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秒。 薄鬱在房間窗簾下,發現一雙雪白纖細的腳,正努力地擠進簾子後麵,意圖相當明顯。 趁開門者不備,搞偷襲。 薄鬱輕輕笑了下。 他沒有再繼續觀察顧淮南,低頭翻開一份項目書,閱覽。 兩年前他創辦企業在國際站穩腳步,工作量急劇增加,他日程更被陳述安排得非常緊湊,在蓉城停留的時間也很短暫,連家中的派大星,也是交給家裏傭人照顧。 他想得到顧淮南,必須擁有足夠豐厚的金錢,利用這些資源編織一張巨大的密網,困住他,鎖牢他。 他給了顧淮南五年的自由,現在既然被他抓到,就不可能再放顧淮南走,他要一筆一筆清算,這人曾經騙過自己的每一句謊言。 …… 顧淮南在窗簾背後站得腿腳泛酸,腰杆都要直不起來,竟然也沒把薄鬱給等來。 他不由心生質疑,難道是自己誤會薄鬱,房間裏沒裝攝像頭?薄鬱不知道自己不見了? 不對啊。 薄鬱是重生的原著男主,那些法製咖壞毛病應該沒被糾正才對,這間臥房肯定有監控攝像頭。 顧淮南越想越篤定。 他沒出去,咬著牙繼續忍,自己不搞定薄鬱,根本沒法離開這裏,連這腳銬也打不開。 也不知等到多久,夜幕降臨,整間屋子陷入黑暗,濃稠的墨一樣。 顧淮南久等不到薄鬱出現,自己反而餓得前胸貼後背,正打算出去先找找能吃的東西—— 哢噠。 門鎖彈開。 顧淮南立馬屏住呼吸,脊背緊緊貼著牆壁,大氣不敢出。 門軸很輕地發出一聲「吱呀」,光線從縫隙透入,一道挺拔高挑的身影立在光影間,背著光。 隔著朦朧布簾,顧淮南看見那人慢步走進室內,腳步聲很輕,像是擔心讓室內的寵貓受驚一般。 突然,腳步聲停止。 顧淮南攥緊手裏的雞毛撣子。 是的,雞毛撣子,這間臥房裏幹淨得沒有任何可攻擊性的武器,搜羅了許久,搜出這個,勉強能用。 室內詭異的安靜。 顧淮南跟薄鬱隔著窗簾,麵對麵,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可怕的寂靜如潮水般湧現。 顧淮南小心吞咽了唾液,悄悄並攏五指,準備偷襲,企圖依靠一擊把薄鬱給打暈,雖然成功率近零。 他一鼓作氣,高舉雞毛撣子,正要出去—— 刷地一聲。 窗簾被人猛地拉開。 顧淮南頓時一驚,想也不想地朝目標打下去。 昏暗環境中,他手腕竟被精準切住,動作也無法繼續下去,接著,雞毛撣子被奪走,整個人被薄鬱一牽,帶出了窗簾後麵。 顧淮南反應過來,用力一掙,脫離薄鬱的桎梏,後者似乎也沒有要強迫的意思,溫溫和和的問:“我做了紅酒牛排,你要吃麽?” 顧淮南想硬氣地說我不吃,剛張嘴,肚子先出聲叫了起來,那句不吃更沒底氣說出口。 這時,肉香散發的香味跟魚鉤似的,勾得顧淮南瘋狂分泌唾液,他早晨出門隻吃了個素菜包子,午餐和晚餐都沒吃。 薄鬱好像聽到他肚子在叫。 顧淮南臉色頓時一陣紅一陣青的,最終食欲戰勝思維。 他坐在樓下餐廳吃牛排,紅酒製作的菲力牛排有很特別的香味,薄鬱格外體貼地切成小塊,顧淮南根本不用自己使用餐具。 顧淮南盡管很餓,但冒充原主時養成的用餐習慣,令他不至於狼吞虎咽,依然很慢地品嚐晚餐,隻不過比平時咀嚼次數少了很多。 “顧叔叔,好吃麽?” 薄鬱抬眸問他。 顧淮南擦擦嘴角的紅酒醬汁,不答反問:“這條腳銬的鑰匙呢?” 薄鬱凝視他輕笑,“又想跑?” 他笑容很淡,眉眼卻生得很鋒利,莫名給人一種極強的壓迫感,倘若是缺乏閱曆的同輩年輕人跟他對視,很難占據上風。 哪怕是跟他相處過四年的顧淮南,也很難摸清薄鬱現在想什麽。 所以薄鬱到底是生氣他「跑」,還是生氣自己沒「殺」他啊? 