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舒揚不甘心,這一次他如此接近那個夢寐以求的結局,絕不能就此失敗。舒揚一邊吸氧,一邊來到前排的座位。他想起有一次他和岑卿浼聊天。“如果我又被困在車裏了怎麽辦?”岑卿浼問。“你身上有定位器啊,我會找到你的。”“那要是我定位器被綁匪給摘下來呢?”岑卿浼又問。舒揚沒有回答他,這世上沒有萬全之策。“看到這個沒有?”岑卿浼用手拍了拍舒揚的方向盤,“這裏麵有啥?”“安全氣囊?”“你那麽聰明,教教我,怎麽炸了它!”“阿卿!如果你被埋在很深的地方,湧進來的土壤足夠把你活埋。而且安全氣囊形成的爆炸衝擊裏也許震碎的不是車窗,而是你的小腦瓜。”岑卿浼很認真地看向舒揚,“不要小看我的決心。無論發生什麽,我願意冒任何的風險,做任何的嚐試,隻要能夠再見到你。”這是岑卿浼給他的勇氣,也是必須重逢的決心。舒揚在車子裏尋找,所有能用上的工具。他爬到副駕駛的位置,在抽屜最深處找到了那把多用安全錘,裏麵有安全帶割刀。還好他的繩子解開了,如果是被綁著的狀態,他很難把多用安全錘拿出來。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拆了這輛車,利用裏麵的電路來做個安全氣囊的炸彈。他打開副駕駛的位置,果然在裏麵摸出了一個充電寶,那是岑卿浼的旅行必備。他摁了一下,充電寶裏還有三格電!這個就是他的引爆電源。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他身上全都是汗,多用安全錘裏有電筒,隻是不知道能亮多久,他必須動作快。我想見你,阿卿。我想再見你一麵!這一次,我不想重啟……我想和你走到結局。當他好不容易把電路接好的時候,他向車廂最後麵挪動過去,躲在了層層座位之後。他還留下了最後一瓶氧氣,他用外衣蒙住口鼻,等到上層的土湧進來之後,他就用衣服裹住腦袋,吸氧爬出去。就在他準備冒險的時候,頭頂傳來了震動!是救援人員趕到了,礦坑的土正一點一點被挖開,先是一小點光線,就像幻覺一般,接著是一片一片的光線照射進來。舒揚聽見了梁隊的呼喊聲,他的前車玻璃被狠狠地敲開,新鮮的空氣混合著礦石的味道湧進來。當他懷疑這一切像是缺氧產生的幻覺時,梁隊半個身子探了進來。“舒揚舒揚你還活著嗎舒揚!”心髒在那一刻劇烈地跳動起來,他爬了過去,梁隊抓住他的雙手,將他猛地拽了出來。黃昏漸至,天空被染成了血一般的紅色。救援人員七手八腳地托著他,將他送進了救護車。他簡直難以置信,自己得救了。那麽多次他失去了岑卿浼,可這一次他卻沒有長眠於漆黑一片的車廂裏。這是為什麽?梁隊長坐在救護車裏,看著正在吸氧的舒揚說:“暫時沒有辦法讓你的家人知道你得救了。我們還需要搜集易盛晴的其他罪證。隻有讓他以為你死定了,他才會露出馬腳。”舒揚挪開了氧氣麵罩,“你們怎麽確定是易盛晴?”梁隊長頓了頓,回答道:“因為半張照片。我也沒想到岑卿浼的記性這麽好……半張照片讓他徹底懷疑易盛晴。”舒揚就這樣被送進了醫院,為了不讓易盛晴懷疑,梁隊長派人把那個礦坑填回了之前的樣子,舒揚也一直被保護了起來不曾露麵,而岑卿浼則發揮了他這輩子最強的演技,甚至在易盛晴的麵前暈倒,給足了易盛晴成就感。現在,舒揚和岑卿浼抱在一起,沒有任何過度親密的舉動,兩人之間是難以言喻的親密感覺,就好像這世上最複雜也是最冰冷的鎖,終於被那把獨一無二的鑰匙給打開了。岑卿浼的兩隻手捂著舒揚的左手,想著舒揚掰折自己手指,而且還不隻一根,心裏麵疼得一抽一抽的。“你的手可好看了,之前我還說考不上大學,等你當手模來養我呢。”岑卿浼輕輕摸了摸他的指節,抬起眼來看著他,“很疼吧?”“不疼。”舒揚垂著眼,看著岑卿浼低垂著的眼睫,隻覺得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柔軟又溫暖的。岑卿浼在他的指節上輕輕吻了一下,像是要把他藏起來,藏到這世上最柔軟的地方。