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青年應道。“退下吧。”容衍垂眸,“別忘了告知大護法。”大護法正是李見霜。青年聽說大護法,神情有些古怪,他應下會告知大護法,道:“應尊者,屬下有一事,不知當告知應尊者還是不當告知。”容衍掀起眼皮。空氣忽然凝固,青年當即發覺對方心情不悅。他急忙道:“屬下說錯話了!”容衍漫不經心道:“沒有下次,講。”青年連忙點頭,他冷汗直冒,道:“應尊者,屬下最近兩日發現大護法對程尊者格外關照,兩人還私下談及一個人,大護法說隻要那人來鬼域,就放程尊者離開鬼域。屬下懷疑大護法與程尊者之間有見不得人的勾當!”“那人叫什麽名字。”容衍問。青年努力回想了一下:“隔得太遠聽不清。”容衍沒有多說什麽,他讓青年退下,召來李見霜。虛影浮上屏風,李見霜脖子上依然纏著那條仿佛從後頸長出來的青蛇,他容貌俊美陰鬱,抬手摸了摸蛇頭,溫和道:“屬下守著鬼域出入口,分身乏術,不知應尊者找我何事?”李見霜也同青年一般,看不到容衍真容。事實上,除了美人皮、石頭妖,以及洞府裏那死去的魔物,被容衍緝拿的妖物影天,根本沒任何妖魔知道容衍真麵容。容衍已然端坐在書桌前,他不緊不慢道:“聽說你這兩日對程尊者格外關照,還私下談及一個人,說那人來鬼域就放程尊者離開?此事可是真的?”李見霜臉上笑容消失,他意識到有妖魔在暗中盯著他。平複好心情,李見霜端起笑容,不急不緩道:“真是什麽都瞞不過應尊者。”“我確實對程尊者格外關照,也說過隻要那人來鬼域就放程尊者離開。不過,我並未有任何叛變之心,我說的那人是我義子。”容衍沒說話,隻是示意他接著說。李見霜語氣平和,娓娓道來:“幾十年前,我發現容家鎮魔塔漏洞,為探外界情況,分身潛離容家鎮魔塔。”“可惜鎮魔塔威力實在凶悍,我潛離時被發現,好在遇到一對夫妻,在他們掩護下,有驚無險躲過追來的容家人。”“為感謝那對夫妻,我同意護送他們孩子到歸心宗程尊者處。”“當時那對夫妻不知得罪了什麽人,中了屍毒,性命垂危,可能是不放心我,要我收他們孩子為義子,拜托我照看一二。”“我瞧那孩子長得好看,就同意了。送去歸心宗程尊者處後,我身份不便,本欲支人通知程尊者去收屍。”“這對夫妻既然叫我護送他們孩子到歸心宗程尊者處,想來是與程尊者十分熟悉。這對夫妻的家人卻比我先一步跑去收屍。”“尊者也知道,我不喜歡參與喪事,就沒有再管。”“正逢歸心宗招收新弟子,我也打探清楚外界情況,便想潛入歸心宗。一來,培養細作,等待尊者歸來;二來,順帶照看義子,義子頑劣。”“可惜分身實力不濟,不過兩年就被衛無階哪個毛頭小子發現,用計坑死了。分身死去,我不得已,神魂又回到容家鎮魔塔。”李見霜平和的語氣煩躁了幾分,大約是提到衛無階時,想到被坑死的往事。他收斂煩躁,半跪在地,恢複了溫和,接著道:“我如今放程尊者離開鬼域,並非婦人之仁,而是故意放他離去,這樣,仙門世家便會將茅頭對準歸心宗。”“畢竟這麽多人被困鬼域,就程尊者安然無恙回去了,仙門世家會怎麽想?內訌是遲早的事。他們越內訌,越有利餘我們。”“至於提出義子來鬼域便放程尊者離開——”李見霜撫摸了一下蛇頭,蛇頭揚起頭顱,舒適地發出嘶鳴聲。“程尊者和歸心宗被仙門世家針對後,作為程尊者徒弟的義子的日子肯定也不好過,我答應過那對夫妻照看他們孩子,言而有信。因此特意叫義子來交換,把人接自己眼皮底下,免得受委屈。”李見霜不覺得汙蔑程尊者問雲有何不妥,他是答應照應義子,又沒答應照應程問雲。嚴格來說,他和歸心宗是仇敵。歸心宗等人可沒少阻攔他們。因此,汙蔑陷害,李見霜第一時間想到歸心宗,自然也第一時間考慮到程問雲。“如上,我雖有私心,卻沒有半句虛言,應尊者明鑒。”容衍看向書桌上的茶杯,給月折枝倒旳茶已經涼透。他看了會,站起身,溫和笑道:“大護法跟隨本尊多年,本尊自然信你。”李見霜從善如流站起身。“隻是——”容衍沉下眼簾,壓住戾氣,思慮良久,道:“程尊者恐怕不是個好人選。程尊者此人傲氣十足,你這般汙蔑,萬一他以死自證,豈不是白費了這步棋?”容衍這輩子重生為世家子弟,心性不如前世應無邪陰險瘋魔,什麽都可以犧牲,毫無底線。他雖厭惡仙門世家,卻並不厭惡程尊者,程尊者是他師尊,除了這次去鬼域圍剿他,並未參與任何鎮壓圍剿之事。