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叫他喜歡「顧淮南」,這倒黴孩子看小說看太多, 暈頭了吧, 腦洞這麽大, 怎麽不去寫小說。 先不說原主跟他的奇妙關聯,單說「顧淮南」這個身份, 薄鬱這句話讓他聽著,就很詭異好麽。 不過…… 他是怎麽知道他不是真的顧淮南,難道從前短短幾麵之緣, 足以讓他發現他跟顧淮南的不同? 奇怪。真的很奇怪。 顧淮南對此深感疑惑。 他隱隱有一種很不妙的預感,可細究下來, 也不知道哪裏不對勁。 薄鬱將顧淮南這短暫停頓,當作是他的變相默認。 嫉妒一瞬間吞沒了理智,使得向來冷靜的他為之發狂。 一開始隻是猜想, 現在見顧淮南的反應,無異於親口承認,他心髒頓時如被刀刃生生地捅了一刀。 鮮血淋漓,痛徹心扉。 顧淮南怎麽能喜歡別人。 那個老畜生到底哪裏值得他的喜歡,他根本不配! 薄鬱從辦公桌俯下身, 鷹隼毒蛇般銳利的黑眸緊鎖著顧淮南, 居高臨下,壓迫感十足。 “你為了他, 變成顧淮南四年, 他就那麽重要麽, 重要到讓你連自己都放棄了?” “你們到底是什麽關係?他又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 問題近乎尖銳。 薄鬱無法勸自己冷靜下來, 一想到顧淮南心裏藏著別人, 兩人有他不知道的過往,又曾經在他眼皮底下做最親密的事…… 他就想宰了那個老畜生! 哪隻手碰過顧淮南,他就剁了他哪隻手,連第三條腿也不放過,既然那老畜生喜歡做那種事,那他就把他給閹了,這輩子也別想做! 薄鬱眸底的漆黑越來越濃鬱,黑暗緊裹著他的整顆心髒。 他恨不得現在揪出「顧淮南」,挑斷他腳筋,化學閹割,折斷他的手腳,讓他永遠從這個世界消失。 他要把這老畜生從顧淮南心裏挖出來! 這邊薄修勾黑化值蹭蹭飆升。 而對麵。 顧淮南沒意識到嚴重性,正驚愕於薄鬱那番話,瞳孔地震。 他掉馬甲了,又沒完全掉。 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薄鬱好像誤解了什麽,他的認知跟現實狀況有那麽一點點的出入。 比如薄鬱不知道他是穿書的。 薄鬱以為他為愛假扮「顧淮南」四年,跟「顧淮南」有不可告人的關係。 雖然聽上去非常離譜。 但這似乎……也不是件壞事。 他還可以搶救下。 在一陣莫名其妙的震驚後,顧淮南突然發現薄鬱為他打開了新思路,巨大的喜悅將他淹沒。 既然他在薄鬱這裏掉馬甲掉了一半,已經是狡辯不了的事,那隻能盡量保證不暴露太多,至少別讓薄鬱知道自己是穿書過來的。 不然他真不知道這本書會崩成什麽樣子,會不會影響他和書中人物未來的走向。 顧淮南拾斂表情,發揮出平生最厲害的演技,道:“你……是怎麽知道這麽多的?” 薄鬱被嫉妒徹底支配,忽略了顧淮南的拙劣演技,以及說這句話時,那一瞬間的不自然。 他下頜線緊繃,心髒充盈酸澀苦悶,“顧淮南,你真的……” 顧淮南極其「認真」的說:“你說的沒錯,我的確不是真的顧淮南,我也確實是為他假扮。” “我……喜歡了他很多年。” “我是自願變成他的。” 顧淮南演得自己都差點信了。 他看薄鬱一臉天塌地陷的陰沉表情,心說他承認喜歡別人,薄鬱總不會再纏著他了吧,少年一般自尊心挺重,見他有別人,估計很快會放下。 顧淮南想得比較美好。 他沒有發現薄鬱看他的眼神,有多偏執,多瘋狂。 “他現在在哪裏?” 安靜的書房內,慢慢響起薄鬱冰冷的問聲,每一個字下,蘊藏著可怕的嫉恨與妒意。 顧淮南一下卡住,“這……” 這個問題,他也想知道啊!原主究竟跑到哪裏去了。 