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隔了老遠,水時就看見在河邊一頭紮進水中,在水麵蹬著兩隻小黑腳的幼熊。隻一會兒,那小家夥便浮了上來,嘴裏還咬著一隻不小的魚,“哢嚓哢嚓”的嚼起來。最近小白狼忙著挖洞,就沒空下來找幼熊玩了,眼下它看到水時,立即扔了嘴裏的魚,晃晃悠悠的往水時身邊跑,邊跑邊甩水,濺的到處都是。水時拍了拍一路甩到眼前的小熊瞎子,別說!真是天生下水的料,這一會兒功夫,毛已經很幹了。正午的陽光溫度正熾,水時擼起袖子就到了已經完全開化的河邊,這一片河不同於地底溫泉所流出的熱河,而是東山山脈中各處高海拔的山頂上,流下來融雪匯聚而成,流到這裏,頗為壯觀。獸群春季也要渡過這一條寬闊而湍急的深河,隻是水時眼前這處,已經是河流的分支,河水和緩很多,也淺的多,陽光一照,升溫很快。所以,眾多的魚類也選擇在這一處進行產卵與繁殖。西側河岸有一處湖中島,那是一片湖中的露出的石灘,灘下邊又更多示意儲存魚卵的窄縫,便吸引的一大群魚前去爭奪。水時在岸邊實在撈不到,就迎著陽光,躲在符離的影子下,仰頭朝符離眨眼睛,看了一會兒,而後歪頭示意河中灘。符離有些厭惡沾涼水,也怕一不留神冰到水時,雖然今日陽光不錯,但剛開化的河流依舊冒著寒氣。所以水時就見男人很罕見的沒有順應自己,而是抄起一根樹枝,站在岸邊,一動不動。就在水時泄氣,要在撈一把魚試一試時,就見符離瞬間抬起臂膀,握著長樹枝“嗖”一聲往元一拋。水時隨著看過去,那樹枝竟立在水中不倒!符離低頭踢了一腳小黑熊,那小家夥就二話不說,“噗通”一聲下水,一起一伏的朝河中心的木枝遊去。隻一會兒,小熊連拖帶拽的上岸,水時就見那樹枝下麵,叉著一條極大的鮭魚!正插進魚頭,魚身一點也沒有損傷。水時回頭,看著臉龐被波光粼粼的河水映的有些明滅的符離,佩服的豎起大拇指!隻是符離歪著頭,看著小雌送到麵前的小拳頭,了然一笑,探身去親了親。水時卻有些然,“沒叫你親我,是誇你厲害的意思。”符離恍悟的點點頭,記住了這個動作,然後彎腰將頭尾有一米長的滿腹鱘魚扔進水時的藤網,拎著回山了。水時一路都很興奮!河邊不僅有魚,肯定還有青貝田螺和小蝦,那麽夏日他就多去打些,回來醃上,留著冬儲!鱘魚的正是好季節,腹子極優質,營養豐厚,味道又好。水時挖出了一小盆魚子,給狼群的小狼們分一些,又連同魚湯一起,端了一盆到狼王的洞穴。意外的,水時被母狼允許前去探看,於是,在一片溫暖又狹小舒適的狼巢中,他看到了一窩小幼狼。可即便這還是白狼剛生的幼崽,體格依舊要比那幾隻灰狼崽大很多,物種的基因差異是巨大的。等水時小心翼翼的出了洞穴,符離才問,“幾隻?”水時一拍腦門,這他倒是沒數,不過,看樣子也有十來隻。符離聞言,心裏頗為有數,眼睛沉沉的不知道再想什麽心思。隻是看著天黑了,符離有些躊躇滿誌的,要把伴侶往洞穴裏帶,隻不過水時看著伴侶生產也出去嚴格巡山的狼王,便有些惻隱。他拽了拽符離。“要不,你替它去呢?這,母狼需不需要它呀?”符離眉毛一皺,歎了口氣,夾著水時就大步往狼巢中去。“母狼,不需要,你,更需要。”……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今晚的月色比昨日還亮,已經後半夜,水時喘著氣,有些困倦。