽地方的嗎?”盧真真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正在淘米的周雁北,用手捅了捅自己丈夫。 “不知道。” “你就不覺得他對咱家的廚房比咱兩還熟悉嗎?” “你是說塗南以前帶他來過咱家?”塗偉霆怒目道:“不像話。” “我覺得他們要是能這樣一直生活下去也挺好的。”盧真真說。 “不像話。”塗偉霆氣哼哼的,盧真真掐了他一把,沒好氣的道:“你看看兒子都成什麽樣了?你還這麽古板。” 塗偉霆看了一眼自己兒子坐在椅子上那副乖巧得普通稚童的模樣,一想到他從小到大都沒有這麽乖巧過,塗偉霆心裏就很不是滋味。 夫妻二人默然無語的看著周雁北在廚房忙活,看著塗南乖乖的等著,一向要強的盧真真都有點眼眶發熱,曾經塗南在她眼裏就是最優秀的,他可以配得上世界上最好的人,可是如今看著他變成了這個樣子,她又心疼,又擔憂,生怕別人會看不起他。 這夫妻二人的心思周雁北全然不知,他在全心全意的為塗南煮他最歡的海鮮粥,忙碌中時不時回頭看一眼坐在椅子上看著他的塗南。 粥煮好後端上桌,塗南也不知道吃,隻眼巴巴的看著,天真的眼神裏流淌的是赤誠的愛意。 “你不想吃嗎?”周雁北柔聲問。 塗南掃了一眼那鍋聞起來就很香的熱粥回答了一個想字。 周雁北給他盛了一碗,自己也盛了一碗,但塗南還是一直盯著他看,沒有要開吃的意思。周雁北無奈隻得把粥吹涼一口一口的喂給他。 “還要。”吃完一碗後塗南又眼巴巴的跟他要第二碗,塗南吃了三碗後還想吃,周雁北怕他撐著了就沒答應。 粥喝完周雁北卻有些為難了,塗南寸步不離的粘著他,他又不能把塗南帶回家,留下來吧又有些不太好。 就在周雁北為難之際,塗南已經拉著他的手回到了他房間裏,大概是怕周雁北跑了他把門給鎖了,轉頭看著周雁北說:“走不掉了。” “去把胡子刮一下吧。” 塗南一步三回頭的去了浴室,周雁北自顧自的打開他的衣櫃想找一件家居服等下洗完澡後穿。 塗南的房間裏又個小型的衣帽間,他這個人跟其他人都不太一樣,衣帽間裏就隻有幾套正裝和幾套家居服,手表首飾什麽的基本沒有,他一直不屑於戴著名表來彰顯自己的品味和地位,他從生下來他的地位就擺在那裏了,無需華麗的裝飾品來凸顯。 周雁北看見了一套淡藍色的衛衣,他取衣服的時候一不小心褲腳不知被什麽東西掛住了,他伸手去解碰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那是一個鐵盒子,褲腳就套在鐵盒子的一個角上。 鐵盒子的蓋子沒蓋嚴實,他把褲腳抽出來蓋子就滑了下來露出了裏麵的東西,他對裏麵的東西一點也不好奇的,隻是想把蓋子蓋回去,然而當他看見鐵盒子裏麵的東西時他愣在了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