顧淮南感覺很迷。 “怎麽了,不敢說麽?” 薄鬱慢條斯理地放下餐具,金屬質地的餐刀跟骨瓷餐盤碰撞,發出很清脆的一聲響。 這聲響卻狠狠敲在顧淮南心間。 顧淮南仿佛一瞬間感受到了餐刀抵在喉嚨口的冰冷,以及刀刃劃破皮膚的清晰疼痛。 嘶。 薄鬱是想用餐刀捅他麽。 餐刀好像比較小,不能一擊斃命,死亡前的掙紮也太絕望了。 “顧叔叔,你怎麽不說話。” 薄鬱笑著再次開口。 他笑得溫雋,配上那雙深邃迷人的桃花眼,很令人心動。 如果忽略漆黑眸底的薄戾。 顧淮南醒神,他抬頭認真看桌對麵的薄鬱,說:“你要不給個痛快吧,看在過去四年我養你的情分上,就別拿小刀,拿菜刀吧。” 薄鬱:“……” 薄鬱皺眉,“你在說什麽?” 顧淮南攤牌不裝了,“別裝了,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 薄鬱眉心籠著一抹冷意,“你知道我想什麽,卻依然拋棄我。顧淮南,你跟石頭一樣捂不熱麽,還是你覺得騙人很好玩?” 顧淮南覺得他用詞有點不準確,糾正道:“我們之間談不上拋棄,再說我也沒騙過你,以前承諾的話,是我對年少薄鬱說的。” “是你騙我在先,以前在我手機裏偷偷裝東西的人是你吧,你以前是不是也想悄無聲息地殺了我?” 薄鬱微抿著唇,沒有反駁。 顧淮南看他默認,心說好家夥,你果然想殺我,我猜的沒錯! “是。” 薄鬱沒有掩飾,承認道:“我過去的確很恨你,想讓你從這世界上消失,可我恨的是原來的顧淮南,不是你,我對你一直都——” “你別說了,我都知道。” 顧淮南打斷薄鬱的後話,說:“你打算什麽時候放我走?還是你打算把我關在這裏一輩子?” 薄鬱目光落在他臉龐,深深凝視他,眸底浮現一絲痛意與瘋狂。 “我不會放你走。” 逃走五年,已經是他忍耐極限。 他不可能再放顧淮南走,如果顧淮南再敢跑,他不止會鎖住他的雙腳,連他雙手也要鎖住。 這種偏執讓顧淮南有些生氣。 顧淮南氣道:“你瘋了麽,你以為你能關我一輩子麽,我在蓉城有朋友,如果他們找不到我,一定會報警來救我的,你還會被起訴。” “你說的這兩個人麽?” 顧淮南一愣。 薄鬱在桌麵扔下兩張照片,是秦朗和小秦的照片,看角度不是正常拍攝,應該是被人跟蹤偷拍。 顧淮南眼眸微微睜大。 薄鬱站起身,不徐不疾地走到顧淮南身邊,附身貼在他耳邊:“顧叔叔,你乖一點,我會保證他們安全。” 顧淮南想過被抓住薄鬱會有多瘋,但沒想到會瘋成這樣。 他飛快躲開,“你到底想幹什麽?” “幹你。” 粗/俗露/骨的兩個字。 顧淮南幾乎瞬間紅了整張臉,不是羞恥赧然,純粹是氣的。 他抖著手指向薄鬱:“你你你……你簡直無恥!!” 這話罵得不痛不癢,毫無攻擊性,顧淮南說完也覺得不對勁,又趕緊補充兩句國粹。 薄鬱順勢握住他的手,很緊,顧淮南掙脫不開,想抬腿踢他,膝蓋也被死死壓在桌下。 顧淮南又氣又急,“捫心自問,我那四年待你不差,給吃給穿,你對我哪裏不滿意,要這麽折騰我。” 薄鬱繞到背後輕輕抱住顧淮南,低聲道:“沒有不滿意,你很好。” 顧淮南有句國粹想講。 “沒有不滿意,你把我關起來幹什麽,你不會真的覺得自己喜歡我吧,你清醒一點。” 顧淮南見罵他不行,又開始軟磨硬泡道:“你仔細看看,你麵前是個三十三歲的老男人,又邋遢又宅,一無是處,根本不值得你費心。” 顧淮南瘋狂抹黑自己。 薄鬱不為所動,在他一陣自黑過後,輕輕吻了吻他的麵頰,虔誠又深情,還不讓顧淮南躲。 一旦顧淮南有躲避的意向,單純的貼麵吻立刻變成最親密的法式深吻,氧氣被吸到肺部快炸裂的地步。