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閑扔給了付清舟一個防身棍,自己就衝了上去,付清舟握著棍子站在門後邊沒打算動手。雖然身體是十八歲,但靈魂不是,他修身養性這麽多年,早就不是動手打架的年紀了。付清舟站了一會兒,估摸著沒有人注意到自己,誰知手剛摸到門把,就聽見向閑一聲慘叫,他不由聞聲望去。“媽的拽老子鏈子!老子弄死你!”向閑眼神狠厲地扭過頭,反手棍子就直直往對方腦門上抽。七彩的燈光跳躍,年輕了二十多歲的李博文的臉在付清舟眼前閃過,來不及多想,他快步衝上去,手裏的棍子一別一轉,就把盛怒中的向閑給往後推了一把。李博文嚇得一個趔趄跌進卡座裏,心有餘悸地瞪大了眼睛,“臥槽!”付清舟救的是對麵的人,向閑扭頭看他的目光頓時就變了,臉上的血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猙獰,“付清舟,你他媽到底和誰一夥的!?”見他還要揍李博文,付清舟拽住人壓低了聲音道:“你剛這麽抽要出人命。”向閑一把推開他,“操,老子心裏有數!”付清舟已經動了手,順帶幫向閑抽了幾個人,實際上在將人分開,省得這群年輕人打架沒個輕重出了人命。包間裏燈光昏暗,付清舟好幾次差點認錯人,音樂聲愈發響亮,不知道是誰動了麥克風,刺耳的聲音頓時響起。李博文實在不會打架,幾乎是被向閑給壓著揍,付清舟見狀索性混入其中,不經意間幫他擋了好幾下。“江霄呢!?”混亂中他趁機抓住李博文問,轉頭在包間裏找人,但是燈光太暗根本分不清誰是誰。“打死我都不會出賣兄弟!”李博文義正嚴辭,付清舟險些一腳給他踹出去。上完衛生間的江霄哼著輕快的調子,拿著紙巾慢吞吞地擦幹淨手,準備和付清舟未來的隊友吃頓豐盛的午餐,以後好讓他們幫自己追人,結果一推開門,裏麵混亂的場景險些讓他背過氣去。“什麽情況!?”他話音剛落,防身棍就擦著他的臉抽到了牆上。江霄下意識地回擊,在吵鬧的音樂和罵聲裏聽見了李博文鬼哭狼嚎的聲音:“嗷救命!別打了臥槽!”包間裏的燈光忽明忽暗,赤橙黃綠青藍紫晃得江霄眼睛疼,這麽多人混戰在一起,他艱難地看清被人堵在卡座裏麵的牆角處的李博文,也顧不上那麽多,伸手啪得一下徹底關滅了燈。整個包間頓時變得更暗,罵聲此起彼伏。江霄趁機一腳踹開旁邊的人,踩著桌子就直奔李博文過去,對著揍人最狠的那個淩空一腳,正踹在對方後腰上。桌子上的飯菜撒落一地,看得江霄直肉疼,他拽住了李博文的胳膊想把人給拽起來,結果這小子死沉,一下沒能拽起來。旁邊幾個人氣勢洶洶衝了上來,江霄沒辦法,一把勒住剛才被他踹了一腳還沒緩過來的倒黴蛋的脖子打算讓人給自己當肉盾。費力護著李博文少挨揍的付清舟冷不丁被人從後麵踹了一腳,疼得倒吸了口涼氣。但想到對方是個小崽子,他總不能真的實打實跟人動手,便裝作緩不過來的樣子準備離開。誰知道還沒走一步,脖頸就猝不及防被人給勒住,後背結結實實抵在了對方的胸膛上,溫熱急促的呼吸貼著他的耳廓吹過,瞬間激起了層細密的雞皮疙瘩。付清舟扣住對方的手腕,抬腿往對方腳下一別,就帶著人摔到了富有彈性的卡座上,勒著他的胳膊頓時一鬆,他剛要起身,那人的胳膊往下一滑狠狠將他箍住。天氣炎熱,付清舟隻穿了個黑背心,方才拉扯間衣服也被拽得亂七八糟,對方這麽一滑,好死不死滑進了他的背心裏,薄薄的皮肉帶著滾燙的熱意,讓原本不打算動手的人失去了涵養,不等轉頭一後肘就砸在了對方的下巴上。江霄猝不及防挨了這麽一下,唇齒間都彌漫起了血腥味,他本意隻是想將人製住,誰成想這年紀的小兔崽子力道這麽大,頓時被激起了火氣。