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過一夜不見,隻是分開了五個時辰而已。一點都不久,甚至還不到一日。他對湛繾的克己複禮就被這小別後的親熱攪得蕩然無存。“一點都不想。”他這樣說著,卻伸手撥開湛繾發冠上的玉珠,修長的手反扣著帝王的後腦勺,俯身溫柔地回吻過去,還抓著湛繾的手,指引他環著自己的腰。......馬車很快停在了京郊大營外。眾人都下了馬車,軍營裏的主將也出來迎接了。這時,禦車的簾子才從裏頭掀開,湛繾一露麵,軍營上下立刻行禮,高呼萬歲。待皇帝下了馬車,帝妃才緩緩掀開簾子。這回皇帝連扶他的手都不伸了。單寧察覺到雲子璣的臉色比方才紅潤了許多。如今是秋高氣爽的時節,總不能是熱出來的。唯一的可能是,帝妃在馬車裏和皇帝又吵了一架,人在怒氣上頭時,臉才會在短時間內緋紅一片。再看湛繾對帝妃愛答不理的態度,八九不離十了。跟隨而來的雲非寒看著弟弟這紅潤的臉色,眉頭一皺,狠狠挖了湛繾......的背影一眼。等皇帝到來後,軍中的演武大比就正式開始了。觀賞台上,雲子璣本該坐在皇帝左手邊,湛繾卻大手一揮,讓單寧坐在了這個位置上。單寧受寵若驚,謝過恩後,心安理得地坐在了本屬於帝妃的位置上。遲來一步的子璣看著自己的位置被人占據,竟然轉頭就走!單寧看了看皇帝:“陛下,帝妃他?”湛繾不耐煩地道:“別理他,慣的臭脾氣。”無人知道,皇帝說完這幾個字後就在心裏狠狠打了自己的嘴巴兩下。單寧便作出一副受之有愧的模樣,繼續坐在這個屬於帝妃的位置上。上半場的演武大比結束後,東單使臣特地起身,拍手叫好:“北微果然人才倍出啊!若有我東單助力,必定如虎添翼!”觀賞台上的雲非寒朝東單使臣翻了個白眼。使臣誇讚完,單寧起身道:“陛下,東單還有一件禮物要獻給你。”“哦?”湛繾看了單寧一眼,道:“朕以為單寧王子就是最好最有誠意的禮物了。”單寧一愣,隨即綻出一個笑容:“陛下謬讚了。”湛繾笑不達眼底地看著他說你是個物品你還謙虛上了。單寧躲開皇帝的視線,他起身拍了拍手,東單的使臣軍隊便推著近百位西狄人入了場。在場的北微將士都是血氣方剛的青壯年,看到西狄人,血脈裏的仇恨令他們下意識攥緊了拳頭和武器。單寧單膝跪地道:“這是我父王從西狄邊境解救的端蘭族人。”此語一出,在場所有人都下意識去打量皇帝的神色。北微上下心照不宣,皇帝的生母端蘭明安是西狄端蘭部落聲望極高的女將軍,西狄端蘭氏,嚴格來說就是皇帝的母族。湛繾的身體裏,流淌著一半和這群端蘭族人一樣的血液。北微上下對這位異族皇帝的偏見始於他的種族血脈,今日這群端蘭族人的出現,無疑是在放大這個偏見的根源。湛繾俯視著這群母親生前拚死維護過的族人,眼底晃著刀刃般的冰冷與仇恨,但他麵上還是偽裝得極好,他問單寧:“西狄端蘭氏不是早就被先帝滅族了嗎?這群人你從哪裏救出來的?”單寧道:“端蘭部落當年並非完全滅族,隻是被其他部落吞並,這些人在其他部落為奴多年,我想他們是陛下的母族,也就是陛下的家人,救贖陛下的家人,是東單的誠意。”在場所有北微人心頭那根刺被單寧這幾句話挑得發疼起來。他們險些忘了,侵略北微邊境屠殺北微平民的西狄端蘭氏,從血脈上說,還真是皇帝的家人呢。那端蘭明安不都被皇帝扶正了名分,入了皇室的族譜嗎?單寧察覺到周遭氣氛猛的凝重肅殺起來,這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在這陣詭異的安靜下,他遲遲沒等到湛繾的回應。他心中有些慌亂,難道太後給他指的這步棋是錯的?“把他們先安置在軍營裏。”湛繾終於開口道,“讓他們吃飽穿暖,不得苛待。”軍中主將雖然不服氣,到底是遵命辦了這件事。湛繾看著單寧的眼睛道:“東單的誠意,朕收下了。”單寧長舒一口氣。他賭得沒錯,一個流著西狄血液的北微人一定會偏袒西狄,哪怕這個國家這個部落卑鄙下流臭名昭著,也照樣能得到湛繾的憐憫與維護。