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秀榮明白了周雁北的意思，他麵色古怪的看著他：“難道你喜歡的其實是女孩子？” “男女都不行。” 行吧，賀秀榮再不甘心也沒辦法，親一下就要吐，這太傷自尊了，再喜歡他也無法將就啊，誰不想跟自己喜歡的人每天卿卿我我耳鬢廝磨呢？ “我知道了。”賀秀榮垂頭喪氣的說：“你要不要再吃點？” “不用了。”周雁北胃裏還有點不舒服，總能聞到一股怪味兒，他還想吐，“你有事的話就先走吧。” “你沒事吧？”賀秀榮心情非常糟糕，但他還是有點擔心他。 周雁北笑笑：“沒事，我緩緩。” 賀秀榮或許也需要緩緩，他歎了一口氣就走了，周雁北又嘔了一陣才從洗手間出來，從胃裏一直到嗓子眼都難受得很，哪裏還有想吃東西的欲望。 他走出洗手間的長廊，在經過最裏麵那個包廂門口時，一隻手伸了出來，一把將他拉了進去。 包廂門被關上了，包廂裏一片漆黑，他被人壓在門後，耳畔是那人急促的呼吸聲。他想要掙紮的，但他聞到了那人身上熟悉的味道，在那一瞬間他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這人是塗南！ 然而他剛放鬆下來，那人就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緊跟著就是如暴風驟雨般的吻，他的雙手被高高的舉在頭頂，那人的腿緊緊的壓住他的，他就像一條待宰的魚一樣無法動彈，隻能任他予取予求。 可能是習慣了塗南溫柔纏綿的親吻，他早就忘了曾經塗南對他的那些粗暴的行為，而此時此刻，他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又回到了向北的身體裏，他的掙紮，他的叫喊全部都是徒勞，他逃不掉，他隻能感覺到疼，感覺到惡心，感覺到無盡的冰冷，感覺到死亡一點點的將他吞噬，時隔三年，他再次真實的感受到了那種絕望的滋味。 不知什麽時候，身上的人停止了動作，周雁北渾身無力的靠著門板滑坐在地上，那個人卻沒有放開他，他隨著他一起滑了下來，他跪在他麵前，他的額頭抵住自己的額頭，他聽到他輕聲的啜泣著。 臉上有冰涼的液體滑落，也不知道是誰的，周雁北感覺到塗南好像在發抖，他伸手去摸他的臉，觸手也是一片冰涼的液體。 “你怎麽啦？”周雁北沒感覺到自己的眼淚，但他一開口聲音卻是啞的。 “你陪我孤獨終老好不好？” 周雁北微微一愣，塗南的聲音哽咽著，他沒有說我喜歡你，我想見你，或者我愛你，他也沒說我們重新開始活著我們在一起，他說的是：“你陪我孤獨終老……” “算了……”周雁北還在消化他的上一句話，塗南卻又道：“你這麽好，我怎麽舍得讓你孤獨終老呢？” “你……” “對不起，剛剛嚇到你了。”塗南伸出一根食指抵在他的嘴邊，“我不是故意的，你別怪我。” “嗯……”周雁北輕聲應著。 塗南的指腹摩挲著他的唇，然後擦幹淨兩人臉上的淚痕，他把他從地上拉起來。 “我送你回家！”第109章 找人 ====================== 周雁北坐在塗南的副駕駛座上，他閉著眼睛，感受著胃裏傳來的不適，感受著心裏那股憋屈。他在生氣，他一句話也不說。 可出乎意料的是塗南也一句話也沒有了說，塗南把他送到家門口，他推開車門就下車回了家，他能感覺到塗南一直在目送他，但他沒有回頭。塗南把他嚇得估計又得做好幾天噩夢，可他卻連一句解釋都沒有，他越想越生氣，腳步就越走越快，所以他沒看到塗南在轉身的那一刹那絕望的表情。 周雁北因為賭氣，他兩天都沒聯係塗南，更讓他生氣的是塗南竟然也沒聯係他，真是一如既往的混賬。 然而，到了第三天時，他還是沒接到塗南的電話，但他接到了塗南媽媽打來的電話，盧真真在電話裏問他塗南是不是跟他在一起，她說塗南的電話打不通，去他的住所也沒人。 盧真真聲音裏的焦急聽得周雁北的血液都涼了，驚慌之下，辦公桌上的那個花瓶被他碰倒了，掉在地上嘭的一聲碎了。 電話裏盧真真還在說著什麽，周雁北卻完全聽不見了，他的腦子裏此刻就隻有一個讓他害怕的念頭——塗南不見了。 周雁北恍然驚覺塗南是個患有抑鬱症的病人，他怎麽能因為跟他賭氣就對他不聞不問呢？他是查過抑鬱症的資料，知道這病有多嚴重的，可塗南平時在他麵前的表現太正常了，讓他時常會忽略這一點。 周雁北越想越害怕，腦海裏嗡嗡嗡的，臉上血色盡退，要是塗南真有個三長兩短的怎麽辦？兩天三夜可以發生很多事了。 “阿姨，您知道他平時都會去什麽嗎？”周雁北慌亂之下隻能想到這一個問題。