但借著月光,他望到洞外的蒼穹,卻想起了自己昨晚的夢境,於是一時間有些忐忑。水時翻了好幾次身,在符離的懷中蛄蛹著睡不著。於是男人也睜開金眸沉沉的看著他。“符離,咱們去上回的山下看看吧!”水時又接著說,“上回因為你還是獸形,我自己也不穩妥,如今你變回人身,咱們正是應該去探查探查,看到底是恰巧路過,還是有所圖謀。咱們早做打算,別至於被動才行。”符離看著抱著自己一隻手臂在懷中的雌獸,想了想,起身給水時穿衣服,然後抱著水時,朝昨夜的路線往山下奔去。符離人形的速度要被獸形慢一些,但好在隱蔽,臨走前水時特地給兩人做獵戶打扮,尤其是符離,甚至還叫他把水哥兒父親遺留的那把重弓背著,以便掩人耳目。於是,等兩人出現在東山腳下的小路上是,已經是一個獵戶帶著夫郎剛獵完回家的情形,為了逼真,水時還叫符離打了一隻兔子掛在腰間。他們走了半晌都不見一個人影,就在水時微微放下心要回山之際,就聽遠處又來了一隊成排成列的火把,將林子照的挺亮。水時剛想著怎麽開口,就聽對麵的人朝著他麽搖火把,“停步,站住,哪裏人!”一看對麵先出聲,水時便帶著符離出了叢林。兩人這形象一出現,那隊人稍稍鬆了口氣,“哪來的獵戶,進來官府禁止在夜間打獵鑽山!還不帶著郎君出來!”水時一看著些人馬是正常的士兵,便有些放心,但依舊謹慎的帶著符離站在林後。“軍爺,我是附近山村的,與我男人上山打獵,天黑迷在這,眼下您幫個忙,指個方向我們就走。”天色有些黑,普通人的夜間視力並不好,沒看出符離的異瞳,隻當做一個魁梧的獵戶。兵將盤查核實了半天,才放行,又說,“最近不要走山路,附近都要封,小路也不成,免得被當做蠻族奸細抓起來殺頭!”聽話聽音,水時理解為最近的世道不太平,可是多問便容易暴露,當即得知這些人是來封路的,就帶著符離撤了。但在回山的路上,水時皺著眉想,也許瘋應該去縣城看看。一是看最近形式如何,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二若是沒事,也補充糧米調料。於是第二天,水時便翻箱倒櫃的拿出那幾兩獸皮換回來的銀子。符離則看著舉著銀子頗有些愛不釋手,還用小牙咬一咬的伴侶,一挑眉。朝“吃鐵”的厲害伴侶,標標準準的豎起大拇指……作者有話要說:第54章 天不亮,符離便被水時喬裝好。高大的符離被穿上一身獵戶裝扮,左不過是粗布衣服上再掛一條獸皮帶子以示身份,寬闊的後背掛著重弓,水時甚至還粗糙的磨了幾隻木箭,裝在獸皮袋子中稍作裝飾。就連符離異色的雙眸,也被細藤鬥笠稍稍蓋住,不抬頭顯露不出來。水時上下打量著,滿意的點點頭。隻是穿不慣布衣的符離有些束縛,但依舊好生生的忍耐了。水時自己也找了一頂皮帽子,將腦袋上的短發遮住了。又轉身帶上了他所有的家當五兩碎銀子。隨後,背著結實的藤筐,信誓旦旦的要下山去探探風頭,順便把錢花光!隻是兩人奔躍到了東山山腳,水時看著林間奔跑的野鹿野羊,登時恍悟。“符離,咱們獵一隻帶上吧,正好在鎮中賣了,既能換銀子,還坐實獵戶的身份。”符離點點頭,放下懷中的人,便要去撲咬一隻距離不遠的雄壯公鹿,水時見狀忙喊,“!別用嘴咬死,太顯眼了,用弓箭!”