“我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快樂過。這一次,我終於知道你被困在裏麵是什麽樣的感覺,知道你在期待什麽,你想要的是什麽。我從沒有這麽想要活下去,想要再見你。哪怕暗無天日,我也一定會把光炸出來。我不要你……成為撕掉那一頁的人。”舒揚的話說完,岑卿浼的眼眶就濕潤了。果然,舒揚是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他們都是那麽舍不得撕掉那一頁。那是他們共同的信仰,也是他們共同追求的結果。臥室的門響了起來,焦婷的聲音傳來:“阿卿,揚揚,你們睡著了嗎?梁隊長打了電話來,我可以進來嗎?”岑卿浼和舒揚對視,兩人坐了起來,打開了床頭燈。爸媽都在,他倆也不好太囂張,岑卿浼掀開被子,坐到了床邊的椅子上,回了聲:“媽,你進來唄!”沒想到是焦婷和岑為謙都進來了。不過一兩天而已,岑為謙滄桑了許多,眼底帶著深深的倦意和無奈。畢竟,自己親手帶出來的寄予厚望的徒弟,不僅是個商業間諜,甚至還策劃了那麽多次謀殺,把他的心都給傷透了。“爸、媽?你們怎麽了?”岑卿浼問。岑為謙沉默不語,抬了抬下巴,示意焦婷告訴岑卿浼。“阿卿,剛才梁隊長打電話來說……易盛晴一直不配合警方的調查,無論問他什麽問題他都不回答,隻讓梁隊長自己找證據去。雖然現在梁隊長手上有的證據已經足夠讓給他定罪,技偵也在他的電腦裏發現了很多線索,但還有很多細節不清楚……隻有他本人肯開口,才能還原真相。”“媽,那你跟我們說這些做什麽?是梁隊需要我和舒揚做些什麽嗎?”岑卿浼問。“易盛晴說,他想見你,他有問題要問你。”“問我?”岑卿浼指了指自己。一直沉默的岑為謙開口道:“但是你不去也可以的。無論是你的或者舒揚的人生,都不應該再受易盛晴的影響。”岑卿浼皺著眉頭,隻思考了一秒便回答:“不,我要去。”這個人折磨了舒揚無數遍,讓他們無數次的分離,無數次在絕望中等待,也無數次竭盡全力地挽回。岑卿浼想要知道,易盛晴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他的腦海中到底有些怎樣的想法,他是怎樣謀劃這一切的一切。而且易盛晴帶來的打擊不僅僅是對自己和舒揚的,還有岑為謙。“老爸,你頭一次這麽用心地培養一個人,一定很難過也很失望吧。他傷害了那麽多對我來說重要的人,我不怕他,也不會再被他影響人生。相反,這次我要徹底跨過這個人。”岑卿浼的目光裏從容而坦然,這也給了岑為謙頹然的精神極大的鼓勵和慰藉。“我陪你去。”舒揚回答。梁隊長派了人來接他們,岑卿浼跟著梁隊長來到了審訊室。門打開的時候,岑卿浼與坐在房間最裏麵的易盛晴對視,對方側著臉,看見他的時候嘴角揚起一絲笑,雙眼如同深潭。哪怕這間房裏燈光明亮,易盛晴的四周卻是暗沉陰冷的氣場。溫和謙恭的麵具被摘了下來,易盛晴的麵容上泛著無情的釉質光澤,就像沒有感情的精美瓷器,一旦這個瓷器摔裂了,就會化作最利的刃,切割至神經深處。可就在岑卿浼在距離他幾米遠的那張椅子上坐下的時候,他卻笑了,仿佛冰冷泥沼裏忽然開出了溫柔的花。“這才一天啊,小師弟的氣色完全變了,看起來真好。”易盛晴說。“這才一天啊,你卻完全變了,下巴上都長青茬了。”岑卿浼笑了一下,看向他,“易盛晴,聽梁隊長說你有問題要問我,我還趕著晚上回去吃飯呢,你就快點問吧。”易盛晴看著岑卿浼,他在潔白的燈光下並沒有顯得冰冷和疏遠,相反他周身都是溫暖的氣息,仿佛他這個人就屬於世俗裏的萬家燈火,卻又和所有的嫉妒、猜忌、憤恨無關。“你是怎麽懷疑到我的?”易盛晴向後靠著椅背,像是聊天一樣開口問。“那就要從一次密室逃過遊戲說起了。有人買通了遊戲裏npc工作人員偷我的手機,卻沒想到偷成了舒揚的。那個npc也是拿了存儲盤去拷貝舒揚手機裏的內容,結果被舒揚反向追蹤,差一點把那個人電腦裏的信息全部拷出來。不過對方也是個高手,立刻就清除了舒揚植入的病毒,但是舒揚仍然得到了一點信息。”