如果不是必須,他不想害了師尊。害了師尊,月折枝知道會如何?他跟當年滅應家的仙門世家又有什麽不同?狼心狗肺,恩將仇報。李見霜蹙起眉:“尊者以為,誰合適?”“惜命者。”容衍道。李見霜舒展眉頭:“我明白了。”容衍嗯了聲,又問道:“鬼域靈氣渾濁,對修士修行不利,令郎來鬼域,恐有不便。本尊在鬼域有一處山莊,對修士極好,隻是千年未住,積了些塵埃,你叫下麵的妖物收拾了,給令郎住吧。”“不麻煩應尊者,既然不選程尊者,義子也沒必要來鬼域。”李見霜逗弄青蛇,邊逗弄邊道,“他雖頑劣,人卻並不聰慧,我出來後調查過他,小兔崽子,被人騙了身心還不知情。鬼域妖魔眾多,不適合他來。”容衍方聽李見霜說起他兒子,疑心李見霜兒子是月折枝。但聽李見霜又道被騙了身心,容衍就自然而然把月折枝排除在外。他沒有騙月折枝身心。容衍隻覺得這人是他哪位師兄,他上麵幾位師兄,天賦都極為出眾。容衍並未見過上麵幾位師兄,但幾位師兄都不足以讓他覺得威脅。容衍轉動書桌上的茶杯,刻意停住話。他停了很久,才接著不過,話鋒一轉,接著道:“修仙界這段時間亂,人接到自己身邊總歸安全一些,不會叫哪個不長眼的欺負了去。大護法,你覺得呢?”容衍不放心李見霜的義子。聽李見霜如此偏袒義子,事事為義子考慮周全,容衍擔心他會因此壞事。有私心可以,凡胎肉體,都有私心,能理解,但因此壞事,那就不能容忍。防範於未然,還是把他義子安排到鬼域看著比較好。李見霜聽出容衍不信任他,覺得他後期會壞事,逗弄青蛇的手一頓,眼眸沉了幾分,李見霜皮笑肉不笑。“應尊者都這樣說了,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李見霜心道,也罷,接來鬼域避開最近的風波也好。“大護法客氣。”容衍道,“令郎叫什麽名字?本尊派妖物親自去接他。”李見霜不知容衍這話是在試探他打算什麽時候接月折枝來,還是誠意要幫他接人,料想沒安好心,李見霜繼續逗弄青蛇。道:“按原交換計劃,過兩日就到鬼域,等他到了,我親自帶他來見您,不麻煩您。”法船外天光雲影。容衍白發發絲好像透明了一般,他笑不達眼底,語氣淡淡,道:“如此,本尊可要備上見麵禮,好好看看大護法義子。”李見霜:“”李見霜笑道:“那當真是義子的榮幸。”第76章 春將來法船在天剛剛黑時回了歸心宗。歸心宗環水, 蕪湖水在夜色下泛著盈盈波光。與往常不同,歸心宗燈火通明,卻沒有半點雜音, 寂靜的有些叫人心慌。邢堂弟子韓聃首先從法船躍了下來。他眉頭一皺,頓感不秒。“怕是出什麽事了。”韓聃一言擊中,月折枝伏在法船欄杆上, 雪色衣袍獵獵,他垂眸看著即便在夜色中依然能看得清的歸心宗宗門, 默默歎了口氣。可不是出事了。去鬼域圍剿應無邪的尊者都被困住了。就連師尊都不例外。月折枝伸手撥了撥聯絡玉牌,麵上卻不落出任何愁思。他知道韓聃等人還未收到去鬼域圍剿應無邪的尊者都被困住的消息,看向施施然從庭院內出來的容衍, 傳音道。“小師弟, 別忘了你說的,要陪我拿回九階妖虎。”“知道, 登記完回宗時間, 陪你。”容衍低聲道。月折枝聞言, 從法船上一躍而下,落到宗門前。其餘幾人懷揣著不安,也跟著下來。容衍落在最後, 他愛幹淨,以靈力給法船施了清潔術, 收起法船, 才入宗。入宗這段路以及各位尊者住處不允許以任何手段飛行,凡違規者都會不被擊落, 因此眾人隻能徒步入宗。宗內如在法船上所見, 寂靜的可怕。偶有聲音, 也是他們的腳步聲和呼吸聲。月折枝一行人穿過不可飛行的路段, 才在明亮的火光下見到人。這群人很明顯是內門弟子,個個嚴防以待,正商討著今夜巡邏事宜。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炮灰師兄做錯了什麽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東北大灰狼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東北大灰狼並收藏炮灰師兄做錯了什麽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