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南納悶他大晚上打十幾個電話,是什麽意思,音筒那邊長久的靜默被聲音劃破—— “南哥,你跟薄鬱是那種關係?”第28章 薄鬱洗幹淨手,抬頭目視鏡麵中的自己,眼神冷漠。 既然姓展的那麽喜歡春城,不如這次就讓他永遠留在這裏。 …… 薄鬱洗幹淨手,躺回床上,伸手勾住顧淮南的腰,把熟睡中的人輕易地捕捉進懷裏。 他緊緊地抱著顧淮南,鼻尖抵在顧淮南後頸凸出來的一小塊椎骨,那截露出來的脖領纖細雪白,如花枝般脆弱得不堪一折。 有那麽一刻,他很想咬上去。 但不行。 他忍住了。 鼻尖在那片皮膚輕輕蹭了蹭,像小狗討好主人似的,又像猛獸在獵物身上沾滿屬於自己的氣息。 強勢的,偏執的,瘋狂的,不可理喻的獨占這個人。 薄鬱眸色漸漸變深,黑沉沉的。 睡夢中的顧淮南渾然不覺,隻感到後頸癢得很,偏頭躲了好幾次,也沒躲開,連夢裏也被什麽可怕冰冷的猛獸沉甸甸地壓住。 這一覺,他睡得很不踏實不舒服,難受得不行。 果不其然。 他醒來發現薄鬱又把他摁懷裏抱著,顧淮南簡直氣不打一出來。 原本他就很怕熱,這小子還每次同睡都這樣。 顧淮南沒慣他,一腳踹開。 薄鬱被踹醒,條件反射地一把抓住攻擊他腹部的腳。 這動作直接導致顧淮南重心不穩,整個人往前一倒,當場坐在薄鬱身上,他一個成年男人,重量可想而知。 薄鬱吃痛皺眉,悶哼一聲。 顧淮南渾身刹那僵住。 他的尷尬一瞬間飆升到最高,因為酷夏天熱,倆人穿的薄,又靠得近,鼓鼓囊囊的一團裏,好像輪廓就會格外明顯。 顧淮南:“……” 薄鬱:“……” 顧淮南現在想找個地縫。 薄鬱見他黑臉,迅速鬆手。 老臉掛不住的顧淮南又不好生氣,畢竟是他先踹人家小孩子,最後紅著耳朵爬起,快速鑽進浴室。 薄鬱也拽了下被褥,擋著。 顧淮南在浴室裏臉紅到脖子根,太尷尬了,這輩子沒這麽尷尬過。 他兀自在浴室裏尷尬半小時,直到展一衡打電話過來,顧淮南被迫開門,從薄鬱那裏接過手機。 兩三下說完,顧淮南掛斷。 他洗了個冷水臉,裝作若無其事地走出去,薄鬱正背對他穿t桖。 因為這幾年在練拳擊,又長期鍛煉,他肩背挺括,躬身時肌肉虯結,頗具力量感。 顧淮南轉開臉,裝看不見。 兩人很快準備出門,臨出門前,顧淮南加了蔣濤推過來的那位男士。 據說是蔣濤大哥的同學,某研究院的科研員,成熟穩重,人也斯文帥氣,反正蔣濤誇得天花亂墜。 顧淮南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加上。 對方還沒通過,他也不急。 出門打車到黑山腳下,打車費接近兩百,顧淮南心疼得不要不要的,但想到昨天拍攝掙了錢,他心態又一下子變好。 哪怕穿書四年,他對錢的概念也沒變過,能省則省,能賺就賺。 萬一他適應揮霍的生活,再穿回去的話,不純粹給自己找罪受麽,他也是防範於未然。 顧淮南兩人到目的地下車,展一衡早就等在那裏,見顧淮南過來,臉上的高興掩都掩飾不了,當他看到後麵跟的薄鬱,笑容逐漸消失。 要死,這熊孩子怎麽跟來了。 說實話,薄鬱已經算不上熊孩子,一米八六的大高個子,比他還高出兩三公分,叫電燈泡更合適。 展一衡心裏不爽極了,他約的是顧淮南,沒想過顧淮南會帶薄鬱,但現在來都來了,又不能趕他走。 薄鬱朝他走來,微微一笑,很禮貌地叫了聲「展叔叔」。 