易盛晴臉上的笑容淡了許多,“他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怎麽能說沒有得到有用信息呢?”岑卿浼微笑了一下,拿出了自己的手機,劃開屏幕,朝向易盛晴,上麵是半張經過數據修複的照片,照片隻有四分之一,可以看到一大片綠色,是打理的相當平整的草地。易盛晴眯著眼睛看了一眼,“這張不完整的照片能說明什麽嗎?”“它和我父親的電腦桌麵是一張照片。”“哈,這張照片隻有四分之一,你怎麽知道和你父親電腦桌麵的照片是同一張呢?”易盛晴好笑地反問。“因為在這四分之一的角落裏,正好有一隻鳥飛過。”岑卿浼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記課本裏的古文可能不大行,但是對圖形啊、背影啊、人的樣子以及照片的記憶力卻好得很。”易盛晴的指尖很輕微地顫了一下。“你想啊,我父親放在桌麵上的團建照片竟然出現在了那個一直想盜取我手機資料的人的電腦裏。這說明了什麽?”岑卿浼向前傾,唇上帶著一絲笑,像是在諷刺易盛晴機關算盡卻百密一疏,“說明那個隱藏在黑暗裏的人,很可能是我父親團隊裏的一員。於是,我就問了問我的老爸,這張照片還有可能會出現在誰那裏呢?”“當天參加了團建的人,都會有。”易盛晴回答。“對,當天參加團建的人都會有。但是你別忘了,別墅爆炸案你和楊謹雲都是嫌疑人。兩個集合的交集不就是你了嗎?”岑卿浼攤了攤手,“你加入我爸爸的團隊,根本不是因為一新科技有多麽和你心意,你隻是為了享受掌控人心達到目標的快感。對常允鑫是這樣、對林慧美是這樣,對陳霖也是這樣,然後是對我老爸,還有對我老爸的團隊成員。隻是到了我和舒揚這裏,不靈了。”易盛晴看著岑卿浼,他的目光暗沉了下去,可卻隻有一秒,他便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又問:“那麽入侵我電腦的病毒呢?我不認為警察能辦到。而且你懷疑我也是在看到岑為謙的電腦屏幕之後,怎麽有時間在這麽短時間內編寫出這麽強的病毒?”岑卿浼笑了一下,抬起了自己的雙手,漂亮的手指在空氣裏模擬著敲擊鍵盤的姿勢:“你忘了舒揚設計的那個入侵你電腦的病毒了?我和他說過,如果當初他叫上我,我們兩個聯手,他來抓取你的信息,我來破解你的防禦係統,你早好幾個月就住進來了。哪裏還會給你機會在我爸的團隊裏搞那麽多事?舒揚把他設計的病毒送給了我,那我就根據那次的失敗經驗,好好地添磚加瓦了一番。”根據梁隊長的調查,易盛晴利用團隊職務之便,分別盜取了好幾個工程師的編碼數據和授權信息,整合出了整個平台係統。按道理,他經常和岑為謙在一起,有很多機會親自盜取他筆記本裏的授權信息,可一旦他這麽做了,岑為謙就會懷疑團隊裏的人,所以易盛晴以舒揚的命來威脅岑卿浼。岑為謙的授權信息是被自己兒子盜走的,他也就不會懷疑到易盛晴的身上了。“你是怎麽添磚加瓦的?”易盛晴的眉頭皺了起來。“病毒就藏在我爸爸的授權信息裏。比如掌紋,比如虹膜。你隻要一讀取,就中毒了啊。”易盛晴低下頭來,摁著自己的眼角笑了起來。“還有什麽問題嗎?”岑卿浼又問。他想舒揚了,想爸爸媽媽了,想回家吃火鍋了。“梁隊說之所以能找到舒揚,是因為他身上有定位器。別告訴我這也是你們提早預料到的。”易盛晴問。“那要感謝你之前謀劃的那些了,特別是安排許悍陽來殺我……你電視劇看得夠多,夠敢做的啊。你帶給了我們那麽多的不安全感,所以除非我和舒揚死在一起,不然我們一定要知道對方在哪裏。這個定位器還真不是為了對付你,而是為了讓我們彼此安心。”“我還聽說,舒揚能得救是因為車子的後備箱裏有一紙箱的氧氣瓶。我真的太大意了,都沒檢查一下後備箱。”易盛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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