盧真真一愣，顯然不知道，她之前給塗南發視頻他不接的時候她也擔心過，但她一直以為塗南跟周雁北在一起的，而且她能感覺到自己兒子對周雁北的感情，所以為了塗南好她就把那點擔心給藏了起來。直到現在聽周雁北的口氣，塗南好像沒跟他在一起，盧真真這才開始慌了起來。 周雁北急得抓了車鑰匙就出了公司，車子風馳電掣的往金灣別墅開，他直接去了塗南家，塗南家是密碼門，塗南那天告訴過他密碼是什麽，他按下了密碼打開門後，室內漆黑一片，按開燈後走進去。房間裏的一切都跟上次他離開時一模一樣，他一看就知道塗南沒住這裏。 周雁北感覺自己的雙腿又點發軟，他跌坐在沙發上，絞盡腦汁的想該怎麽辦，該去哪裏找塗南。 周雁北突然想到了什麽，眼眸突的一亮，他想到了秦韞華，他立刻就給秦韞華打了個電話過去。 秦韞華最開始聽說塗南不見了他也很驚訝，當周雁北問他知不知道塗南經常去的地方，或者他常住的地方時，秦韞華想了想後給了他一個地址。 周雁北看到那個地址的一瞬間，心裏沉甸甸的，像是被一塊巨石壓住了一樣。 周雁北開車去了那個地址，他站在這間他曾經住了三年的公寓門口，心裏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他曾經無數次站在這裏深呼吸，然後臉上掛著笑容開門走進去，對著空蕩蕩的屋子說：“我回來了！” 那時候他每天回來前都滿心期待，可每次推開門後都是滿心失望。 如今他再次站在這裏，他依舊滿懷期待，可推開門後等著他的還是隻有失望。 這間小公寓裏空蕩蕩的，茶幾上堆積了厚厚一層灰塵，一看就很久沒人住了。他打量著這間他曾經當作家的地方，這裏的布置跟從前一樣，就連鞋櫃上那一小束褪色了的滿天星都還在。 他看到這束花時，關於這束花的記憶就紛至遝來，塗南的生日，他送的禮物，被突然扔掉的滿天星和他的一顆真心。 周雁北把花拿起來，解開絲帶，拆開包裝紙，他從花束裏麵翻出了一張折疊得四四方方的紙，卻沒找到那枚廉價的白銀戒指。 他把那張紙打開，隻見上麵寫了兩行字： 向北，我好想你啊，我對你的愛像呼吸一樣，無時無刻，戒不掉停不了，可是你怎麽就不要我了呢？我還在等你呢，等不到你我還怎麽活下去？ 周雁北眼眶一熱，眼淚不受控製的落了下來，他蜷縮著身體坐在地板上，手裏緊緊的握著那張紙，他將頭埋在腿間，牙齒緊緊的咬住自己的另一隻手，他在心裏一遍一遍的呼喊著塗南的名字。 塗南，你可不能不等我啊！我等了你那麽多年我可從來沒想過要放棄的，你怎麽能不等我呢？ “哭著呢？” 就在周雁北抽噎著時，一個帶著點戲謔的聲音從門口想起，他猛地抬起頭就看到秦韞華抱著雙臂站在門口看著他。 “你知不知道他去了哪裏？”周雁北急忙站起來，眼淚都顧不得擦就上前兩步站在秦韞華麵前，聲音急切。 “你為什麽想找他？”秦韞華不答反問，看他的表情好像真的知道塗南去了哪裏，但他看周雁北的眼神卻仿佛在說‘你不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我就不告訴你’。 “你是因為同情他還是可憐他？”不等周雁北回答，秦韞華又自顧自的開始猜：“又或者是想要報複他？” “我喜歡他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嗎？這麽多年都過去了，我也改不了了，你能不能告訴我他去了哪裏？”周雁北眼淚擦幹了，一雙眼睛紅紅的，裏麵充滿了無限的堅定。 “我也不知道……”秦韞華歎了口氣道：“我猜他肯定去了有向北的地方……” 有向北的地方？ 這世界上哪裏還有向北？周雁北一想到那種可能，心裏就疼得幾乎脫力。 但周雁北很快就想到了一個地方，但他仍然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的猜測，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但不論如何總得去試一試才知道他是不是在那裏。 周雁北想到這裏就立刻奔出了門，他什麽都沒帶，直接去了機場，他搭最早的航班去了鵬城。第110章 我來接你回家 ============================== 周雁北到鵬城時，鵬城正下著雨，他為了能快點找到塗南在上飛機之前就給錢多多說了他要回鵬城一趟，問錢多多有沒有空去機場接一下他，錢多多一聽他要回來自然是親自前來接機。 