薄鬱見他支支吾吾,心更是一寸寸地往下沉。 顧淮南怎麽能喜歡別人,喜歡的還是那個老畜生! 指尖在木質桌麵扣得極深,仿佛要嵌進去,每根骨節因大力而凸起,泛著一絲絲可怕的青白。 顧淮南被這聲音嚇得臉色微白,搜羅半天,最後靈機一動地扯謊說:“他已經……死了。” 對不起原主,你四舍五入確實算是死了,不是在咒你。 顧淮南想,現在隻能說原主死了,才能解釋為什麽他變成了「顧淮南」,會出現在這裏。 不然根本說不通。 按在桌麵的指節一頓。 薄鬱危險地眯著那雙黑眸,問:“什麽時候的事,葬在什麽地方?” 顧淮南:“……” 他一沉默下來,薄鬱就冷冷笑了聲,帶著一絲譏諷意味。 顧淮南表麵穩如老狗,抖著心髒說:“他葬在什麽地方,我不能說,是我跟他約好的秘密。” “他去世的時間,是四年前你養父母葬禮前夕,我是代替他出席。” 最真實的謊言,是用確切事件,稍微加工,編織成一個邏輯自洽的完整時間鏈。 顧淮南越編越有樣,好像真的是那麽回事,騙人先騙自己。 他說完,卻聽薄鬱諷笑,“秘密,你還真是愛他。” 顧淮南:“……” 這小子陰陽怪氣起來,真讓人頭疼,還有點欠打。 薄鬱嫉恨得發狂。 他多想把這個人鎖起來,讓他一輩子隻看自己一個人。 顧淮南企圖轉移話題,“時間不早,你先回去休息,明早回首都,就快開學了,你得回去。” 薄鬱唇角下壓,冷聲說了句:“我不回去。” 說話時,他慢慢直起身,目光卻依舊落在顧淮南的臉上,兩人視線不期然地交匯。 顧淮南轉開視線,假裝收拾辦公桌的桌麵文件,有模有樣,似乎真的挺忙的。 他正擺著桌麵的簽字筆,忽聽麵前的薄鬱說:“讓我回去可以,除非你跟我一起回去。” 顧淮南想也不想,直接拒絕,“我不會回去,以後也不會去。” “你既然知道我有喜歡的人,就該知道我不會喜歡你,你也別在我這裏浪費時間,等你長大,會有更適合你的人出現。” 顧淮南大道理一堆,薄鬱能聽進腦子裏就怪了。 薄鬱沒有理會,徑直走向門口,臨出門時,他回頭看顧淮南,丟下一句:“我哪也不去,就在這裏等。” 說完,關門離開。 顧淮南愣了好一會兒,氣到極致,又生起一絲無力感。 這臭小子怎麽就橫豎不聽話呢。 顧淮南在書房頭疼,許久,他想起江左,於是給江左打去電話。 同一時間,薄鬱回到臥室,打出去一個陌生號碼,張口就說:“查一下費城四年前4月21日前後一周,火化遺骸的名單。” “查到後篩選,挑出身高181,年齡24左右的男性,看看都葬在什麽地方,整理後發給我。” 很快結束通話。 薄鬱站在落地窗前,目光幽深地眺望室外的濃重夜色。 他要確認「顧淮南」死亡的真實性,如果沒死,證明顧淮南在撒謊,他為了「顧淮南」,不惜騙他。 既然這樣,他不介意讓「顧淮南」真的注銷身份,從此在世界上消失。 至於顧淮南。 他一個活人難道還比不上一個死人,顧淮南一天不喜歡,他等一天,他有一輩子時間來等他的喜歡。 · 次日。 顧淮南去公司,薄鬱亦步亦趨,照樣像牛皮糖似的跟著來。 顧淮南快被他煩死了,從前他都沒覺得薄鬱這麽煩過,打不怕,罵也不怕,臉皮比城牆還要厚。 薄鬱不以為然,挨打不怕,被罵也不怕,照樣跟。 連下午小唐送資料,順帶提了句過幾天公司做公益的事,他也說要同去,氣得顧淮南直瞪他。 顧淮南的好脾氣硬生生被他給熬沒,一天能罵薄鬱好幾次,等公司正式開業,薄鬱反而收斂一些。 原以為能跟薄鬱耗到開學當天,顧淮南正打算再找薄鬱,實在不行,他先騙薄鬱回去,等對方一開學,他再連夜跑。 某天清晨,他剛開口,還沒說到這件事,薄鬱倒是罕見地主動開口,提出先回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