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鬱箭步上前,繞到顧淮南正麵,“我不是你親兒子,跟你也不存在領養關係,為什麽不能喜歡你?” “沒有為什麽。” 顧淮南合上筆電:“我當初幫助你,是因為你年幼孤立無援,現在你上大學,也長大了,不算趕你。” “喜歡你和留在你身邊,我隻能選擇一個,是麽?”薄鬱問。 “對。” 薄鬱還想據理力爭,顧淮南則說:“別爭辯,你現在隻不過十六歲,未來充滿不確定,現在你對我是對長輩的依賴,等你真正遇見喜歡的人,就知道我是為你好,你——” “顧淮南。”薄鬱打斷他。 顧淮南回視,見薄鬱目光幽深地緊緊盯著自己,他本能覺得薄鬱接下來要說的話可能不是什麽好話。 沒等他伸手捂住他的嘴,薄鬱已經率先開口。 “我光親你就能硬,你跟我說這是對長輩的依賴?” 顧淮南啞然半晌,幹巴巴地搜羅借口:“這是青春期荷爾蒙……” “我喜歡你。”薄鬱說。 “想抱你,想親你,我對你是男人對女人的那種喜歡,想對你做更過分的事。” “我沒拿你當長輩,我比你更清楚什麽是喜歡,也從來沒有混淆過,我知道自己對你是什麽心思。” 顧淮南老臉紅透。 不是羞的,純粹是被薄鬱氣的。 他被薄鬱這一番發言給震驚到,同時又想,果然是小孩子發言,話裏話外都是喜歡。 他一個老男人有什麽可喜歡,年齡,三觀,閱曆都不同,薄鬱不過是帶著濾鏡看他,少年的喜歡滾燙熾烈,但太朦朧太不真切了。 作為三十多歲的長輩,他自然不會當真,更或者放在心上。 顧淮南發現說不過薄鬱,他輕呼了口氣,開始趕人,“我不跟你廢話,你自己回去想清楚。” 對這種反應,薄鬱早有預料,可依然被刺痛,“你不信?” 顧淮南很敷衍,“我信。” 薄鬱:“……” 薄鬱心裏湧起一股無名火,煩躁得不行,就因為年齡,無論他說什麽,顧淮南都不信。 顧淮南話鋒一轉,“出去。” 薄鬱抿了抿唇,顧淮南已經不再搭理他,顧自躺上床睡覺。 薄鬱直直看了他一晌,拳頭在腿側幾次張合,最後無力地鬆開,他拿著換下的衣服出門。 顧舟搬來這裏後,他和顧淮南一直住一間臥室,現在顧淮南不讓他住,他隻能重新整理收拾次臥。 薄鬱收拾時,顧舟抱著派大星出來看他,說:“真鬧矛盾了,還把你趕出來,太稀奇了。” 薄鬱冷冷掃他一眼。 顧舟慫了一秒,嘴巴卻沒停:“你這就屬於活該,誰讓你跟塊牛皮糖似的那麽黏他,是個人都煩你。” “欸,你這臉怎麽腫……臥槽,還是個巴掌印,你是幹啥了他打你,顧淮南這幾年脾氣算好的,不像以前,一般不發火。” “薄鬱你到底幹啥了?” 顧舟喋喋不休,薄鬱寒眸乜他一眼,跟刀一樣鋒銳犀利。 派大星覺察到危險,飛快蹬開顧舟溜之大吉,顧舟也幹笑兩聲,轉身回了自己臥室。 薄鬱擦幹淨家具,鋪好床,淩晨兩點才上床睡覺。 他這一覺睡得極其不安穩,心裏隱隱感到一絲心慌,這種感受來得迅猛又莫名,讓他難以安睡。 輾轉到了三四點,他勉強入睡。 他次日是被敲門聲吵醒。 起床開門,梆梆敲門的是顧舟。 薄鬱神色陰沉,“什麽事?” 顧舟一臉大事不妙,急哄哄問:“你到底跟顧淮南鬧什麽矛盾了?” 薄鬱不耐煩道:“與你無關。” 顧舟神情氣急敗壞,“是跟我沒關係,關鍵顧淮南今早搬家走了!主臥裏麵都空了!” 薄鬱臉色一變,“什麽?”第46章 “江醫生謝謝你, 我剛到費城,工人已經把東西都搬進去了。” 顧淮南邊跟江左通話,邊指揮著搬運的工人把東西放哪個房間, 又說:“一大早跟你打電話, 太麻煩你了。” 江左那邊笑了笑,“沒事,我放假時間也醒的早, 不麻煩。” 