然而錢多多滿心的去接周雁北，結果就看到他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他一開口就直接讓她把車往一個墓園開，一路上周雁北的目光都一直望著前方，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也是心急如焚的樣子，她見狀也不敢跟他閑聊，隻專心的開著車。 錢多多開了一個多小時的車把周雁北帶到墓園，周雁北一下車連把傘都等不及撐就直接衝進雨裏往墓園裏狂奔。 周雁北一口氣跑過彎彎繞繞的小道，就在他看到某座墓碑前那個縮成一團的人時，他的腳步猛的一頓，心裏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一顆心又懸了起來。 周雁北氣喘籲籲的喘息著，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那個身影，心裏那種不安和惶恐又冒了出來，他站在雨裏不敢往前，生怕他伸出手去觸摸到那個人的時候卻發現他已經沒了呼吸。 他慢慢的抬腳往前走，每一步都走得很艱難，腳下仿佛墜著千斤重石。他渾身都被雨淋透了，可他居然一點也感覺不到冷，他終於走到了那個人麵前。他看到了那人卷縮成一團，在雨中瑟瑟發抖，心裏又是慶幸又是心疼。 “塗南……” 周雁北的聲音低得自己都聽不見，他不敢大聲說話，嘴唇抖得幾乎合不上，他伸出手去想要觸碰他。 就在這時，那人猛的抬起頭來看著他，眼睛裏像是蒙上了一層霧氣。 “小北，是你來了嗎？”塗南意識有點模糊不清了，他喃喃道：“我好想你啊！” “我來了……” 周雁北再次伸出手去，他的聲音發苦：“南哥，我來接你回家了。” “不……” 塗南猛的揮開他的手，嘶啞道：“這不是真的，不是，小北不要我了，他終於愛上別人了。” 他像是想要努力的說服自己眼前的人是他的幻想，是他的夢，不能當真的，一旦夢醒了他就還是一個人，想見他的時候隻能在夢裏。而夢裏卻是他跟別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畫麵，他會跟別人擁抱，跟別人接吻，他的眼裏心裏都是別人，他不再愛他，他放棄了他。 周雁北的手被他打得有點疼，但他全然不知，再次伸出手去撫摸他的臉，觸手可及的是冰冷的雨水下他滾燙的皮膚，塗南在發燒。 “你不是說要我陪你孤獨終老嗎？” 周雁北強忍著心痛，撥開粘在他額頭上的濕發，柔聲細語的說：“我舍不得你孤獨終老，所以我來接你了。” “南哥，我們回家吧……” “不……” 塗南激動的抱著冰冷的墓碑，生怕他強行把他帶走似的，他的聲音嘶啞得厲害：“別想帶我走，小北在這裏，他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我不在他一個人肯定很害怕的，我要陪著他。” “南哥，我在這裏，你看看我……”周雁北用力的把他的手從墓碑前掰開，拉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他哄道：“南哥，我是小北啊！喜歡你的小北啊！” “小北……” 塗南燒得太厲害了，看著周雁北的眼神不太清明，他冰冷的手貼在周雁北的胸前，周雁北的衣服也被雨淋濕貼在胸前的皮膚上，他的心跳聲隔著一層濕潤的布料在他手心裏跳動，手心裏能感覺到他皮膚的溫度。 “我們回家吧，這裏沒有你的小北，你的小北在這兒呢！”周雁北說著就將自己頭湊了過去，跟他額頭貼著額頭。 塗南頭腦昏昏沉沉的，目光所及也是一片模糊的，他隻是憑著本能的想要抓住這個人，於是他點頭了。 “好，我們回家……” 周雁北想把塗南從地上扶起來，可塗南渾身軟綿綿的，根本就站不住。周雁北隻得把他背了起來。 他背著塗南，隻感覺背上的人跟當年比起來要輕許多，他背起來完全不吃力。脖頸間是塗南輕微的呼吸聲和夢裏的呢喃聲。 錢多多打了一把傘找到周雁北的時候見他背著一個人，愣了好一會兒才上前幾步問他要不要幫忙。 周雁北搖搖頭，錢多多想給他撐傘他也沒讓，他們兩人都濕透了，再撐傘已經沒有意義了，而且撐著傘會減慢他前行的腳步。 周雁北把塗南背上了車，錢多多連忙把車內暖氣打開，給他找了一條毯子。他讓塗南靠在他懷裏，毯子也全蓋在了塗南的身上，塗南似乎這時候才感覺到冷，一個勁兒的往他身上貼，整個人都在發抖。 “去醫院……”周雁北嚇得呼吸都不太穩，自己也在發抖，卻一隻用手在塗南身上搓著，想讓他暖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