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所以我們隻要一直往西走，漸漸就能通過山的走勢找準方向。”　　雖然影知道塞倫的目標是中心沙漠，但是真的到了沙漠的邊緣，見到那荒蕪一片的景色，影還是充滿了懷疑：“那裏真的有活人？”　　林成實也知道，他執著去中心沙漠這件事，確實有很多漏洞。　　即使是好友，也不該因為一個虛無飄渺的約定以身犯險。　　除非，這還涉及到塞倫自己的過去……　　塞倫露出神思恍惚的表情：“其實我也有私心。因為我對那裏有一些模糊的印象，也許那裏也是我的故鄉……很抱歉，我記不清了。”　　影追問道：“記不清？”　　“這大概就叫失憶吧。”　　“失憶？！”梅蒂大叫。　　“是的，”塞倫苦笑道，“對不起，梅蒂，一直瞞著你。但我其實失去了過去的記憶。我記得常識，記得許多不知從何而來的知識，但是我不記得自己是誰。塞倫這個名字，也隻是從記憶裏隨意抓取的單詞。”　　沒錯，失憶大法好。　　這是權宜之計，林成實決定先打個補丁，等想好了再編塞倫的設定。　　“啊？”梅蒂驚訝地捂住嘴巴。　　影無語地看向梅蒂：“你也是剛知道？”　　“原來塞倫你失憶了啊，”梅蒂眼淚汪汪，“對不起，一直都沒有注意到。你失去記憶，一定一直都感覺很不安吧。”　　梅蒂一個旱地拔蔥，將塞倫抱起來，勒著他晃了晃。　　林成實：見鬼，梅蒂又長高了。　　“咳咳，言歸正傳。我們還要做很多準備工作。”塞倫掙紮著下地，轉回正題。　　“在沙漠裏，水源是最大的問題。不過這一點不用擔心。”塞倫看向影。　　影從自己的影子空間裏拿出一隻玻璃杯，又拿出一隻錦盒。打開盒子，裏麵正是「神之淚」。　　他將神之淚投入杯中，瞬時間，杯子裏湧現出汩汩清水。神之淚漂浮在水麵，隱隱散發光芒。　　影用貝殼製成的鑷子夾起神之淚，將它放回錦盒，又將杯子遞給梅蒂。　　梅蒂拿起來喝了一大口：“誒！好喝，好像還有點甜。”　　林成實也嚐了嚐，味道像蒸餾水。長期飲用不見得有好處，但在沙漠中講究不了那麽多。　　“水源問題解決了，那麽接下來我們要考慮應對沙漠裏的溫度變化。”　　“沙漠中晝夜溫差懸殊，我們需要帶一些防曬和保暖的衣服。另外，也要帶上充足的食物。這些物資就拜托影保存在空間裏。”　　影點點頭。　　帶上各類物資後，影的空間都快滿了。　　梅蒂和影的大腦，也快被塞倫灌輸的一大堆有關沙漠的知識撐爆。　　塞倫還是覺得沒有準備充分。　　他認為最好還要帶上幾隻駱駝，既能載人又能運送物品。但是整個幽冥國都難以找到這種生物。　　最後找遍整個領地，隻找到一隻又老又瘦的駱駝。　　牽著這匹駱駝，他們就這麽上路了。　　一開始的旅途歡樂祥和。　　林成實跟著野澤勇也學到了不少穿行沙漠的經驗，運用到實踐中像模像樣。　　他們在白天穿著淺色的長袍防止曬傷，又都蒙上麵紗，遮擋風沙和刺目的陽光。　　他們在夜間穿上棉衣趕路，沿著沙丘的迎風麵行走，以防陷入流沙。　　白天最熱的時段則用來休息。　　在沙漠裏，不管如何防曬，正午的酷暑都非常難熬。　　以塞倫的體質，即使他乘著唯一一匹駱駝，還是不負眾望地中暑了。　　在塞倫暈倒的一瞬間，影從塞倫的影子裏鑽了出來，撐住他的後背，沒讓他直接摔在滾燙的沙子上。　　“塞倫？塞倫！”梅蒂著急地摸著塞倫的臉頰，“他出了好多汗！”　　好在，這昏厥隻發生了幾秒。　　在意識出竅的那一刻，林成實就開始觀察塞倫究竟怎麽了。　　嗯……昏厥、惡心、皮膚濕冷，像是熱衰竭的症狀。　　這點小事沒必要讀檔。林成實的意識回到了塞倫的身體。　　塞倫勉強睜開眼睛，說：“把帳篷支起來，我需要降溫。”　　沙漠中，陰影處的溫度比太陽直曬下低約8攝氏度。　　