他走完這步棋,又尋了個借口離開了演武場,在草原的小坡上,看到了帝妃的身影。山逐和山舞也看到了單寧,他們提醒了雲子璣。走上小坡的單寧見到帝妃為他回頭,向他看來。他忍不住暗歎:這樣的人,居然上過戰場。單寧真後悔自己沒能在雲子璣最意氣風發的那幾年在戰場上跟他狹路相逢廝殺一回。他如今看到的隻是雲帝妃,一隻被折了翅膀的老鷹,一隻被皇帝養在金碧輝煌的籠子裏的金絲雀。但一隻雄鷹不會因為被折斷了翅膀就泯滅所有血性。他走到帝妃身邊,視線根本不敢在他臉上停留太久,他怕自己那點野心與欲望被那雙漂亮的眼睛輕易看穿。“我聽說帝妃曾在邊境那座斷橋上,痛失數千名兄弟。”單寧用一種介乎同情和幸災樂禍的口吻提起這段往事。聽得山舞山逐拳頭梆硬,想衝過去揍他這個卑鄙的東單人居然敢挖公子的舊傷疤!雲子璣下意識攥緊了衣袖,麵上卻無多大的波瀾。數千人死在眼前的殘忍一幕,單寧知道任何人都不可能輕易忘記。帝妃也不是例外。所以子璣的鎮定在他眼裏更像是強壓下的傷心與痛苦。“聽說帝妃還為此蒙上不白之冤,好在陛下英明,已經還了雲氏滿門清白。”單寧說,“但你知道嗎?當年帶兵去埋伏你的西狄將領還活著,而且此刻就在帝妃的眼前。”單寧指著軍營的另一端,那群西狄戰俘正被北微士兵押解進戰俘營。“瘸腿的那個就是。”單寧告訴子璣:“他在前幾次失敗的戰役中被西狄拋棄了,帝妃現在就可以去殺了他,為那一千位摔下斷橋淹沒江水的兄弟們報仇。”這是血仇,雲子璣沒有辦法在這件事上保持冷靜。單寧滿意地看到他眼底的心緒起伏,提醒他:“對了,他姓端蘭,就是君上母族的端蘭氏。真要算起來,他還是君上的遠房表親呢,君上剛剛還承認了他們是他的家人。”他忽然抓住子璣握成拳的手,苦惱道:“怎麽辦啊,帝妃的仇人卻是陛下的家人。”雲子璣抬眼,對上單寧挑撥的眼神,他的惡毒心思展露無餘。他似乎料定雲子璣必定會陷入兩難境地。雲子璣抬起左手扣住單寧抓著他手腕的那隻手,冷聲道:“我這雙手,曾經受過傷,旁人不能輕易碰的。”“你現在捏疼我了。”他甩開單寧的手,力道用得極巧。單寧隻覺得有一股推力往他上半身襲去,在他反應過來是帝妃在刻意推他時,他已經腳下一空,滾下了小坡,摔得渾身狼狽。雲子璣站在小坡上,活動了一下手腕,俯視著坡下的人,對山舞說:“去告訴陛下一聲,單寧王子自己不小心滾下了小坡,爬不起來了。”--------------------人前吵架,人後偷親!下章是綠茶小璣:“不是我推的,他自己滾下去的。”第56章 護短山舞來傳這話時,湛繾正在檢閱軍中騎兵,雲非寒陪同在側。聽山舞說單寧滾下山坡,湛繾險些笑出聲來,礙於東單使臣在場,隻得裝作一副關心的模樣,趕往小山坡主持公道。雲非寒猜子璣一定脫不了幹係,也緊跟著去了小山坡,必要時候他得護短。山坡底下是軍隊養馬的草地,青草濃密,土質濕潤鬆軟,小坡的坡度又緩,地上也少見尖銳的石頭,人滾下去,也不會受什麽傷。單寧滾得渾身是泥,多少也沾了點幹馬糞,但他沒能分辨出來,渾身髒兮兮地爬上小坡,這時湛繾一行人恰好也趕到了小坡上。單寧立刻跑過去告狀,卻見北微皇帝在他湊近時直接嫌棄地避開了。單寧:“.......”他這才發現自己身上有股馬糞的臭味。一臉無辜的帝妃這時候善意地提醒:“單寧王子不如先去換身衣服吧?”單寧當真是又憋屈又羞憤,他指著雲子璣:“帝妃推我下坡,還在這邊裝什麽好人!”雲子璣驚訝地反問:“王子殿下胡說什麽呢,我何曾推你下坡?”他這小表情,一看就是在使壞。湛繾跟雲非寒都看出來了。隻是眼下湛繾不好明著去袒護。雲非寒走到帝妃身邊,有意無意地擋在了單寧與子璣中間,把子璣護在了自己身後,他陪了個笑臉給東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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