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父似乎想說什麽,但顧母給他使了個眼色,他又把話咽回去。 顧母說:“先進去吧。” 顧淮南點頭,帶著薄鬱進去,因為距離晚餐有一定時間,顧母讓他和薄鬱先回臥室休息。 顧淮南走到二樓想起來很重要的事,他壓根不知道原主在哪個房間,怎麽帶薄鬱去休息啊。 正當他在走廊躊躇不前時,薄鬱開口道:“顧叔叔,你臥室跟現在我們住的裝修是不是一樣的?” 他這話用得很巧妙,既提醒顧淮南,又能將自己摘出去,置身事外。 顧淮南陡然反應過來,對啊,原主喜歡極簡的裝修風格,房間必定也是這種類型。 顧淮南思維飛速轉動:“不如我打開房間,你來猜。” “嗯,好。” 薄鬱那雙黑眸靜得沒有情緒。 在顧淮南看過去時,薄鬱神色很快變得靈動,仿佛那一瞬間的穩重,是他的錯覺。 顧淮南有時候感覺,薄鬱不像一個十二歲的小孩,太沉穩早熟,甚至有種成年人的果決智慧。 但看他麵龐稚嫩又青澀,又覺得隻是自己一時的錯覺,總不會薄鬱是上輩子重生的吧,這怎麽可能。 如果薄鬱真的是重生的人,恐怕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殺了他。 現在自己好端端活著,薄鬱平時也很粘他,又乖乖順順的,哪像原著後期那個黑化瘋批,顯然這個猜測很荒謬,而且不切實際。 薄鬱這麽信任他,他怎麽能懷疑他,這不行,趕緊取消這個想法。 顧淮南思緒回籠,他依次把二樓所有房間打開,借薄鬱名義,輕輕鬆鬆找到有原主痕跡的臥室。 好在原主喜好特別明顯,能一眼認出哪個是原主房間,兩人進去,薄鬱在小書房裏看書,顧淮南先去盥洗室洗個手,洗著洗著,他腦子裏突然一簇火花擦亮。 不對,薄鬱怎麽知道他臥室也是性冷淡的極簡風格,他去過? 顧淮南仔細回憶,記不清薄鬱有沒有去過,他心大的想,應該去過,不然怎麽會知道。 洗完手烘幹,顧淮南回到臥室,他隨意掃視原主的房間,擺件非常簡單,幾乎沒有,隻有床頭擺放兩個相框,但裏麵是空的,沒有放照片。 顧淮南正要低頭拿起,外麵走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很快,敞開的臥室門外路過一個少年。 少年大概十六七歲,穿著紅黑相間的籃球服,左胳膊夾著個籃球,渾身汗涔涔地闖進顧淮南的視野。 他沒料到空置臥室裏有人,腳步一下頓住,往裏看清顧淮南的臉時,那張跟顧淮南三分相似的笑臉立刻就垮了下來。 對方冷臉怒道:“顧淮南,你還回來做什麽?” 顧淮南:“……?” 顧淮南被他這火氣衝得一臉懵逼,心裏直呼這人是原主的誰啊? 原主手機裏沒有家人的信息,微信或者手機號更沒有備注過,顧淮南搜集許久,也不知道原主家庭成員到底有哪些。 而且他發現原主似乎做過什麽事,導致家庭成員們對他意見很大,目前來看,恐怕不是什麽好事。 他一時間拿不準這少年是原主弟弟,還是別的什麽親戚。 隻要不知道,顧淮南就裝啞。 他不吭聲,少年更生氣,凶狠地瞪他一眼,轉頭氣衝衝離開,兩秒後隔壁響起巨大的關門聲。 薄鬱被這聲音驚動,從套內書房裏走出來,“顧叔叔怎麽了?” 顧淮南說:“沒事。” 他嘴上說沒事,但心裏卻有點慌,趕緊在微信上找蔣濤打探。 蔣濤這人沒什麽心眼,三兩下能把話給套出來,信息量或許不大,但足夠用就行。 十分鍾後。 顧淮南大抵知道原主家有幾個人,父親顧廷,母親冉芳,弟弟顧舟,至於他們一家人有什麽矛盾,他猜測應該跟薄鄭方有關。 具體是什麽事,這不得而知,估計得慢慢從細節來挖掘。 其實不用猜,也知道多半是原主暗戀薄鄭方,不顧父母反對,毅然決然地追隨他。 不過就原主父親生氣的程度,或許不止這點,八成還有別的什麽原因,不然怎麽會牽扯到弟弟。 一想到這弟弟,顧淮南還是覺得自家小鬱乖一點,很聽話,脾氣也溫順,完全沒有原著形容的乖戾。 