水時隻見男人看了看腰間的箭兜子,又看了看鹿,沒動。他這才想起來,符離可能不會拉弓!“你或許可以……”沒等他說完話,符離雙眸一沉,抬手拽出一根不甚鋒利的木箭,虯結的雙臂一展,做出扔擲的架勢。水時隻聽“嗖”的一聲,一隻木箭便從符離手中飛擲而出,帶著破空的風聲,徑直紮向那隻雄鹿的脖頸要害。那木箭極具淩厲的氣勁,極快極準的從雄鹿的脖頸穿骨而過,但去勢尚且不停,最後直直紮進一棵粗木中,才止住。這時候水時看著倒地流血死去的肥壯公鹿,一時間將未盡的話咽了回去。這人是不需要自己教他如何捕獵的,近些日子的柔情,讓他差點忘了,男人是一隻那樣凶悍而狠厲的野獸!獵殺是他刻在基因中的天性與本能,即便隻是用一根劈著叉的破木箭。符離不覺得有什麽不正常,他已經聽從小雌的命令,換了這種別扭的捕獵方式。於是符離一手拎著還在滴血的鹿,一手抱起水時,毫不費力的往山下奔走,速度絲毫未減。水時並沒有回到熱河村,鄭家人與熱河的幾個村民親眼見到符離獸化,並且凶狠狂暴的將熊撕碎。他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那樣的情狀,到不如不見,隻是時常送些吃食與山中產物,叫他們知道自己依舊活的很好。也就罷了。於是二人直接往縣城的方向去,符離取道皆是重重山林,所以一路上也沒遇見什麽人,到了城門口,才從荒林中現身。之前圍城的難民早已不見,城門口放稀粥的棚子也被改成了審查崗,水見狀有些微微詫異。“誒?難民都撤走了,怎麽衛隊防守反而更嚴密。”就在水時正忐忑之時,一行商隊帶著好些身強體壯的鏢師,押著大量貨物,往城中走。這時符離輕巧一躍,直接隱蔽的尾隨商隊,往城門口去。這隊伍仿佛是本地的商隊,與城衛都熟悉,抑或是有什麽門路,很輕鬆的便通行了。而符離與水時跟在後邊也並不突兀,兵將一看水時這個笑眉笑眼的柔弱小哥兒,又瞧了一眼他旁邊扛著獵物,背著弓箭的大漢。“哪裏人,進城做什麽。”水時衝衛兵笑的乖巧,“我們是山裏的獵戶,昨日碰運氣弄了隻鹿,特來鎮上賣了,換些米糧。”說罷水時還從簍子裏掏出幾顆棗子,塞到領頭的手中,“山上的野果子,上差嚐嚐鮮!”那為首的看到符離這樣高大雄魁的身軀,本在心中就好一聲讚歎。且還帶著一個哥兒,既然拖家帶口,想必也不是什麽窮凶極惡的,又見這小郎君實在懂事,便放行了。“辦完了事就趕緊回去,最近不太平。”說罷就揮手讓水時趕快走。水時本想問詳細,怎麽個不太平法?卻見自己身後又排了好些要進城的,隻能作罷,被符離牽著往城內走了。這是水時第二次來到定平縣城,但眼前的情景卻大不相同。上一回,正趕上年節前夕,雖有些流民在城外,但不影響鎮中人的熱鬧生活。如今,那樣人聲鼎沸的主街明顯冷清下來,隻有零星幾個攤位賣必須的春播種子。符離觀察著擺攤的幾位,便也學著樣子,沒等水時吩咐,就彎腰撿起一石塊,在路旁畫了個圈,將鹿扔在圈內,以示販賣。水時眨眨眼,深深為符離這種超乎常人的行動力折服,實在佩服的呲著小牙,笑嘻嘻的在符離眼前豎起大拇指。符離在人群中是很戒備的,他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警戒四周,渾身肌肉緊繃。驟然見到小雌嬉皮笑臉的做著那個熟悉的動作,心裏有些好笑,也著實放鬆了一些,但還是將水時嚴嚴實實的護在胸懷中。