兩人又說了會兒,就結束通話。 顧淮南等工人忙活完,又聯係了之前的保潔公司, 讓對方安排人過來打掃衛生。 「搬離首都」是他臨時起意,沒做任何準備, 連搬家公司也是早晨聯係江左時,順便詢問了一句。 昨晚整夜失眠,他回想薄鬱說的那些剖白, 以及他看自己熾熱的眼神,頓時懊惱得不行。 薄鬱對他生出那種心思,肯定不是一朝一夕,這麽長時間,他怎麽就完全沒發現呢。 但凡早些察覺, 及時引導掰正, 薄鬱肯定不會是現在這樣,至少不會覺得他們是可以戀愛的關係。 顧淮南下意識反省自己。 難道是他沒把握好平時跟薄鬱相處的分寸, 加上薄鬱常年黏著他, 沒有接觸更多同齡人, 才會把感情重心偏移到他身上。 作為合格的家長, 要學會放手。 思考整整一晚, 他得出不能再留下的結論。 清晨他醒得很早,聯係到江左介紹的搬家公司,迅速搬空主臥裏自己有關的物品,本來也不多,一輛小麵包車都裝不滿。 回費城隻耗時了兩三個小時,他熬夜沒睡好,找了代駕,到家已經接近中午,他才打電話給江左道謝。 期間薄鬱給他打了很多通電話,微信也在不停轟炸,但他都沒有理會,等忙完再回複。 顧舟也給他打過,他也沒接,防著薄鬱用顧舟的手機。 安排好保潔,顧淮南去了公司。 距離開工還有幾天,閑來無事,他先去公司轉一圈。 他在費城忙活,遠在首都的薄鬱卻沉著臉收拾自己行李。 顧舟看他也在裝東西,滿頭霧水,“他走你也走,你倆幹啥呢?” 薄鬱背上旅行包,“我回費城。” 顧舟:“??” 薄鬱在玄關換鞋時,顧舟跟出來問:“所以顧淮南是回費城了?你怎麽知道的?” 薄鬱沒有回答,開門出去。 顧舟低頭想了想,跟到電梯間,剛要開口,卻薄鬱走向兩個西裝革履的陌生青年。 讓他驚訝的是,其中一個年輕人從薄鬱手裏接過了旅行包,對待薄鬱態度謙恭有禮,仿佛他是什麽值得尊重的貴賓或者大人物。 顧舟眼裏寫滿不可思議,直至梯廂關上門,他下巴才合上。 這是怎麽回事?? 難道薄鬱其實不是薄家領養的孤兒,而是什麽世家豪門流落在外的親兒子?? 薄鬱不是沒看見顧舟驚愕的神情,但眼下已經顧不上他。 他預想過顧淮南會嚇跑,隻是沒想到這麽快,連一天也沒結束,人就打包直接跑了。 好在顧淮南手機安裝了追蹤係統,無論他跑到什麽地方,他都能第一時間獲取他的所在位置。 地下車庫。 薄鬱彎腰坐進後排座,一個青年進駕駛座啟動車輛,一個在副駕駛,照薄鬱吩咐打開筆電,再遞去。 薄鬱捏了捏脹痛的眉心,一手敲了幾下鍵盤,問:“查到他幾點搬出去的沒有?” 副駕駛青年說:“看監控,大概在六七點的樣子。” 薄鬱淡淡「嗯」了聲,低頭用筆電處理文件,前麵兩人也沒有說話。 等車駛上高速。 副駕駛的青年扭頭看了眼,低聲說:“陳述,老板好像睡著了。” 駕駛座名為陳述的人,聞言點頭,“畢竟不到十七歲,連軸轉誰也受不了,過年還處理公司的事。” “王業,等下到服務區,你給他蓋一下毯子。” 王業點了下頭。 他又回頭多看了薄鬱一眼,“奇怪,老板的臉怎麽有點腫,好像被人扇過耳光,手指頭印都還在上麵。” 陳述沒空看,邊開車邊說:“可能是被什麽人打的。” “誰會打他啊,不想要手了。” 王業調侃了一句,很快聯想到這次去費城的目的,不開腔了。 陳述倒不怎麽八卦老板隱私,無論對方年齡多大,他隻認工資,其他的與他無關。 到服務區,王業伸手給薄鬱蓋毛毯,他剛悄悄蓋上去,人就醒了。 薄鬱睜開眼,“到了?” 王業答:“還沒。” 薄鬱直起身,看了眼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