見對方要起身,手來不及,江霄抬腿便勾住對方的腰帶著人滾到了卡座後麵,還很陰險得讓對方當了個肉墊,一個巧勁就單手扣住了對方的兩隻手腕,往後狠狠一別,將人臉朝下按在了地上。被這麽一摔一壓,付清舟本來就沒吃東西的胃裏一陣翻騰,地上不知道是什麽菜,油腥味和血腥味混雜在一起險些讓他直接吐出來。燈光昏暗閃爍,江霄下巴被揍得生疼,跟付清舟學的髒話運用自如,帶著火氣道:“操你大爺!”付清舟本來不想動手,但或許是對方這過於歹毒的招式和囂張的叫罵實在挑戰他的底線,又或許是受這副少年人身體內激素水平的影響讓他怒意來得壓抑不住,他手腕驟然發力,掙開了對方的桎梏,而後猛地轉身,一膝蓋狠狠頂在了對方的肚子上。江霄猝不及防,險些將胃給吐出來,膝蓋跪在對方腰側,驟然失力整個人都趴在了這人身上。付清舟手裏摸到的防身棍轉了個向,狠狠砸在對方的肩膀上,手裏的不知道是油還是血,手一滑就抓住了對方的頭發。意外地有點軟。他趁對方發懵將人拖起來,腦袋照著卡座上一磕,低頭湊在他耳邊,聲音陰沉狠戾,“小兔崽子,你操誰?”江霄被這下磕得眼前一黑,胡亂地扶住卡座後背,雙腿驟然發力扣住了對方的腰,腦袋狠狠往他頭上一撞,緊接著按住人的肩膀將人壓在了卡座上,咧嘴笑道:“操你!”兩個人身手不相上下,你來我往火氣愈發地大起來,誰都沒再留手,也不管什麽招數打法,兩個人滾到了地上。哐當!江霄被踹到了桌子腿前,有什麽濃湯撒了他滿身,緊接著一隻手就薅住了他的頭發將他提了起來。江霄最煩別人碰他頭發,摸起地上的飯盒就往對方頭上砸了下去,趁機將人又壓在了下麵。付清舟險些直接吐出來,目光陡然陰鷙,手上力道加大迫使對方抬起頭來。但大概是他對這副身體的力度掌控還不夠熟練,導致這一拽力道過大,倆人猝不及防來了個麵對麵,灼熱的呼吸交纏在一起,鼻尖都險些碰上。付清舟抓著他頭發的手無意識一緊,江霄疼得悶哼了一下,另一隻手怒而掐住了對方的脖子想將對方推開。啪嗒!有人按開了大主燈,“別打了!再打就報警了!”刺眼的燈光下,付清舟終於看清了跟自己動手的小兔崽子長什麽樣對方身高腿長被他壓在下麵,一隻手掐著他的脖子,另一隻手裏還拿著剛才扣在他頭頂上的飯盒蓋子,栗色的卷發從他的指縫間支棱出來,那張帥氣的臉上全是煩躁,大概被燈光刺得眼疼閉上了眼睛,又不爽地撩起眼皮盯向他。付清舟準備抽下去的棍子戛然而止。江霄!?江霄不爽的表情凝固在了臉上。剛才和他玩命互毆的人頭發上全是菜葉子,膝蓋死死抵著他的下腹,幾乎整個人跨坐在他身上,對方垂著頭目光陰鷙地盯著他,像是想要了他的命。尤其是一隻手薅著他的頭發,另一隻手裏的棍子揚在半空馬上就要抽下來更加能佐證這個事實但是,就算打死他這個人也是付清舟吧!?江霄的瞳孔在地震,付清舟握著棍子的手在顫抖。被對方揍得鼻青臉腫的兩個人沉默相望,心裏驚濤駭浪和山崩地裂,死了都要愛的背景音樂格外應景。付清舟想象中的溫柔浪漫的初見在這一瞬間化作了蒼白的齏粉。作者有話說:本章有改動,重發。第7章 麵包算了算了江霄想象過他和付清舟的正式見麵。那應該在夏日的高中校園,他和新來的轉學生付清舟偶然撞上,對方認出他是送自己去醫院的好心人,然後他們會順理成章地成為同班同學,循序漸近成為好朋友而不是在昏暗喧囂到處充滿了菜湯味的ktv包廂裏大打出手,把對方揍個半死。他看著付清舟頭發上的菜葉和湯汁心如死灰。付清舟薅著江霄頭發的手緩緩鬆開,還在卷毛翹起來的時候輕輕給壓了壓,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和善一些,“我”“我操!”慘烈的哀嚎打斷了他的話,李博文連滾帶爬朝著他倆衝過來,“江兒!”孟今,就是之前的高個青皮也趕緊來拉人,語氣來還帶著一絲驚恐,“江霄你沒事吧!?”