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許久沒有練習，又疏於鍛煉，林成實以為自己的技術動作會產生變形。　　但與他預想的不同，他的手非常穩。　　那惱人的晃動消失了。　　他的胳膊上依然沒什麽肌肉，保持著舉槍的姿勢依然會讓他感到疲勞。　　但是，他的手穩定得嚇人。　　而且，當林成實目視前方，他的視力並沒有變好。　　他看不清十米開外的細節。但是非常異常，他覺得自己能「看清」靶子。　　林成實此時有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自信，他覺得自己現在開槍，絕對能夠命中十環。　　於是他順著這樣的心態開了一槍。　　麵前的電子屏幕顯示出他的成績，10.1環。　　林成實的心髒重重地跳動了一下。他幾乎是立刻放下槍，看了看周圍。　　場館裏人雖然多，但都專注於自己的訓練，還有幾個教練帶著學員，沒有人關心別人的成績。　　10.1環的成績，不算非常超現實，許多受過職業訓練的運動員都可以打出來。　　但是林成實對自己的情況心知肚明，他根本就不是說打10環就能打出來的選手。　　為了搞清楚目前的狀況，林成實又舉起手槍開始射擊。　　10.3環，10.2環，10.5環，10.1環，10.4環，10.7環。　　他變成了一個無情生產10環的機器人。　　又一次舉起槍，在開槍前的那一瞬間，林成實心中倏然閃過一個模糊的數字，「10.9」。　　10.9環。　　冰冷的電子屏幕無悲無喜地顯示出這個數值。　　作者有話說：　　射擊方麵的內容參考了以下書籍（外行速成，如有專業方麵問題懇請指出）：　　中國國家體育總局：中國體育教練員崗位培訓教材《射擊》　　魏平，許昭《運動員心理訓練與調控》（這本最後一章個案分析好有意思，看得津津有味。）第59章 　　童心未泯的大叔們。　　林成實放下手槍, 他已經不敢再練習下去。不然他自己都想把自己給解剖了看看。　　“怎麽不打了？”一個聲音傳來，如同炸雷在他耳邊響起。　　林成實鎮定自若地看向那個說話的人。　　是一個其貌不揚的大叔，頭發花白, 還有點啤酒肚。　　他剛才好像在旁邊那條賽道，現在卻站在林成實身後，不知道看了多久。　　林成實沒想到會有人在身後看。　　畢竟對五區人而言,「不給別人添麻煩」是深入骨髓的信條。他想象不出會有這個大叔這樣不僅圍觀, 還出來「多管閑事」的人。　　“那個, 有點……”林成實不喜歡拐彎抹角，但他善於使用大家都懂的話術達到目的。他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一般懂得看眼色的人此時就該知難而退。　　可變異的林成實此時又遇上了另一個變異品種。　　這大叔仿佛完全不會讀空氣, 置若罔聞地追問：“你是職業選手嗎？我從來沒在五區賽場上見過你。外區人？你好？hello？”　　林成實順水推舟，祭出第二招——裝外區人。他對這個大叔說漢語：“我隻是個業餘愛好者, 不是選手。”　　本以為這個大叔總該退卻，萬萬沒有想到, 聽了漢語，這大叔居然激動地上前兩步：“原來是一區人？我曾經在第一區進修過。你們區的射擊, 非常強大！”　　這大叔居然說了一口還算流利的漢語, 輕微帶點口音, 但不影響交流。　　林成實無言以對。　　他懶得再跟他聊，切換回日語說：“我的練習結束了。我要走了，再見。”　　林成實收拾好東西，迅速離開場館。　　.　　“我說, 你可以不要再跟著我嗎？這是跟蹤狂的行為，我可要報警了哦。”林成實坐在巴士上, 幹巴巴地說。　　他本來以為這大叔隻是個見獵心喜的狂熱射擊粉什麽的, 可他一路跟著自己, 明顯有其他企圖。　　大叔憨厚地笑了笑：“對不起啊，少年。大叔隻是實在走投無路了，才厚著臉皮來拜托你。不知道你愛不愛玩生存遊戲？”　　“事實上，大叔呢，有一個生存遊戲小隊，定期和其他隊伍進行比賽。我們今天下午有一場比賽，可是有個隊員昨天把胳膊摔骨折了……”　　生存遊戲類似真人cs，是一種模擬戰場體驗的遊戲。　　林成實聽說過，不過沒有嚐試過。　　“所以你就出來物色臨時隊員？”林成實明白了。　　“正是，”大叔連連點頭，“如果你不方便的話，我現在就離開，絕不糾纏。但是如果有空，要不要試試看？”　　“裝備、場地都免費。隻是娛樂賽，沒有壓力。如果勝利的話，獎金都歸你。我們團隊中午晚上都聚餐，隊長請客，晚上吃懷石料理哦！”　　林成實無語，他看起來像是被兩頓飯就收買的人嗎……還真是。　　