展一衡擺不出來笑臉,老覺得這抹笑容像藏著一把刀,隨時會出鞘,態度很敷衍地「嗯」了聲。 盡管顧淮南說他們沒關係,薄鬱也對他沒那種心思,但照片裏薄鬱看顧淮南的眼神,始終在他眼前揮之不去,薄鬱那時的眼神實在太專注,太熱烈,不像在看一個長輩,倒像在看……老婆。 展一衡不是不信顧淮南,他是不信薄鬱。 “走吧。” 顧淮南指了指遠處的僻靜路徑,“我們從這邊上去是吧?” 展一衡點頭,“對,走這邊。” “好。” 廟宇在青石板台階的盡頭,兩邊是綠竹林,晨曦細碎的金光穿透葉縫,撒過腳下長滿青苔的石板路。 整條台階很長,三個人慢慢走著,展一衡時不時看一眼薄鬱,他每次偏頭看薄鬱,都發覺薄鬱的視線緊緊追著顧淮南,從未移開。 少年的目光不懂得掩飾,那麽明顯又那麽清晰地印刻在他的臉上。 別人想忽略都不行。 青石板長滿青苔,很濕滑。 顧淮南不小心踩滑了一下,薄鬱反應比誰都快,一把扶住他的腰,等人站穩又把手拿開。 他始終跟在顧淮南身後,不管是視線還是人,都緊跟著顧淮南。 展一衡心髒猛地一跳。 他突然發現,自己或許並沒有看錯那張照片的內容。 薄鬱對南哥可能真的…… “小展?你想什麽呢。” 顧淮南給他遞了遞礦泉水,是在半路買東西的小販背簍裏買來的。 展一衡接過水,說了句「謝謝」,說完抬頭看薄鬱。 薄鬱沒有買水喝,他很自然地接過顧淮南喝過的那瓶,擰開,喝水。 似乎察覺到了展一衡的視線,目光朝他看來,那一眼很冰冷,展一衡不由地脊背發涼。 等他再看,薄鬱已經轉開臉,仿佛那個眼神是他的錯覺。 很快他們進寺廟。 大概因為寺廟很靈驗,來燒香的人非常多,他們排著隊領香,再排隊到佛前許願,最後輪流在石雕香爐那裏將香插上去。 僧人將兩根竹簽香遞到顧淮南手邊,顧淮南說了聲「謝謝」,然後接過來,照著別人學,在火種上點燃手裏的香,走到佛像前許願。 他看了眼正在點香的薄鬱,再轉頭看佛像,閉眼默默許願,許完願望再拜了三下。 願望很簡單,他希望薄鬱考進清北,有個璀璨光明的未來。 顧淮南也沒許跟自己有關的願望,他現在過得很好,沒有太大追求,隻希望薄鬱能好好的。 跟他以前養貓一樣,自家孩子開心,他就開心。 顧淮南順便想求個平安福,薄鬱以後在外地上學,他不太放心,既然這裏很靈驗,那就再求個平安。 他說做就做,拜完朝那邊走。 薄鬱和展一衡則並肩站在佛像前,兩人各自許完願望,薄鬱將竹簽香插在石雕香爐時,旁邊傳來展一衡不緊不慢的聲音。 “小鬱,你許的什麽願望?” 薄鬱沒搭理他。 他隻在顧淮南視線範圍內偽裝,顧淮南不在,就是另一幅麵孔,尤其在麵對展一衡時。 展一衡見他不回答,笑了聲,目光落在自己插的那兩柱香,“石經寺靈驗,所以我隻許了一個願望。” “希望今年南哥能答應跟我交往,你不用擔心,我跟他在一起,會像他那樣對你好,也會對他——” 啪嗒。 展一衡插的那兩根香倒了。 薄鬱戳的。 展一衡愣了兩秒,反應過來,氣惱道:“臭小子你幹什麽!” 說完想伸手抽出倒下的竹簽香,但周圍是密密麻麻的竹簽,下麵又是滾燙的香灰,他根本無處下手。 展一衡心情差得不行。 薄鬱冷冷看他:“做夢。” 展一衡怒瞪薄鬱,“你以為破壞香,我願望會破滅?我看做夢的人是你,沒有我也會有下一個人。” 薄鬱神色微變,沒說話。 展一衡直直地盯進他的眼睛,“而你……永遠也沒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