“舟哥,算了算了!”向閑幾個小弟衝過來拽付清舟,還有個心驚膽戰地拿走了他攥著的防身棍,生怕他怒意上頭把對方給抽死。兩個呆滯的人被七手八腳地強行分開。“不是,我是沒認”江霄看著付清舟離自己越來越遠,想掙開旁邊拽著自己的人去跟付清舟解釋。他是真沒認出來!要是知道對方是付清舟,打死他都不會還手!李博文第一次見江霄這麽激動,頓時拽得力氣更大了,“江兒不至於!別氣別氣!”“算了,別和傻逼一般見識!”孟今人高馬大力道出奇的大,見江霄神情悲憤,很有義氣地衝對麵嚷嚷道:“付清舟是吧!今兒這仇我們替江霄記下了!”“不是,等等!”江霄試圖辯駁,然而現在他和付清舟還不認識,給不出個充足的理由,緊接著話音就被幾個大嗓門的蓋了過去。李博文這會兒混在自己人這邊,膽子出奇的大,氣勢洶洶道:“付清舟!你以後見了我們江哥記得繞道走!不然揍得連你爹都不認識!”江霄臉上的表情一片空白,“不……”“操!我們舟哥這是留手了!”向閑帶來的小弟怒聲道:“姓江的你給我們等著!”付清舟伸手抹了把臉上的菜湯,這味道讓他的臉色更加白了幾分,眼角的血跡讓他的神情愈發陰沉,“跟江霄沒關係”“對,怎麽能沒關係!他把舟哥你揍得這麽厲害,弄死他!”小弟一號氣憤道。“聽見沒,舟哥說早晚弄你!”小弟二號搶話口出狂言,“江霄你死定了!”付清舟握緊的拳頭上爆出了青筋。“算了舟子,別跟這傻逼一般見識。”向閑還是頭一次見付清舟這麽不淡定,摟住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靜,壓低聲音道:“這幾個都是七中的學生,不好下狠手,給大麥出出氣就算了。”ktv的服務員哭喪著臉站在旁邊,“向哥,這事兒得您跟老板去解釋。”“成,我去給李哥說,你找人收拾一下。”向閑抹了一下臉上的血,目光從李博文和江霄臉上依次掠過,最後目光停在了江霄臉上,伸手囂張地朝他點了點,“你小子敢惹我兄弟,給老子等著,舟子咱們走。”付清舟:“……”“誰怕誰!有種就來!”李博文絲毫不甘示弱。江霄:“……”雖然很想衝上去解開誤會,但估計會被付清舟當成神經病,情況會變得更糟糕。這一下雙方算是徹底結了梁子,分開時還火藥味十足。江霄忍不住轉頭去看付清舟,對方混在一眾地痞混混中間毫無違和感,後腦勺上還沾著他扣上去的菜葉子,在陽光下綠油油的好不耀眼。李博文看著江霄下巴和額頭上青紫,一邊給他遞紙巾一邊恨恨道:“這姓付的下手真狠,把你打得都破相了。”江霄拿著紙巾擦額頭上的血,生無可戀地歎了口氣。“不過那個付清舟確實挺厲害的。”孟今皺眉道:“他跟著向閑混,在東陽街那片挺出名,打起架來不要命。”江霄的腦袋一陣陣的發懵,眼前一會兒是三十多歲溫文爾雅疏離冷淡的付總。一會兒是十八歲狠戾陰鷙的付清舟,雖然很不願意相信,但短短兩天裏他先是被付清舟卸了胳膊,緊接著又實打實跟付清舟互毆了一場少年時期的付清舟真的跟他想象中熱情開朗的小太陽,以及他迷戀的那個冷淡成熟的付總沾不上半點關係。“江兒?江霄!哎哎哎”李博文驚慌失措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進耳朵裏,江霄轉頭去看,腳下忽然一輕。付清舟轉過頭,卻發現江霄那夥人已經不見了蹤影。向閑罵罵咧咧地用衛生紙按著鼻子上的血窟窿,見付清舟轉頭,以為他報仇心切,忍不住問道:“舟子,姓江的那小子跟你打個平手?”付清舟很能打,東陽街混子多,但敢惹他的沒幾個,向閑雖然沒跟他動過手,但估摸著自己勝算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