畢竟作為一個用超能力畫畫的漫畫家，他不缺時間，就是缺個吃飯的地方。每天琢磨要吃什麽很累人。　　而且生存遊戲？聽起來又是很有趣的素材。　　於是林成實答應了：「好吧，你幹嘛不早說清楚。」。　　大叔很激動：“太好了！我這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大家！”　　一把年紀的叔叔還為一個遊戲這麽熱血，還怪天真可愛的，林成實想。　　.　　一間素雅的和室，障子門大開，對著庭院。　　庭院不大，卻打理得很好。一池清澈的水中，幾條觀賞鯉魚緩緩遊動。　　池水帶來的清涼消除了初夏午間的炎熱，房間裏的人卻心急如焚，無法平靜。　　稻垣本來還拿著一本雜誌裝作在看，但此時實在耐不住性子。　　他放下雜誌，點起一支煙：“這都幾點了，木村說找人的事交給他來辦，真的靠譜嗎？”　　稻垣穿著和服，有種傳統世家的派頭。然而他隻是個出身低微的小老板，無妻無子，唯一的愛好就是槍械。　　他是這個生存遊戲小隊的創始人和隊長，資助這個隊伍的一切比賽活動。　　鬆島是個麵色黝黑的男人，看起來三、四十歲，是一名前刑警。　　此時他附和道：“是呀，本來讓他在自己的隊員裏叫個人，非要到外邊去找。要我說，能代替酒井的人哪那麽容易找到！”　　山下打著圓場：“畢竟酒井是前職業選手，一般人肯定不能比。木村桑肯定有自己的考慮。叫他的隊員過來，萬一受傷，那可是罪過大了。畢竟都是我們第五區最優秀的選手。”　　“木村說他找到替補隊員了!”鬆島正好在看手機，第一時間得到消息，“他說現在就帶來和我們見麵，順便一起聚餐。”　　隊長稻垣瞬間來了精神：“哦？這麽短的時間裏難為他真能找到人。木村的眼光肯定沒問題。這新人就算比不上酒井，肯定也有兩把刷子！”　　恰恰好，木村大叔帶著林成實在飯點到達了這處稻垣的私人宅邸——很得林成實的心意，畢竟他的初衷就是蹭飯。　　兩人乍一進門，門內就射出三道炯炯的目光。是對木村找來的新人充滿好奇的稻垣、鬆島、山下三人。　　見到林成實的那一刻，三人同時眉頭一皺。　　前刑警鬆島心想，這孩子有點瘦弱，看著年紀很小，木村不會去誆騙了未成年吧。　　稻垣則是狐疑地上下打量林成實，他總覺得這孩子有點眼熟，但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隻有山下有些猶疑地叫出了林成實的名字：“林同學？”　　剛進這房間，林成實就有些吃驚。沒想到世界這麽小，木村大叔的三個隊友裏有兩個他都認識。　　稻垣是小時候跟著父母在社交場合遇到過，這麽長時間過去了估計他也認不出長大的林成實，可以當作不認識。　　但是這個山下可是真的熟人。　　林成實笑嘻嘻地打招呼：“山下老師，好巧。”　　山下也很是驚喜，他站起身，向隊友們介紹道：“這是我以前的學生。”　　山下是一名中學體育教師。　　他所就職的中學，是一間所謂「貴族」私立高中。裏麵的孩子非富即貴，受到良好的培養，儼然未來社會的棟梁之材。　　那裏的學生基本都有體育特長，讓身為體育老師的山下開展教學工作非常輕鬆。　　山下同時還兼任那所中學射擊隊的監督。　　是的，你沒聽錯，這所高中居然還有射擊隊。隊員不乏從小培養的職業選手，帶著他們出去比賽，讓山下深深體驗到「躺贏」的樂趣。　　之所以說這些題外話，主要是想解釋，為什麽山下老師對林成實這樣一個畢業了快十年的學生如此記憶猶新。　　因為在這些天之驕子中，林成實像是混入白色綿羊中的黑山羊一樣醒目。　　關於林成實此人，學校裏有許許多多的傳言，辨不清真假。　　沒人見過他的父母，即使是畢業典禮上也隻來了些朋友。　　他不修邊幅，一年365天，有300天不記得打領帶，剩下的時間穿著拖鞋就能出門。　　他又出手闊綽，同學出去聚會遊玩，從不計較金錢上的花費。　　他討厭社交禮儀，若是遇到反感的人，甚至懶得維持表麵和平，以毒舌聞名全校。　　可即使如此，他卻有一大幫朋友。朋友以外，是更多喜愛崇拜他，想要成為他朋友的人。　　山下老師在心裏回憶著，感慨當年那個校園風雲人物也長大成人了。　　木村大叔吃了一驚，沒想到他隨便拉來一個隊友，居然和山下有這樣的淵源。　　他連連點頭：“我說是哪裏培養出這麽優秀的選手，原來是山下你的學生。難怪他有這麽高超的射擊水平，居然沒有成為職業選手。本來我還打算邀請他來職業隊試訓呢，看來是沒有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