旁邊幾個攤主見到這樣壯碩的獵戶,本就驚奇,又瞧見地上肥碩的壯鹿,更是“謔”一聲,心道好家夥!這東西可不常見,何況品質這樣好,不說別的單單那雄鹿頭上的角,也值些銀兩了!於是當下便有些竊竊私語。有一個慈眉善目的胖攤主,朝瞧著和善的水時試探的問,“郎君,是遠來的獵戶哇,沒見過你們啊!”符離壓低鬥笠的邊沿,並不太在意這個絲毫沒有威脅力的胖子。水時心道正好打探情況,便與攤主攀談起來,“噢,我們一隻住在山上,一打獵為生,這不,開春了,好不容易獵到一頭雄鹿,想著來縣城換銀錢。”胖攤主一聽是不知世事的獵戶小兩口,就存了告誡的心思,“呦嗬!我說小郎君,你男人可真是魁梧威風啊,唉,這還好一些。”水時疑問,“怎麽?”“!最近啊,不太平的很。”說罷攤主還四處瞧了瞧,小聲說,“聽說,關外的蠻族要打上來了,那群人可是吃人肉喝人血啊!這不,前兒都征兵走了一批了,世道不安穩,我們四個出攤的不能讓鮮活的貨爛在手裏。你呀,賣了東西還是快回山裏吧。”水時還想細問,攤主卻擺擺手,叫他快賣了東西走吧,征兵的看到他家男人這樣的體格,還不拉去上前線!於是水時皺著眉想了好半晌,就聽另一個賣鮮梨子的大娘,笑著朝他倆指指點點,“,,別看了,就說你呢小郎君!愣著幹什麽,倒是叫賣吆喝啊!”水時一愣,抬頭與符離大眼瞪小眼,“!”一個社恐,一個人話尚且說不全……水時看著符離一臉難以言喻的表情,實在沒忍住,“噗嗤”一聲樂起來,他眉眼彎彎的,臉頰邊的小梨渦若隱若現,連額頭上淡淡的孕痣都被陽光照的有些光彩。符離摸了摸伴侶的臉蛋,低頭就想親,卻被水時躲開,又抬手狠狠打了他一巴掌,而後也有些臉紅心虛的左右瞧。那大娘還捂著嘴笑呢!水時咳了一聲,掩飾著尷尬,朝大娘說,“沒事,不用吆喝,就這麽一隻鹿,要買的過來瞧見就明白了。”正在水時邊閑聊,邊探聽附近情況時,就覺得身後的符離身體一動,朝遠方長街的盡頭望去。不一會兒,那邊就傳來一陣雜亂的呼喝聲!“閃開!快閃開!籲,籲!前麵的,快退!”隨著一個兵卒驚慌的喊聲,就見朝眾人直衝過來一批大黃馬,那馬似是被什麽驚了,瘋也似的飛跑,。最驚險的,是馬磴子上還拖著一個人,眼見那人就扶不住馬鞍,一鬆手掉下來必定要被拖死。那馬瞬間就到了街邊的攤子,抬起蹄子就踢翻梨攤,脆梨滾落了一地,那馬也立即要踏住驚嚇的不能動彈的大娘!水時剛要喊出聲,身後的符離便“嗖”一聲衝出去,他一躍至驚馬身邊,抬起雙臂,一手拎住絞在馬鐙子裏的人,一手掐住黃馬的脊背。眾人隻聽“哐當”一聲,那馬已經口吐沫子,被符離死死按在地上,絲毫動彈不得。幾個嚇的夠嗆的攤主這才醒過神,但看著符離稍稍顯露出來的筋骨身軀,還有那身煞氣,立即便又嚇住了,躊躇不敢上前,他們剛才是哪來的膽子和這人說話的!水時趕緊跑過去,把大口喘氣的大娘扶到別處坐下。這時候遠處追馬的眾人已經跑過來,他們見這樣懾人的漢子正掐著副將軍的後脊,登時就嚇的想拔刀。符離登時眸色深了,筋骨作響的便要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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