梅蒂趕緊支起帳篷，讓塞倫躺在裏麵。　　她聽著塞倫的指示，兌好淡鹽水喂給他，又用濕了水的布條蓋在他的額頭上給他降溫。　　影在一旁默默看著。　　他同意跟著塞倫一起旅行，其實也是在利用塞倫。他想暫時離開艾蓮娜，給他們兄妹一個冷靜的時間。　　本以為塞倫隻是一個普通的宮廷畫家，但在這段時間的相處中，他已經意識到了塞倫的種種特別之處。　　鮫人國的宮廷畫師，幽冥國的國王，塞倫輕易攫取一個個位高權重的身份，又瞬間棄之如敝履。　　影不得不懷疑塞倫所圖甚大。　　不過畢竟是一起在墓葬裏出生入死過的關係，隻要他的目的不危害鮫人國和妹妹，影倒也願意幫一幫塞倫，看看他究竟要做什麽。　　影控製著他的影子，覆蓋了頂棚。　　垂下的影子漆黑如夜，帳篷裏的溫度迅速下降。　　所以，那個讓他那麽拚命的東西究竟是什麽？他可不信什麽實現約定之類的鬼話。　　影思考著。　　如果是榮華富貴，他完全可以繼續在鮫人國做宮廷畫師或是在幽冥國當個逍遙領主。　　而且，她又是怎麽回事？　　影從陰影中窺視梅蒂。　　她擁有熊化的魔能。排除戰鬥技巧，僅以魔能而言，比影還要強大幾分。　　這樣強大的獸人，卻甘願待在塞倫身邊，做著保衛和後勤這樣的工作。為什麽她對塞倫如此忠心耿耿？　　影從梅蒂的身上嗅到了同類的味道，梅蒂之於塞倫，不正如影之於艾蓮娜？　　說到魔能，塞倫的魔能還沒有覺醒嗎……　　“那邊是傳說中的綠洲嗎！我看到遠方有好大的一片湖。”是梅蒂健氣的聲音。　　影的思路被打斷了。　　“不，那不是，那是海市蜃樓。”塞倫還躺在帳篷裏，虛弱地說。　　梅蒂不服氣：“塞倫你是很聰明，可你都沒親自看到，怎麽就知道是海……海市蜃樓了呢？”　　不錯，塞倫的科普很成功，至少梅蒂接受了沙漠裏存在「海市蜃樓」這個概念。　　這片沙漠的地形，沒有誰比林成實更清楚。如果在這荒漠中有綠洲存在，它就不會變為整個大陸的死亡無人區。　　“假如你不信，可以找一個高一些的地方觀察。恐怕就能看出漏洞。”塞倫閉著眼睛。　　“哎，我又沒說不相信。”梅蒂語調軟了下來，“你還病著，我當然照顧你，怎麽可能出去調查那綠洲呢。”　　當塞倫的症狀終於緩解，外麵的海市蜃樓也已經消失，證實了他的判斷。　　梅蒂rua了一下塞倫的小腦袋瓜。　　塞倫：？　　她感慨地說：“塞倫，你懂的東西好多啊。”　　“這也都是你失憶後還記得的知識？”影默默把帳篷卷進空間，冷不丁地問。　　塞倫毫不動搖地微笑：“是呀。”　　作者有話說：　　沙漠部分的知識參考了以下書籍：　　孫喜慶主編《航空航天生物動力學》　　韓一平，李兆申主編《全科軍醫手冊》　　張惠紅，陶於主編《定向運動與野外生存》第48章 　　先知。　　在荒蕪人煙的環境裏朝夕相處, 能有效拉近人與人的距離。　　經曆了幽冥國的種種故事，又在沙漠裏結伴同行整整一個月，即使是作為「雇傭兵」的影, 都變得更合群。　　每當夜幕降臨，影不再躲在影子裏。他會坐在升起的篝火前，沉默仰頭注視漫天繁星。　　篝火上架著狐肉, 表麵的油花滋滋作響。　　“梅蒂, 你的手藝有進步。”塞倫真心實意地誇獎。　　梅蒂得意地一插腰：“是吧！我在鮫人國時天天給大廚打下手。你愛吃的菜我都學會啦！等到了食材多的地方, 可要看我給你露一手！”　　要問他們既然已經帶足了物資，為何還在打野味吃。　　塞倫隻能表示：與其吃從幽冥國帶來的幹糧，寧可就地取材吃點新鮮的。　　林成實非常慶幸, 他跟著野澤勇也學了幾招。　　那幾天「特訓」不能讓他變成生存大師。但足以讓塞倫裝作「沙漠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