他想,可能是現在男主過得很順,不像原著裏,經曆了那麽多事。 顧淮南是個很懶的人,沒心思深挖原主一家過去有什麽矛盾,他一向遵循得過且過的擺爛心態。 反正他是走一步看一步,這種事以後再說。 顧淮南說:“小鬱,你去繼續看吧,這裏沒事,晚飯還得等等。” 薄鬱“嗯”了一聲,說:“顧叔叔,裏麵的書我都可以看麽?” 顧淮南說:“當然。” 薄鬱聞言點點頭,轉身回書房。 書房內有關金融投資的書籍非常多,他需要盡快適應十年前的規則,現在他正竭盡全力地閱覽。 他要在極短時間內獲取力量,而他的力量來源,就是金錢。 上次舉報薄軍,現在仍然沒有消息,恐怕內部已經知會他,單從挪用公/款這點,無法扳倒他。 看來不用錢,動搖不了薄軍。 回到辦公桌前,他合上剛才看的書,轉而抬頭看書架上其他的,選來選去後,他抽出一本很特別的。 這本書看上去像手工製作,薄鬱翻開扉頁,一片壓得很薄的泛黃花朵從縫隙滑落在地。 他彎腰撿起放回去,卻發現扉頁有一行鋼筆字,筆鋒勁道有力,是瘦金體,寫的是一句情詩。 不是特別張揚的那種,而是春雨連綿般的情詩。 真顧淮南寫的? 還是……假顧淮南寫的? 薄鬱淡淡掃視一眼,合上書。 他有個疑問,這個假顧淮南是什麽時候替換的,顧家父母似乎並不知道顧淮南不是顧淮南。第14章 餐廳。 一桌五個人。 顧父和顧舟父子兩臉不爽。 尤其是顧舟,時不時投在顧淮南身上的視線如菜刀一般鋒利,完全沒有對哥哥的尊敬。 他看顧淮南的眼神,跟看仇人沒什麽差別。 顧淮南壓根不理他,裝瞎。 他該吃吃該喝喝,反正晚餐結束他立刻就走,任憑顧舟瞪得眼珠子快掉出來,他也不慌。 顧舟沉不住氣道:“你當初走的時候,不是說再也不回顧家了麽,現在又回來幹嘛。” 顧淮南沒開口,顧母倒先一步堵住他的嘴,“你大哥難得回來,你說的什麽話,把嘴給我閉上,我們是一家人,你該體諒你大哥。” 顧舟非常不服氣地說:“他當初做錯事的時候,怎麽不想我們是一家人,害得我在學校……” 他說到這裏,憤憤地瞪顧淮南,沒有再接著說下去,可能是嫌說出來會更丟人。 顧舟不說,顧淮南也猜了個大概,估計這弟弟在學校,或別的什麽地方被欺負,將鍋扣在原主頭上。 可能跟原主有關,也可能跟原主無關,不過叛逆期的小孩都這樣,顧淮南非常的善解人意。 “顧淮南你說句話啊!”顧舟氣道。 顧淮南給他夾了一箸菜,“吃飯時,少說話,弟弟。” 顧舟:“……” 顧舟筷子一扔,不吃了,直接氣衝衝跑上樓。 他動靜大,桌上幾人都直愣愣看向樓梯口,顧母很淡定,她說了句“別理他”,就給顧淮南盛了一碗雞湯,又給薄鬱用公筷夾了雞腿。 她說:“小鬱,多吃一點。” 薄鬱點頭:“謝謝顧阿姨。” 顧母聞言笑得合不攏嘴,“你這孩子,嘴可真甜。你管我兒子叫顧叔叔,怎麽反而叫我阿姨。” 薄鬱說:“因為顧阿姨年輕。” 他說的也不錯,顧母外表確實看上去比同齡人更顯年輕。 小孩子的話往往比成人更讓人信服,這下顧母更高興,忙給薄鬱夾菜:“你在顧叔叔家習慣麽?不習慣的話,也可以到我們這裏住。” 薄鬱禮貌道:“我跟顧叔叔住很好,謝謝顧阿姨的好意。” 聽著稱呼奇怪,顧母還是笑著說:“小鬱,你還是叫我顧奶奶吧,不然這順序就亂了。” 薄鬱對稱呼無所謂,聞言點頭。 顧母轉頭跟顧淮南聊一些瑣事,最後問薄鬱在什麽學校上學。 顧淮南說:“在費城中學。” 顧母隨口一提:“小舟今年也在費城中學,不過他快畢業了。” 顧淮南聽完也沒放在心上。 晚餐後。 顧淮南和薄鬱回他們住的別墅,叫的網約車,顧淮南單獨開車還需要一定時間。 兩人上車不久,顧母打電話過來,讓他有時間多回家。 顧淮南以原主口吻答應,掛斷通話,他總算鬆口氣,接下來幾個月他都不會再到原主父母這裏來。 到家後,薄鬱沒立刻回自己房間,而且留在客廳,他切了一盤水果跟顧淮南一人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