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塞倫正在浴池裏舒舒服服地泡熱水澡, 突然被耳邊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　　他趕緊回溯時間掩蓋驚訝的表情。　　這一次，他仿佛早有預料，從容不迫地告訴影：“等。最著急的人不會是我們。”　　“對了, 正常人不會在別人洗澡的時候闖進浴室。”塞倫提醒道。　　“哦，對不起，我忘了。”影這麽說著, 就地消失在不知哪個影子裏。　　塞倫：“……”　　算了, 誰叫他沒有健全的成長過程呢。隻要別跑去梅蒂那就行。　　接下來的日子裏, 塞倫帶著梅蒂他們該吃吃該喝喝，安定地像是來度假一樣。　　王室的供給果然比幽冥國的平民要豐富不少，可算拯救了塞倫的味蕾。　　來暗殺他們的殺手層出不窮, 基本都被影和梅蒂解決掉了。　　偶爾的漏網之魚也靠塞倫的時間回溯大法扼殺在搖籃之中。　　那位國王肯定意識到，企圖從物理上抹殺他們是不可能的任務。　　隨著一批批殺手的石沉大海, 不出所料，有人坐不住了。　　第一個找上門的是路易四世。　　他表示：“你們開價吧。財富、地位？隻要願意放棄爭奪幽冥國的王位, 都可以商量。”　　過了幾天，反對路易四世的人也找上門來：“路易四世並非賢君！我們願意支持你上位！”　　塞倫非常歡樂, 他對倒皇派滿口應承：“甚好甚好！我們把路易四世拉下馬, 以後你們全是我的親信。”　　轉頭又告訴路易四世：“沒問題, 王位還是你的。不過對於民眾的信仰問題，我有一個好辦法……”　　“我先作為路易三世的替身坐上暔暔渢渢王位，然後再宣布傳位於你！不就一切順理成章了嗎？”　　看著塞倫遊刃有餘地在兩撥人中間反複橫跳，影和梅蒂都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　　尤其是梅蒂, 看到幽冥國的大祭司和路易四世相互勾結，沒半點神職人員的樣子, 更是三觀盡毀。　　塞倫笑眯眯：“怎麽, 你們有什麽意見。或者說你們也想嚐嚐當國王的滋味？那讓你們來做也一樣的。”　　影和梅蒂狂搖頭。要是想當國王, 影不如回去當鮫人國的繼承人算了。梅蒂更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這塊料子。　　和這些政客們打嘴仗很累人，塞倫伸了個懶腰：“如果有什麽想要的東西，現在都可以向路易四世要。王位當前，他會很慷慨的。”　　神曆523年，發生了一件奇事。　　一個與幽冥族沒有半點血緣關係的少年，登上了幽冥國的王位。　　這是五國會議之後，排除被吞並的鳳之國，第一個王室種族發生更替的國度。　　各種小道消息漫天飛舞，塞倫的畫像飛速地出現在每個大人物的手中。　　這一回，塞倫身披貨真價實的金絲錦袍，手裏拿著向路易四世要來撐門麵的寶石手杖。　　他拾階而上，向著幽冥國的大祭司走去。　　大祭司是路易四世的死忠，清楚他們的計劃。　　幽冥國的國王要由大祭司加冕，他們已經提前串通好演這出戲。等到他為塞倫加冕，塞倫就會成為被教義認可的國王。　　看著塞倫來到麵前，他露出一個聖潔的笑容，開始例行公事地說台詞：“能之神賜予我們力量與廣袤的土地，在祂的見證下……”　　大祭司突然噤聲了。　　原來，塞倫連話都沒聽他說完，直接上前拿起了他手裏的王冠。　　大祭司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控製住自己，沒有往路易四世的方向看。　　他心裏尖叫，陛下啊，這是你們的計劃之一嗎？為什麽不提前告訴我？　　由於擔心這是計劃的一部分，所以他依然保持微笑，裝作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其實這根本不是什麽計劃，隻是林成實突發奇想罷了。　　都玩到當國王這麽大，學一學拿破侖為自己加冕又能怎樣。　　他自己將王冠戴到了頭上。　　全場鴉雀無聲。　　塞倫頭戴王冠，又轉身一步步順著台階走下來。　　台階下站著的，是幽冥國的所有神職人員和公職人員。　　他們看著這位陌生的、年輕的國王。　　他有著一張過於柔美的臉。　　但他那長袍拖曳在台階上，手拿權杖的樣子，卻顯得如此高高在上。　　不對，不是因為寶石、王冠，不是因為那些外物的點綴。　　這位名叫「塞倫」的新任國王，他的身上有種超脫王室的氣度。　　他的眼神掃視過人群，卻好像什麽也沒入眼。萬事萬物在他眼中似乎都不算什麽。　　非要說的話，有點像是神性。　　塞倫注視著下麵的人群，知道他們全都各懷心思。　　路易四世給了他一個隱蔽的眼神，那是在確認他們的同盟。　　早先投靠他的大臣們也都不太安分，迫不及待想要邀功。　　林成實覺得有些索然無味。當看似理想化的漫畫世界變成了真實的世界，人類的一切醜惡、自私，似乎與現實世界沒什麽不同。　　他決定加快進度解決掉幽冥國的劇情。　　塞倫首先大刀闊斧地搞了大清洗，似乎是想排擠路易四世的親信，培養自己的勢力。　　原先早已倒戈的那些大臣們紛紛彈冠相慶。塞倫果然遵守諾言，仿佛一個任人唯親的昏君，給他們一個個都安排了高官厚祿。　　而對於這些大臣們的「謝禮」，塞倫也照單全收。　　路易四世已經被形式上軟禁，不過塞倫會在夜裏去和他密談。　　路易四世承諾道：“他們送你的東西，你都可以留下。”　　塞倫說：“那就多謝了。”　　雖然那些財富於他毫無用處。　　等把這批牆頭草收割得差不多後，計劃走到最後一步。　　在那之前，塞倫向路易四世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要巴羅一世的王冠。”　　幽冥國有一個傳統，每一代國王的王冠都要重新打造。在國王駕崩後，他的王冠會存放在他的祭壇之中。　　由於塞倫的登基借了路易三世的身份，所以他現在戴著的王冠，正是路易三世本人的。　　但是他要的並不是路易三世的王冠，而是幽冥國的開國君主——巴羅一世的王冠。　　這是幽冥國唯一一頂沒有隨葬的王冠。　　路易四世當然不樂意：“這可是珍貴的國寶……”　　“別開玩笑了。”塞倫說。　　“這頂王冠甚至不該屬於你們幽冥國。”　　“什麽？你怎麽知道……”路易四世的表情變了。　　“發生的事情總會留下痕跡，曆史不可能被完全掩蓋……無論因為什麽原因，它又到了你們手裏。恐怕你們得回它的手段並不光彩。”　　看著路易四世的表情，林成實知道他說對了。　　於是他繼續強調：“我隻要這頂王冠，得到它，我就遵守諾言，將王位還給你。王冠或是王位，你可以自己選擇。”　　路易四世最終屈服了。　　他不知道塞倫知道多少，但他不想賭。還是扔掉這個燙手山芋為妙。　　塞倫用滔天的權勢，換來了一頂古老的王冠。　　終於拿到了，關鍵的「鑰匙」……　　這是塞倫成為國王的最大目的。　　他在王位上做的最後一件事，是簽署文森的死刑指令。　　輕輕吹幹簽名的墨跡，塞倫眼底一片漠然。　　死者的世界雖然存在，卻可能與生者的預想截然不同。　　幸或不幸，就讓他自己去體驗吧。　　.　　不久之後，塞倫突兀地宣布退位，並將王位又傳回給路易四世。　　他成為了曆史上執政最短的國王，在位時間僅一個月。　　趁著路易四世血腥鎮壓那些異見分子時，塞倫叫梅蒂和影趕緊打包行囊上路：　　“留在都城不再安全，我們耍了那麽多人，一定會遭到打擊報複。”　　“你可不像這麽膽小的人，那些官員已自顧不暇，不會對我們出手。”影說。　　“我擔心的可不止是那些官員。”塞倫微笑，“我想躲避的，是一位老朋友手下的走狗。”　　他在國王的這個位置上，不貪求那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財富。　　「地位」決定了眼界，國王這個「身份」，最寶貴的在於能夠接觸到整個大陸的情報。　　如果說，以前的「塞倫」，隻能從各種線索中推測弗朗西斯的身份。　　現在的他，已經有了與弗朗西斯公平對話的資格。　　.　　“弗朗西斯大人，幽冥國的線人傳來消息，那位名叫塞倫的國王已於7日前退位，本人目前不知所蹤。”　　“哼，真是廢物，居然跟丟了。不過，我也早有預料……”塗著黑色指甲油的手指輕輕點了點牆上的畫像，“塞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